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許燦在出發前一周, 突然收到航班取消的消息。
她懵半秒, 查了其他最近的行程, 旋即重新訂了張兩天後的機票。
許燦訂完機票,又想到那邊的那天是工作日的下午。
突然改時間,如果還要接機的話, 會不會影響到童明月自己的事情?該不該說接機的事呢。
“……”
許燦糾結兩天,覺得還是不說了。
本來去Oxford就是想先偷偷瞞着她的, 沒能瞞住, 那幹脆趁着航班的臨時取消來搞驚喜吧。
其實, 她就是想從童明月臉上,看見那種意料之外的怔愣表情。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
許燦拉着兩個登機箱, 跟着人群慢慢地走出來,過海關。她手裏握着放所有重要證件的包,有點緊張,就沒分心去看手機, 默默地排着隊。
她明明是第一次踏出國門,甚至還沒有一個親人知道她獨自來到了海外。
但并不覺得害怕。
就是周圍切換成了英語的世界讓人有點陌生的緊張。
半個多小時後,出機場,許燦先去旁邊的麥當勞買了午飯。
坐下來, 連上店裏的網絡才查看手機的消息。
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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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幾條好朋友的消息, 還有一些學長學姐的關心問候。許燦還沒往下滑,就瞥見了童明月發來的四條消息, 趕緊點進去看:
童明月:[剛剛查你的航班信息,發現取消了。你收到提醒了嗎?]
童明月:[改訂了幾號的票。]
過了八個小時。
童明月:[已經在飛機上了嗎?]
童明月:[告訴我哪個機場, 好來接你。]
許燦:“……”
她捧着手機,甜甜地笑幾秒,眼睛彎成一條縫,給她打字說:[你今天不用忙工作嗎?我可以Uber的。]
反應過來。
這是又什麽事情都被她知道了嗎?
她不甘心地咬了一大口漢堡,鼓着臉咀嚼,還是忍不住笑。順便給朋友們回報平安。
還沒有全部回完,童明月就問她在哪個機場。
—
許燦坐在麥當勞裏,把最後一口咖啡喝完,端起餐盤。倒掉東西放回指定位置。
站起身,準備提前去路口等她。
正好眼尖看見好幾輛計程車來回開過。挪動位置時,後面跟着走出來一抹熟悉的倩影。
那麽快就到了嗎?
許燦立刻拉着行李箱,小跑出去。心裏是緊張的滿心歡喜。
她小心地避開人,幾步之遙,童明月也正好看見她了。她手撩了下被風吹亂的發,目光對視時,眼眸彎彎,立刻笑了一下。
許燦的腼腆,全在她這一笑裏完全融化掉。
她松開兩個行李箱,沖過去,直接張開手臂抱住了她。
“……”
童明月身體微僵了下。
很快,擡手輕輕環住她的腰,柔聲嗔怪說:“改航班怎麽不提前告訴我呢?自己一個人怕不怕。”
“我怕什……”
許燦滿足地抱着她,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聞到她襯衣上熟悉的淡淡清冽香氣。
話到嘴邊卻忽然改成了嘟哝說,“可我想要懂事點嘛。”
“懂事嗎?”童明月語氣帶笑,分開來。
去把她身邊兩個箱子都拿在手裏,“車就停在那邊。”
“幹嘛幫我拿……”
許燦伸手去想拿回來,被她瞥了眼問,“不是說要聽話的嗎?”
“是懂事。”許燦肯定的說。
她倔倔地要把自己的箱子拿回來,不當心,手握住了下她的手背。
“……”
短短片刻,細膩柔軟的觸感,許燦又不太會說話了。
童明月問說:“住的地方決定好了嗎?”
“……就住宿舍。”
“現在是不是還不能搬進去。”
許燦說:“還沒有到申請宿舍的日期呢。”
不過不着急,她申到的學院是保證每個學生都有宿舍住的。
打開車門。
坐進去,許燦鼻子聞到股若有似無的,像是一種藥品沖劑的氣味。味道極淡,但她特別熟悉這種,所以才能聞見。
下意識看眼置物盒,透明的空水杯浮着層淺淺的咖啡色。
她平常不喝咖啡,更不會用這種随身的杯子來泡。
“你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童明月剛扣好安全帶,聞言微怔,笑着說:“沒有。”
許燦沒有漏掉她遲疑的表情,抿了抿唇。
忽地傾身,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果然是燙的。
“……”
許燦唇抿成一條縫,沒說話,心裏頓時又氣又急。氣自己莫名其妙搞事情,害得她生病還得開車來接她。
一時說不出話來。
“……”
童明月打量着她的神情,側過身去,幫她把安全帶扣上。
無奈地笑:“好吧,是撒了個小謊……也不用那麽生氣吧?”專門哄她的語氣。
許燦:“……”
她沉默着,心裏酸酸的說不出話來。頓半響問:“燒了幾度?嚴重嗎?需要去醫院嗎?”
“最近的氣溫有點難琢磨,沒穿對衣服,一點點的低燒而已。”
童明月目視前方,唇邊銜着笑說,“現在把你送去哪兒呢。”
“你家。”
“……”
許燦脫口而出地說完,皺着鼻子,非常自然地說:“監督你吃藥,睡覺。然後我再回酒店裏。”
“……”
傍晚時分,淡黃色的光從雲層裏透出來,堆積在天邊的雲朵被晚霞的光茫模糊、染成不同色澤。車內安靜,外面車水馬路。
半響,童明月輕輕應了句:“那好吧。”
—
童明月把她帶到自己家。她是在校外不遠處租的一所公寓。
許燦進門,發現入眼的陳設和布局,跟之前的家裏完全不同,但風格還是非常相近的。開放式廚房,小吧臺。家具都是很大氣的顏色。
“有溫度計嗎?”
“沒有。”
“沒關系,我有帶。”
許燦放下行李箱打開來,翻出一個小箱子,裏面全是各種常用的藥和創可貼溫度計。出國前,特意去藥店備好的東西。
“不是說低燒嗎,”許燦把溫度計遞給她,氣氣的,“你都沒有量就知道了嗎?”
童明月低笑,默不作聲接過來。
量完體溫,确實只是點低燒而已。
許燦松口氣,但還是有點不高興地說:“你在車上喝的那種沖劑只能應付感冒。”
童明月聞言笑了:“你還知道我喝的什麽嗎?”
許燦從那藥箱裏掏出一盒沖劑,無言地晃了晃。用眼神說:請問你在瞧不起誰。
童明月:“……”
好吧,她還真的知道。
見她只有兩個行李箱,裏面卻像什麽都有似的。童明月好奇地說:“都帶了些什麽東西?”
“就必須帶的那些證件和衣服之類的。”
許燦把夾層拉鏈拉開,拿出一包東西,想起來,“對了,我還帶了好多茶葉來呢。”
童明月噗嗤一下笑了。
許燦:“?”
許燦:“怎麽了嗎?”
明明是不喝茶的人,出國卻随身背着大包的茶葉。
童明月彎着唇,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溫柔地說:“沒什麽,就是感覺很可愛啊。”
許燦聞言抿了抿唇,哼了聲說:“我是給你帶的啦。”
她把那大包茶葉随手放她的小吧臺上,嘟哝說,“雖然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賄賂的……”
“……”
童明月意外地笑,拿起那袋茶葉翻看,唇角彎着。
“之前還有沒有吃過別的藥?”許燦蹲在行李箱面前,仰頭望她,“或者沖劑。”
“沒有了。”
許燦像個小醫生似的,一一問清楚症狀,才接着把那盒退燒藥拿出來拆開。
“有溫開水嗎?”
童明月偏了偏眼神,把茶葉放下來,輕聲說:“家裏大概只有冷水和冰水。”
“……”
頓幾秒,許燦頗有點咬牙切齒地問說:“你知道自己在低燒,還敢喝冰水嗎?這樣會對退燒很有幫助嗎?”
“可是,”童明月像個犯錯的小學生似的,本來生着病,就容易疲倦和脆弱。垂下眼說,“……這裏燒水有點麻煩。”
帶點委屈的腔調。
許燦:“……”
她心砰砰地跳,覺得剛才是不是太兇了?居然兇她,自己真的是太過分了!
許燦說:“我來燒。”她忙走進廚房裏。
找了一圈,卻沒有看見任何能讓她煮水的東西,但竟然還有個大炒鍋。
許燦不可置信地拿起那鍋,轉過臉來,認真地問她說:“你不會是以為這就是用來燒水的東西,所以覺得麻煩嗎?”
童明月:“……”
最後,許燦拿公寓裏自帶的咖啡機給她煮開放涼一杯溫水。
童明月在她監督下,乖乖把剩下的藥吃掉。
“你先睡一會兒,我看看冰箱裏有什麽東西,做了晚飯叫你好不好?”許燦目光凝視着她,看見她透着蒼白的臉色,萬分內疚地說,“不該讓你來接我的。”
童明月:“……”
半響,她扯出一抹無奈地笑容:“好,我聽話。”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
許燦心裏被輕輕撞了下,沒說話。
她進廚房,開冰箱看眼都有什麽食材。竟然意外的挺多,晚飯不難做。
—
半個小時後。
許燦端着一杯溫水,進房間,去叫她起床。
童明月已經醒了,或是根本沒有睡着。
“等會兒陪我去趟超市好嗎。”
許燦把水遞輕輕放在床頭,拿出手機說:“我得先看一下酒店check in時間……”
話音未落。
童明月握住了她的手腕。
“……”
許燦擡眼望着她。
她長睫半垂下,沒戴眼鏡,眼眸純淨又優雅,瞳仁流轉像映着月光的潟湖。臉龐有種溫和而精致的秀美,目光有點微微失神。
漆黑的長發散在灰色枕頭上,襯得臉更白。
白皙纖細的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握着她的手腕。
皮膚傳來的溫度和觸感,讓許燦心砰砰地跳。
“你還要走嗎?”童明月輕微地嘟了下唇,聲音微啞,萬分柔和地問,“把酒店的預訂取消掉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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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