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危機

雖說高三學業繁忙, 喬月曦倒也沒覺得有多麽緊張，她依舊每天懶散聽課、跟尹華珞約飯、去藍夜酒吧駐唱、例行拒絕跟自己表白的男生, 或是懲治一下看着不順眼的小無賴們。

值得一提的是, 最近她發現十二班的孟奕銘，好像終于放棄了對自己的追求, 和青梅竹馬的邱素素在一起了。上次倆人手牽手和她打了個照面, 邱素素立刻改為挽住孟奕銘的胳膊，整個人都貼過去, 眼神警惕而充滿挑釁。

反倒是孟奕銘挺坦然，大大方方跟她介紹：“月姐, 好久不見啊, 這我女朋友——素素你收斂點, 是不認識還是怎麽的？別忘了人家跟段家少爺是一對兒，也就你把我當個寶貝。”

“誰拿你當寶貝了？”邱素素登時嫌棄地松開了手，“要點臉行嗎？”

喬月曦笑了笑,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她湊近邱素素耳邊低聲道：“記得多告訴他你喜歡他, 少跟他吵兩回架。”

“……”

除此之外，更值得一提的是，不久後喬月曦又發現班裏那個聽力有點障礙的、叫姜曉茹的女生, 開始頻繁和邵洋有所接觸，盡管始終腼腆而小心翼翼，可多少還是能看出點苗頭的。

看似內向寡言的小姑娘，其實也有可愛的小心思。

她認為自己有必要提點邵洋一下。

“邵洋。”

“到！”邵洋擰開一瓶可樂正準備喝, 聞言立刻轉過身來，恭恭敬敬把可樂遞到她面前，“月姐你渴了？”

“……我不渴，你喝你的。”

邵洋看着她，神情古怪：“月姐，我感覺你有事兒要跟我說啊。”

“确實，我想問問你近段時間的感情問題。”

“感情問題？最近空窗期，完全沒情況。”

“真的？”

Advertisement

“真的啊！”

喬月曦似笑非笑：“昨天，我看見姜曉茹給你送了一盒，從日本帶回來的和果子點心……”

邵洋一口可樂險些都噴在她臉上，幸好求生欲讓他及時捂嘴，轉而拼命搖頭：“沒有沒有，那是姜曉茹的謝禮，因為上次我幫她趕跑了兩個泗水附中的小流氓。”

“我看你跟人家說話時，笑得跟花兒似的。”

“……我那是出于同學情誼，最基本的禮貌！”

“你也不知說了什麽騷話，姜曉茹耳朵都紅了。”

“我什麽騷話也沒說！誰讓她自己動不動就害羞！”

喬月曦啧啧兩聲，帶着看透一切的目光瞥向他：“呦，你耳朵怎麽也紅了？”

邵洋見她不依不饒還打算再繼續八卦，幹脆可樂也不喝了，忙收拾東西意欲逃離現場，然後沒走兩步，就在教室門口瞧見了自己的大救星。

他登時笑逐顏開：“月姐，你先別操心我的事兒了，烨哥找你一起放學呢！”

“……”

喬月曦眼睜睜看他腳底抹油溜走，很不爽地拎着書包走出教室：“不是告訴你在校門口等我嗎？你這也太明目張膽了，生怕全年級還有人不知道你跟我搞對象？”

段雪烨很自然伸手接過她的書包，金絲鏡片後面的秀長眼睛含着笑：“鑒于最近你依然在不間斷收到情書，我認為普及常識是很有意義的。”

“什麽常識？”

“你是我的人。”

“……”

“以及，今晚去我家，我該替你補習一下功課了。”

喬月曦頓時頭疼：“我上一次考試不是都及格了嗎？你能不能別對這種閑事這麽上心？”

他平靜又耐心地回答：“不能，畢竟除了你的事，我想不出自己還應該對什麽事上心。”

“……”

在補習功課的問題上，段雪烨向來說一不二，喬月曦拗不過他，最後也只好妥協。

誰知當兩人回到段雪烨的住處時，卻發現門口站着個人，走近一看，居然是樂家的大小姐樂雅。

樂雅逆光而立，聞聲轉身，她盯着兩人緊牽在一起的手，半晌銀牙暗咬，不屑地笑了。

“我還當你這不攀高枝不愛財的牌坊能立多久，合着最後也還是同意交往了，那之前還裝模作樣的幹什麽呢？”

喬月曦懶洋洋眯起一雙鳳眼，漫不經心地冷笑：“誰說我不愛財了？我非常愛財。至于同意交往這回事兒……我樂意跟誰交往就跟誰交往，當事人都沒意見，輪得到你廢話了？富家小姐們都像你一樣閑得發慌，成天當狗仔蹲人家八卦嗎？”

要論怼人的口才，樂雅比她差了可不止十萬八千裏，頓時被氣得不輕：“你說話最好給我客氣點兒！”

“我從來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以見你也不需要太客氣，你照鏡子看自己配不配。”

“你才是應該照照鏡子吧？在酒吧裏賣唱靠人施舍的窮丫頭，不知道與多少男人睡過的公交車，誰都能上，你有什麽可優越的？”

“嗯，有道理，這點我是不如你。”喬月曦煞有介事地點頭，“還是樂小姐你比較挑剔，優中選優，只有有錢有勢的人才能上，您才是當之無愧的豪車。”

樂雅一張俏臉瞬間由青轉白，她下意識上前一步，惡狠狠指向喬月曦的鼻子：“姓喬的你以為自己還能得意多久？你現在也就仗着段雪烨這個白癡會上你的當，等他以後沒了段家的背景，我看你還能騙誰！到時候他是喪家之犬，你也同樣是條落水狗！”

喬月曦側頭瞥向段雪烨：“她這是罵我還是罵你呢？”

“是罵我，沒有人可以罵你。”段雪烨垂眸看手機，順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溫聲詢問，“晚飯吃牛排、意面和香草奶酪蛋糕，讓艾斯餐廳做好送來可以麽？”

“行，你定吧。”

“好。”段雪烨答應着，随即擡眸，總算正眼看向對面的樂雅，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眼神的光影暗下去，顯得陰沉不少，“樂小姐，我不知道你剛才講這些蠢話的用意何在，也沒興趣了解，我只奉勸一句，你最好盡快離開我的視線，也不要再試圖激怒我的未婚妻，畢竟我耐心有限，再耽擱一會兒，指不定會做出什麽非紳士的事情。”

樂雅驕傲地揚起下巴：“就算我激怒了她，你又能把我怎麽樣？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這種女人不過是圖你的名和錢罷了，為了錢她什麽都能做出來，放棄了玫瑰去喜歡野草，你說你是不是賤的？”

喬月曦斜她一眼：“勞駕，誰是玫瑰誰是野草，是你說了算的？”

“你給我閉嘴！”

“你才是給我閉嘴。”段雪烨面無表情揪過樂雅的外套衣領，也不管她如何掙紮反抗，一路将她扯向馬路中央，“喬喬喜歡名，我将來就捧她出名；她喜歡錢，我就讓自己永遠有錢，這是我自己的事，輪不到你指點江山，滾。”

最後這一個“滾”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透着寒意。

樂雅被他強行塞進了道旁的一輛計程車，眼見着車輛即将啓動，她憤怒地拍打着車窗玻璃罵道：“段雪烨！你以為我很稀罕你嗎？我爸都說了，以後不會再讓我跟你這個掃把星來往！你們段家要遭災了，你們在西城耀武揚威的日子要結束了知道嗎？遲早有你來求我的一天！”

計程車絕塵而去。

喬月曦走過來，挺不放心地将手搭上他的肩膀：“她剛才說什麽？樂家聽聞風聲，準備盡早和段家劃清界限了？”

“明叔叔一面整理各方人證物證，向警方立案，一面也開始陸續在網上發布相關消息，希望通過民衆輿論給執法機關施加一定壓力——在這種情況下，盡管段氏公關部最近一直試圖把此事的影響壓下去，可知情者還是越來越多，樂家自然也早有耳聞，須知生意場上無友情。”

“段正軒那邊有動靜嗎？他有找你嗎？”

“我想，他正在忙着和鋪天蓋地的□□作鬥争，早就顧不上我了。”

畢竟這實際上，是段正軒和陳明義兩位昔日老友之間的較量，他無非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喬月曦嘆氣：“近期學校裏的風言風語其實也不少，辛苦你了。”

那些愛好八卦的學生們，雖然不敢在段雪烨面前議論，私底下也沒少冷嘲熱諷，段雪烨不可能不了解。

看着星辰從高空隕落，看着天才跌下雲端，通常是無良好事者最期待目睹的一幕。

“無所謂，我和段家不是一體的，所以沒必要在乎他們說什麽。”段雪烨從容垂眸，他重新牽起她的手，兩人并肩朝家中走去，“在事情沒有完全結束之前，你要做的只是保護好自己，千萬別輕易冒險，記住了嗎？”

“行，我答應你。”

越是臨近關鍵時刻，越要穩住心态。

總之有他在身邊，她就沒什麽可怕的。

周五，喬月曦又去藍夜酒吧駐唱了一場，順便和葉闌喝了兩杯。

自然，葉闌也跟她談論起了最近西城傳得沸沸揚揚的段家負面事件。

“聽說段董事長和多年前的兩樁命案有關？事故的受害者看似是意外身亡，其實是蓄意謀殺？”

“對，沒錯。”

“可能這樣問有點唐突，但我想知道，在第二樁車禍事故裏的喬姓男子和韓姓女子，是……”

喬月曦搖晃着杯中的雞尾酒，神色平靜:“是我的父親和繼母。”

葉闌沉默了。

許久，他才遲疑地、試探性地追問:“所以……這次的事情你也參與了？”

“嗯，算是吧。”

猜想被得到證實，葉闌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你低調點，別被段家找上門報複，什麽時候需要幫忙了，記得來我這躲一躲。”

“你不怕惹火燒身？”

他看着她，忽而挑眉一笑:“我從16歲開始，足足在外打拼十年了，什麽場面沒見過？和惡勢力鬥争這麽刺激的的體驗，我可不樂意錯過。”

說白了，他這是在明确地表示立場。

喬月曦心頭一熱:“葉老板，多謝你。”

“謝不謝的暫且放到一邊，我更好奇的是，你和段家少爺怎麽樣了？”

“我倆挺好的。”

“……都出了這檔子事了，你倆還挺好的呢？”葉闌奇道，“難不成那些小道八卦也是真的，段氏夫人當年的死因也和段董事長有關，從而導致段氏父子多年來貌合神離，內心積怨已深？”

“……”

“月曦，我看你的表情一點也不驚訝，算是默認了？”

喬月曦不禁苦笑:“這挺難解釋的。”

确實挺難解釋的，因為正是段雪烨建議陳明義，把關于自己和母親傅柔的往事，也一并散播出去。

她勸過他，但他選擇了堅持己見。

既然已經決意要與段正軒抗衡，那就必須采取一切可能有效的方法，力求一擊得中。

段雪烨不在乎為此暴露自己的秘密和弱點，他相信如果傅柔在天有靈，也會支持自己的做法。

葉闌似有所悟，一時感慨萬千:“段家少爺真的能夠為了你，做到這程度啊……”

“是，我欠他天大的人情。”

“但我覺得他應該也不圖這些，他只是想讓你好好的。”

“我也想讓他好好的。”

“那就認真陪着他，無論什麽情況都別離開他。”葉闌低聲道，“年少時的情感最可貴，希望你們都能懂得珍惜。”

喬月曦恍然:“聽起來你是有故事的人啊，葉老板。”

“……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

她難得見到他這麽尴尬又局促的神情，覺得有趣，正打算再多八卦幾句，誰知還沒來得及開口，手機鈴聲就突兀地響了起來。

很奇怪，來電顯示是她家隔壁的鄰居阿姨。

“喂？小喬嗎？”鄰居阿姨的語氣微微發顫，像是焦急，又更像是恐懼，“你……你家着火了！你快回來啊！”

“什麽？”

“是真的！消防隊的人都趕來了！”

喬月曦手一抖，她登時挂掉電話，迅速起身朝酒吧門外跑去。

“我得回去看看，我家好像出事了！”

葉闌反應也不慢，趕緊追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誰知這個時間點酒吧人多，他跑到一半就被預約座位的顧客攔住了，他匆匆交代了服務生兩句，忙快步奔出大門，卻發現已經不見了喬月曦的身影。

心中警兆頓生，他第一時間撥通了段雪烨的號碼。

這完全是出于直覺的選擇。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喬月曦正站在馬路來往的密集車流之中，被一柄鋒利折疊刀抵在了腰間。

下一秒，吳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不想見血的話，就別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葉老板的确是有故事的人，葉老板娘後文會出場客串的。

下一章，段家父子巅峰對決。

誰才是真正的狠人，請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