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白秋練(十七)

白秋練聽到水蘇的話,好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

一身黑衣的女子看向水蘇, 眼神殺氣逼人。

“哪來的妖怪?你不是說喜歡我, 希望我當你的太子妃嗎?”白秋練看向水蘇的眼神中帶着譏諷和不屑, “怎麽?我變了個樣子, 你就認不出來了?可見你們所說的喜歡, 都是假的。”她說着,聲音驀地拔高,“都是假的!”

伴随着她的一聲怒喝, 她長袖一揮, 又有無數的黑色花瓣朝水蘇的方向飛了過去, 黑色的花瓣直直穿透冰牆朝水蘇打過去, 眼看水蘇就要變成一只黑色的刺猬, 他劍也不要了,直接化出原形, 卷着夏安淺直接飛上天。

“安淺,那是個什麽妖怪?她怎麽那麽很厲害啊。”

剛才拿着劍對着白秋練的水蘇是假象, 他從未打過架, 就知道拿着劍擺個威風凜凜的架勢而已。

被水蘇卷到龍背上的夏安淺默了默,她其實想跟水蘇說, 那就是白秋練, 只是白秋練入了魔。但話到嘴邊, 又覺得這樣的事情,還是別說給水蘇聽了。他們西海和鳍豚一族的那些恩怨本就是一筆糊塗賬,這只小龍還什麽都不知道的, 她擔心告訴他白秋練入魔了就不知道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夏安淺捉着水蘇的兩只還沒長全的龍角,回過頭看,一身黑衣的白秋練正在身後緊追不舍。她默念口訣,身後化出幾十道冰淩朝白秋練飛去。

白秋練見狀,冷冷一笑,空中一個翻騰,避開了那一波冰淩。

“想走?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

白秋練黑色的寬袖中飛出了一條白色的繩子,那繩子像是有意識一般追着水蘇的龍爪。水蘇見那繩子想要綁他的腳,趕緊加快速度,可也不知道那白色的繩子是什麽玩意兒,一直不依不撓地追着水蘇。

夏安淺手中化出一根冰刃,翻身下了龍背,她一只手拉着那條白繩,手中冰刃飛出去,将白繩砍成了十段八段,然而那繩子砍了又長,簡直有病。

夏安淺暗咒了一聲。

水蘇回頭,看到那白色的繩子又朝他追去,急的快要哭,“安淺,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夏安淺抓緊他的龍角,“你管它什麽鬼東西,趕緊飛,水蘇,那妖怪快要追上來了,要是她追上了我們,我們就只好一鍋熟,當她的食物了。”

水蘇從小就生活在西海,天真爛漫得令人發指,最讓他難忘的災難還是他不小心惹得龍君生氣,挨了一頓打,禁足半個月而已,什麽時候見過這種陣仗。他被白秋練追得本來就害怕,如今又被夏安淺這麽一唬,吓得“嗷”一聲,用盡了全力朝前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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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淺看着水蘇慌不擇路的模樣,有些頭疼地伸出手在他頭上敲了敲,“你到底要往哪兒飛啊?”

水蘇:“這妖怪這麽厲害,我當然是要往西海飛!雖然我父親還在睡覺,但黑哥哥在西海,讓黑哥哥把她揍得滿地找牙。”

夏安淺看着越來越近的白秋練,心中十分發愁。怕且他們是沒機會看到黑無常把白秋練揍得找牙了,倒是他們被白秋練揍得滿地找牙的可能性大一點。

“水蘇,那妖怪要追上來了。”

水蘇頭上的兩個小包微動了下,“那怎麽辦?”

夏安淺想了想,站在龍背上指揮着水蘇:“往地上飛,低一點,對,再低一點。”

她看着越來越近的白秋練,捏了個手訣,一排排厚厚的冰牆拔地而起,将白秋練隔開了。水蘇回頭一看,見白秋練被攔在冰牆外,“哇!安淺,你把她擋住了。”

夏安淺被水蘇弄得沒脾氣,只好有氣無力地提醒他:“擋不了多久,你飛快一點。”

夏安淺的話音剛落,“嘩啦啦”的一陣巨響,那一堵堵的冰牆應聲而碎。

水蘇吓得龍須都在發抖,趕緊往天上沖,看哪個地方好讓他們躲一躲。他在雲霧中,看見月光下一條玉帶似的江面,想都沒想就往下沖。

“安淺,你帶了避水珠吧?”

然後還不等夏安淺回答,水蘇就帶着夏安淺,一頭紮進了江裏。

夏安淺:“……”

她該說水蘇聰明還是水蘇笨?他自己是龍,但是條沒打過架的溫室裏的小白龍,可白秋練是入魔了的鳍豚精,到了江上說不定她比在地上還厲害!

水蘇到了江裏,就變了人形,他不由分說拽着夏安淺的手往前狂奔,江底溝壑遍地,水草在水中飄搖着。

水蘇:“也不知道江神在不在家,他要是在家,我們可以請他幫忙把那只女妖怪打死。”

夏安淺:“別管江神了,你父親給你的法寶趕緊拿出來頂一頂。”

水蘇是西海龍君和王妃唯一的兒子,雖然傻傻笨笨的,但肯定也塞給了他不少保命的法寶。不然,以水蘇這樣不防人的性格,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跡了。

可誰知水蘇卻一臉不好意思,雙手一攤,十分無辜地說道:“沒有法寶,我離家出走的時候沒帶夠銀子,法寶都送給了那些給我食物的人了。”

水蘇的話讓夏安淺想起那天水蘇帶她到西海底時,也是二話不說輕易就将避水珠送給了她。龜丞相當時那副心疼的模樣,她至今記憶猶新。把法寶送給別人這樣的事情,在水蘇身上還是十分有可能發生的。

此時此刻,夏安淺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要說什麽好了。

水蘇帶着她從水草中行走,可是忽然,那些本來胡亂飄舞着的水草忽然分道,而一身黑衣的白秋練,就在前方冷眼看着他們。她的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在水中飄舞着,跟她身後張牙舞爪的水草相得益彰。

水蘇看到了白秋練,“啊”的大叫一聲,又拽着夏安淺拔腿就跑。

夏安淺回頭,剛好看到白秋練的眼神。那樣的眼神,讓夏安淺想到了将獵物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獵人。可短短時日,白秋練是練了什麽功法,怎麽會厲害成這樣?

水蘇拽着夏安淺不知頭不知路地亂跑一通,白秋練的聲音卻如影随形:“水蘇,你不是喜歡我的麽?我就在你身後,你怎麽跑得這麽快?你回西海,帶着我一起,難道不好?”

夏安淺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只見白秋練在水中不緊不慢地跟着她們,她每走一步,足下就生出了一朵黑蓮。

水蘇怒道:“呸,你這死妖怪,能別冒充我的秋秋麽?!”

夏安淺顧不上水蘇,她大概斟酌了一下,如果安風在身邊,她還是有點把握可以險勝白秋練的。但她身邊的不是安風,而是水蘇。兩千歲的水蘇,在神族仙族來說,都是太過幼小的年紀,神力微薄,跟入了魔的白秋練打架輸贏是不用說的。

而她自己從來沒有試過單打獨鬥,就算是能單打獨鬥,眼看如今白秋練這模樣,勝算還真是小。

這時,白秋練手中的那條白繩子又飛了出來,夏安淺見狀,連忙将那繩子拽在了手裏。

水蘇化了龍要比她快得多,如果水蘇被白秋練綁了,那他們倆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夏安淺拽着那根白色的繩子,掙脫了水蘇的手,“你去找鬼使大人!”

水蘇一愣,他看到夏安淺手中的那根白繩子,心裏就害怕。怕歸怕,但是他還算是十分講義氣的,“不行,我走了你怎麽辦?!”

夏安淺一聽到他的話,怒了,空着的另一只手毫不客氣地拍向水蘇的腦袋,“你要出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這個白秋練肯定是假冒的,你偏不信!真是榆木做的腦袋,你現在趕緊給我回去找鬼使大人,不然我們就抱着一起死在這裏!”

水蘇被夏安淺兇巴巴地罵了一通,又看了眼白秋練,只覺得這個妖怪真是喪心病狂,他還是趕緊找人來幫安淺,不然他被妖怪綁住了就沒人去給黑哥哥通風報信了。

水蘇的腦門兒被夏安淺那樣拍了一巴掌,莫名其妙地就醍醐灌頂了。

“安淺,你等我!”

語畢,他人已經化作一條白龍,從水中升騰而起,飛到了天上。

白秋練見狀,哼笑了一身,腳一跺,她足下的黑蓮花瓣盡數朝那小白龍飛去,只見其中一瓣打在了白龍的身上,幸好白龍有龍鱗,将那花瓣反彈而下,接着小白龍的身影就已經隐沒在雲間。

夏安淺原本悶在胸口裏的一口氣,此時終于緩緩舒了出來。

她的目光從空中拉回,看向在她前方的白秋練。

白秋練知道夏安淺讓水蘇走了,即使是她要追上去,夏安淺也會想盡辦法纏着她,她就幹脆讓水蘇先走,反正等她料理完了夏安淺之後,水蘇也跑不掉。她想要殺的,不管是仙是妖,一個都不會放過。

“本來我也還沒想着要找你麻煩,可你偏要送上門來。等我将你吃了,再去找水蘇耍耍。”

“吃了我?可我擔心你消受不起呢。”

白秋練伸出舌頭,舔了舔虎牙,嬌笑着說道:“怎麽會消受不起?我開始要吃喝人血的時候,也覺得可能消受不起。可我後來發現,我受得起。我不僅受得起,而且功力一日千裏。”她說着,臉色驀然一變,手中的白繩子一抖。

夏安淺只覺得自己抓着繩子的那只手被對方這麽一抖,掌心都在發麻。既然水蘇已經走了,她也沒必要拽着這麽一根破繩子,勒得她的手疼死了。

夏安淺手一松,白秋練的繩子就已經收了回去。

“要吃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夏安淺望着前方十分陌生的白秋練,又想起了勁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放輕了聲音,“白秋練,你知道勁風在找你嗎?”

白秋練一愣,目光冷冷地看向夏安淺。

夏安淺見她神色有些松動,放輕了聲音,說道:“你離開了西海也沒有跟我們說一聲,勁風一直很擔心你。我們去蘇州等了你一個月,沒等到你。後來想了想,覺得你說不定在洞庭,所以我們正打算到洞庭去找你呢,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你了。”

“秋練,你怎麽了?為什麽頭發都白了?”

白秋練聽到夏安淺輕柔的聲音,神色微動了下,她看向夏安淺,前方的女子一身淺碧色的長裙,白色的披帛纏着她的雙臂,在水中飄蕩着。她認識夏安淺的時候,這個女子就是一副什麽事情都淡淡的模樣,可如今怎麽會對她露出這樣關懷的神色?

白秋練随即回過神來,臉色鐵青,手中的白繩子尾端變成了兩股,分別直取夏安淺的雙目。

夏安淺被白秋練這樣歹毒的招數弄得心頭火起,“白秋練,即使在西海的時候,我沒幫上忙,你犯得着這麽狠毒麽?”

“狠毒?”白秋練重複了一遍夏安淺的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笑完,她手中的繩子再度飛向夏安淺,夏安淺沒辦法,身上白色的披帛飛了出去,變成了幾丈長,和白秋練的繩子纏在了一起。

兩人各拉一邊,誰也沒讓誰。

白秋練血紅色的眼睛瞪向夏安淺,怒極恨極般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狠毒?你們這些人,有什麽資格說我狠毒?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不清楚。我的外祖母确實對不起西海龍君,可她已經死了。我娘有什麽錯?就活該她被西海龍君用來血祭嗎?!”

“冥府的黑無常,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冥府的閻君,因為跟西海龍君有交情,所以将提高修為的禁術都給了他。就因為他是西海龍君,面子大能力強,所以有人幫他就是有道理了?而我,因為我鳍豚一族是妖族,所以你不敢幫我,我娘死了也是活該?這是個什麽道理?!”

白秋練此時的情緒十分激動,她身邊的水像是能感應到她的情緒變化一般,暗潮洶湧。夏安淺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氣壓逼向她,弄得她胸口發悶。而白秋練的話,一時之間也讓她語塞。

“白秋練——”

“你閉嘴!你們這些惡心的人,還有慕蟾宮,不是說好了,要娶我的麽?不過三年,他就要娶別人了?你們這些虛僞的人,統統都該死!”

白秋練說着,手中的繩子猛地一抖,夏安淺纏在繩子上的披帛就已經化為了碎片。

夏安淺覺得掌心一陣劇痛,一股血腥味就彌漫在了水中,她的手肯定是已經受傷了。她将那只受傷的手隐藏在寬袖之中,而此時白秋練的繩子又朝她打了過來。在江裏跟白秋練打架實在是太愚蠢了,她二話不說,避開了白秋練的繩索就腳底抹油,趕緊要從江中離開。

白秋練一見夏安淺要離開,化出了原型。一只巨大的鳍豚在江中,尾巴一甩,江中的水浪就被她撥弄得波濤洶湧。幸好夏安淺會馭水,身上還有避水珠。

江中的水徑自分道,夏安淺所在的地方,已經宛如陸地一般。白秋練化了原形,離不開水,夏安淺就趁着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離開了江底。

只是她才到江面,白秋練就已經追了上來。夏安淺沒轍,召喚出十幾條水龍朝白秋練張牙舞爪地飛去,水龍将白秋練團團圍在其中,可惜白秋練也是水中妖物,水龍又不是金龍,能一口将白秋練給吞了。

這時候夏安淺就不能不嘆息,這水系法術還是太溫和了。

白秋練還沒入魔的時候,就知道夏安淺小有幾分實力,如今一看,如果是她還沒練她姥姥留下來的功法,肯定不如夏安淺。可今時不同往日,她練了姥姥留下來的功法,再以凡人心頭血加以輔助修煉,那可不是糊弄人的。

而且夏安淺這個人,她認識時間不長,但有的小習性還是了解的。

女人天生愛美,白秋練夏安淺也不例外,所以動刀動槍這種事情夏安淺不太擅長,她擅長的是法術防禦,真說到上真槍打架,也就是那麽一回事。白秋練心中打定了主意,就不着急着跟夏安淺怎麽着,她就拖到夏安淺靈力快要用盡的時候,看她還怎麽能。

夏安淺見白秋練的攻勢一下緩和了,就知道她心中的主意。她心中暗咒了一聲,琢磨着是不是該找個間隙走為上計。

誰知白秋練雖然不急着進攻,可哪個地方該防該堵,都滴水不漏。

夏安淺見狀,眉頭微蹙,忽然她看向白秋練身後,喜形于色:“大人,您可終于來了!”

黑無常來了?!

白秋練心中一驚,不由得分了神,急急忙忙回頭,只見身後空無一人。她知道自己被夏安淺耍了,登時大怒,再回頭,夏安淺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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