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許燦被她哄去洗澡。沖着淋浴, 浴室的熱氣在眼前蒸騰起來, 她心裏也跟着霧霧的。

唇角無意識上揚, 純粹癡笑。無聲地笑啊笑。

她剛剛表白了？

她說也喜歡她？

天吶……

許燦忍不住擡手揉着腮幫子，笑太久，臉都有點酸了。

等洗完澡出來。

客廳裏的燈開着, 沒有人，書房的門半掩着。

許燦本以為她在裏面工作, 就先吹着頭發, 忽然聽見門口有動靜。

探出頭看一眼。

門開着, 童明月把鑰匙随手放在玄關處，她單手拖着個東西。

木質的大件, 折疊在一起看不出具體是什麽。

童明月笑着囑咐句說：“廚房裏有洗好的小草莓，記得吃。”

許燦：“好。”

許燦看了兩眼，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吹完頭發，進廚房裏找到小草莓, 她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先喝了幾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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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扭捏捏地走進書房裏找她。

來沒來得及說話，進門就看見剛才那個大家夥攤開來竟是張木質的床！這書房的大小，确實完全可以改成另外一個房間。

“………”

許燦瞬間震驚，張了張嘴, 不可置信地道：“你這是連夜出去買了張床嗎？？”

童明月動作頓了下, 無奈地笑出聲來。

“不是，這張折疊床是本來就有的, 以前被我放到車庫裏去。剛剛搬上來了。”

許燦：“…………”

她激動了那麽久？然後就得到個分房睡的結果嗎？

不行，權利要靠自己來争取！

許燦鼓了鼓臉, 磨磨蹭蹭，手裏捧着杯子要喝不喝的，眼神時不時瞥瞥她。

沒有說話，還沒想好怎麽說。

童明月走過來，輕揉揉她的發頂，溫和地笑：“想睡在哪裏？你選吧。”

書桌挪到角落後，中間空出來的地方不比卧室小，還有個飄窗。

許燦：“…………”

她視線挪開，直言不諱地說：“想睡你床上。”

想了想，又垂着眼軟弱弱地加了句，“……不可以嘛。”

童明月：“……”

童明月說：“有點麻煩。”

許燦擡下眼，心中有點遺憾的小怨念，好吧，從長計議也不是不可以。她都可以。

卻看見她彎了彎唇，笑說：“白搬上來了，還得再搬下去。”

許燦聞言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我來搬我來搬！”

“小公主，”童明月手指點了點她臉頰的酒窩，語氣且寵且溺，又像只是随口一句，“你先去暖床好嗎。”

許燦：“……”

她不吭聲了，愣在原地提着唇角。腦子裏粉色泡泡不停地吹大。

童明月捏了捏她的臉頰說：“我晚上還有點工作，自己先睡覺。”

許燦順從地應：“好。”

“乖。”她手搭在肩膀上，然後把她的身體轉過來，低下頭，垂眼在發頂落下一吻。輕笑說，“去吧。”

“嗯……”

許燦暈乎乎地走到了房間。

背後，聽見童明月帶着笑意地說：“不用真的現在就睡覺啊，草莓記得吃掉。”

“……”

許燦于是看眼時間，好吧。時間确實還早。

那麽會會兒的功夫裏，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讓她有種飄乎乎的感覺。

——

等到差不多的時間，許燦就先乖乖地上床睡覺了。

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完全沒有睡意。

心想，如果再過半小時她還在工作，她就起床說有點睡不着，然後做個什麽夜宵給她端去。

然後，許燦開始發散思維地想夜宵的事情。做什麽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

覺得好像時間差不多了。

許燦翻過身，剛想去拿手機确認下，就聽見門口傳來壓得很輕的開門聲音。

動作停住。

手飛快地縮了回來。

許燦趕緊閉着眼裝睡，還悄悄拉高了些薄棉被，小半張臉藏在被子裏。

深夜不知道幾點。

“……”

許燦能感覺到她一步步走過來，站在床邊，應該是在脫衣服的動作。

她眼皮下眼珠微微轉動，思想鬥争着，最後還是決定繼續閉着眼。

聽見她摘下眼鏡後，把眼鏡盒輕放在床頭櫃上的輕微聲音。

童明月上床的動靜也非常輕。

但許燦心裏還是咚咚跳，勉強穩住呼吸，裝模作樣熟睡。睫毛微動。

“……”

沒有任何動靜了。

過了許久，覺得她應該睡着了。許燦才微微轉過臉，臉頰蹭着柔軟的枕頭。

睜開眼，偷偷……光明正大地看她。

感謝天生的好視力，就算黑夜裏，她也能看清她的五官面容。

長睫投下淺淺的陰影，五官端莊而秀美，臉龐白皙，不笑時，唇角是微微向下的。明明平常沒什麽表情的人。

對着她，卻總是笑着的。

許燦無聲地揚着唇。

她呼吸沉穩，明顯已經睡熟了。童明月總是工作到很晚的。

“……”

目光安靜地打量半響，

許燦慢慢伸手，極輕極輕地摸了下她的臉頰，軟滑滑的。

她沒有任何的反應。

童明月就睡在她的身邊！

許燦人快要樂傻了，酒窩深深的，微抿了抿唇。

心思借着黑夜浮動膨脹着，想要更加親近一點，再一點……

既然她都表白成功。

那…那親一下可以嗎？

當然是可以的吧。許燦唇角帶笑，在心裏自顧自地自問自答着，眼眸彎成一條縫。

但又不舍得讓她醒過來。

擡起臉，唇湊過去，輕輕貼着她的唇瓣。只是飛快地在她的唇角蹭了下。

比上次假裝喝醉酒的時候，多停留那麽幾秒而已。

許燦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身體又挨了挨近，終于準備安心地睡覺了。來日方長。

過半秒，卻聽見身邊人輕笑了下。

“……”

“小姑娘，不是說喜歡我嗎，”童明月語氣含笑，在綿綿的黑夜裏愈加輕柔。随着側身的動作，半擁住了她，“怎麽親得那麽敷衍？”

“…………”

許燦呼吸微微一窒。

無言以對，旋即帶些幽怨地看着她。這人剛才竟然是在裝睡嗎？

“……”

童明月擡手，手臂虛虛地搭在許燦的腰間。

這個姿勢，既像只是把她擁在懷裏抱着，又像是要有更加一步的動作。

她呼吸還若有若無地拂在她耳廓，弄得人心癢癢的，帶着笑意的上揚語氣，“嗯？”

“我……”許燦心如鼓擂，勉強忍着酥麻麻的感覺，轉過身。

想要不管不顧地狠狠親上去了。

剛轉過臉，就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眸，許燦就一下忘記動作了。

下巴被輕輕捏住。

童明月微垂下眼眸，慢慢湊近，唇溫柔地貼上她的唇瓣，帶點試探似的。

“……”

許燦手心發麻，微微睜大了眼睛，長睫眨動。然後調整了下姿勢，主動加深這個吻，想要撬開她的齒關，旋即被她另一只手托在她腦後。

鼻尖蹭過鼻尖。

不斷加深這個吻。

漆黑的夜色，兩人越貼越近了。

直到許燦有嗚咽了下，點喘不過氣來，目光濕漉漉地望着她。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完全依偎在她懷裏的姿勢了。

童明月也有點輕喘，微微分開，

目光在她唇瓣無限依戀。

許燦被親得暈乎乎的，揚着唇，對上她的目光，下意識微微閉了閉眼。

這次她貼過來，唇往上移落在額頭中間。

标準晚安吻。

“Goodnight， little witch.”

——

黑夜靜谧，月亮在影影綽綽飄過來一塊陰霾裏穿梭，唯有金輝不改。清冷的光不論映到哪裏，光影掠過時都反射出绮麗而清澈的光澤。

童明月是念大學後才有的記日記的習慣。

但她的日記純粹是表面意思，記錄當天發生的事情和安排，結尾處還留一塊是反思與總結。

無限近似于工作日志。

等工作後，這本“日記”就徹徹底底地變成工作日志了。記錄着的東西，有設計的實驗過程，也有一些學生對課題的研究想法，以及各種瑣碎事物。

日記明明是很文藝的東西，偏偏被她寫得非常理工科。

有時候甚至還要徒手畫兩張圖标，添加數據進去。

記得認真嚴謹，布局整潔合理，字跡也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唯獨沒有任何心情的起伏與展示。是沒有什麽感情的日記。

只有幾篇是意外。

當天的記錄，不但跟平常的內容截然不同，而且還顯得有些沒頭沒尾的。

全部都是關于她。

—

……

我回來，看見她和別校的男生走在一起，兩人搬着資料。他叫她燦燦，好像很相配的樣子。小花骨朵似的優渥年紀，人比花琳琅，不談戀愛才是不正常的。

她對我有占有欲很可愛。

但我不能……

—

忍不住當了回古板，不許她談戀愛。自己也知道這“不許”有多站不住腳。

—

她還是學生，她還是孩子。

—

導師還是以前的樣子，比起跟funding機構交涉更願意自己做實驗，也不管效率最大化。他這份工作邀請沒有被拒絕的理由。

……

……

想帶她一起去。她沒有同意。

—

用了那麽大的努力也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很失敗。但能博她一個笑容，又不覺得是不該了。

希望她有一天清醒了，我還能緩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