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剛剛被許燦逼着一起吃炸雞的小萌妹也換好衣服了。

她走前，還對許燦笑了笑，“你怎麽還不走啊？”

這話就是個招呼，跟拜拜同意思。

誰知許燦回神，竟然直直地走到她身邊來了，還搭話問說：“你是準備回家嗎？怎麽走呀。”

小萌妹明顯愣了愣，還是老實說：“嗯，回家，打車走……”

“你家住在哪兒？”

“嗯……”

剛認識第一天的陌生人問你家在哪兒，小學生都知道不能老實回答。

許燦說：“好吧，我就想看看順不順路，我也打車，沒準可以捎帶送下你的。”

“啊，沒事……”

短暫沉默幾秒，氣氛有點微妙。

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

許燦又輕輕說了句：“不好意思啊中午，我不知道袋子裏有很多盒炸雞，還以為自己拿了最後一份。有點不好意思，才想跟你分着吃的。”

“啊，沒關系……”

小萌妹明顯不好意思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只好努力笑笑了。

“其實感覺拍這片拿的是不是有點少，以前接海報要多點，”許燦似不經意地問了句，“你拿了多少？”

具體工資在企業都算是要保密的東西，兼職收入也挺敏感。打聽一個比較隐私的問題容易被拒絕，就在此前，再打聽一個更隐私的問題。

已經拒絕過你一次，下一個小點的問題對方就會補償性回答了。

小萌妹說：“不算少吧，我拿了五千塊……”

“喔，”許燦滿意地笑了笑說，“你應該拿的，你那麽棒。我走了，我回去是另外一邊的路，拜拜。”

“嗯好，拜拜。”

小萌妹跟她招招手，往前走幾步，站路邊打車的時候突然想到：

這不還沒說她家在哪兒呢，怎麽就知道不一個方向啊……

許燦走到路口，穿過斑馬線，去另一頭的公交車站等車。

心裏松口氣，幸好大家薪水都是相同的。

少拿點就算了，萬一因為某些奇奇怪怪的原因，她暗自比別人多拿了一筆，還真不知道要怎麽弄……

李明娟可能不是那個意思吧。

她或許有點以己度人，許燦想。

李明娟在挺偏的寫字樓裏租了辦公室，許燦第一次去，是為了讓財務改掉自己預留的轉賬卡號。她爸的那張卡被凍結了，雖然別人可以轉錢過去但拿不出來。

說是財務，其實就只是管基本出賬入賬的會計小姑娘，說是出納比較合适。

許燦在那兒磨了大半天，還是等李明娟回來，才把銀行卡更新成是自己的。

就去過那麽一次。不過也很意外了，她之前以為的淘寶店線下應該就是倉庫和打包，沒想到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跟個小公司似乎的。

她上公交車，手機收到消息。

李明娟問她對同性戀是什麽看法。

許燦：“…………”

她讀了兩遍短信，等手機屏幕按掉，又仔細琢磨了會兒。

許燦嘆口氣，感覺這份兼職快要變小三分之一了，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借此機會去認識其他人，接更多活，還是順其自然，慢慢就徹底不幹了。

她想着想着，突然想到李明娟是長發波浪卷的發型。

郭曉雅之前說，那個看着就很彎的學姐喜歡她，她其實也是有感覺的。一些暗示的肢體接觸和言語，沒法裝聾作啞，許燦确認後立刻就遠離了。

又依稀記得，唯一一個有明确對她表白過的女孩子，也是長卷發。

她怎麽命裏犯長發波浪卷呢。

許燦邊想着，邊給李明娟回消息。

[每個人都有追尋自己幸福的權利吧，哈哈，我覺得沒什麽不好，就跟我和我男朋友一樣。都是很美好的愛情。]

她從十三歲開始拒絕別人都一個套路。

很快收到李明娟的回複。

[你還有男朋友？從沒聽你提起過啊，感情很好嗎。]

許燦習以為常，那麽多年了大家都是這個問題，回答都不必過腦。

[嗯，我們是青梅竹馬，我追了他好多年，他在努力工作等我畢業就結婚，所以我平時不能太粘人，得懂事啊。哈哈。]

她“男朋友”陪着她長大，當然青梅竹馬。

只是那麽多年，男朋友連個名字還都沒有，許燦懶得編。

再也沒有短信了。

許燦開始琢磨，什麽時候把鑰匙還過去？

最好過兩天，李明娟如果一切如常，她就也當什麽也不知道。平面模特，做起來是比較容易來錢的。放棄有點可惜……

—

許燦隔了兩天，給李明娟發消息，問她什麽時候方便她把鑰匙送回去，或者交給別的哪位。

順便問了下，為什麽新店拍片的事得去辦公室找她。

用種非常不谙世事的口吻。

翌日才收到回複。

李明娟說她在出差中，鑰匙麻煩她一個人放到辦公室就行，開新店後，寫字樓的辦公間也換地方了，現在應該收拾得差不多，沒有人在了。

許燦心想，那當初她要自己去辦公室找她到底圖什麽。

總之還是答應了。

她這兩天待在實驗室裏候着自己的化合物，好不容易有成品，想着送鑰匙又不着急，就沒立刻去。又隔了天，才抽空下午去趟遠郊。

公交車兩個多小時，路上颠簸，她背單詞背得有點頭暈。

到目的地，天已經黑下來了。

這棟寫字樓挺舊的，之前工作日去的時候就非常安靜，總像沒什麽人。

今天周末，就更加安靜了。

李明娟那個樓層，坐電梯上去，走進來就有種人去樓空的感覺。看得出是前兩天搬的地方，灰色地毯還有膠帶和幾塊瓦楞紙板。

許燦憑着回憶，轉到李明娟的辦公室。

她只要開門，把鑰匙放到辦公桌的抽屜裏，任務就完成了。

走廊越裏面越是黑漆漆的。

前面的辦公區還有落地窗打進來的光，這裏就完全沒有，許燦拿手機，低頭調手電筒模式的時候，走到了李明娟的辦公室門口。

她掏出鑰匙，借手機的亮，對着鎖孔。

裏面突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你……”

—

許燦吓得渾身一抖。

天性沒有讓她尖叫出來，只是微微退後半步，臉色白了下。

“你真是我的小可愛……”

“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想要另開新店的，你一定要來當我的模特，寶寶。”

“嗯……”

“這樣，我們的flora才一定能做起來，從那天第一眼看見你，我就那麽感覺了……”

許燦從驚吓中回神，很快意識到，聲音的主人是誰。

她不知道李明娟為什麽會在。沒意識到有種出差叫出短差。

說是談話，聲音柔啞得得分明接近調情。

還有年輕女孩的喘氣聲。

“真的嘛……啊……”

許燦背靠着牆，耳旁不停聽到她們嬌喘的聲音。

她低頭閉眼，揉着眉心緩半響，無聲笑了。

這熟悉的臺詞……

所以那天一眼到底看中幾個人。

姐姐，你真對不起我前幾天深思熟慮胡思亂想浪費掉的那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