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碎星剪影

九月初二,暮色四合。

靈芝笑盈盈送走了前來搭平安脈的景泰,傅瑤姿态缱绻卧于軟墊之上,伸出玉手擇了枚出的極珠圓玉潤的紅提食了,酸中夾了甘甜的口味甚得傅瑤喜歡。殿內紅燭瑩瑩,正是為賀林嫣下月出閣之喜。繪着金龍出雲紋樣的紅燭燃着火光小巧瑩潤,映着人心頭也敞亮了些許。

睡夢中的林嫣淺淺呓語,傅瑤迎着燭光擡眸望去,許是作了美夢的緣故,林嫣的小臉紅潤得靈動可愛。傅瑤淺淺一笑,大約往後的時光便是劉武與林嫣乘着燭光互話巴山夜雨的缱绻情致。喚了靈芝來将燭底燃盡的蠟油盡數擦淨,支撐久了身子也難免疲累起來。燭火愈燃愈暗,傅瑤也靠着玉粟蹙金線軟枕假寐片刻。月色透過低垂的帷帳緩緩流瀉于床沿,銀光渙渙的美态直教人戀起那夜禦園中的圖景。賀明軒清風朗月般的面龐好似在雲霧缭繞的彼端,正靜靜地朝她淺笑。傅瑤亦歡欣地上前走去,待與他執手言歡時,那人的面孔卻生生變成了傅歆的臉。

只一瞬,就恍若隔世。

傅瑤驚得一身薄汗連忙起身,細看之下哪還有了什麽傅歆的面孔。所謂歡笑,所謂駭然,一切不過都是虛妄的夢境罷了。窗上的白色珠簾被蕭瑟的秋風吹得泠泠作響,枕畔流連的月色也被積郁已久的陰雲悄然吞噬,好似人心頭的執念被頓然掏空,連同破碎的顏色也無。雖無雷聲乍起,天邊的夜色卻已是巍然的绛色,大有山雨欲來之勢。傅瑤撫了撫鬓邊如雲流瀉的秀發,慘淡一笑。天有不測,人尚能規避禍福而得享安逸。更诳論早已板上釘釘的暗曲,任憑她在神通廣大又怎能奈得過命運的主宰?所謂想不通的,不過是心魔罷了。

三月已過,皇後的禁足已解。雖無明确規定,傅瑤卻是想去探一探的。當日之事不論前提而言,皇後的确無辜。傅瑤理了理淩虛髻上蜿蜒纏繞的赤金藍寶九鸾釵,心下只覺哀涼。昔日好友竟也變為如斯境地,萬裏長城尚能為孟姜氏女以淚潰于廢墟,而人心豈能比城池更為堅固?

整頓衣裝完畢,傅瑤攜了靈芝一同去往久未踏足的流坤宮。流坤宮一切如舊,只是人事的破敗加劇了宮宇的陰郁氣息。碧苓今日還算謙卑恭順,迎了傅瑤入駐正殿。正殿中皇後依舊位于正座,厚重的底妝下掩不住她日漸滋生的眼角的細紋,肌膚還算是保養得宜的,只是瞳仁中再沒了嚣張跋扈的傲氣。傅歆的懲處不重,但在衆人面前斥責的疾言厲色足以逼得一個愛慕虛榮的無寵皇後發瘋,自然再不複當年意氣風發之态。梁婉怡與蕭婕早已在一旁的軟座上翩然入座,傅瑤依禮規矩上前,輕輕福了一禮道:“還未恭賀皇後娘娘解禁之喜,是傅瑤疏忽了。”

皇後幹枯的發絲黏膩膩地黏在耳鬓之間,绾的一絲不茍的發髻更襯得出她蒼白的臉上笑容慘淡:“瑤公主不必多禮,起來說話罷。”傅瑤依言乖巧起身,靜坐于蕭婕的下座。氣氛似是凝固而尴尬,皇後多年無寵的事實也是昭然若揭。偌大的流坤宮冰冷華麗,人氣稀薄地卻似冷宮冰窖,并無分別可言。

傅瑤坐的煩悶,輕輕擡首張望時正發現梁婉怡在一旁絞着手帕,面色潮紅斐然。不似病痛所致,更甚的是欣喜有加。皇後頹勢畢現,可終究還是皇後。傅瑤怕她錯了規矩,只輕聲問道:“梁容華可是有什麽不舒服麽?”

梁婉怡面上的紅暈更甚,半是羞澀半是惶然地起身,柔弱無風地向皇後深深福了一禮道:“臣妾懷有身孕,體力不支,在皇後面前失儀了。”她的話說的輕聲細語,想來聽到蕭婕與皇後的耳裏只怕是軒然大波。蕭婕愣了片刻,連忙殷切上前扶了梁婉怡坐下,面上滿是驚喜道:“容華姐姐怎得不早說,害的妹妹還晚高興了好些日子!”

梁婉怡心中感念着三月前蕭婕入水相救的情誼,恬淡地笑着讓蕭婕入座道:“婉怡也是剛剛知道,不敢與妹妹相瞞。”梁婉怡是真心高興,她一向面容恬淡自持,如今也笑得嫣然無方。傅瑤露齒一笑,上前行禮道:“皇後娘娘與滟嫔娘娘歡喜過了頭,傅瑤卻是時時記着規矩的。梁容華有孕,照例也該晉封了。”

皇後似是剛剛回過神來,眉梢間有數不出的無奈與疲憊,扯着嘴角笑道:“是了,妃嫔有孕即可晉封。來日誕下龍嗣便可再晉一級,梁容華是福氣之人,腹中所懷也是陛下第一位龍嗣。福澤深厚,自應晉封。”

蕭婕眼珠一轉,輕靈的嗓音猶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一般,嬌聲笑道:“再晉一級,可不就是從三品的婕妤了?婕妤姐姐有孕之後可一定要小心保護身子,陛下可等着咱們大堯的皇長子呢。”

皇後聽得‘皇長子’一聲,眼底流出數不盡的哀怨凄涼。她楚寶燕侍奉傅歆多年,卻不曾有過這樣的福分。莫說耳鬓厮磨,連同溫言軟語都未曾聽過。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如斯寂寞,又有幾人能懂?蕭婕咯咯笑着,如畫美顏上皆是譏诮之色,猶嫌不足地軟語笑道:“皇後娘娘說臣妾說的是不是?”

皇後臉色愈暗,念及傅歆的喜惡終是不好發作,只把心底的憤恨惱怒化作和風細雨,嘴角抿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道:“滟嫔說的是,本宮也這樣想。”

夕梨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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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瑤擇了酒釀的生津梅子來食,紫蘭面露喜色地上前行禮道:“秉公主,賀博士約您亥時一刻淨初池相聚。”

賀明軒?

傅瑤心中一動,他既能如此傳話來夕梨宮,想來也是有了傅歆的默許。憶起那夜他不凡的談吐與儒雅的氣性,傅瑤不由莞爾一笑道:“你只回給他,賀公子相邀,本宮不勝欣喜,定會準時赴約。”

紫蘭微微一笑着下去回了話。傅瑤起身梳洗更衣,只等夜色降臨之際,與賀明軒共話風雅。

九月裏的夜分已有幾分涼意,傅瑤特取了件碧藍色水紋織錦曳地長裙,配以青碧色繡銀線丁香花紋披風。腳踩繡銀線高底玉粟白流蘇繡鞋,臂挂銀白色長款低垂式絲帶,瑩潤優渥如月華般傾瀉下來。面妝聘婷秀雅,耳際的翠綠環狀耳墜搖曳生光,額間以少許銀鉑貼合而成的月牙狀花钿如瑤臺仙子點綴的嬌顏。作驚鹄髻,與數只鑲銀邊珍珠固定三千青絲。又将一枚銀鑲玉并蒂海棠挂米珠流蘇步搖插于發髻左側,一筆一劃勾勒的遠山黛有如仙氣缥缈的天山,朱唇貝齒輕啓,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

梳洗完畢,時辰也是暮色四合了。靈芝扶了傅瑤一同前往淨初池赴約。

淨初池的水汽氤氲缭繞,碧綠搖曳的水草映的天光雲影皆入盈水之中,更襯得湖光山色,清澈見底。溫涼如水的月色投射到彎彎池水之上,影影綽綽,剪影重重。傅瑤輕笑着上前走去,頭上的珠翠迎着水聲泠泠作響,輕盈妩媚猶勝天水之姿。淨初池畔,那人迎着溫柔的月光負手而立,嘴角含笑。

岸邊的楊柳緩緩落着黃綠色的浮葉,微風吹過輕輕浮動的柳枝,更添昏黃華葉垂髫而舞的意蘊。傅瑤緩緩經過這落葉紛飛的長橋绮道,等待着的那人也正笑意盈然向自己走來。他依舊着着那身月白色繡銀線流雲紋長衫,與當日初見一般,清白如許。

眉目婉轉如畫,可否一生天涯。

悄然行至他的身畔,清風拂的周遭的空氣也有了淡淡甘菊的香氣,清潤如他微微揚起的側顏般純淨。賀明軒微微擡眸,淺笑如璞玉般溫潤:“公主來了。”

傅瑤微微颔首,月色下她的眼眸晶瑩含澤,如太液一般深刻。放眼望去,池面上靜靜漂浮一木質小舟,簡陋而詩意。賀明軒溫和清晰地言語就響在耳邊,有如春風化雨:“劃船罷。”

傅瑤欣然同意,片刻間已發覺靈芝早已識趣地退下,靜美如瑤池的池畔之上共執木筏的只餘了如斯兩人。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靜泛舟與湖上,仰頭望着婵娟靜默灑下一片皎潔的銀光。賀明軒的衣帶被風瑟瑟吹起,令人感到生動美好。

傅瑤展顏一笑,伸出手臂唯願留住那如月清輝,月華卻似打了結一樣折射到她神情歡欣的面龐上。正如那夜月色籠罩下那人腰間熒光流轉的玉璧,通透靜美。月牙彎彎懸于天際,有幾絲浮雲掩住它本應更盛的絕世光華。傅瑤不由輕嘆:“明日…想來不會豔陽高照了,你瞧,今夜竟連半點星光也無。”

賀明軒垂首,白皙的面頰有些緋紅:“怪賀某不能體察天象,只覺今夜月色如醉,不曾想過瑤公主喜愛那漫漫星河。”

傅瑤看向他清雅宜人的面孔,忽而憶起,初見時,傅歆也是這般閑雅疏狂,生生是從書卷裏走出來的人物。若說傅歆是那鮮衣怒馬,賀明軒便是那枕畔月光。輕柔,不帶一絲戾氣。不由輕聲出言寬慰道:“賀公子何須妄自菲薄,明月之于繁星,從無相較之理。‘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曹丕聖斷,可見星月之間,不分伯仲。”

賀明軒蹙着的眉心微微緩解,朗然一笑:“公主妙思,賀某拜服。”

傅瑤輕笑,擡首望向天際。或許是今夜月色太亮,竟逼得旁的浮雲也漸漸散開。惟餘那一輪光潔的玉杵冷然劃過一味漆黑如墨的天穹,仿似照亮了這一彎小小池水。這樣的天象是從未有過的意外歡欣,月色漠漠輕寒,如一雙溫柔的手輕撫上賀明軒純和的側臉。他清澈一笑道:“浮雲盡散,星月之争,自有分曉。”

傅瑤不信,只淺笑着望着賀明軒月光折射下燦若星子的眼瞳,純粹寧靜。她暗自揣度,如一般無致的閨閣少女做起朦胧的愛戀绮夢。若今夜星漢燦爛,她會不會似當日戀上傅歆一般把一顆純粹如月的心交付給眼前這個太過溫潤如玉的男子?掌上珊瑚憐不得,卻較易做上陽花。傅歆的心思,她終歸是無師自通。

不知發怔了許久,傅瑤緩緩擡頭望去,饒是見慣好景的她亦是亦驚亦喜。黝黑的天幕好似被天山神女随意灑下的大把碎鑽,灼灼星光,将深夜的天穹照的恍若白晝。直逼的人不敢相信眼前的燦爛并非虛幻。漫天刺眼的星光照的縱是水光潋滟的池水無處遁形,只留下碎碎光亮泠然的剪影,随着漣漪與傅瑤搖曳的心絲絲晃動。水中藻荇交橫,迎着水紋的黏膩濕潤好似伏在傅瑤心上。迎着随亂紅而過的心頭的秋千,撥開星河盡頭的帷幕,抵達了宇宙深處的桃源仙境。

星光籠罩下,賀明軒朝深深眷戀這異日好景的傅瑤輕輕一笑,涼白如玉的臉頰純潔如斯童稚,眼波流轉,身姿如秋水宜人,一雙墨色眼瞳在流光掩映下燦若星子。他笑得極清,極淡,一如初涉情網的少年一般真摯。如月清輝适時地流瀉到他本就溫潤的面孔之上,細看下他柔情如水的眼瞳上纖細濃密的睫毛也在輕輕發顫。一切,都是那麽的恰如其分,美到極致。

月光下,他帶着些許的小心翼翼,與滿腔的拳拳真心,對着他一見鐘情的女子說出一生的誓言和祈願:“瑤兒,不如你嫁給我吧。”

傅瑤輕笑不語,只極目遠眺望向遠處諜影重重的熹微山巒,循環往複,像極了人世間可遇不可求的最隐秘的情感。賀明軒頓了頓,靜靜笑道:“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瑤兒天人之姿,賀某不敢辜負。”

傅瑤輕笑,眉眼盈盈一渥,正是何處不可憐的小女兒情态,嫣然問道:“如何不辜負?”

賀明軒擡首望向天際,面目沉醉更勝于這夜醉人的清風吹入了傅瑤的心口,淡然一笑,帶着了然的信念堅定道:“賀某起誓,我此生不納妾,只伴你一個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夫妻和順,合歡到老。這大抵是所有女子畢生所求了罷。傅瑤垂眸,鍍上銀光的彎彎柳葉依舊紛飛如絮,鈍鈍進入水中,如傅歆的不愛而棄之入水飄零。心中陡然鈍鈍一痛,原來世事錯落遠非人力可改。就如同溺斃前的掙紮,鐵樹上開滿嬌花,皆是有情人的一力臆想罷了。寂靜的夜空下,除卻潺潺水聲外半絲雜音也無。傅瑤泠然一聲輕嘆顯得一池靜水分外空明可鑒。傅瑤低笑,沉默地勸着自己:就讓我這樣吧,朗月皎皎,清風相随。老來白鬓時,誰又會在意當年星河流轉下有幾分真心。命運的浪潮早已将她與傅歆二人推到了無路可走的境地,或許她就是一個不夠勇敢的人罷。除了妥協,別無他法。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傅瑤攤開手掌,黑暗的紋路終于又充盈着和婉的月光。他給了她一場爛漫的奇跡,她微微一笑,輕啓朱唇,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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