32 破裂
周嫩覺得自己淹沒在泥沼中, 快要窒息了,口鼻都被堵住, 偶爾有一絲空氣透入,很快又被奪走。
泥沼把身體纏裹得緊緊的, 甚至從嘴巴滲入,像個活物在體內蠕動,吸走所有氣力,她睜不開眼睛,只能聽着活物近在臉邊的喘息。
“嫩嫩……”
喘息的泥沼出聲了,熟悉得就像隔壁的宋希……不對,就是宋希白!他剛才不就在邊上嗎!
周嫩嚯地睜開眼睛, 泥沼已不是泥沼,而是宋希白熾熱堅硬的身體,壓着她貼着她激吻着她!周嫩的醉意清醒了一大半, 綿軟的身體反抗起來。
宋希白毫不退讓,暫且放過她的嘴唇, 俯視着她嬌羞的臉和紅潤的唇, 邪魅一笑, “這只是第一個吻,還有兩個。”說完又俯身強吻下去。
這回宋希白更加激烈,一條腿擠進她的雙腿中, 手摸上大腿慢慢滑進裙子,最後鈎住髋側的內褲邊往下拉——
“宋希白,不要!”周嫩驚呼一聲, 從床上坐起來。身下是她房間裏的床,身上是她床上的被子,周圍是她在爸媽家的房間。她在家裏,剛才的都是夢。
周嫩登時洩氣,綿軟地躺回去,拉起被子蓋住腦袋。夢境還留在腦海中,一半模糊一半清晰……好像有一半是現實,但後半部分的“嬌羞的臉”、“紅潤的唇”、“邪魅一笑”這些明顯失真猶如小黃文般的畫面都是夢。
昨晚喝得太多,睡一覺起來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周嫩費力又羞愧地回憶昨晚的事情——宋希白突然吻上來,還把她壓到沙發上,然後意識就霧了,只記得嘴唇裏外濡濕的摩擦。
再然後宋希白的唇突然離開,宋初岚的聲音吵鬧起來。她也醒了,呆呆地看着宋氏姐弟互毆,把包廂砸得亂七八糟,驚動了服務人員,進來四五個人才把他們拉開。
宋氏姐弟休戰,同時朝她走來。宋初岚一腳踹飛沖在前面的宋希白,又罵道:“乘人之危的渣男,死開!”
“該死開的是你這個變态虐待狂!”宋希白操起手邊的裝飾花瓶扔過去。宋初岚躲開了,花瓶飛出露臺。之後宋希白又跑過來,渾身散發着戾氣,大聲說:“周嫩,跟我回去!”
“不要!”她大叫一聲,害怕地跳開,從邊上繞到宋初岚身後,不敢再看他,顫抖地求道:“初岚,送我回家。”
然後又記不清了,肚子裏的酒精重新湧上頭頂,蒙住耳目,只模糊地記得宋初岚攙着她走了好久……突然掉入冰窟……回家時爸媽還沒睡……煩躁地倒在床上……
周嫩把昨晚的事情拼湊起來,頓時心亂如麻,渾身上下都沒準備好迎接今日的太陽。她閉上眼睛想再睡一會兒,但酗酒後遺症開始任性了,筋骨一層疊一層的酸痛,血液是燙的,讓人躁動難安,只想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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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極其不情願,周嫩頂着沉重的腦袋坐起來。房間裏很暗,門外傳來爸媽的說話聲。她從床頭櫃上拿來手機看時間,屏幕一亮,宋希白的兩個未接電話闖入眼簾。
周嫩一怔,吓得把手機藏到枕頭下面。可是宋希白的唇,的舌,的呼吸,的聲音,的身體,的溫度已經無孔不入,像夢中的泥沼,纏裹着她,讓她呼吸急促,口幹舌燥。
周嫩蜷縮起來,一門心思要逃避這不正常的情熱——“情熱個鬼啊!”周嫩猛然坐起,再也躺不下去了。
周爸周媽坐在客廳說話,看到女兒從房間裏出來,驚訝地說:“怎麽起這麽早?”周嫩擡頭看牆上的挂鐘,才七點四十。“嗯,不想睡了。”她含糊地說,揉着脹痛的頭,臉色凄慘。
“你記得你幾點回的嗎?兩點!”周媽生氣地說,“你到底跟誰野去了,還喝成那樣!絕對不是陳晨。說,是誰!”
“宋初岚,還有宋、宋希白……”周嫩嘀咕道,然後迅速鑽進衛生間。
半個小時後周嫩從衛生間出來,精神狀态已恢複七成,她在媽媽身邊坐下,平靜地說:“媽,今天陪我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周爸周媽都愣了,“女兒,怎麽了?”
“上次我去醫院做常規體檢的時候加了一項婦科彩超,檢查結果有點不好,子宮壁過厚,而且內膜回聲不均勻。”
周爸臉色變了,着急說道:“你上次體檢可是三個月前,怎麽現在才跟我們說!”
周嫩輕輕一笑,“我知道身體有問題才加了彩超的嘛,所以看到那個結果不是很驚訝,再就是當時工作忙,所以就暫時放下了。”
“這種事情還能放下!”周爸難得發一次脾氣。他站起來,擡頭看了一眼挂鐘,“你快去收拾一下,馬上去醫院!”
“我還是和媽去吧,畢竟是婦科。”
周爸猶豫了一下,不放心地點點頭,“你們快去,有什麽事情跟我打電話,結果出來要馬上告訴我。”
周嫩不喜歡去醫院,沒人喜歡,為此她為自己的媽媽感到抱歉。周媽罵她傻。母女二人挂號後一起坐在專家診室門外等待叫名字。現在九點剛過,對看病的人來說已經很晚了。
“你這周突然回來就是為了看病吧。那你昨天晚上還出去玩?還玩那麽晚?明明身體不——身體好也不能熬夜喝酒!好身體都搞壞了!”
周嫩笑着賠不是,并且保證再沒第二次。主要是這半年都沒出去玩過,正好有人約就答應了。昨晚就是喝多了一點,其他什麽都沒有發生。
“你說宋希白也在?他在怎麽能讓你喝成這個鬼樣子!看來小男生還是管不住你。”
“媽,你指望他管住我?到底誰是你親生的啊,怎麽相信他不相信我?”
“你怎麽讓我相信你?知道要來醫院看病,頭天晚上還出去喝酒,明明幾個月前就知道不好了,居然瞞着不跟家裏說!”
“其實一年前就知道身體出毛病了,那次體檢只是證明了我的猜測。”周嫩樂觀地說,“至于昨晚出去玩嘛,就當是最後的狂歡吧。”
“你別瞎說烏鴉嘴!你還笑得出來?等會兒抽血疼死你。”
周嫩看着周媽又擔心又生氣的模樣,笑得更開心了。這時太陽穴又脹痛起來,她平靜下來揉了揉,然後說:“媽,我想搬回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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