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青色檸檬

酒吧後門口。

寧檬靠在牆壁上，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不怎麽耐煩的表情看着站在她對面的許慎，她現在特別想把許慎給趕走的，奈何他現在就像是一個狗皮膏藥一般的黏在自己的身邊，讓他走他也不走，威脅他他還是不走，非要待在這裏，也不知道他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寧檬化着濃重的妝容，一方面是因為酒吧裏的服務員都是打扮成這樣的，另一方面是因為這樣的妝容化在她的臉上，能夠認出她的人是屈指可數的，更何況她認識的人幾乎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當然，許慎這個混混是個例外。她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或者說，他其實一直都在跟着自己？她還以為他走了，看來是自己太天真了。

“你想問什麽？”寧檬不耐煩的開口道：“你想問什麽事情直接問吧，我還要上班，別在這裏浪費我的時間。”

“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兼職？”許慎笑着問她：“這個地方怎麽看都是和你不搭的。”

“因為工資高啊，”寧檬沒好氣的說道：“要是這裏的工資和外面那些地方的工資是一樣的，你覺得我還會選擇這裏嗎？”

嗯，說的有道理。這樣的說法，許慎接受了。雖然酒吧裏的環境不怎麽樣，像剛剛那樣色眯眯的盯着服務員看的醉鬼也不在少數，但耐不住這裏的工資高啊，即便是兼職，也比外面那些地方的正式員工的工資要高。

“每天都上班？”

“只有周末，每天都上班我早就猝死了。”

“……”有道理。

許慎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看了寧檬一眼，又默默地收回了視線，像是在猶豫着接下來那個問題該不該問出口。寧檬卻是沒有多少耐心了，她說：“你就不能直接問嗎？幹嘛猶豫？是什麽說不出口的問題嗎？”

“當然不是，”許慎立馬否認：“那什麽，我就是想知道哪個是真的你來着……”

“什麽意思？”

“就是……”許慎攤開手，稍微糾結了一下措辭，然後笑了下，說：“就是你在這裏的性格，和你在學校時候的性格是不一樣的，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我想知道哪個你是真的你？”

是現在這個在我的面前怎麽看都是不耐煩表情的酒吧兼職生寧檬，還是在學校裏那個會露出溫柔笑容的學霸寧檬？

許慎現在是真的有些分不清的，這樣的反差對他的打擊還是挺大的，不過他大概是知道為什麽寧檬在學校裏總是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了，她都已經在這樣混亂的酒吧裏兼職了，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怎麽可能還會在意學校裏那些千篇一律的對她來說沒有威脅的人？

他看着寧檬，等待着她的回答。

對于許慎問出的這個問題，寧檬只是輕笑了一聲，然後對着許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反問道：“那你覺得真正的我是怎樣的？或者說，你比較能夠接受哪樣的我？”

“這個問題……是個問題……”

許慎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對寧檬是不了解的，他甚至都還沒有好好的和學校裏那個學霸寧檬好好的相處了解到她的愛好什麽的，現在就忽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副不良少女模樣的寧檬，他覺得腦子是有點混亂的。

至于寧檬是怎樣的寧檬，他也是在疑惑着，沒法回答寧檬的這個問題。

酒吧後門被打開，寧檬的同事喊着寧檬的名字，說現在很忙，讓她馬上回去幫忙，寧檬應了聲，然後就準備回去的時候，許慎連忙往前邁了一大步，擋在了寧檬的面前。

“幹什麽？還有什麽想問的？我現在沒空回答你的問題。”

“最後一個問題，”許慎說：“你在這裏兼職多久了啊？”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提出的所有的問題，所以，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

“啊？”

許慎正茫然着的時候，寧檬一把推開了擋在她面前的許慎，然後走進了酒吧裏。

許慎不由的撇了撇嘴，不就是問一下工資有多少嗎，幹嘛那麽小氣的不告訴自己？難不成是因為工資太高，害怕自己知道了之後找她借錢嗎？自己才不會找她借錢，自己不缺錢的好吧。

他在酒吧後門待了一會兒，安靜的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最後還是繞回到了酒吧的前門，用同樣的方式進去了酒吧裏面，坐在了離寧檬最近的位置，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她。

也不知道寧檬今天是心情不好還是怎麽，雖然是服務生，但臉上總是沒有笑容的，因此領班給她安排的任務也就是讓她端端酒水什麽的，不用和客人有太多的交流。

許慎點了一杯橙汁，坐在吧臺默默的喝着。酒保一臉疑惑的看着他，第一次看見來酒吧裏玩不喝酒，喝橙汁的，真是奇怪。

他的帽子壓的很低，以免別人認出自己來，只是他坐在那裏喝着橙汁的畫面被寧檬給看見了。寧檬深深的且十分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他怎麽還在這裏沒走？要是說他是來喝酒的也不怎麽，可他面前擺着的是橙汁啊，那個來酒吧點橙汁喝的白癡！

寧檬搖了搖頭，滿臉的無奈。

算了，懶得管他了，反正喊他走他都是不走的。

寧檬兼職結束的時間是淩晨五點，原本寧檬以為許慎在這裏待的累了就會自己走的，結果在酒吧打烊的時候幫忙收拾大廳裏的東西，她看見了趴在吧臺上睡着的許慎。

別的客人都走了，他怎麽還在這裏？

寧檬走過去的時候，正在收拾着吧臺的酒保和她說：“這個人說是你的朋友，要等你下班了一起回去。現在要把他給叫醒嗎？”

寧檬扶額：“我來吧。”

寧檬舉起手，對準了許慎的腦袋，毫不客氣的就是一巴掌下去，準确無誤的打在了他的腦袋上，許慎瞬間被痛醒了，茫然的擡起頭看着四周，然後迷迷糊糊的看向了站在他身邊的寧檬。

他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你下班了？”

“你在這裏待着幹嘛？”

“我等你下班啊，”許慎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你一個女生那麽晚回家肯定是很危險的，我既然來都來了，那我就得負責把你送回去。”

“……現在是淩晨五點多了，我回去的時候都已經天亮了，挺安全的。”

“那不行，我來都來了。”

“許慎，你現在是在跟我耍賴嗎？”寧檬笑着：“你信不信我在這裏就把你給打趴下？”

“……”許慎默默地後退了一步，又說：“那我也沒幹什麽過分的事情啊，我就在這裏等你下班嘛，你就當是下班了在路上偶遇了我，然後和我一起回去不就得了？”

“你還有理了是吧？”

“是啊是啊，我覺得我特別有理！反正我就在這裏等你了，你能把我怎麽樣吧？”

“……”

行吧，耍賴耍不過他。

寧檬去換衣服和卸妝的時候，許慎就在酒吧後門等着她，有些無聊的玩着手機裏的消消樂，等到寧檬出來了，他馬上就退出了游戲，然後把手機收了起來，走到了寧檬的身邊。

寧檬背着包，說：“我在酒吧兼職的事情你要是敢在學校裏亂說的話，我就打死你。”

雖然是威脅着的話，但寧檬卻是面帶微笑的說出來的，但這樣的表情配上這樣的話對許慎來說威懾力還是挺大的。只是，他沒有說過要把寧檬在酒吧兼職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開始的時候那不是為了看看寧檬是怎麽的反應嘛，他可沒有那麽無聊會拿着人家的短處去威脅別人。

不過……

許慎說：“之前你錄下來的我逗貓的語音能不能删了？我們給彼此保密好不好？”

“沒了那個錄音文件你還會乖乖聽話的學習嗎？”

許慎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你拿着錄音文件我還不是沒有好好學習，那個東西有什麽屁用啊……”

但寧檬聽到了。

她說：“那你的意思是，不管有沒有錄音文件，你都不會聽我的話，也不會好好學習？”

“……”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要來找我？幹嘛還跟着我來這裏？”寧檬笑着：“你就那麽無聊嗎？”

寧檬轉身要離開的時候，許慎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抓住了她，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寧檬現在是生氣的，要是什麽都不解釋的話，下次寧檬可能就不會再見自己了。補習的事情，是他的錯，他是想來道歉的，可是寧檬她沒有接受啊。

再說了，他說的是事實，不管寧檬手裏有沒有那份錄音文件，他都沒有心思好好的學習，不過是為了配合寧檬才每天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出現在自習室裏的。

許慎拉着寧檬的手腕，皺着眉頭說道：“你別生氣啊，我又沒有說我一點兒都不學，我嘗試一下嘛，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行嗎？”

“我之前給過你好幾次機會了，是你自己沒有珍惜。”

“那再給最後一次，”許慎表情忽然認真起來：“真的，就最後一次！要是我這次還是以前那樣的态度的話，你以後都別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