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奧斯頓的脆弱

現場數十人,一半是在場地上做訓練的機甲戰士,剩下的是修複師,見到奧斯頓衆人只是在自己的位置遙遙敬禮。道爾頓将軍攜戰士出艦船作戰、探查等等對于能夠經常見到他的人來說太習以為常了,那高大的代號零出現,已經沒有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新鮮感。

那個高大威嚴的男人,雙眼深邃沉穩,見到他便有了安全感,便有了致勝的把握。道爾頓将軍,是不敗的神話,是戰場上所有戰士的救世主。

“是不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見到道爾頓将軍?”組長戴維斯看着不遠處的代號零以及代號零下的将軍,驕傲地和萊恩說:“我可是和将軍說過好幾次話的,別看将軍工作時很威嚴,不茍言笑,但平時其實是個很親切的人,對下屬和藹可親。”

在戴維斯看不見的地方,萊恩雙眉微皺,在他眼中奧斯頓狀态并不好,同床共枕的人很輕易就捕捉到了他面色的變化,那種非親密之人察覺不到的斂眉應該是忍着痛疼的表現。

奧斯頓受傷了!

“我負責清掃代號零,知道将軍對自己的機甲非常愛護,有時候甚至會親自過來對代號零進行清理,那态度就像是對自己的親密愛人。”是人就會八卦,孔武有力的大個子戴維斯同樣如此,他無奈地嘆了嘆,“将軍今年已經四十一歲了,為金十字軍團、為我們刑天艦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時光,都沒有時間好好談戀愛。該死的政府,提交适配了那麽多年竟然還沒有找到将軍的另一半。刑天艦上上下下真的很希望将軍能夠找到個貼心的伴侶,最好是個溫柔可人、賢惠顧家的女士,這樣就能夠很好地照顧将軍的生活。”

戴維斯還在自顧自地說着,“等将軍有了孩子,我們金十字軍團才算是真正的後繼有人。也不知道那位可愛的姑娘,會在什麽時候出……卧槽,萊恩你幹嘛!我我我……天啊,将軍怎麽掉下來了。”

十秒鐘前,看着奧斯頓利索潇灑地跳上代號零的萊恩心裏面還想着沒想到戴維斯竟然這麽絮絮叨叨,和自己的奶奶有的一拼。想法剛剛在腦海中成型,遠處已經跳躍到代號零肩頭的奧斯頓腳下趔趄了一下,直直地往下墜落。萊恩的身體動的比腦子還要快,肌肉緊繃、身體潛能激發到最大,旁人統統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沖了出去。

速度之快,他的身後只餘下道道殘影。

百米的距離萊恩頃刻間到達,到達的一瞬間做出判斷,腿部肌肉調動起來他縱身跳上了代號零的膝蓋,以此為接力點跳躍到代號零的手臂,瞬息間,他落在了代號零的手掌中,而他已經穩穩地接住了下落的奧斯頓。

膝蓋微彎以此作為緩沖的他站直了身體,與代號零匆匆對視後,代號零開始移動手臂将兩人放到了地上。

下降的過程中,萊恩抱着奧斯頓焦急地問:“奧斯頓,哪裏不舒服?我怎麽才能夠幫到你?”奧斯頓面色蒼,因為疼痛,眉頭緊皺,滲出的冷汗打濕了額前的碎發,整個人忍不住顫栗,口中有着無意識地呻(吟)。

身為帝國最厲害的戰士之一,奧斯頓對疼痛的忍受程度極高,輕易不會流露出脆弱。從身體內部開始的疼痛日積月累,時時刻刻折磨着這個男人,等待着時機擊潰他。在熟悉的懷抱裏,忍了很久很久的奧斯頓潰不成軍,所有的脆弱都坦誠在了萊恩面前。

“萊恩,我疼。”奧斯頓虛弱地說着,“好疼。”

萊恩越發地抱緊了奧斯頓,用力地說:“奧斯頓別怕,我在,我在這裏。我帶你去找布萊爾。”

不過一兩秒的功夫,代號零的手掌已經到了地面,它巨大的雙眼注視着萊恩和奧斯頓,像是在說:比我還要快的男人要照顧好将軍。

落地的剎那,萊恩抱緊了奧斯頓腳步快而不淩亂地往外走,現在,別人的目光、需要隐藏的秘密等等,他徹底抛在了腦後。

“萊恩。”

面無表情的萊恩聽到了喊自己的聲音,他望過去,是組長戴維斯。

戴維斯被萊恩的臉色吓了一跳,勸阻的話到嘴邊被堵了回去,絲毫說不出來。

“中尉,放下将軍。”戴維斯不敢說了,不代表別人不敢。

“滾!”萊恩根本就沒有去看攔住自己的人長什麽樣子,一只眼睛還是兩只鼻子什麽的他都不在意,因為疼痛蜷縮在自己懷中的奧斯頓發出淺淺的、壓制不住的呻(吟)已經燒灼掉了他名為理智的神經。現在誰擋着他,他就能殺了誰!

攔住他的人揮拳,萊恩猛地彎腰踢腿,猛地将攻擊自己的人擊退。用着充血的眼睛掃視着周圍,他冷冷地說:“都讓開。”

周圍的人下意識地往後退,被萊恩一擊就倒在地上的傑克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萊恩,身為上尉,将軍予以重任的機甲戰士,他竟然被一個“清潔工”打倒了?雖說是猝不及防下,他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輕視敵人,但這不能夠作為為自己開脫的理由。

還有人要上前攔住,被傑克呵斥了回去,“中尉,将軍交給你了,一定要安全交給醫務官。”

“就這麽交給一個‘清潔工’?”

“萊恩,把人放下,你看看自己在做什麽!”

“天啊,這都是什麽事情。”

隆隆的耳邊好像傳來了幾句對話,萊恩沒有在意,他速度飛快地抱着奧斯頓繞開了擋路的人群,穿過了訓練場、走出了大門、走過了電梯門,此時此刻電梯太慢了,跟不上他的速度。走應急通道不過幾個喘息就到了布萊爾實驗室所在的樓層,腳下生風,飛快地走着。

事後,萊恩根本不記得自己怎麽踢開了實驗室的大門,怎麽大吼着喊來了布萊爾。等他充血的大腦恢複冷靜時,在實驗室工作的工作人員已經離開,奧斯頓躺在病床上,作戰服、裏面的衣物已經被去掉,□□着上身,潔白的床單顯得他腰部的淤血越發刺眼。

萊恩不只是一次詢問過,那個傷為什麽還沒有好。

奧斯頓總是笑了笑說,沒什麽的。

“你在做什麽?”萊恩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拿着手術刀準備清創的布萊爾看向萊恩,“你終于恢複正常了。”

靠着牆滑倒在地上的萊恩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肌肉酸痛、四肢無力,扶着牆才讓自己站起來。他又問了一遍,“你在做什麽?”

布萊爾冷淡的聲音沒什麽特別的強調,“我在清創。”

鋒利的手術刀劃開了皮膚,發黑的血液流了出來,布萊爾拿了紗布拭去,傷口在他的動作下越來越大,露出裏面的明顯被毒物侵蝕的腐肉,腐肉絲絲縷縷的如同蛛網蔓延,範圍有女人的拳頭大,與健康的肌理相比是那麽的明顯。

萊恩已經沒有了疑問,他走到了病床邊蹲下,握住了奧斯頓的手,昏迷中奧斯頓眉頭皺緊,身體抖動着,每一下的清創都給他帶來巨大的痛苦。

“這個傷,在你上艦船時就有了。”

萊恩的心顫抖,啞着聲音問:“每時每刻都疼嗎?”

“是。”布萊爾回答的幹脆,“蟲族母蟲的毒液,目前為止無解,只能夠控制。中毒的人,要麽中毒初始就自殺,要麽在漫長的疼痛中熬盡生命。奧斯頓一直想要個孩子,他希望延續血脈,鞏固道爾頓家族的根基,讓觊觎的人統統閉嘴。可是這個傷口在,他就懷不上,可是他說自己想試試。”

布萊爾看了一眼萊恩,意思很明顯,如若不然,萊恩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奧斯頓。不過,布萊爾有些欣慰地想,和萊恩在一起後,奧斯頓也越來越有人的活力,不像是以前只是一臺完美的“機器”,按部就班的工作而已。

聽到那個“是”,萊恩已經心如刀絞,哪裏還能聽到其它。

“咦——”

萊恩心肝顫,“怎、怎麽了?”

“這回清理出的腐肉,比之前的少了約8%的量。”布萊爾已經清創結束,噴塗上藥劑之後縫合了傷口,表面什麽都看不出來了,只餘下淡淡的淤青,瞧着只是個皮肉傷。清創完後,他才有時間去看剔除的腐肉,對身體組織非常癡迷的他一看就知道,腐肉的量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少了。

他摸着下巴思考着,“我用的藥沒有任何改變,奧斯頓沒有接觸過其他醫生,最近的航行中沒有去過其它星球。除非……”

“萊恩。”

始終盯着布萊爾的萊恩立刻回應,“怎麽了?”他的聲線緊緊的,充斥害怕和擔憂。

“你給奧斯頓吃過什麽?”

“都是艦船上的東西。”

“仔細回憶回憶,有沒有比較特別的。”

萊恩努力回想,被自己緊緊握着的手動了動,他看過去,奧斯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怎麽樣?”萊恩撲了過去,手溫柔地拂過奧斯頓的頭發和側臉,唇輕輕地在他的額頭上點了兩下,關懷的親昵。

奧斯頓虛弱地彎了彎嘴角,“還好。”眼睛移動,他看向布萊爾,說:“是草莓。”

作者有話要說: 萊恩抱着奧斯頓走了,訓練場裏一片安靜

傑克站起來,幾步走到戴維斯身邊,勒緊他的衣服:你們那個混蛋究竟是什麽人,他竟然能夠打敗我,竟然從我的眼皮底下帶走了将軍。

戴維斯艱難地吞咽着唾沫:他是後勤來的,我們還不是很熟,他的情況知道的不多。

傑克:哪裏來的?

戴維斯:後勤,據說是最先在廚房幹的。

傑克:……我要去店根煙,太滄桑了。

···

刑天艦副艦長同樣抽煙,對着下屬說:所有後勤人員排查一遍,特別是廚房的。刑天艦,不能夠埋沒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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