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25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麽？”

Jayden沒答這個問題，他好似沒聽見晏陽的聲音，還在繼續往下說：“戒指戴中指吧，做個簡單的樣式……”

晏陽聽不下去了，他轉身離開店鋪，低聲制止道：“晏陽！”

“是是是，我是晏陽。”Jayden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煩躁：“所以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只是你不知道——不，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想知道。”

晏陽沒說話。

Jayden又道：“我昨晚到達你的小區，保安攔住了我，他問我，‘你是誰’。我當時就在想，我們總告訴自己，我們是同一個人，卻沒去想過我們是不同的。”

“是的，我們父母相同，童年記憶也能對上，相同之處那晚已經讨論個徹底，無法狡辯。但我們又是不同的，我玩音樂，你擅長數學，我身處意大利，你在中國，往細想，我們性格好似也不是處處相同……”

“Jayden……”

“我知道，問題不是出在這裏。”說到這時，Jayden沉默片刻，突然說道：“我喜歡你。”

晏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未等他反應，Jayden繼續說道：“想明白這事并不容易，我約了一個心理醫生，是他告訴我的，他勸我和你好好聊聊。”

“但你沒有。”晏陽說。

“對，因為我發現，你也喜歡我。所以為什麽相互喜歡的兩人不能在一起，就因為他們是同一個人？”Jayden沒等晏陽回答，自顧答道：“不是，這只不過是承認我們是個自戀狂罷了，我不在意，由此類推，你也不在意這點。”

雖然此時插嘴有些不合時宜，晏陽還是打斷道：“由此類推？”

“對，由此類推。”Jayden說：“就因為我們是同一個人，所以才能這樣。我們了解自己，所以才了解對方……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我明白。”晏陽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我明白的。”

“所以我們的顧慮是什麽呢？是無法見面麽？還是不知何時便會分離的空間？還是無法長期堅持下去？”Jayden想要把時間留給晏陽，卻又克制不住此時的心情，在後面補了句：“我們至少該信任自己。”

相信自己不會敗給時間或空間，相信自己哪怕敗給時間或空間，對方在那時也會懷着一樣的心情。他們本是一個人，所想，所願也是貼近的，無所謂傷害，更無所謂誰先退出，他們完全可以比信任自己還要多的信任對方。

Jayden沒将話說完，晏陽卻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語。說實話，他此時腦子亂成一團，無法立即給出答案。他深深籲出一口氣，問：“這也是你的心理醫生告訴你的？”

“不是，怎麽可能，我沒給他說這麽多，他以為我們只是異地戀的網友。”

“我其實也找了心理醫生，可惜那人不靠譜。”

Jayden聽出這人在轉移話題，繞過這話，繼續追問：“你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晏陽說不出來，說實話，他此時還沒緩過勁，心裏有一堆擔憂，可那些擔憂抿在嘴裏，好似又無足輕重。

Jayden似乎從沉默中品出了什麽，他問：“你在害怕？”

晏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本能地做完動作，他想起對方看不見，便開口問道：“你怕麽？”

“怕。”Jayden很坦誠，“我怕某天會連你的聲音都聽不見，我怕這是我的錯覺，我怕未來某天會堅持不下去，但……”

“但更怕沒将此時的心情說出來，更怕會因為這些害怕而錯過。”晏陽接過他的話。

“是的。”

晏陽明白對方的心情，但他還是控制不住地問：“會後悔麽？”

“你說呢？”Jayden反問。

“不會。”晏陽說：“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聽你說出答案。”

“可你已經幫我說出的，若你想聽……”

“不用了，我已經聽見了。”晏陽打斷道。他深吸一口氣，透過商店的玻璃牆，對着另一個時空的晏陽邀約道：“那我的網戀對象，我們先去把戒指做了吧。”

Jayden不再吭聲，過了好半天，那邊才悶聲應道：“戴中指的。”

“行，戴中指。”

“你好像有句話忘了對我說。”

“沒忘，我還記得……”

“我喜歡你。”

The end

這天，老板接待了一個奇怪的客人。

他要做一個中指戒，沒別的要求，只要求她在13點那一刻開始打磨。待她按照客人的指示，打下第一錘時，她隐約有個感覺，好似手裏這戒指不止是這麽一只。

待戒指成型後，她問客人是否需要刻字。

那客人想了想，點頭道：“如果可以的話，請在上面刻上‘yanyang’。”

豔陽？

老板沒有多問，只是轉頭之際，她發現窗外恰是一個豔陽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