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被盯上美色的太宰醫生聽了這番明顯不懷好意的甜言蜜語,那張從進門就沒變過的撲克臉終于吝啬地露出一點些微的笑意。

“唔,我都不知道,原來親一下還有這麽大的作用?”他挑了挑眉,“沒聽說過呢,閣下這‘抗藥性’可真是天賦異凜,和一般人都不大一樣。”

“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兇名在外的殺手先生煞有介事,“科學研究表明,親吻能最大程度緩解患者的緊張情緒,唔……加速腎上激素分泌,有助于傷口周圍細胞活躍,從而使傷口更快恢複——”

太宰治的嘴角不自然地一動,差點笑出來,但在最後那一刻又勉強忍住了。

原本就是硬着頭皮強行解釋的中原中也實在編不下去了,撩眼皮一掃,被他這副看猴子表演一樣的神情頓時搞得惱羞成怒——可情是自己要調的,所以想發作都師出無名,一口氣不尴不尬地哽在喉嚨口。

本來以他的條件,從小到大都是別人追他、鮮少有他自己主動起特殊心思的時候,結果眼前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看起來還想拿捏一下,于是臉皮薄的殺手先生那雙藍色眼睛一眯,嘴角一抿,推開他就要從他懷裏下來。

人是小小一個,脾氣卻可是比誰都大啊。太宰治在心裏默默想。

限度內偶爾惹一惹能換來福利,但真要是把人惹急了就得不償失了。一邊這麽想着,英俊的醫生漫不經心彎起眉眼,剛剛一直維持住的冷漠勁頭頓時冰雪消融,又變回往常那種笑眯眯一派優雅風流的模樣。他懶洋洋伸長手臂,把要跑走的男朋友又不由分說摟回懷裏,騰出一只手來捏着中也的下巴,強迫他偏過頭面朝自己,然後湊上去在緊緊抿起的唇線上落下一個吻。

那只是一個輕吻,和羽毛輕掃而過的效果沒什麽區別。分開後太宰治維持這個極近的距離和極親密的姿勢,見好就收不再故意冷臉的醫生看着中也那雙寫滿了沒好氣的眼瞳,笑嘻嘻地問:“……只要一個親親嗎?”

中原中也頓了頓,從鼻腔裏“哼”了一聲。

于是善解人意的太宰醫生會意,主動又低下頭輕輕親了一下。這次留給他的不再是緊緊抿着的唇縫了,那兩片形狀漂亮的唇瓣在片刻的停頓後微微松開了一點,允許他順着唇線輕輕舔弄,動作細致又緩慢,顯然和先前那種晚安吻一樣的頗為純情的吻法瞬間拉開了色氣值上的差距。

舒服得讓人頭皮發麻。中原中也被這種黏黏糊糊的吻法磨得沒了耐心,緊緊合住的牙關松開,不耐煩地張嘴主動把那條靈活的舌尖含了進去;太宰治眼眸裏的笑意漸深,一只手仍緊緊攬着自己這漂亮男朋友的腰際,捧着中原臉頰一側的手向耳後滑去,平時經常握手術刀的修長手指插進柔軟的橘色發絲間,按着中也的後腦壓向自己,用力加深了這個吻。

唇舌交纏而磨蹭出的細碎的水聲在只有暖風“呼呼”吹動的辦公室內響起,礙事的轉椅被踢開,太宰治将食盒掃到一邊,把中也抱起來壓在桌面上接着親下去。然而桌沿用力抵着中原中也後腰的位置,他整個屁股都懸在外面,這種狀态下無論什麽姿勢對他而言都十分難受,只好接受太宰治暗戳戳的小心思——分開兩條筆直有力的大腿,随後腰部一個用力,曾無數次踢斷敵人身上某根或某幾根骨頭的兩條腿憑着腰部柔韌的力量穩穩擡起,下一刻不情願地夾在太宰的腰兩側,上面兩條手臂也随着這個動作而自然地環住太宰的脖頸,十分娴熟地以此保持住自己的平衡。

不情願是出自本心,而熟練則是因為,在前端時間裏,這個體位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出現在太宰公寓主卧的床上。

實在是想不熟練都不行。

于是等到再度分開時,光天化日之下在醫院辦公室快要擦槍走火的兩個人氣息都不怎麽平穩。太宰治把中也往前頂了頂,讓兩個人的下體緊緊貼在一起,又充滿暗示意味地磨蹭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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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親嘴唇麽……?”他啞聲笑着說,“別處要不要我親一下?”

被牢牢鎖在手臂和桌面之間動彈不能的殺手先生略急促地喘着氣,脊背肌肉都因為剛剛那個吻刺激得一塊塊繃緊起來。因為突發事件而清心寡欲這麽多天,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認他有點想念太宰治的手指撫摸過自己脊背時留下的酥麻感,想看到他那張英俊又好看的臉上露出被情欲吞沒的表情、聽他在被自己狠狠絞緊時皺着眉頭發出被爽到的喘息。

“要……”他仰躺在冰冷又堅硬的桌面上,屬于太宰治的氣息悄無聲息地混在醫院濃重的消毒水氣味裏,将他整個裹在其中。

中原中也動了動盤在男朋友腰上的小腿權作催促:“你快一點。”

太宰治眯眼笑起來,漂亮狹長的桃花眼尾輕輕一翹,彎出一把摻着風流與暧昧的小鈎子,在中原中也的心尖尖上輕輕鈎了一下。

不過他沒有多說別的什麽,似乎連續好多天都沒能好好把人抱一抱也讓他嘗到了點食髓知味的瘾。太宰伸出右手,把中也的額發全部向上撩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又歪着頭在心裏默默嘀咕了一句“小矮子長得真是好,把他每天早晨畫十五分鐘打理好的發型毀成這樣也還是很好看”,看到中也睜着一雙眼莫名其妙看過來,然後才眯眼笑着俯下身,在他的額頭上落下第一個溫柔的吻。

随後向下,親了親一動情就會率先泛紅的眼角,順着臉頰的弧線親到緊窄的下巴,又讓人仰起頭,從下巴親過脖頸,輕輕咬了一下那枚小巧的喉結,然後拐了個彎到頸側,吮吸頸側動脈附近的那小塊皮膚。

中原中也舒服得像只被順了毛的小動物,和太宰治後腰接觸小腿下意識一下一下磨蹭着,嘴上卻在慢吞吞嫌棄他這種黏糊糊的行為:“哪裏都不放過……這是要把我身上都留下你的氣味做記號的意思嗎?你是狗嗎?”

正準備繼續往下的太宰治聞言燦爛一笑:“是呢~我這個品種的護起食來可兇了,中也小心被我吓到!”

去年業內數據統計後,榮登單筆報酬最高額的殺手先生默默看着他。

殺手先生面無表情:“哦。”

“咔咔、咔咔。”

鎖上的門把手(中原中也:“你他媽剛剛進來時候就算到這一步了是吧?!”)被擰了兩下沒有擰動,門外小護士疑惑的聲音響起:“咦……?太宰醫生?您在嗎?632病床的病人好像有什麽問題,希望您能過去一趟。”

聲音聽上去有點怯生生的,可能是剛來這裏沒多久。在辦公室裏預備偷偷上演少兒不宜戲碼的兩個人對視片刻,中原中也“啧”了一聲,嘆氣把人推開,開始整理自己剛剛已經被解開的大衣。

太宰治也整理了下自己被扯亂的衣服領口,回頭看見這一幕,摸了摸下巴:“中也現在一副和人偷情被發現的樣子。”

中原中也翻了個白眼,跳下桌子——好在有大衣遮擋,從外面看不出來他其實已經起了反應——說道:“勞駕,現在被女人敲門找的人是你不是我好不好。”

太宰治點點頭:“對啊,所以中也爬來和有婦之夫偷情……這種狗血劇情以前那些電視劇不是經常有?”

中原中也掀開那兩個可憐被忽視的食盒蓋子,自己拿了個草莓大福出來放進嘴裏咬了一口,聽了太宰治這個想法,倒是沒說什麽,把嘴裏那口草莓大福咽下去之後才慢悠悠地說:“那你可能要失望。因為我走的不是都市愛情倫理劇路線,而是美國好萊塢動作大片——你要是真有個‘婦’之類的存在,我就讓你免費體會一下殺手業內排行第一的業務能力。”

“嚯,”太宰治挑了挑眉,“你們居然還有張排行榜麽?”

“近兩三年才有的,那些無聊黑客們搞出來的産物之一。”

“聽上去不怎麽靠譜……”年輕醫生走到門邊開門,想了想又突然回頭好奇問道,“那你平時一筆能賺多少?”

嘴裏咬着個白團子的漂亮青年歪頭看他兩秒,然後嘴角上揚露出兩顆小虎牙,沖他比了個數字。

于是太宰醫生開始琢磨自己退休然後求包養計劃可行性,一邊推開門出去了。

此時正在飯點,醫院走廊裏的病人比上午稍微少了點,太宰治沿途走過,不少經過的醫生護士對他打聲招呼——他也笑眯眯沖對方擺擺手,還遇見一個醫生遞給他一個裝片子的牛皮紙袋,說明請幫忙轉交給你們科室的與謝野醫生。

632病床同樣是件單人病房,太宰治嘴裏哼着小調推開門,聽見裏面傳來一個女孩不滿吵鬧的聲音:“我不要吃這個!我要吃蛋糕!”

還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苦口婆心勸說:“不行哦,愛麗絲醬,這樣下去的話你會營養不良的呀——”

太宰治微微一笑走進去,而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音讓屋內的動靜暫停下來,病房裏一大一小兩個人同時轉頭看向他。太宰治看也不看坐在病床邊下巴上帶着點胡茬的大叔,笑眯眯地徑直走到女孩子面前,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透明玻璃紙包裹的蘋果糖,在一頭金發的小女孩面前晃了晃。

洋娃娃一樣漂亮又可愛的小女孩盯着他手中的糖良久,伸出手:“還有別的糖果嗎,太宰?”

“要叫太宰哥哥嘛,愛麗絲。”太宰治把手裏的蘋果糖塞到她手裏,“沒了,這是上午一個來看病的小孩子送給我的。”

然後他轉過頭,看向了坐在病床另一側,正饒有興趣打量自己的人。

“好久不見了,森先生。”太宰治沖他眯眼一笑,“您看起來還是和當年一樣風采依舊。”

森鷗外風度翩翩一點頭:“我也這麽覺得——不過你的眼神,似乎是在遺憾‘居然還好好活着真是見鬼’喔。”

“怎麽會。”太宰治驚訝道,“我可是一直以來都十分清楚您能力的那個。不然這次也不會用掉只使用一次就會作廢的聯系方式來聯系您——我一直以為我當年離開時就把那玩意兒丢掉了呢,結果翻找了一下居然還在角落裏,真是幸運。”

“是啊,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再次接到來自太宰君的聯絡,我還以為是愛麗絲又偷偷換了我的藥害我出現幻覺了。”森鷗外輕輕一扯嘴角,露出一個稍顯刻薄的笑。但那笑容一現即逝,森鷗外若無其事給愛麗絲抹着嘴角的糖粉,看起來和平時見到的那些大叔沒什麽不一樣。

“我也不想的。但您也知道,雖然我有幾個在警黉察系統能說上話的朋友,可有些事情……畢竟還是身在其中的人更有門路嘛。”太宰治的态度堪稱彬彬有禮,“那麽,東西您帶來了麽?”

森鷗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白色的信封:“唔,當時那個我唯一賭輸的賭約,內容是履行你的一個要求。我還以為你會……沒想到最後用在了這種方面。”

“賭約是我的,怎麽用您就管不着了。”太宰治伸手去拿那個信封。

森鷗外的手指卻沒松開,微笑着看着自己曾經的學生。

“別急嘛——你怎麽不猜猜這裏面裝的是好的那個結果呢,還是……最壞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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