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他最好了
隔天研讨會結束, 酒店裏還留下不少人。
資歷稍長些的藝人起哄說讓安啓請大家吃頓飯, 也算提前增進感情了。
安啓不差錢,研讨會進行得順利,一切都好說, 面前都是今後的幾個月要一起合作的同事, 他也不吝啬, 自掏腰包讓助理給大家安排。
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娛樂圈裏混的怎麽說也窮不到哪去, 沒人差這一頓飯,人人都想通過這樣的聚餐積攢人脈,相互熟絡。
傅氏旗下的酒店定位高端,除了生活配套奢侈, 餐飲服務也相當優越, 助理就近定了包間, 一行人雀躍地往電梯裏湧。
梁知熟人少,身邊也沒有經紀人或助理陪着,幹什麽都小心翼翼的, 樣子有些害羞。
李右右活潑外向, 這兩天和她聊得比較多, 算是這麽多人裏頭最熟悉的一個,她一下蹿到梁知身旁,挽着她手臂将人一同拉進電梯裏。
安啓落在後頭, 拿着手機打電話。
眼見着電梯都要關上了, 他也不進來, 裏頭不知誰問了一句:“安導進來啊,不會只掏錢,不出席吧?”
安啓聞聲往這頭瞧了一眼,擺擺手,淡淡道:“還有一些版權問題約了律師談,律師過來了,我折騰完就過去,你們先嗨。”
電梯後面的一些小演員聽到安啓先不去,面上表情倒是輕松了不少,畢竟是個大導演,得過那麽多獎,在圈裏名聲響,脾氣也不小,對于新人來說總像個威懾力十足的班主任,大夥聚餐,班主任盯着總不好放松心情。
藝人們私底下交際也少不了喝酒,甚至好些時候玩的比尋常人大多了,菜才上了幾道,大家随意吃了幾口,便有人開始舉杯勸酒。
梁知被傅勁深保護得很好,她一直也沒有見到這種場合的機會,這些人喝起酒來有些瘋,和她在學校裏小姑娘們聚餐的淺嘗辄止截然相反,随意換個人都是拎起就瓶子就對着嘴吹,有些優雅點的女藝人,捏着高腳杯喝葡萄酒,可這度數也高,後勁還大,梁知坐在角落裏,無聊的時候悄悄數了數,只是她邊上一個姑娘,就足足喝了有八九杯。
然而這才剛開始呢。
梁知心裏犯怵,上回排練完芭蕾和同學們吃夜宵的時候,才喝了幾小口的啤酒就覺得頭腦昏沉,她知曉自己的酒量應該極差,傅勁深也常常給她叮囑,他不在身邊的時候不許喝酒,她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因而一直記在心裏。
大家越喝越熱情,此刻這陣仗,她倒真怕自己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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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李右右看出來了,她偷偷拽了拽梁知的衣袖,湊到她耳邊問:“不會喝酒?”
“好像不太會……”她抿抿唇,不好意思地答。
“沒事,你們小學生就好好坐着吃菜。”李右右伸手揉了揉梁知毛茸茸的小腦袋,這小姑娘啊她是越看越喜歡,這乖巧的模樣也特別讨人心疼。
梁知一雙杏兒眼彎彎的,眯着沖她笑。
後來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只要是沖梁知來的勸酒,一一被李右右擋了下來,她情商高善于交際,能推的和和氣氣推了,推不過去的就幫忙喝了。
可她到底也是個小姑娘,酒量雖說比梁知大了不少,但到底也不是身經百戰,幾輪下來,醉意上頭,整個人都顯得不太清醒。
大多數助理和經紀人都不參加這種藝人之間的聚會,梁知反應遲鈍,意識到身旁李右右狀态不大對勁的時候,心裏急得不行,不過在座都是好說話的人,見李右右不行了,趕忙叮囑兩句,就放行,讓梁知扶着她先行回酒店房間。
從餐桌到包間門口的這段路,李右右步伐踉跄,看起來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了。
然而才出了門,關門聲“咔嗒”一聲之後,前一秒還昏昏沉沉耷拉着腦袋沒有力氣的女孩突然自己站起身來,也不需要搭着梁知的肩膀,走起路來穩穩當當,與方才的醉鬼判若兩人。
梁知差點沒被她吓一跳,小聲地開口:“右右,你沒醉呀?”
“哈哈,怎麽樣,我演技還可以吧,再這麽喝下去,咱倆都得完蛋,還不如趁早出來呢。”李右右臉上挂着狡黠,眼珠子圓溜溜得泛着光。
梁知心下了然,兩個小姑娘像是占了什麽便宜似的湊作一團捂着嘴偷偷笑,而後貓着身子離開。
李右右的房間是劇組定的普通套房,和傅勁深私下背着梁知給她換的貴賓房不在同一個樓層。
她到底是喝了不少酒,哪怕并沒有剛才表現得那樣醉,可梁知還是有些擔心她,陪着她往房間走,看着她進了門之後才往電梯口跑。
電梯有人,她按好了按鈕,安靜地低着頭等待,片刻後“叮”了一聲,梁知下意識擡腳要往裏走,才一仰頭,便看見裏頭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并肩站着。
一個是安啓,而另一邊……
梁知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裏透着滿滿的驚喜,她眨巴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安啓揚揚眉:“不進來?門都要關了。”
梁知沒聽見他的話,倒是梁祈東上手将人拉了進來。
“哥哥……”梁知語氣裏帶着點哭腔,除開忘記的那三年記憶,她也已經有一兩年沒見過面前的梁祈東了。
兩人自幼一起長大,梁祈東很是愛護她,她被迫離開家的那年,他還在外地上學,回來之後自小疼愛的小妹就人間蒸發,向來沉着冷靜的男人在家裏發了一大通的火,然而爸爸和奶娘像是鐵了心一般,無論他怎麽發火,也不告訴他梁知的去向。
他心裏無數次設想年紀還那麽小的小姑娘在外頭吃苦受罪,心裏就跟刀子割一般難受,然而他見不到她,什麽都做不了。
此刻時隔兩年,終于再次見到,辯護場上能說會道巧舌如簧,打得對手鴉雀無聲的梁大律師,第一次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像是有什麽梗咽在喉嚨,心裏也堵得慌。
梁祈東一言不發,梁知也沒再開口,安啓見這氣氛有些微妙,讪讪開口:“兩位認識?”
梁祈東終于找回了一點自己的聲音:“我妹妹。”
卧槽?安啓知道這小女鬼是傅勁深的女人時,已經震驚過一次了,眼下是第二次,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還有這來頭。
梁知沖安啓點點頭,默認了梁祈東的說法,她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碰見哥哥,想起方才安啓說的律師,又想到之前蔣橙橙給她說的話,想來那位律師應該就是她哥哥了。
梁知心中一陣欣慰,小時候家裏條件不是太好,兄妹倆經常搶一根棒棒糖吃,不過梁祈東其實不愛吃甜食,每回只是逗逗她,喜歡看她哭唧唧求着哥哥分糖吃的小可憐模樣,求過之後心滿意足了又全都給她,如今看他已經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大男人,事業上也混得風生水起,梁知着實替當年護着自己的哥哥高興,在她心裏,一直希望哥哥能過上最好的生活。
電梯就這麽大,這倆人不說話,安啓也覺得有些尴尬,索性轉移話題:“聚餐結束了?我還等着過去喝兩杯的。”
梁知擡頭乖巧地彙報:“右右有些醉,剛送她回了房間,我就不再下去了,想回房間收拾收拾東西,一會兒傅勁深會過來接我的。”
安啓點點頭,又悄悄瞥了眼身旁的梁祈東,顯然在梁知說傅勁深要來接她時,皺起了眉頭。
安啓輕咳一聲:“兄妹倆好久不見了吧?那我先去和那夥人喝兩杯,你們自己聊會兒,我就不陪了。”
梁知索性帶他回了套房。
傅勁深擅自做主給她換房的事,梁知是不知情的,然而梁祈東方才聽見梁知口中提到傅勁深的名字,這兩年,兩人之間也有過淺淺的交情,一進門便知道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套房很大,好幾個房間都空着,梁知心無芥蒂地讓他在沙發上坐坐,“蹬蹬蹬”跑到廚房的冰箱裏拿了兩瓶冰奶茶和可樂擺到茶幾上,笑嘻嘻地說:“哥哥,你自己選一杯哈。”
梁祈東握了握杯壁,拿出來不久就冒着水汽,溫度很低,他皺了皺眉頭,試探地随口一問:“傅勁深就讓你喝這些東西?”
梁知以為他早就知曉兩人的關系,畢竟自己結婚,哪有哥哥不知道的道理,聽見他這麽問,倒是想也沒想地便回答:“他不許的,冰的都不大讓我碰,這幾天不是沒人管着我嘛,我讓前臺小姐姐偷偷替我買的。”
她一邊說,一邊從房間裏托出粉粉的行李箱,随意往地上一擺,又忙忙碌碌地開始四處收拾。
梁祈東揚揚眉,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聽着梁知的口氣,這兩人的關系果然如他想得不一般。
“他管的對,這麽冰的東西你還敢沒命地喝?”男人嗓音沉沉。
梁知癟了癟嘴,手裏抱的一大沓衣服随意往行李箱裏一丢:“哥哥你別告訴他,我就偷偷喝了幾杯而已,他知道了肯定得讓我喝中藥的,那東西苦死了!”
然而小姑娘嘴上抱怨,話語間卻一字一句都不落下家裏的傅先生,語氣裏滿滿是對他的想念。
梁祈東面無表情:“活該。”
他懶懶地坐在沙發上,盯着梁知來回收着行李,小姑娘還是如以前一樣沒什麽條理,他頭一年上大學的時候,她從他那騙走一套同學送的生日禮物,而後答應幫忙他整理要帶走的行李,那會兒也是同現在一樣,什麽東西拿到了就往箱子裏丢,能裝進去就行。
男人揚揚眉:“多少年了,還沒長進,東西這麽丢進去就成?”
然而梁知并不當回事,她手上丢東西的動作沒停,抽空瞧了哥哥一眼:“一會兒傅勁深來接我,他會替我整理好的,他弄這個可快了。”
梁祈東嘴角抽了抽,自家妹妹在傅勁深面前似乎嬌氣得讓他都有些意想不到了,乾市傅少親手替小姑娘做這些瑣事,哪怕是他也聞所未聞。
可他妹妹說得理所當然,半晌後,男人開口問:“傅勁深他……對你好嗎?”
“好,他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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