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老板娘

陸鴻淵背着身看着皚皚白雪, 聽見有腳步聲, 知曉是傅勁深出來了。

老人家沒回頭。

哪怕他是大名鼎鼎的乾市傅少,可他好歹也是陸家的一家之主,之餘傅勁深而言, 無論怎麽說都是應該敬重的長輩, 陸鴻淵手上捏着兩個球球打轉, 這冰冷的天,手指頭凍得發冷, 老人家輕嘆一口氣,倒是沒有傅勁深想象中的動怒,而是直截了當地開口問了句:“傅總今年多大了?”

他喊他“傅總”,顯然心裏還是存着些許不滿的。

傅勁深活了這麽些年, 什麽場面沒見過, 若是換做普通男人和氣場如此強大的太太娘家人見面, 怕是支支吾吾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而他只是斂了斂神色淡定自若道:“二十八。”

“二十八了……”陸鴻淵的語氣似乎在感嘆,卻又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 到底是在官場上阿谀我詐慣了的老人, 場面話連軸轉, 橫豎沒個重點,“比阿随大個一兩歲,倒也是, 你爺爺本就長我不少, 你父親又是他年輕時候便生下的獨子, 啧,時間過得還真快,眼見着你小時候還跟阿随小安他們一群人圍着我家那小女兒轉,如今都已經長這麽大,能獨當一面了。”

而他當年溫婉恬靜的小女兒如今也已經長眠于地下十多個年頭了。

傅勁深沒吭聲,他明白陸老爺子這一趟出來不是來找他敘舊的。

男人在老人家身後站得筆直,身材高大偉岸,對比起陸老爺子半只腳踏進棺材裏的模樣,确實更适合守護梁知一生。

可一個是骨肉親情,一個是愛情。

骨肉難割舍,愛情卻并非至死不渝。

如今傅勁深的勢力在乾市無人能敵,他若是疼愛梁知,那自然能将他家小外孫女寵上天,寵成整個乾市最令人羨慕的小公主,然而男人的心思說不清,更何況是他這種條件如此優越,做任何事都能只手遮天的人,數不盡的誘惑前赴後繼,難保他不動心,那變了心之後又能拿他怎麽樣呢,他傅家雖說從他這一輩起已經不再從政,然而官商不離,傅老爺子積攢下來的人脈,如今多少也得看他傅勁深臉色辦事。

人心隔肚皮,老人家活了七八十年,多少年輕時轟轟烈烈,不出幾年便分道揚镳的例子擺在眼前,他替他的小外孫女擔心,可又有女兒的教訓在前,老人家是想插手又不敢插手,抑或是說,對象是傅勁深,他壓根無法插手。

半晌後,陸鴻淵渾濁的嗓音緩緩說道:“比我們小知倒是大了不少。”

傅勁深皺了皺眉頭,比起梁知的同齡人來說,确實是不算少,尤其她如今一下忘了幾年的記憶,心性還停留在十八歲的模樣,稚氣未脫,看起來又更小了些。

“比她多走過路,多經歷過事,多吃過苦,凡事有我能擋在前頭,她只需要在我的庇佑下盡情地享受世界便好,她想要的,我都能給她。”這是他長她不少歲所能給她帶來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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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梁知好,立場相同,自然不是對立的敵人。

陸鴻淵長嘆一口氣:“話說得是這麽個理兒,可是人心會變,我怕小知往後要吃苦頭。”

大雪落在老人家蒼白的發絲上,傅勁深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動容,他能理解那種為自己想保護的人擔驚受怕的感覺,陸老爺子失去過疼愛的女兒,而他不能讓梁知重蹈覆轍,他這輩子必須好好守着她,因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退讓,可保證的話太過單薄,說出來不用負責任,誰若是有心想說,胡謅謅都能說上兩天兩夜,他能認清自己的心,陸老爺子卻不一定看得見。

男人眸光沉沉,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來之前我便想過您會找我,昨天就順便把東西一并帶過來了。”也不知他什麽時候把文件拿過來了,而後交到陸鴻淵手中,“這件事我一直在做,自認識她以來便不斷地往裏補充,我把我擁有的,能給她的全給她,希望她和外公外婆都能安心。”

他口中所說的外公外婆定然是陸鴻淵和他太太了,陸老爺子這輩子只有陸绾櫻一個女兒,梁知一個外孫女,他還未與梁知相認,這輩子自然還未聽過有人喊一句“外公”。

可面前這個從小跟着陸随喊自己陸爺爺的男人如今居然率先改口喊了一回,陸鴻淵心中五味雜陳,動容又糾結,他終于扭過頭瞧他一眼,只是臉上表情仍舊不大好看。

傅勁深遞給他的文件裏頭,幾乎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押給了梁知,如若往後兩人之間當真有一方變心,吃虧的也只會是他。

陸老爺子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顫抖,另一只手上的球球都不轉了,他表情凝重,看不出喜色。

傅勁深接着說:“我知道您應該對我們集團的法務團隊放不下心,因而我找了陪着梁知一起長大的哥哥梁祈東過來,大抵晚上就能到這裏,您與知知相認之後,一塊哄着她簽了,梁祈東的名號您應該聽過,他不是我的人,也一心為了知知好,您大可放心。”

陸鴻淵冷哼一聲:“我們小知心思純着呢,不會願意簽這種東西的。”

傅勁深抿了抿唇,陸鴻淵口氣不善,他也面不改色,只是心中暗暗感嘆這血緣關系還真是神奇,祖孫倆這輩子也沒接觸過幾天時間,任性起來的模樣竟然倒如出一轍。

他輕笑一聲,語氣裏卻帶着成年男人的沉穩:“我知道,這我也想過,然而就像您說的,她心思純,想不了太多東西,這事對她來說百利而無一害,我們騙騙她,也就簽了。”

“你還敢騙她!”陸老爺子這話一出,也知道是自己有些任性了,老人家臉色抹不開來,傅勁深相當識相地不吭聲,給足了他面子。

陸鴻淵也是看着傅勁深從小長大的,他爺爺對他有恩,他對這個小子的印象是在是喜歡又矛盾,如今他的做法怎麽說都挑不出毛病來,可他一想到自己的小外孫女年紀輕輕就糊裏糊塗地嫁給了他,怎麽說都放心不下。

那一沓文件合同上的東西白字黑字寫得明明白白,他草草看了兩眼便心中有數,随手丢還給他,老人家嘆了口氣:“你爺爺要知道你這麽敗家,棺材板怕是都要按不住了,就一昏君。”他頓了頓,又忽然想起這把昏君迷得暈頭轉向的姑娘是自家外孫女,“不過我們家小知也值得,哼。”

傅勁深知道陸老爺子已經松了口,神情倒是比方才出來的時候好看了些:“傅家從我這一輩開始才棄政從商,如今給出來的一分一毫都是我自己掙的,我爺爺在下面想必也不好多說什麽,還請外公寬心。”

“誰是你外公了……我怕你爺爺太早請我下去喝茶,老頭我還得多護着我們小知幾年呢!”他轉過身來,要往宅子裏走,傅勁深跟在他身後,這大抵是他這輩子除了對上梁知以外,脾氣最好的一次了。

厚厚的積雪被一踩一個坑,雪深沒過小腿肚子,傅勁深垂眸,心思早已經重新飄到宅子裏頭應該還在堆雪人的梁知身上了,也不知道她那雪地靴防水效果到底行不行,這雪若是化了滲進去可不太好受,她這丫頭玩心重,玩得瘋了就什麽事都顧不上,一會兒他得替她瞧瞧,不行就得押着人回屋裏換。

老爺子年紀大了,腿腳沒他那麽好使,積雪太厚他走不快,傅勁深便也放慢了腳步。

陸鴻淵背着手:“我們小知是陸家人,雖說比不上你乾市傅少,可往後也定能衣食無憂,她嫁給你不是奔着你這些財産去的。”

“我知道。”

“我只希望你以後能不讓她傷心,她對待感情的事兒和她媽媽一個樣,別看小姑娘面上柔柔弱弱的要人哄,心裏頭任性執着得不得了呢,你若是讓她難過了,老頭子我豁出去這條命也要和你拼了。”

“不會然外公有拼命的機會的。”

“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陸鴻淵頭也不回地往屋子裏走了。

到了院子裏的時候,梁知的雪人只堆到一半,剩下一顆球丢在旁邊爛得稀碎,已經被重新飄落的雪蓋了一層了,傅勁深揚揚眉,将人攬到自己懷中摸了摸她冰冰冷冷的臉頰問:“怎麽不玩了?”

梁知捧着手機,立馬開口告狀:“導演把雪球踢碎了!”

“卧槽??!!”他怎麽能忘了這小姑娘可是傅勁深一手帶在身邊多年的女人,或多或少都被養出些嬌縱的脾氣來了,他方才趁他不在小小地欺負了一下,轉頭就給自己惹了禍端。

傅勁深揚揚眉,果然下一秒便用眼神殺了過去,那涼飕飕的目光裏藏了幾萬把小冷刀,安啓看得心驚膽戰:“失誤,失誤了……”

梁知樂得“咯咯”直笑,她有傅勁深撐腰,此刻倒是沒了方才的膽怯,小姑娘穿得圓滾滾的像個小團子,藏在自家先生身後摟着他的腰,小臉貼在他背上得意洋洋。

陸鴻淵看着也笑了,她若是能一輩子都笑得這麽開懷,他去到地下,也好跟自己的小女兒交代。

下午陸續有藝人和工作人員出來活動了,梁知為了避嫌,也不敢像早晨四下無人那般黏在傅勁深身後,一臉不自在的跟着劇組裏年齡比較小的幾個群演一起打雪仗堆雪人,随後對時不時走過來假裝不經意遞給她幾根胡蘿蔔做雪人鼻子的男人有禮貌地說“謝謝”。

傅勁深覺得她這緊張兮兮的小摸樣看着挺可愛,有意無意地過去捉弄了她好幾回,後來她實在忍不住瞪了他幾眼,男人低低地笑,無奈地回安啓那邊去。

偶爾有女藝人過來打招呼,他翹着二郎腿,整個人懶洋洋地坐在躺椅裏,連個眼神都不給。

等到女藝人尴尬地走遠,安啓才輕哼一聲:“傅少你這就有點偏心了哈,都一個劇組的女藝人,怎麽就對人家梁小姐好,遞蘿蔔遞圍巾的,不就堆個雪人,還得勞煩傅總這麽伺候?”

傅勁深扯着嘴角笑罵了句“操”,臉上神色仍舊淡淡的模樣,“老子不偏心她偏心誰,要不是她在這,誰他媽大雪天的跑這鳥不拉屎的地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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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霜和周靖航先到的劇組。

陸園村的地勢高,哪怕下午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可雪積得太厚,他們到達山腳的時候,車子仍舊開不上來,沒辦法也只得下車走。

周靖航才剛剛把車停到村口邊上,就看見已經被一整夜的大雪蓋上厚厚一層白色的跑車正安安靜靜停在山腳處。

“卧槽,這是我深哥的車啊……”他随口一提,成小霜背着一背包的零食下來,周靖航瞧了一眼,想也沒想地伸手替她接過。

成小霜護都來不及,扯着背包帶子不松手:“你幹什麽!這是我給知知帶的,她們山上買不着好吃的,你別搶!”

“誰他媽和你搶零食了,老子替你扛,這山爬上去能要你半條命你信不信?!好心當驢肝肺!”

成小霜哪想得到他這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也有這麽善解人意的時候,大膽地在背後吐了吐舌頭,而後老老實實地跟着往上走。

“你剛才說這是誰的車?”

“我深哥啊。”

“傅總?”

“昂,梁知的男朋友。”他語氣兇巴巴地說,其實準确來講應該是梁知的丈夫,只是這蠢貨看起來貌似還不知道自己好閨蜜早就被大灰狼叼回洞裏事,也沒再多說。

成小霜點點頭,她腿沒周靖航長,體力也沒他好,他們這些富家子弟,雖說平時不學無術慣了,可身體素質都是一等一的好,攀岩游泳馬術這些體力鍛煉可一點沒落下,此刻他輕輕松松便将身後這慢吞吞的蠢丫頭落了一大截,他沒好氣地回頭看她蠢兮兮的步伐,随後又折返回去陪着她一起爬。

“那車牌號都被雪擋了,什麽也看不見,你也能認得出來啊?”

成小霜一邊喘着氣,一只手被他拽着吃力地往上走,嘴皮子倒是利索,一路上也沒停過。

周靖航一臉嫌棄地盯着她,攥着她的手倒是沒松開過:“那車全國也找不出來第二輛,不是他還能有誰,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大半夜的不顧大雪,只身一人往這深山老林裏跑了,也就是他,一想到媳婦在山裏就不要命地她跟前湊,啧,感情這東西真他媽奇妙,你說怎麽就能讓平時那麽冷血一男人就這麽變成了好好先生呢。”

“嘿嘿,你往後要是找着媳婦了,你也和傅總一個樣的,就是不知道哪家姑娘缺心眼,能願意被你禍害。”成小霜嬉皮笑臉。

周靖航被她氣得險些撒手:“再瞎逼逼,老子丢你一個人在這!”

小霜立刻慫得閉了嘴,可劇組在半山,他倆又被她拖後腿爬得慢,小霜本就是個話匣子,然她憋着簡直是要命,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便又沒心沒肺地繼續問:“你怎麽知道傅總是昨天晚上就來的啊?”

周靖航簡直快被這玩意蠢死了,他本就沒什麽耐心,此刻實在忍不住罵了她一句:“你這丫頭是不是缺心眼啊!那車頂的雪沒一夜積不了那麽厚的你不知道啊?天哪,乾大到底是怎麽招的你這種學生,昂,成小霜,你說實話,家裏是不是有礦,你爸給你走的後門兒吧?”

然而小霜想到自家那賭鬼老爸就忍不住嘆氣:“我家哪來的礦……都快被我爸敗光了。”

周靖航斂了斂神色,他平日裏對女孩子其實還挺溫順的,不知怎麽的,每回遇上成小霜,情緒就容易波動,兩秒鐘之前還吹胡子瞪眼吵着架呢,此刻見她神情落寞下來,又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過分,剛想開口道個歉,就聽見這沒心沒肺的小丫頭說:“表演系嘛,大概覺得我漂亮就招進來了……”

“……”周靖航抿了抿唇,并不想繼續和這個厚臉皮的家夥說話。

小霜笑得嚣張得意,腳下步伐都快了些。

兩人一路走,一路吵,都幼稚得不行,人才只到劇組門外,梁知就聽見了熟悉的吵架聲。

她興奮地往宅子外邊沖,兩個穿得圓滾滾的團子一下抱到一起,激動得像是幾輩子沒見過面似的。

“小霜你瘦了好多!”

女孩子見面最容易維系感情的話便是誇贊對方變瘦,成小霜雙眼都泛起光來了:“真的嗎!我最近一直都在減呢!總不能一直跑龍套,咱們表演老師說了,我就是太胖了,瘦下來戲路能廣一些的!”

兩個人手牽手嚷嚷得比誰都大聲,周靖航嫌吵,若是放到平常只有成小霜一個人的時候,他早就開怼了,然而如今她身旁站着他嫂子呢,他哪有這個膽子啊,只能皺着眉頭拔腿就往片場裏跑。

傅勁深和安啓都坐在裏頭,他也連忙過去。

“我去,這山爬上來簡直要我老命,還帶着一個拖油瓶!”

安啓低低地笑:“我看周少不也挺開心的嗎?”

周靖航沒搭理他,一點也不客氣地找了把椅子過來坐他們邊上,而後給傅勁深彙報:“深哥,你讓我和楚舊折騰的經紀公司,辦是辦成了,可嫂子不見得能答應啊。”

“到時候我跟她說。”

“哎,不是,她那半路哥哥也在替她折騰這事兒,找的人是衡市周家的大女兒,周渠,要算起輩分來,我還得叫她一聲表姐。”

傅勁深揚揚眉,示意他接着說。

然而他還沒開口,一旁盯着平板裏前些天拍的片段反複看的安啓倒是搶着說了:“這人我熟,圈子裏頭有名的經紀人,渠姐嘛,在她手下的藝人就沒有不火的,最重要的是,火的同時名聲還都挺好,沒人敢下重手黑她帶的人,她妹妹之前不也拿了個影後,就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名氣也不小,說出名字來,你們應該都聽過。”

“周芙嘛,也是我不表姐。”周靖航笑着說。

安啓:“……”

“深哥,那人厲害,也護犢子,加上背後有衡市周家做靠山,能力和經驗都在我和楚舊之上,梁祈東大概是想讓嫂子和她們簽,說實話,我也覺得靠譜。”

傅勁深默不作聲沒說話,他對把梁知重新交給其他經紀公司這件事,心裏是有抵觸的,他原本的計劃是讓砸錢為她一個人辦家經紀公司,他們傅家家底厚,拿錢好辦事,又讓經常在圈內混的楚舊和周靖航出面,好資源哪怕是沖着這倆二世祖的面子,也得乖乖地雙手奉上,要捧梁知一個人不成問題,她大可舒舒服服無憂無慮地追求她自己的演藝夢想,其他一切需要操心的事都由他來就好。

然而今早安啓在網上發布的《如月》小預告和幾張海報吸引了周渠的注意,她也知道梁知先前的解約風波鬧得挺大,如今沒有公司敢簽她,于是她興致勃勃地聯系了替梁知大肆張羅的梁祈東,兩人過去便有過工作上的合作,如今對象是梁祈東的妹妹,她自然拿出了萬分誠意。

周渠的身後有一整個周家撐腰,放到圈裏,當真是明星藝人最好的歸宿,傅勁深也深知這一點,可他打心底裏只想将梁知拴在自己身邊。

然而這麽久以來,他學會了尊重和退讓,他把選擇的權利交到梁知手中,給她最大的自由。

晚上梁祈東和蔣橙橙一起來了,他倆來得比較晚,山上的雪已經化了大半,村長擔心村裏人出行不方便,趕在天黑之前讓少有的幾個年輕力壯的青年把上山路上的雪給清到了兩旁,是以他們上山的時候是開着車直接上來的。

梁知和小霜迎出去的時候,小霜一個勁沖蔣橙橙抱怨:“你們運氣也太好了,開着車直接上來,你都不知道我們剛才爬得有多慘,周靖航差點把我踹山腳下去!”

梁知臉上含着笑,她可記得早上微信裏,橙橙說要和小霜一起來的,怎麽到了晚上,身旁的人居然變成了自己的哥哥,她暧昧地沖橙橙使了個眼色:“橙橙,你不是說和小霜一起來嗎?”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蔣橙橙難得地不自在起來,心虛得結結巴巴:“小霜,小霜來早了,我事都還沒忙完呢,嗯……”

梁祈東哪裏不知道自己這妹妹腦子裏在想什麽,他真想伸手掐一掐她的嘴,讓她亂說話,可他那倒黴妹夫還站在門廊處虎視眈眈地盯着呢,他擔心自己沒法活着出山,想了片刻還是收了手。

晚上梁祈東先給她提了這回事,梁知顯然有些驚喜,傅勁深氣不過,也咬着後槽牙把自己那家公司資料直接塞她手裏。

她很給面子地一一查看了,只是心裏也偏向哥哥挑的那邊,她總不能一輩子靠着傅勁深的錢來養她,圈子裏頭有人賞識她是好事,她也想到傅勁深的羽翼之外看一看廣闊天空,受一受歷練。

傅勁深眼見着梁知把那份亞星娛樂的合同簽了,他哪怕再不情願,也不阻攔她。

只是等她簽完之後,又氣不過地将人拉回她那狹小的卧室裏,燈也不開,就那麽從身後環着她,唇角抵在她耳後咬牙切齒地問:“來自家公司給自己當老板娘不好嗎?嗯?非要去外頭受罪?”

梁知笑得彎彎眼,轉過身來一頭紮進他懷中,他身上溫熱,氣味也是她最熟悉最喜歡的那種,小姑娘軟軟地磨着他說:“老板娘什麽的,當不當無所謂,我去外頭賺別人家的錢,反正傅總都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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