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咬牙切齒
江素并不是在演戲,赫連轍已經确認。
他在戰場上多年,一個人是真的痛苦還是裝出來的,自認為還能夠看出幾分,演戲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這是巫蠱之術?”他忍不住問李長庚。
原本聽說江素中了巫術昏睡着時,他并沒有在意。因為他始終覺得江素不應該會出事,她總是善于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不會讓自己随便遇到危險。何況巫蠱之術這種說法,本身就是無稽之談。
可是現在,看江素這樣子,他卻是找不出別的解釋來了。
如果不是神秘莫測的巫蠱,江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如此毫無防備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而且看上去十分痛苦?
李長庚皺着眉點點頭,“阿轍你在外多年,接觸過的異族想必不少,可曾聽說過這種東西?”
赫連轍搖頭,“戰場上刀劍無眼,這種東西恐怕起不到多少作用,所以我也不曾見過。”
“這可如何是好?”李長庚滿臉擔憂。
這種擔憂一部分來自于他對江素的擔心和喜愛,另一部分,卻帶着幾分不足為外人道的隐秘——他寵愛的兩個女子,徐玉容已經變得他都不認識了,所以這時候,李長庚迫切的需要在江素這裏得到些安慰。
如果江素一直是這樣的話,那他還能去找誰?
赫連轍想了想,道,“我回去審問一下徐氏吧,說不定能夠找出些線索來。”
于是這一次短暫的探視就這樣結束了。
赫連轍親自坐鎮,審問徐玉容。讓別人去,他有些不放心,生怕會錯過了什麽消息。
誰知道只要一提到江素這個名字,徐玉容就就像是瘋了一樣,不停的詛咒江素不得好死,根本不願意好好說話。赫連轍試了幾次皆是如此,甚至開始琢磨徐玉容是否學會了言靈之類的東西,能夠用言語詛咒他人?
不過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就被他給抛開了,如果她真的有這樣的本事,恐怕也不會是如今的處境了。她只要直接開口,讓李長庚愛上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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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巫蠱之術雖然神秘,總是需要某些介質的。譬如人的毛發,血液,生辰八字之類。
可惜的是在徐玉容宮中,并沒有搜到這方面的東西。
正在赫連轍兀自着急不已時,宮中卻忽然傳來消息,江素醒了!
收到消息,赫連轍甚至來不及多想,便立刻趕往皇宮。
……
江素此刻渾身癱軟,使不出一絲力氣來,不管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覺得十分疲憊。
昏迷的這兩天時間,她水米未進,又消耗了不少精氣神,能夠醒過來,還是虧了意志力強。況且她也有些不放心自己暈倒之後的事情走向。
不過睜開眼看見李長庚就守在床前,江素就放心了。
初初接手這句身體,她現在雖然筋疲力盡,但是感覺卻相當的好。喝了一口參湯之後,便靠在床頭,聽李長庚說話。
李長庚邀功一般,将徐玉容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又再三保證這件事一定會審問清楚,還她個公道。江素面帶微笑的聽着,聽到李長庚将自己暈倒的事定性為巫蠱,心下不免好笑。
不過……鬼神之事,從前江素不信,現在卻是不得不信了。若非如此,自己如何能出現在這裏,占據這具身體,還能夠跟原身交流?只是不知道,自己徹底融合了身體之後,原身的魂魄又去向何處了。
聽說赫連轍求見,江素有些驚訝,倒是李長庚微微一僵,然後才命人傳召。江素将之看在眼裏,若有所思。
她答應了原身,要讓李長庚也承受她曾經承受過的痛楚。而對于原身來說,跟從高處跌落塵埃的痛苦比起來,更痛的恐怕是所愛非人,連死都未能看清對方面目,最後真相揭穿時的絕望吧。
一生所系,竟然就是這樣一個人。
可憐,可悲,可嘆,可即便有滿腔的憤懑,卻又根本沒有機會對着對方抒發出來,只覺得自己這一生似乎處處是錯,一無是處!
這當然并不容易。要讓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感受到這種痛苦,可比讓他愛上自己,要困難得多。
但江素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答應過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所以既然做出承諾,她就必須腰做到。之前她一直覺得除李長庚之外的事跟自己毫無關系,所以雖然赫連轍很想同她聯手,但江素卻根本沒有考慮過。
如今,她卻不能不想了。
平心而論,如果真的要合作的話,赫連轍的确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江素懶得再去考察別人,遂決定就是他了。
赫連轍很快就到了。見到江素斜靠在床上,氣色看上去仍舊不好,但人畢竟清醒了,眉宇間的痛苦似乎也徹底消散,他松了一口氣,“恭喜陛下,恭喜夫人。”
“你有心了。”李長庚問道,“徐氏那裏,可問出了什麽沒有?”
“回皇上,徐氏經此大變,似乎大受刺激,頗有幾分瘋狂之意,審問之事并無進展。”赫連轍道。
李長庚怫然不悅。倒是江素柔聲道,“辛苦赫連将軍了。陛下,既然沒有查到證據,想必此事跟徐姐姐并無關聯,就不要為難她了。還是趕快将其他案件了結才好。”
“既然是素素開口,自無不可。”李長庚對赫連轍道,“回頭就去辦吧。”
“是。”赫連轍應了,又問,“只是徐氏畢竟曾是宮妃,若是罪名定下,卻不知該如何處置?”
李長庚原本也有些躊躇,但轉身看到江素,便道,“……就把人送去上陽宮吧。”
江素差點兒笑出聲來。
李長庚背對着她,沒有注意到她這個表情,但赫連轍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心頭立刻仿佛有一把火在燒。現在江素醒了,他們之間的賬,也該清算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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