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香閨
當天晚上,老太太果真把徐妍叫了過來。
聽完祖母的話,少女自然有些意外,自己是這樣的煞星,怎麽還有人願意來提親嗎?
老太太看了看臉微微泛紅的少女,問道:“這人倒還能看得過眼,你覺得怎麽樣?”
那日跟嚴清在臨江樓說了幾句話,徐妍覺得他倒是個謙遜知禮的人,且畫功也不錯,那日誇他,她也是由心而發,但若是要嫁給他……
說實話,盡管徐妍心裏清楚,并非天下間所有的男子都跟李文飛一樣,但想到李文飛死後,那位前婆母看自己的眼神,她就再也不對婚姻抱什麽希望了,她還從未被誰如此怨恨過,而且她明明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更何況,她對嚴清也談不上喜歡。
她搖頭,道:“孫女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家裏陪祖母。”
“傻話!”老太太輕嗔她,“你才多大就不想嫁人?就知道要陪我這個老婆子,哪天我死了怎麽辦?”
“呸呸呸!”徐妍立刻伸手去捂祖母的嘴,“你胡說什麽呢?我不許您死!”
“傻丫頭,人哪有不死的?”老太太把她的手拉下來,如小時候一樣撫着她的發頂,嘆道:“奶奶總有一天會去找你爺爺,你現在陪着我,等哪天我真走了,你怎麽辦?不想着成個家,等哪天你也老了走不動了,誰能來陪你說話?”
她泛出淚來,哽咽道:“您要是也丢下我,我就剃了頭發,到廟裏做姑子去!”
“又說傻話!”老太太氣道:“你要真敢這麽做,我明兒就把你嫁出去!”
她噘着嘴不說話。
緩了一會,老太太道:“別挂念我,我好歹是一品诰命,就算你爹不養我,皇上也饒不了他!”
徐妍撲哧一聲破涕為笑,老太太也彎了彎嘴角,又道:“也別怕遠,杭州麽,聽說走水路半個月也就到了?到時候你在那邊紮了根,想我了,就把我也接過去,讓奶奶也去瞧瞧那江南風光,要是好,我就常跟你過了!”
徐妍臉上還挂着淚珠,鼻子也嗡濃,卻又忍不住笑着問,“您走了,我爹怎麽辦?”
“管他呢!”老太太一臉不屑,“他有媳婦又有兒子,沒準用不了幾天就把我給忘了。”
老太太跟個孩子似的,徐妍也知道這是在盡力哄她,歪在祖母懷裏默了一會兒,徐妍輕聲道:“我不喜歡他。”
祖母也輕聲問,“那讨厭他麽?”
徐妍搖搖頭,“倒也沒有。”
“那就好了。”祖母語重心長,“這世上的夫妻,少有一開始就情投意合的,都是慢慢過日子,慢慢就誰也離不開誰了,既然不讨厭,能看得過眼,就是個好開頭。”
徐妍又沉默下來。
祖孫倆偎了一會兒,眼看夜已漸深,徐妍道:“祖母,再等等好嗎?我現在還沒做好準備。”
上一回她全聽長輩的意見,卻迎來了那樣一段日子,現在她,大概需要好好想想,最起碼,需要一段時間來積攢重新面對婚姻的勇氣。
祖母點點頭,“不着急,你先好好想想。”
然而還沒容徐妍想幾天,嚴清就沒法安心在京城待下去了,江南接連暴雨,幾個地縣發生澇災,作為一省巡撫,他不得不先行返回,親去指示抗災。
不過臨走前,他托人給徐妍帶了信,說他會耐心等,如果她願意,等手頭要務忙過,他一定親來下聘,迎娶佳人。
巧薇聽後感動不已,徐妍卻依然沒有多少情緒,只是覺得稍稍松了口氣,他人走了,自己可以假裝什麽事都沒有,再賴着祖母幾天吧。
~~
這日,自覺已經冷夠了美人的肅王世子忙完了手頭事,得了空終于喚來展承問道:“徐家近來如何?”
其實是想直接問徐妍近來如何,然自覺餘怒才消,不想這麽快就表現的太殷勤。
雖然他的忠仆早就對“主子對徐家那位寡婦大小姐鬼迷心竅”這件事堅定不移了。
展承一愣,“您不是說先不用管嗎,這些日子……屬下并未過問……”
賀昱立時皺眉,“本公子什麽時候說過不用管?不是叫你們一直盯着嗎?”
“屬下現在就去!”
沒等主子把手中的物件扔過來,展承撂下一句話,迅速消失。
不過半個時辰,展承已經又立在主子面前回話,忠仆臉色有點忐忑,但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說了出來,“爺,屬下打探到,前幾日,嚴清去徐府提親,求娶徐大小姐。”
“什麽?”賀昱冷眉一皺。
“那徐家怎麽說?”
展承嗫喏,“聽說徐家長輩們都沒意見,只聽徐小姐自己的意思。”
“那她怎麽說?”賀昱沉聲問道。
“徐大小姐……并未表态。”
然賀昱的俊臉卻更冷,沒有表态?
沒有表态就是沒有斷然拒絕,這個女人……他已經在咬牙切齒。
“備馬,去徐府!”他擡腳就要出門。
展承卻趕忙将他一攔,“爺,最近天熱,徐大小姐已經陪着徐老夫人去城北麓山的徐家別院避暑去了。”
“徐樊呢?”他轉頭問。
“安平侯還在城內。”展承趕忙回答。
賀昱想了想,怒道:“先去麓山,徐家別院!”語罷徑直踏出房門,去尋他的寶馬。
“是。”展承趕忙跟上。
快馬加鞭一個時辰,兩匹駿馬停在了徐家別院的門外,賀昱一扔馬鞭,怒道:“等着!”。
展承匆忙接過,然後,看着主子一躍,輕松翻進了那灰白的院牆。
忠仆心裏只淌冷汗,為了美人,他的主子也是豁出去了。
~~
近來入了三伏,京城俞發悶熱起來,不同于人口稠密的內城,京郊的麓山林木茂盛,山泉淙淙,是天然的避暑勝地。
因此,徐家的祖上專門在此修了座別院,作為苦夏避暑之用。
麓山山頂有處道觀,名曰紫清觀,內有許多得道高人,個個鶴發童顏,出塵絕俗,因此在凡夫俗子眼中,這是個仙氣缭繞的地方。
老太太向善,每每遇見廟宇道觀,總免不了要進去拜拜,而因同在一座山,這座紫清觀,老太太每年必拜。今年也不例外,前幾日才到,老太太今日就去酬神了。
徐妍前幾日有些中暑,這幾天剛好,身子還有些虛,因拜神就要登山,她自覺爬不動,便留了下來。反正祖母身旁有嬷嬷丫鬟,還有徐珊,她倒也用不着太擔心。
弟弟妹妹們都随祖母上山去了,山林寂靜,房中也清涼舒爽,自己吃過午膳,徐妍好好的歇了會晌。
大約仆人丫鬟們也都歇晌去了,諾大個別院,竟沒人發現,有一個白色身影,悄悄潛進了大小姐的卧房。
賀昱靜靜坐在金絲楠的圓桌邊,凝神望着幾步之外的床榻上,正安睡的美人。
他眼力不錯,雖然隔着珠簾與紗帳,他依然能清楚望見美人的睡姿與容顏。
她側躺着,睡得那樣香,清淺悠長的呼吸聲傳到耳邊,讓他一路暴躁的心慢慢安靜下來。她的杏眼閉着,遮住了那攝人的秋水眸,長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像把精巧的小扇覆在羊脂玉似的面上,因酣睡而浮現的淺淺紅暈,顯得無辜又乖巧,讓他自覺都不忍再對她發火了。
她的櫻唇微微閉合,依然覆着那誘人的緋紅,她是标準的美人櫻桃口,上唇纖薄,下唇盈滿,賀昱一邊看,一邊暗自猜測,極想上前驗證一下,那滋味是不是像櫻桃一般甜……
正想着呢,就見她翻了個身,那副慵懶姿态簡直讓他的心都化成水,這樣的人兒,還怎麽跟她計較呢?
目光往下尋去,他看見她因翻身而從薄被中露出來的一雙玉足,睡覺真不老實,他剛想哂笑,卻被那塗着蔻丹的顆顆圓潤的腳趾頭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她膚白,從前只體現在臉上,現在賀昱才知,原來那一直藏在繡鞋中的美人足也是這樣幼滑,尤其在鮮豔顏色的襯托下,格外奪目。他從前出去打仗,攻城略池的時候也見過那些赤腳四處逃竄的女人,她們大多是敵方富貴人家美貌的妻妾,然再美貌,他也覺得索然無味,甚至鄙夷,可如今看着徐妍,他才發現,她竟然這樣美,美到連腳趾都無人能及……
他愈加後悔這一世沒能早些回來,沒能在她爹為她定親前回來,否則這榻上的美人,從頭到腳,都只是他一個人的了。
賀昱看着那雙玉足,漸漸開始出神,漸漸有些心猿意馬……
沒容他往更旖旎處想,榻上的美人忽的又翻了個身,漸漸睜開了雙眼。
房中燃了驅蟲的香,有些微微的煙霧缭繞,一場酣睡結束,徐妍茫然的望了會兒帳頂,準備起身。
然剛掀開被子坐起,她就看見了那珠簾外桌旁坐着的人。
“啊!”
頓時一聲驚叫,她匆忙扯過被子,試圖保護自己。
“醒了?睡得好嗎?”
那人悠然問。
卧房裏忽然出現個大活人,她驚魂未定,剛想喚人進來,然聽到入耳的聲音,她一愣,忽然意識到了對方是誰。
“是你?”
她驚問。
只見那人起身,果然高大,緩緩向前,撩開珠簾,在她床邊俯身下來,貼着紗帳道:“正是我,你還沒回答,剛才睡得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世子好不容易進回房,咱們是不是該讓他幹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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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徐妍:偷看別人碎覺,牛忙牛忙牛忙!
賀昱:說我牛忙,我還沒開始看呢好嗎!好了,現在醒了,我要開始看,開始……
徐妍雙手護胸:救命……
賀昱眯眯眼色笑:腿也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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