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許嫔之死
傅歆的眉角燃起怒火,喬玉畫生前雖算不得得其鐘愛,總是得寵過些日子。擡了步子便出了殿,傅瑤理好衣襟攜着鏡兒尾随而去。李拓吩咐着轎辇加快些,傅瑤三人便一路颠簸朝金龍殿駛了去。
鏡兒一反常态地垂首不語,傅瑤心下一噤,輕撫着他的小腦袋。傅歆輕拍了鏡兒的小手,蹙眉道:“淑妃,你不該帶鏡兒來。”
鏡兒朝傅瑤的懷裏縮了縮,一雙眸像極了傅瑤的堅毅,聲嗓不大卻極堅定道:“不,誰欺負了鏡兒的母妃,誰就應該受到懲罰。”
傅瑤眼眶微潤,緊緊将鏡兒摟在懷裏。傅歆輕嘆,不再言語。
金龍殿已至,傅歆的宮人總是效率極高。不過須臾片刻,許淩琴已被押解至大殿中央。衆妃嫔皆是消息靈通,皆神态各異地正襟危坐于座。靈湖攙着傅瑤緩緩入座,鏡兒坐于一旁,神情肅穆卻似極了他的父皇。傅瑤似笑非笑地觑着許淩琴,她依舊是瘦弱的委屈模樣,一颦一笑都含了窮酸與無辜之感。此刻潦倒之狀,倒是無甚平常。
傅歆入座,望向她的眸光銳利如刀,一言一語恨意直沖顱頂:“你與喬芬儀速來交好,不想竟做出如此畜生之事。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可說!”
許淩琴不期然地冷哼一聲,觑着傅歆的眸光幽深和鄙夷:“陛下既縱容喬芬儀,臣妾無話可說。”
她此番态度卻令傅歆一時氣結哽住,裴藍姬眉宇飛揚,一時笑得放肆:“許嫔這話便是有意思了,這宮裏陛下要寵誰,想寵誰皆是陛下的權利。喬芬儀貌美如花,得天獨厚,陛下寵幸亦是情理中事,怎麽許嫔也要心生妒忌麽?”
傅瑤眉宇微蹙,面露委屈之色:“裴妹妹說得極是,這宮中女子皆是陛下的人,平素裏姐妹相稱,背地裏怎得做出如此惡毒之事?若不是鏡兒道出實情,只怕臣妾亦無辜受冤。”
蕭婕眸間已有怒色,挑眉相對:“這鏡兒乃是妹妹親兒,又尚年幼。若有人存心構陷許嫔,教會鏡兒撒謊亦非難事。只怕有人已按捺不住,直拿老實人開刀!”
曾琬與順選侍皆默默不語,傅歆眉間緊蹙,頓了片刻緩緩開口:“琬貴嫔。”
他這聲喚便是有了囑托之意,曾琬一時受寵若驚擡首相望,不知所措地怔怔望着傅歆的衣袍。傅歆難得有了耐心,緩緩道:“琬貴嫔,你怎麽看?”
曾琬眼中有淚光閃現,面露感激道:“臣妾…臣妾以為,鏡兒雖為瑤姐姐親兒,終歸年幼。侄子才兩歲有餘,想來不會蒙騙陛下。”
傅歆的臉龐一瞬被陰鹜覆蓋,沉默地凝着許淩琴跪着的消瘦身子,帶着山雨欲來的陰沉平靜,一字一句開口道:“許嫔,你與朕說實話。可否有人在你背後指使,若你供出她來,朕可免你一死。”
許淩琴幾乎沒有一絲猶豫,低低地笑着,平淡的眸子裏盡是鼠目寸光,卑劣地冷哼出聲:“呵呵,沒有人指使臣妾。是喬芬儀仗着家中滿門榮耀,一次次将臣妾的尊嚴踩于腳下。臣妾好恨,憑什麽?憑什麽同為陛下嫔妃,她就能肆意辱罵臣妾!”
傅歆眸光中閃過一縷顯而易見的懷疑,眸光落在一旁面容嬌豔的蕭婕身上,透骨的涼寒直看得蕭婕身子一噤,壓着嗓子逼問:“滟貴妃,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朕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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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婕上揚的眼角一瞬化為一江春水的嬌柔,極委屈柔弱道:“陛下,臣妾從不知許嫔竟犯下如此大錯。那畫兒乃臣妾娘家妹子,她死了,臣妾怎麽忍心!”
傅瑤冷冷一笑,目光如炬道:“可若無你暗中縱容,憑借你在宮中的勢力,許嫔又怎能得手?”
裴藍姬眉眼彎彎,話語卻句句戳人心口:“是呢,當初五皇子辰兒被養廢一事,衆人皆以為是淑妃娘娘所做。而如今淑妃娘娘已在眼前,臣妾手中又已有證據相證。滟貴妃,此事便是你指使許嫔所做。呵哈!臣妾搜羅證據多日,果真皇天不負有心人,叫臣妾找着了。”說罷從袖口掏出一描金赤色錦盒,笑意詭谲:“滟貴妃,您是認,還是不認呢?”
蕭婕登時面容青白,卻還是強顏歡笑地揚頭厲聲道:“這是何物?本宮從未見過,你可莫含血噴人!”
裴藍姬得意笑着,打開了錦盒道:“此物便是貴妃娘娘平素所用香粉,想來陛下熟悉得很!此香喚作垂蜜香,是西域進貢的寶貝,一克千金。放眼這後宮中除卻貴妃娘娘母家財大氣粗,又有何人用得起這垂露香呢?”
蕭婕恨恨望向裴藍姬,一口銀牙幾欲咬碎:“呵呵!只怕是淑寧宮中進了賊人,偷得了本宮的垂露香,要治本宮于不仁不義的境地!裴藍姬,罪魁禍首就是你!你和傅瑤勾結起來,要來加害本宮!”
傅歆怒意愈甚,望着裴藍姬冷聲問道:“裴順儀,你是在何處發現的垂露香?”
裴藍姬答得行雲流水:“喬芬儀出事當日,恰是淑妃娘娘入冷宮的第二日。臣妾放心不下,便私自換了宮人的衣物前去冷宮附近探望。不想正瞧見了瘋癫無狀的喬芬儀和鴛鴦,臣妾當時可吓壞了,便要速速離開。誰知方轉身沒走幾步,就瞧見了同樣鬼祟的滟貴妃娘娘。那時娘娘走得急,便掉落了這垂露香,叫臣妾撿着了。”
蕭婕冷冷一哼:“是本宮将垂露香賞給了許嫔,這一切,都是許嫔咎由自取,與本宮何幹?”
傅瑤淡淡一笑:“姐姐方才還說,是賊人偷得了姐姐的垂露香,怎得如今又成了賞給了許嫔?滟姐姐過于健忘,可對自己十分不利呢。”
傅歆面上陰鹜更深,是非對錯心下已然明了。不過蕭氏一族勢力之盛,若無過多過失總是不得對蕭婕懲處太過,不由深深閉目:“滟貴妃,證明你自己。”
蕭婕一時瞠目,眸間的惶恐,舌尖的顫動令她失了驕傲:“臣妾…要如何證明自己?”
傅瑤展顏一笑,眉目疏淡道:“其實姐姐若想洗脫嫌疑倒也不難,只是這個法子不知姐姐肯不肯用。”
傅歆的眸光落在傅瑤身上,似有愧悔之意:“淑妃,但說無妨。”
傅瑤眉目一展,唇角的笑意恰如其分:“那便是由滟姐姐親自懲處許嫔,憑姐姐的菩薩心腸,若姐姐與此事有一點幹系,又怎麽忍心對許嫔處以極刑呢?”
許淩琴的眸間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蕭婕卻是微蹙眉宇猙獰笑道:“這有何難?許嫔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謀害了喬芬儀,就算本宮有着菩薩心腸,也斷不得輕縱了她!”
許淩琴的眸間迸發出悲憤之色,傅瑤的笑意愈加盛了:“那麽滟姐姐要如何懲處許嫔呢?不若讓妹妹們先知曉也好,許嫔畢竟侍奉陛下多年,總有些情分在。”
蕭婕詭谲一笑,唇邊隐隐透出陰狠之色,凝了明眸幽幽道:“如許嫔這般毒婦,合該以貓刑對之。”
此言一出,許淩琴登時怒瞪着蕭婕,一雙眸盡是瘋狂的恨意,幾欲撲上去拼命。傅瑤蹙眉,面露哀戚之色,狀似推心置腹道:“許嫔,她如此對你,你還要為她隐瞞麽?你一心一意要保全她,她可是一心一意要你死啊。”
許淩琴的怒意攀至頂峰,死死盯住蕭婕的面容恨恨道:“是,臣妾再不願為滟貴妃那個毒婦所用。一切禍事都是滟貴妃指使臣妾所做,臣妾不過是一提線木偶呵!”
傅歆的眸間是意料之中的憤怒,居高臨下俯視着許淩琴,沉沉問道:“一切禍事…除卻喬芬儀之死與辰兒一案,她究竟還做過些什麽?”
許淩琴已被恨意蒙蔽地紅了眼,只知将所知一切和盤托出:“是,滟貴妃所做的傷天害理之事何止這兩件?自臣妾入宮以來便目睹了一切!錦貴嫔一案乃是她在孕中給茶水中下了令身子虛弱的藥,致使錦貴嫔慘死,三皇子曦兒身子亦不硬朗!蘭姨娘一案乃是滟貴妃與蘭姨娘暗中勾結,要置淑妃于死地!五皇子辰兒養廢,喬芬儀之死,甚至先皇後之死,也是滟貴妃一手遮天所做。陛下,她殺了您的妻子啊!”
傅歆的震驚令他幾乎站不穩身子,滔天的震怒使其一把将桌幾上的物件掃落于地。蕭婕的面上卻是從未改變的驕矜與高傲,看得出是有些懼色的,蒼白的面容襯得紅唇格外凄豔,冷冷笑道:“是又如何?許嫔,你還知道些什麽,一并說了罷!你從頭到尾,不過都是窺探他人的一條狗!”
許淩琴呵呵一笑:“是,臣妾在您就是一條狗。可是娘娘您一生榮光,而今卻叫一條狗活活兒咬死。臣妾哪怕是在九泉之下,做夢也會笑醒呢!臣妾還未道出最為厲害的,滟貴妃最不為人知的一事呢。”複而轉向傅瑤,神态如當初一般無致地幽幽而笑:“淑妃娘娘,您難道不想知曉那賀明軒和趙安國去了哪兒麽?”
此言令傅瑤驚詫萬分,多年來皆無果的一案,真相終究要浮出水面了麽?傅瑤與傅歆幾乎同時問出口來:“他們在哪兒?”
許淩琴詭森森地觑着衆人的面容,一颦一笑皆是卑劣而醜陋。傅歆最不耐看她這副樣子,直嫌惡地憤怒厲聲喝道:“許淩琴,你說話!”
許淩琴由唇角卑劣的幽笑,緩緩爆發出可悲又崩潰,可憐又可恨的狂笑。她瘋癫地在大殿中央手舞足蹈,沖蕭婕不顧一切地吐了一口口水,直噴到蕭婕那張絕色的面上。她一貫是極隐忍的,而今卻崩潰地嘶吼:“蕭婕!你殺了我全家吧!若他們不将我生下來,不将我送到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裏,我又如何能落得如今這副田地!蕭婕,你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啊!你殺了那麽多人,我求你,讓他們去死,讓他們去死啊!”
場面一時失控,內監們要去拉住已經瘋了的許淩琴,卻不想她的力氣竟在瘋癫狀态下大得驚人。她猛地掙開了內監的束縛,撲通一聲地跪于地上,任淚水肆意流淌:“安國,你可知我是真心愛着你啊…”
她的話令傅瑤震驚地不能言語,許淩琴的心上人竟是趙安國!那麽趙安國在哪裏,林嫣當初所言竟非虛幻。賀明軒呢?這一切,都究竟是怎麽回事?
傅瑤聽得一頭霧水,只想快些知曉那些掩埋了太久的謎團,沖陷入瘋狂的許淩琴高聲問道:“趙安國與賀明軒究竟現在何處!”
許淩琴忽而詭異地平靜下來,朝傅瑤冷森森地咯咯一笑:“傅瑤,你想知道麽?”
她此态令傅瑤心下頓然沒了底,還未等傅瑤回應,她便陰陰一笑,決絕地回過身去。衆人尚不明所以之時,卻見她嘴角有血流汨汨而下。她眸間的冰冷和生無可戀太易令人絕望,她對這個人世,已無半分留戀。
傅瑤的心轟然失了溫度,許淩琴就這麽死了,她還未說出真相,她竟就這麽死了。她用自己的方式報複了蕭婕,報複了傅瑤,報複了所有人!
傅瑤無助地搖着頭,口中低低呢喃着:“不…不…”
傅歆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許淩琴的屍身長嘆。半晌,似頓悟了一切紅塵,緩緩開口:“将人埋了罷,朕不曾真心寵愛過的女人,一切的錯,終歸在朕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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