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圍攻

月色下, 交疊在一起的兩人用力地親吻着，唇齒相依, 交換着彼此的氣息，有電流從吻合的雙唇中醞釀而起, 竄進了四肢百骸，流動進了心髒, 兩顆心跳動的頻率漸漸一致……從熾熱的親吻變成舒緩的纏綿, 萊恩努力克制着自己，讓理智壓倒了占有的欲.望，不讓肉體在欲.望中沉淪。

手掌撐着地面，掌心下是草葉的粗糙質感，他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猜測着草葉下有蟲子在爬，他好像聽到了它們走動的聲音，它們穿行在草根處，繞過一棵棵對于它們來說如同摩天大樓一般的小草。地面并不平坦，土壤的顆粒随處可見，小小的節肢動物——螞蟻——成群結隊搬運着食物，再往下, 會有鼹鼠等動物在地道中穿行……

該死！

想這些完全沒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不是動物世界的愛好者，不知道鼹鼠的下面還有沒有生物, 他只是知道, 奧斯頓身上的香味、他皮膚的觸感、他雙唇的滋味、他身體的溫度……他只想把自己埋進奧斯頓的身體裏, 用用力的撞擊來填補內心的空白，用雙手去探索奧斯頓身體，不放過任何一個秘密。

在奧斯頓面前，理智不過是兩角蛇的身體，只配讓食腐的鬣狗吃掉。

萊恩懊惱的叫了一聲，把腦袋埋在奧斯頓的頸窩用力地吸了一口甜蜜的氣息，随後猛地翻身躺在了奧斯頓的身邊。黑暗中摸索到奧斯頓的手握住，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問：“你怎麽來了？”

“月亮灣畢竟有些危險難度，我做了探索這兒的決定，就要負責大家的安全，不只是我，你的直屬上司威廉大校也來了。”皎皎月輝下，奧斯頓清俊的臉頰上兩抹紅暈格外的明顯，他說話微喘，解釋着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寒冰草原。

萊恩略有失望，但轉念一下想，這才符合奧斯頓的性格，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不會為了自己放下刑天艦上的工作。

奧斯頓的氣息就在自己身邊，萊恩失神地想着如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為了保障對抗賽中戰士的安全，天空中還有救援飛艇，地面投放了許多拳頭大的救援機器人，只要有人瀕臨生命危險，就能夠得到及時的救援。

他想到威廉大校知道自己有了一展拳腳的機會，肯定不顧形象地揮動自己兩條粗壯的胳臂，高興的就和草原上雄壯的獅子一樣精神抖擻，被他遇上的士兵可要小心了，肯定會被切磋一次。

“他說最想遇見你。”奧斯頓與有榮焉地笑了起來，萊恩的能力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出色，用布萊爾的話說，萊恩就像是一個洋蔥，剝去了外衣後裏面還有一層又一層的驚喜，不知道有多少秘密。

而這麽優秀的男人，早就是他的了。

頭一次，奧斯頓沒有因為戰績、沒有因為金十字軍團、沒有因為刑天艦這些身外之物而驕傲自豪，他因為得到了萊恩的感情而微笑。

“威廉大校的拳頭我可扛不住。”萊恩的聲音帶着笑意，奧斯頓出現在身邊太高興了，他甚至覺得是在做夢。他坐了起來，低頭用視線描摹着奧斯頓的眉眼，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你是最高統帥，我理解你這麽做的原因，但是你要顧及到自己的身體。”毒素沒有徹底消除的一天，就是帶着傷病的一天，他的心隐隐作痛，但他不能夠替奧斯頓疼着。

“萊恩，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嗯？”萊恩心頭一跳，有了些許猜測。

“毒素只剩下20%沒有代謝掉，很快，很快我就能夠徹底恢複健康。”奧斯頓看向萊恩，是這個男人給自己帶來了生的希望，“謝謝你。”

萊恩狂喜，果然、果然奧斯頓有辦法将地球的土壤帶出母星帶入刑天艦，培養更多的草莓提煉解毒酶。他俯身在奧斯頓的額頭上溫柔地啄吻着，“和我一起行動嗎？”

然後，他聽到奧斯頓說：“好。”

萊恩高興地又想吻奧斯頓了。

“你們有陣營嗎？”

“有。”奧斯頓放松自己躺在草墊上，仰望着璀璨星河，此時此刻，廣袤的草原上仿佛只有自己和萊恩兩個人，沒有堆積如山的工作、沒有重壓在身上的重重職務、沒有圍繞在身周的各種光環……他現在只是奧斯頓·道爾頓，是萊恩·史密斯的另一半。

真好。

萊恩說：“我是藍色。”

“我戴着紅的。”奧斯頓放松了一會兒就坐了起來，沒有讓自己沉溺其中，“不過，我可以換。”

他摘掉了手臂上紅色的貼布和領口紅色勳章，全都換成了藍色的，像是個幼稚的孩子一樣宣布，“我現在和你是一夥的。”

“我們不只是一夥的，我們還是一體的。”

兩人相視一笑，話就不用多說了。

剛才萊恩整理出來的坑重新被填滿，一個人躺進去略顯寬敞的地方呆着兩個人就顯得擁擠，地面潮濕，萊恩沒讓奧斯頓直接躺在地上，他的懷裏空虛就需要他的填補。

覆蓋上草葉，兩個人睡去，但誰都沒有睡熟，時刻保持着警醒，稍有風吹草動就能夠火速行動起來。這一夜風平浪靜，只有兩只野獸從身邊優哉游哉的走過，天邊有一絲絲亮光出現，萊恩就和奧斯頓出發了，向着萊恩和戴裏克約定好的地點出發。

路上遇到兩角蛇就殺之摘角，一個上午的收獲還算是不錯，又多了36對，其中一對還是十年生的兩角蛇蛇角，放到市面上賣可以賣到一千星幣。

B612小行星常住人口有一萬多人，包括兩千多士兵。許多平民依靠狩獵生活，他們會成群結隊深入到各個危險的地方，比如寒冰草原、月亮灣峽谷，尋覓着一切可以賣掉換錢的東西。一千星幣省着點兒花，是一家三口一個月的開銷。

日上中天，萊恩和奧斯頓随便找了個地方吃了半管營養劑，萊恩吃到一管榴蓮味道的雞肉蔬菜泥，對于食物有着個人追求的他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吃完了就扔進了背包裏。拿出指南針核對方向，按照自己的腳程，離約定好的集合地點一線湖再走兩個小時就能夠到。

“一線湖裏面有魚，我們修整一會兒，我做魚給你吃。”

“注意時間。”奧斯頓提醒，“三日前進入月亮灣者，勝。”

“我不會誤了時間。”他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會在第三天晚上進入月亮灣。“我和星芒鎮的居民了解過，一線湖周圍有兩角蛇的蛇窩，是它們産卵的地方，只要找到一個蛇穴，收集兩角蛇蛇角的任務就不用愁了。”

他的準備一向充分，別人放松玩樂的時候，他拜訪了好幾位星芒鎮鼎鼎有名的狩獵者，從他們口中買到了只有獵人知道的情報，比如兩角蛇什麽地方最多，還比如兩角蛇的習性。

兩角蛇會在暖陽季産卵，臨近冰凍季的時候孵化，小蛇會在蛇穴中待上一整個冬天，等天氣轉暖後離開各自行動，B612上的蛇是沒有冬眠的習慣的。

奧斯頓眼中閃現過欣賞，正準備說什麽，側耳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他淡淡地說：“我們被包圍了，他們開始行動。”

萊恩勾唇一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在寒冰草原上，兩角蛇的蛇角好得，陣營徽章卻不容易。

萊恩從容地扔掉了背包，和奧斯頓背靠背站在一塊兒，躲在草叢中逐漸縮小包圍圈的人已經能夠看到身影，“21個。”還真是看得起他，這麽多人就為圍攻兩個人。

萊恩不知道，自己的威名已經傳遍了小半個草原，随着時間的推進知道的人會越來越多。只要是他前進路線上的人，凡是敵對陣營的一個都不放過，相同陣營的還要被敲詐勒索一番，他會拿走對方一半的徽章後把人放了。

號稱寒冰草原上的徽章推土機。

一個上午，他又收獲了三十枚徽章，收獲還算是可以。

現在，又有二十一個即将收入囊中，他就是如此自信。

“艹，被發現了！”設下陷阱包圍的領頭人擁有粗硬的紅發，褐色的眼睛，他罵了一聲，知道他們已經失去了先機，但他們人數衆多，對付兩個人足夠了！

“那個萊恩在拳臺上戰勝過十來個人，其中還有近戰的兵王戴裏克。”褐色眼睛的旁邊，同伴幹巴巴的生意有些露怯，“不好對付，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收集吧，那個人給出來的條件并不誘人。”

“一臺擁有最新科技的小型機甲，還不誘人！”褐色眼睛吐掉了咬在嘴上的草莖，篤定地說：“那是一個個上的，我們是集體上，一人一拳頭就能夠打死他。”

“可……”

“還可什麽！”褐色眼睛瞪了一眼，“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退是不可能的，作為一個軍人，我的尊嚴也不容許我不戰而退，只有戰！”

同伴被鼓動了士氣，“戰！”

褐色眼睛擡起手臂猛地下砍，這是他們的約定，只要做出這個動作就沖鋒。手勢落下的那一刻，二十多道身影從草叢的遮掩中沖了出去，沒有人說話，他們只有一個目标，就是包圍圈的兩個人，他們的沉默就是沖鋒的號角，敵人的哀鳴将是他們的勝利品。

戰戰戰！

這是一場硬仗，萊恩飛快地看了奧斯頓一眼，短暫的眼神相對就商量好了策略，萊恩負責北邊的，奧斯頓負責南邊。不需要語言的溝通，他們的默契就是最好的交流。

敵人要戰，他便戰。

雙方交鋒，對戰頃刻而至，數個回合，圍攻的人發現自己沒有因為人數優勢占到半點兒便宜，領頭的褐色眼睛大喊，“T計劃。”

随着計劃的改變，人群快速移動，看得人眼花缭亂。萊恩沉着冷靜的雙眸看着衆人的變化，一旁有人襲擊之際他猛地出拳，拳頭擊打在襲擊者的顴骨上，面前的人被打得腦袋偏向一邊，不過沒有喪失戰鬥力，意志力堅（挺）地抗過了頭暈眼花，沉腰的同時展開雙臂，這人借助夥伴的幫助——拖延住萊恩的注意力——自己矮身抱住萊恩的腰。

“大家快上，我抱住他的腰了！”襲擊者興奮地大喊着。

萊恩抿嘴，手起刀落，砍在這人的後脖子上使他徹底失去行動力，“沉得住氣，才能夠走的更遠。”

“好樣的，寶……”興奮的聲音戛然而止，看到同伴軟倒在地上的身子，沖向萊恩的人停住了腳步。

萊恩看向沖向自己的人，對方在距離自己一米遠的距離停下。萊恩往前走了一步，這人向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眼球快速移動尋找着合适的攻擊角度，“我投降，我投降還不成嘛。”看到萊恩臉上有一絲動搖，嘴上說着投降的人眼中飛快地閃過得逞，“你這麽厲害，根本就不應該在機甲修複部門，來近戰，跟我們混。跟着哥哥混，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這是個話痨。

話痨在繼續，很有唐僧風範，“哪裏需要考慮，我們頭兒去打個報告，你就能夠轉部門。”話痨嘴角翹了起來，成了……

他負責吸引萊恩的注意力，別的人負責偷襲。

又是個戛然而止，潛伏在草叢中慢慢靠近萊恩的人失敗了。

時間倒退五分鐘，在萊恩身後的潛伏者距離萊恩只有一米，他手持匕首，雙眼緊盯着萊恩的動作，伸出舌頭舔了舔幹燥的唇，他想只要攻擊到位，就能夠讓萊恩頃刻間失去戰鬥能力。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可以說是所有人最大的競争對手，除掉他，這場比賽就等于贏了大半。他身上肯定攜帶着許多徽章和兩角蛇的蛇角，瓜分一下也是筆不小的財富。更何況，打倒了推土機萊恩，夠自己吹噓好久，拿着匕首的人繼續潛伏前進，腦海中飛掠過各種紛雜的想法，然後他感覺自己頭疼有風掠過，手上一空，匕首易主。

原本要捅進萊恩身體內的匕首頂在了自己的脖子一側，他艱難地吞咽着唾沫，努力地擡頭向前看，看到吸引萊恩注意力的同伴已經倒在地上，手不自然地彎曲，很顯然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而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集中注意力潛伏的自己竟然什麽都沒有看到。

太可怕了！

“out。”萊恩摘掉了潛伏者的徽章，淡然地說了一句。

潛伏者懊喪地捶打地面，“有本事，你就走到最後。”

“承你吉言。”聲音從兩米開外的地方傳來，萊恩已經轉戰去了別的地方。

潛伏者：“……啊啊！”他才不是祝福。

這個萊恩除了又矮又小還很讨厭！

奧斯頓那邊，南來方向的十一個人已經有七個人倒地，他沒有取他們的徽章，他不參加比賽，不需要這些，給這些失敗的家夥一次再來的機會。

他松手送去萊恩那邊的四個，他看了一眼，并沒有給萊恩帶來什麽太大的困難。奧斯頓站在戰局的一側，抱臂看着萊恩在群毆戰中游刃有餘，一個個“敵人”在他的手中倒下。和最初認識時，他在調查報告中看到的一樣，體格優秀，格鬥技術滿分，他還記得萊恩的大學班主任給萊恩的評價：即将成長為一名優秀的機械修複師，格鬥技術不輸于真正戰士的修複師。

教授的評價沒有任何誇張的地方，非常的中肯。

奧斯頓站在一旁，就看到萊恩是如何完美地調動身體的每一塊肌肉，他的動作中沒有一個是多餘的，每一下攻擊都能夠給“敵人”帶來沉重一擊，翻騰間身輕如燕，落地後矯健如豹，手段變化中計謀頻出，出色、優秀這些詞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萊恩就像是個歷經千百場戰鬥的戰士，是個站在高處俯瞰渺小終生的老辣獵手。

塵埃落定，所有“敵人”都趴在了地上，傳出斷斷續續的哀鳴。

萊恩轉向奧斯頓，自信的笑容很溫柔，年輕的面龐上還帶着一點點腼腆。

與方才雷厲風行的戰鬥完全割裂了一般。

奧斯頓眸光深處有疑惑一閃而逝，他搖了搖頭，迎接勝利者的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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