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陰謀劫殺(1)

更新時間:2016-11-02 18:00:19 字數:5086

偌大廳堂內,訓練有素的奴仆已備好茗茶招待來客,沈元卿一走進,原本坐在黑檀木椅上、約五旬男子立即起身。「威遠王,韓珏打擾了。」

韓珏兩鬓斑白,身穿圓領藍袍,身形颀長,還有一股難言的尊貴氣息,沈元卿再見他身後兩名随侍,目光精湛,顯然內力不凡。

沈元卿微微一笑。「好說。」

兩人坐下後,他随即将韓珏妻子目前的情況及派人追查等事告知,但對溫晴的身分并未有太多着墨。

韓珏也沒追問,但出言感謝後,話鋒突然一轉,「很多事,雖知該防患于未然,但再怎麽防備,也會遇上一些惡意傷害,人生就此轉了一個大彎,還回不了家。」

此一席話的感慨太深,卻有掏心之意,沈元卿不由得攏起眉頭。

韓珏竟似陷入思緒,神情有憂有悲有憤。

「韓爺。」身後随侍突然低聲一喚。

韓珏恍然回神,對着沈元卿歉然一笑。「這幾年來,我一直在注意王爺,相信王爺是個是非分明、重仁重義之人,應該也是足以讓我信賴之人。」

沈元卿不解,就見他回身朝兩名随侍點頭,兩人立即拱手退出廳外,他再看着沈元卿道:「可否請王爺屏退左右?」

沈元卿點頭,身後小厮亦退出去。

偌大廳堂裏,明明只剩兩人獨處,卻見韓珏仍是小心翼翼的以目光巡視一圈後,才定睛望着沈元卿。「本王還在想何時來見王爺,沒想到老天爺自有安排,內人、稚子遇劫,或許就是時候到了。」

「本王?我不明白。」沈元卿搖頭。

「王爺能否看得出來本王酷似何人?」語畢,韓珏突然伸手拉掉臉上的人皮面具。

饒是冷靜過人的沈元卿,乍見面具下的臉孔也不禁倒抽了口涼氣,因為韓珏的五官、眉宇與當今聖上極為相識,年紀差距不大,要真說有何不同處,就是眼神。

皇上的目光總是帶着質疑虛情,但韓珏的眸光沉定睿哲,沈元卿在朝中多年,曾多次聽聞肅王楚容珏與當年的榮王,也就是當今聖上的相貌極為相似,思走至此,他脫口而出,「你是肅王?!不,不可能!肅王十年前已死。」

楚容珏苦笑道:「說來慚愧,當年的楚容珏不得不詐死,以韓珏之名茍活于世,這是一段悲傷的過去,但本王想請王爺聽聽十年前的故事……」

金彥江山得來不易,當年,他的父皇龍體欠安,天下早已是太子在監國,但太子荒淫無道,反而是在皇子中排行第二、人稱肅王的他,心系百姓社稷,不忍見朝綱敗壞、百姓受苦,有意奪位。

茲事體大,他選了一母同胞的榮王合謀,卻不知為了權勢帝位,榮王背叛他,成了雙面諜,榮王一邊投靠太子,讓太子對自己起疑,獻計将他調往南海後,榮王就趁此以他肅王的名義提前奪位,拉下太子,等到他趕回京城時,榮王已坐上龍椅。

他自是大怒,但榮王瞞騙他,當時局勢混亂,父皇同時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他是在顧全大局之下,才不得不稱帝,時值國喪,他即使滿腹怨慰懷疑,也不得不接受。

新帝上位後,拔除異己、提拔自己人,積極培養勢力,這一切一切他都看在眼裏,他實在無法認同,多次與皇上發生争執。

皇上自然也容不下他,他的存在就是皇上的眼中刺,畢竟論才情、人脈,皇上在都他之下,所以皇上趁着将他外調到契氏族當使者時,派人暗殺他一家三口,并制造匪人奪財假象……

說到這裏,楚容珏像是陷在回憶中,神情哀戚,久久無法言語。

沈元卿也未催促,靜待他翻湧的思緒緩緩鎮定下來。

過了許久,楚容珏才啞着嗓音又道:「當年,幸有契氏族的皇室友人相救,可是我們沒有保住孩子,小小生命來不及長大就傷重不治……」他深深吸了口長氣,續道:「王妃一直哭求要将兒子生回來,但一直無法有孕,直至七年前才得償宿願。」

沈元卿仍是沉默,靜待下文。

楚容珏直視着他。「當年,同樣被皇上派人暗殺的,還有當今老國公的兒子跟兒媳,他們查到楚容瑛的奪位陰謀,本想去找我母後當面揭穿,卻在皇宮內讓皇上的爪牙殺了,皇上還為此在老國公面前痛哭,說突然有刺客行刺,他們夫妻是為了保護他而犠牲。」

沈元卿擰眉想着,老國公痛失愛子、媳婦,也因此獨寵徐洛岚這個孫女,更成為朝廷的保皇派,倘若楚容珏所言是真,國公爺一旦知道殺害他兒子、兒媳的就是當今皇上,豈不對皇上深惡痛絕?

「既然王爺都知道所有情事,為何不向老國公禀明?」

楚容珏苦澀一笑。「當時,契氏族的友人雖冒死相救,我仍身受重傷,王妃難以走出喪子之痛,鎮日抑郁寡歡,根本沒有能力反擊……」

他本想着,國公爺一向與他交好,雖然榮王跟他都是國公爺的外甥,但國公爺一直看好他,也多次期許有朝一日他能成為一代賢主,所以國公爺是唯一能幫他奪回一切的希望,但是沒多久,他就從友人那裏得知,國公爺已全力輔佐楚容瑛為帝。

「我曾想冒死回京,揭穿這一切陰謀,但我一人能做什麽?國公爺一旦知情,絕對會去找皇上對質拚命,可以想得到,國公爺只會賠上一條老命,而皇上知道我當年詐死,一定會再度派人追殺,可王妃好不容易才過了幾年平靜的日子,我實在不忍心……」

「既是如此,王爺為何又在今日全盤托出?」沈元卿不解的問道。

「我一直等待反撲的時機。」楚容珏的神情略顯激動。「楚容瑛不是賢王,京城雖繁榮,但京城之外,貪官污吏橫行,這是我父皇的江山啊,我不能眼睜睜看着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熱之中,更不能什麽都不做的等到官逼民反的那一天,所以我在外族也訓練了一支菁英部隊,如果威遠王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王爺要我叛主,萬萬不能。」沈元卿答得堅決。

這幾年,他的身分大不同,身邊不乏有些野心不小的朝臣旁敲側擊的想尋他支持,扳倒無能多疑的皇帝,争的不就是權勢帝位,他力持中立,此刻,也不打算破例,即使知道十年前的帝位之争有多醜陋不堪,他也不會改變立場。

聞言,楚容珏卻是笑了。「如果我說,過年前的零星戰火,乃是安王爺為了奉承皇上,花錢買通一向只在北疆橫行的土匪僞裝成契氏族進犯邊關,再透過狼狽為奸的邊城父母官行文給他,好讓他上奏折給皇上,再給了幾箱黃金給皇上身旁的狗奴才杜祿,讓他說幾句話,就将王爺調回邊城,伺機解決王爺,王爺仍執意要效忠這樣的君王嗎?」

沈元卿的神情随着他的話益發變得嚴肅。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今日那數十名黑衣人,針對的是就王爺的未婚妻。」沈元卿黑眸一凜。

「沒錯,我知道她的身分,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知道她在這裏的,還有楚容瑛那個狗皇帝,他顯然很不希望看到你過好日子。」楚容珏沉聲道:「把你調回來這裏,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她,在你為失去她而痛心時,那幫假契氏族會再發動第二次戰事,目标就是王爺你,皇上無所不用其極,為的就是讓你回到京城時只是一具死屍。」

「這全是你的一面之詞。」沈元卿冷眼直視着他。

「沒錯,但這都是我埋伏在皇宮的耳目送來的消息,我的确也沒有證據,但本王從不是個會無的放矢之人。」楚容珏的表情更為嚴肅。

沈元卿濃眉一蹙,此話不假,十年前的皇室動蕩,他還只是個小将,但文武朝臣都對肅王之死哀嘆不已,甚至私下議論,在榮王登基前,他們一致推崇肅王才是賢君之選,沒想到肅王還沒坐上帝位便遭遇橫禍,衆人皆感欷籲。

沈元卿眸光銳利的望着楚容珏,默然不語,思緒卻紛亂難平。

等妻子醒來後,楚容珏便帶着妻兒、奴仆乘坐馬車離去。

楚容珏表示不會勉強沈元卿,留下給溫晴的謝禮後,仍誠摯直言,「本王仍期許能與王爺連手拉下暴主的一日。」

李樂等人也回來了,那幫黑衣人離去的方向與契氏族的居住地根本是反方向,再私下與契氏族的友人聯系,才發現他們早已展開調查,也查出就是北疆那幫殺人擄掠的匪寨在為亂,正準備派人告知,沒想到他們就先上門來了。

這個調查無疑證明了楚容珏所言是真,只是,事情沒照皇上的期望發展,數十名黑衣人都殺不了溫晴,第二波動作應該會暫停,等候皇上進一步指示。

沈元卿将楚容珏所說的過往與近月來發生的相關事件一一告訴四個心腹,每個人都震驚極了。

「讓你們知道,也是要你們清楚,我們面對的不是單純的犯軍,我更明白,一旦我深陷危險,你們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屆時,你們也會身陷險境。」沈元卿神情凝重的看着衆人。

「我們不怕,誰敢對将軍下殺手,我們會先殺了他們。」葉東飛馬上拍胸脯保證,展現義氣與忠誠。

「不,你得留在将軍府,雖然有小丹,但我不認為皇上會就此放過晴兒。」沈元卿吸了口長氣,重重吐出後又道:「我要你以生命護她,我更要你守密,我們談論的這些事,一個字兒都不許吐露,我不要她活在恐懼中,更不要她為我的安危擔心。」

葉東飛用力點頭。「東飛以生命起誓,絕不透露半個字兒。」

李東等人看着爺,爺真的不一樣,寧願自己扛下所有事,也不願有任何憂懼影響晴兒的生活。

「但就這樣嗎?爺,雖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這個君心術不正,不辨忠奸。」葉東飛還是難掩憤慨。

沈元卿擰眉。「叛主茲事體大,牽連的人事衆多,怎能随意呼應,但我心裏有底,不會消極的等着被宰殺。」

這一日何其漫長,但溫晴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進房小憩竟睡到天黑,而沈元卿這個靜靜凝睇她的男人,竟只是坐在床邊也不喚她一聲。

小丹噘着紅唇走了出去,不是她愛生氣,而是沈元卿有時很愛跟她搶着照顧小姐,都說等小姐睡醒後再去通知他,他偏硬要坐下來等。

春風拂動窗邊風鈴,叮鈴作響。

燭火早已謹,溫晴甫醒的容顏兩頰嫣紅,黑白明眸慵懶惺忪,美得教人心醉,沈元卿還得斂斂心神,才能好好跟她說話。

她微笑的坐起身,聽着沈元卿說着韓珏一家及奴仆已經離開,并重金酬謝搭救之情,但在提及葉東飛将留在将軍府、其它人将跟着他返回前線後——

「東飛為什麽要留下來?還有,那些咬毒自盡的黑衣人又是什麽人?我知道他們要殺我,原因是什麽?」她真的有一籮筐的問題。

他噙起笑意。「看來,我得慢慢習慣我有一個思緒敏銳的小妻子。」他握着她的手。

「這些事都讓我來處理,你這小腦袋裏裝的已經比同齡的姑娘都要多太多了。」

「可是……」

「我得回營了,李樂他們都在等我。」如果可以,沈元卿真的好想留在她身邊。

「不用完膳再走嗎?」溫晴不舍的問,見他搖頭,她急切的又道:「我也跟着去好不好?我可以當軍醫。」

不知怎地,她就是莫名感到不安。

沈元卿笑着回道:「軍營裏已經有軍醫了。」

她咬着下唇,将臉偎進他懷裏撒嬌道:「可我想離你更近點,雖然你骁勇善戰,也只是血肉之軀。」

他輕撫着她柔嫩的臉頰,嗓音有些沙啞的道:「戰争原就殘忍,為了生存下來,每個人莫不以拚死的勁兒在戰鬥,我是将軍,防禦的是後方的百姓、親人朋友,責任更重。」他擡起她的臉,深深的看着她。「但你的存在讓這個責任成為一種欣慰,我知道我的嚴陣以待、我的沖鋒陷陣,可以讓在後方的你平安生活。」

「爺……」

「所以我要你聽話,讓我無後顧之憂,可好?」

能不好嗎?!當高顏值的他以這麽深情、這麽溫柔的眼神凝睇時,溫晴毫無招架之力,只能順從點頭。

當沈元卿等人返回前線,重新讨論軍情,預測那幫土匪僞軍會停戰幾日,沒想到,一夜甫過,號角聲即起,戰鼓急敲,沈元卿立即帶兵沖鋒陷陣,兩方兵戎交接,嘶吼殺聲不斷,敵方見情勢不對,急急奔往山谷小徑,再一分為三,從三條岔路策馬奔馳。

沈元卿大刀一揮,身後軍隊同樣一分而三,他與石浪、程皓等人追逐居中由敵方主帥帶領逃逸的一批人,擒賊先擒王,這群僞族土匪,沈元卿絕對要逮住,終止這無意義的「內戰」。

沒想到,後方突然一聲轟然巨響,随即一陣飛沙走石,緊接着大小石塊從山崖滾落,硬生生截斷後方通路。

「咳咳……噗噗……」灰塵迷漫,前方敵軍已然消失,沈元卿以披風捂住口鼻,一手鞭策缰繩率隊前行,就怕還有一波埋伏,要衆人警戒小心,再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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