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十七之章

雪輝日記發出的噪響令我妻由乃表情一僵——

4th是敵人？！

她掃過四周，便衣們已經比剛才少了很多。少女現在腦子裏盤算的最多的便是怎麽解決掉那個礙事的警察。

——竟然敢對阿雪出手……殺了你們。

她抱起身邊的消火栓，跟着一個便衣走到了樓梯口，對西島真澄的疑問視而不見。

于是少女趁兩位警♂官不備，先後打暈他們并奪走了他們的武器。

——那麽接下來……

粉色瞳孔惡狠狠地瞪視着緊閉的審訊室，我妻由乃整個人身上都彌漫着濃郁的殺意。她邁開步伐，朝着那個狹小的房間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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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咯嚓】的金屬聲，來須圭悟按下扳機。

子彈沒有出來，反而是雪輝只覺心髒都要跳出胸腔了。

“你在害怕什麽，雪輝。”來須圭悟輕輕一笑，把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我們都有未來日記吧。”

【咯嚓——】

再次按下扳機，依然是空膛。

耳邊心跳聲越來越大，天野雪輝坐不住地扭扭身子。

“和你的無差別日記不同，如果沒有發生事件的話，我的搜查日記就不起作用——不，如果在這裏殺掉你的話，就會變成事件了吧。”男人黑色瞳孔裏沒有一絲笑意，“哈哈哈……！那樣做了的話，我就會被抓啊。”

“我不打算跟您玩下去。來須先生。”天野雪輝猛地站起身，盡管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我不知道您到底知道了什麽，就算在這裏殺死我，對你也沒有任何好處。現在還有10位日記持有者，不……大概更多。就算和別人結盟，您也不能保證活到最後的是您。”

來須圭悟意外地擡起眉梢。

這小子，一開始就知道他會背叛？

“事到如今，來須先生您大概也不會停下來了吧。但是，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并且有一件事我想向您強調。”少年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雙眼，“讓您想成為神的事是什麽，以及，我不會死在這裏。”

多麽篤定的語氣。雖然他害怕的發抖。

來須圭悟神色複雜地對着天野雪輝扣下扳機，依然是空膛。

“是的，我不能殺掉你。因為你不是壞人。”男人聳起眉頭，“至于我知道了什麽，無可奉告。”

另一部手機突然傳來一陣簡訊聲，打破了審訊室死一般的寂靜。

雪輝連忙查看。

果然是秋濑或發過來的。

然而當他看清上面的內容之後，整個人都不可思議地擡起眼睛盯着來須圭悟——

随後不知道怎麽回事，天野雪輝用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語氣開口：“來須先生，人死是不能複活的。”

男人瞳孔陡然一縮。

“就算您成為了神，倒轉時間，那個也不是您的世界。”少年雙手撐着桌子，神色認真地凝視着這位警♂官，“——還是說您打算殺了那個世界的您，再和家人渡過餘生？您能忍受住那種罪惡感嗎，這些都是您殺了那個世界的您得來的——那一切，甚至都不是您的！”

來須圭悟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瞳孔迅速地放大又縮小，整個人都達到了某種極不穩定的精神狀态。

□□裏那顆子彈已經進入槍膛，蓄勢待發。男人握着槍的手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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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由乃正要碰到審訊室門把，手腕陡然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抓住。

“住手吧，我妻小姐。”

一抹暗色飛速彌滿少女粉色瞳孔——

啊，來了呢，礙眼的男人。

“放開。”她一邊說一邊擡起眼睛。劉海遮去她大半只眼睛，餘下那部分也被陰影蘊成某種兇狠的色彩。

秋濑或皺起眉峰，握着我妻由乃的手沒有放松：“你這樣下去只是正中來須先生下懷，對雪輝君沒有任何好處。”

“放開。”我妻由乃重複了一遍，緊接着，她就猛地擡起左臂，“開口阿雪閉口阿雪的，真礙事，你……去死吧。”

一切都太過忽然，秋濑或本來就對她沒有太大警惕。天野雪輝就在這扇門的對面，因此他并沒有想到我妻由乃會如此突然地發難。

他本能的往旁邊偏了偏身子——

【呯——！！！！呯——！！！】

刺耳的槍聲響徹整棟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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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來須圭悟訝異地看向門口。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沙沙……】

——怎麽回事，未來改變了？

天野雪輝心裏頓時湧現出大片不安。他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翻開日記，随即整張臉上的血色在那個瞬間頓時全失。

他茫然地盯着來須圭悟，顫抖着嘴唇說不出話。

搜查日記也顯示出了事件。男人的表情看上去有種認命的絕望。

精心設計的圈套，結果還是被人打擾了。雖然那個人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門外響起一陣騷動，最終西島真澄成功的壓制住我妻由乃。整個過程中，天野雪輝都顫抖着身體，跌坐回椅子上，雙眼無神地盯着手裏的日記。

剛才那個神色堅定的少年好像被這幾聲槍響徹底的擊垮，連日記也握不住地戰栗起來。

“……為什麽，還是秋濑君。”

他一直用這種表示疑問的肯定語氣自言自語。

來須圭悟反應過來後馬上就沖過去扭開門。外邊一片吵雜。

鮮豔的血色倒影在天野雪輝收縮的瞳孔裏，他就這樣呆呆地看着。

“來人，快去叫救護車！”來須圭悟立刻就發布施令。不過這些在天野雪輝聽來已經如同打在棉花上的攻擊，綿軟的令人想哭。

少年潔白的襯衫被染紅了大片，身下的血正一點一點蔓延出來。他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地上，唇邊的血液順着脖頸流下，如同一條妖豔的小溪。

腦子如同要炸開，天野雪輝跪坐在地。手腳使不上裏，他想去碰觸對方，但是又怕碰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6月12日 20：30 櫻見市警♂署

我妻由乃對秋濑君開槍了。

秋濑君被命中要害。

6月12日 21:00 櫻見市人民醫院

秋濑君因為失血過多死去。

——明明，已經那麽努力的去保護了，為什麽，還是變成了這樣。

耳邊回蕩着他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天野雪輝如同一只人偶，失神地注視着我妻由乃被押走，注視着秋濑或被擡上擔架。

什麽都沒有了。

他以為他抓住了那個人，然而一切都只是一個假象而已。

他沒有碰到他。

連一片影子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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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野雪輝基本上已經崩潰了。

來須圭悟盯着跪坐在地的少年少頃，沉默着收回日記。

他雖然是個警♂官，但也仍然溺在那個【想讓時間倒流】的幼稚想法裏出不來。如今雪輝這個樣子，估計什麽也聽不進去。而他，也說不出什麽安慰人的話。

少年渾渾噩噩地被他帶去醫院，整個過程中他沒有說一個字，連頭也沒擡起來過。

雪輝沒有知覺地呆坐在手術室外，眼淚終于還是沒有忍住，一顆又一顆地往外掉。

——已經沒有辦法挽救了嗎。

——那麽，接受日記就沒有意義了啊。連秋濑君都這樣了，未來什麽的，果然……無法改變啊。

他又自嘲的笑起來。

來須圭悟見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在手術結束後，就馬上帶着手下退出了病房。空蕩的房間裏只剩下呆呆的天野雪輝和呼吸微弱的秋濑或。

生命總是如此脆弱。

在一瞬間就能讓人跌向死亡的深淵。

銀頭發的少年已經換上了一套幹淨的病號服，臉色是前所未有的蒼白，連嘴唇都如同一片白紙。

天野雪輝凝視了他很久，才顫抖着手，抓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真冷啊。”他顫微微地開口，淚水就這樣流了下來，泣不成聲。他抓緊他沒有打點滴的那只手，吸吸鼻子，“真冷啊，秋濑君。”

然而這一次，總會應聲的少年，沒有絲毫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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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因為秋濑或需要靜養，護士将天野雪輝趕出病房。

少年剛離開房間，就在門口瞅見抹熟悉的身影。

他從喉嚨裏發出微弱的呻【善了個哉】吟。

“阿雪……”聽見他的聲音，我妻由乃想走過來，雪輝馬上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背碰上房門。

我妻由乃的眼神黯淡下去。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我妻由乃再次出聲，嗓音裏委屈的音調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經：“為什麽阿雪對這個秋濑或的事這麽操心？……很奇怪啊，阿雪的反應。真的很奇怪啊——簡直就像阿雪你愛上了那個家夥一樣……！”

“夠了！”雪輝不禁打斷她的話。大腦如同打結，連雪輝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你才是，像瘋了一樣……不，你根本就是個瘋子！”

“為什麽你總是——要奪走我最重要的東西？！”

那個剎那，我妻由乃眼睛裏的液體終于滾了下來。

她怔怔的凝視着他，怎麽也控制不住泛濫的眼淚。

雪輝見狀，嗫嚅着嘴唇，卻再也沒說出一個字。

——為什麽你總是，要奪走我最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