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陸子曳窮途末路！

葉慕沉的瞳孔收縮，兵刃相接的那一刻，仿佛世界都慢了下來，接着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爆出，四周的石塊被靈力風暴震掃，連空間都似要扭曲。兩把同樣猩紅，如出一轍的長.槍轟然碰撞在了一起！

嘭！

爆開的靈波倒卷無數石子砸向牆面，瞬間碎作粉塵。葉慕沉好似暴風海浪中的一葉孤舟，在強烈的靈力威壓下，他心神不穩，幾乎要同這被風暴碾碎的沙粒一般，形魂俱滅。

“楚軒！”一聲呼喚，于這風暴中險要被湮滅，葉慕沉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望了過去。牆角處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身上滿是泥污，連指甲都斷裂了好幾處，但她的模樣卻是熟悉的！

正是……羅粉蝶！

葉慕沉的心髒砰砰直跳，雙手都禁不住輕顫起來，這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激動！因為他看見羅粉蝶所站的那處，其旁赫然少了一塊地面，黑漆的開口代表着希望，這是……秘密的逃生通道！

不必廢話，羅粉蝶立刻用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取出咒符，破除了葉慕沉的手腳铐。許久被綁在牆上，血液不流通，手腳有些發麻。但葉慕沉顧不得那麽多，兩人連滾帶爬，頂着靈力沖擊就朝出口奔去。甚至身上被碎石劃破，流出鮮血，也渾然不知。

秘密通道狹窄，在上方的激戰影響下還在激烈晃動，葉慕沉的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是沒有經歷過這種危機，但從沒有那次危機能讓他感覺離死亡這樣近。仿佛自己成了襁褓中的嬰兒，死亡就是高大的巨人，随時都能掐斷自己生的喉嚨，而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一路在高度緊張中度過，等爬出通道，再度看到陽光。葉慕沉竟有一種恍如隔世，重獲新生之感。他的後背已然在這一路中被冷汗浸濕。

“楚軒，粉蝶！你們沒事吧！”一個身穿紫衣的人奔了過來，待看清對方的面容，葉慕沉目光不易察覺地微微一閃。

羅粉蝶緊随其後，從通道口爬了出來，一看見來人就焦急地迎了上去。“唐子天！門派怎麽樣了！”

唐子天面露疲憊，但雙眼卻熠熠生輝，帶着些掩飾不住的欣喜，“你放心，大家都平安撤散了，門派重寶也沒有受損，只不過……”說到這，他的神情又有些苦澀，“整個陣法都被毀了，四處一片廢墟，這裏是沒法再回來了……”

“沒關系，只要大家都在，門派建在哪裏不一樣。”羅粉蝶的目光堅定又執着，單薄的身影卻透着剛毅，“我們梵令派一定會卷土重來的！”

唐子天聽到她的話頓時為之一振，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仿佛足了不少，看向葉慕沉那裏也帶了分信心。“楚軒，雖然你還沒正式參與實驗，但我和粉蝶心裏都已把你自己人了。在這危機關頭，大人也不忘派我們去救你，這也看得出大人對你的重視。現在門派有難，我們身為大人的靈使，自然不能像其他弟子那樣撤離。但如果你現在後悔了，想要和其他弟子一起離開，我不會阻攔。”

羅粉蝶聽到這裏，秀眉一皺，似要開口阻止，但唐子天卻搶先一步，又接着說下去：

“楚軒，決定權在你。此番留下，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就我個人而言，希望你，離開……”

葉慕沉微微一怔，羅粉蝶那邊卻直接急得炸開了鍋。“唐子天！你不要得寸進尺！誰不知道你唐子天喜歡楚軒。讓你看管牢房你反倒要救他出去。你到底是腦子壞了，還是心壞了。掌座大人沒追究你，不代表我可以原諒你。掌座大人一直把他關在石牢，現在又暗中派我們救他。這就說明他肯定不是個普通的實驗體，你想放跑他，我告訴你，沒門！”

“羅粉蝶，這件事你不要插手。”唐子天的态度很堅決，此時皺起眉頭，散出修為，竟是隐隐有脅迫的意思。

“我不要插手？”羅粉蝶冷笑一聲，目光陰狠起來，“我不插手你就把他放跑了！要是影響到掌座大人的實驗，我第一個先殺了你。”

唐子天呼吸一凝，知道羅粉蝶這句話不是威脅，而是真的敢這麽做。若是放在平時，就算和羅粉蝶起沖突，他也要保護楚軒不受傷害。但現在實在不适宜起內讧，他不由得遲疑了一下。默默看向身旁的葉慕沉，似乎在等對方做決定。

葉慕沉自然明白唐子天眼神裏的意思。如果他是真的楚軒，那麽也許還會猶豫一下，可他不是，他并不打算利用唐子天的好意。此刻立即擺出一副果斷的神色，正義淩然道：“掌座大人與我有知遇之恩，我怎麽能棄他于不顧。兩位，我們三人也算是有緣，正如剛才子天說的那樣，我在心裏也已經将你們視作自己人了。現在門派有難，我自然要與你們同進退，一起度過難關。”

這番話立場明确，又打了一張感情牌，連羅粉蝶也沒再說出不是來。盯了葉慕沉好半晌，又惡狠狠剜了唐子天一眼，竟飛快地從腰間的儲物袋裏抽出幾張護符丢了過去。葉慕沉趕忙接過，道聲謝後收入儲物袋。

羅粉蝶冷哼一聲，別開臉去，帶着脾氣道：“別謝我，我又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掌座大人！”

葉慕沉和唐子天對望一眼，都看見對方眼底的無奈，也知道這件事暫時是解決了。不過此事是結了，但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有更為嚴峻的事。

“石牢四處都是禁石，尋常修士根本動用不了靈力，連我破除鎖鏈都只能用咒符。即便是掌座大人和那瘋子也都無法堅持太久。”羅粉蝶颦眉，雙眼滿是擔憂。

唐子天：“是啊，在石牢鬥法，必定會遭到靈力反噬，靈力越強，受到的反噬就越猛烈。這樣下去，不出一炷香的功夫……”

“呸，不許胡說，”羅粉蝶打岔，“掌座大人福大命大，該死的是那瘋子！”

葉慕沉在一旁插不上話，此時想了想道：“我們出逃能分散那瘋子的注意嗎，這樣的話或許大人已經占據上風了。”

畢竟在這種等級的強者對抗中，稍微一個破綻，就是魂飛魄散的事情。

這句話仿佛戳到了羅粉蝶的痛點，她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整個人都顯得頹靡了。“掌座大人……讓我開啓了光幕。隔着牢門是看不清裏面的景象的……”

說完，她又用幽怨的目光瞪了葉慕沉一眼，好像在說“都怪你”。葉慕沉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原來方才陸子曳沒有立刻迎戰，是在等待羅粉蝶開啓光幕。他們兵分兩路，陸子曳以自身為餌，拖住對方行動，而羅粉蝶趁機搭救。

雖不知為何，但那逆天強者似乎是沖自己來的。不知他在發現牢房已空時，會怎樣大發雷霆。陸子曳恐怕兇多吉少……

葉慕沉心裏五味陳雜，不由暗嘆：之前殺我，現在救我，陸子曳，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将目光投向石牢方向。他們沿着密道逃跑，出口竟在一片密林中，看周圍環境似乎是後山林地。

正當判斷方位之際，忽然自遠方傳來一陣猛獸的嘶吼聲，聲音刺耳尖銳，連他們這裏的鳥雀都受驚吓，紛紛撲騰翅膀逃竄。

葉慕沉心頭一緊，羅粉蝶和唐子天卻神情激動起來。

“姚夙！”羅粉蝶雙目明亮，欣忭雀躍，“是姚夙！掌座大人把姚夙放出來了！”

姚夙？葉慕沉對這個名字反應了一秒鐘，驀然想起此人正是名簿上，被打了勾又劃掉名字的姚夙。跟随想起的，是一個“小紅雀”的別稱。葉慕沉皺了下眉，不知道怎麽會聯想到這種稱呼。

“太好了，姚夙那家夥可是血屍實驗中的最強者，哈哈，我們這就去接應大人！”唐子天也是精神振奮，興奮道。

葉慕沉瞳孔微縮，注意全被“血屍實驗”四個字吸引了過去。就像□□被點燃，線索從頂端，燃到繩尾，最後轟然一聲，腦內豁然開朗。

血屍實驗……靈使實驗，難道同時存在兩種？只不過一種是明面上的，用來混淆視聽。而另一個才是真正的目的！陸子曳身為靈使，來養靈使，這是逆天而為！

葉慕沉呼吸不穩，看破真相的那刻，巨大的爆破聲響起，一抹黑色的長虹向他們疾馳而來，眨眼間就已然降臨。

“走！”

葉慕沉來不及看清對方的模樣，就被一股強大的靈力卷着向遠處極速飛馳。

緊随其後，是一聲幾乎氣急敗壞的狂暴怒吼：“陸子曳！”

葉慕沉的心都被驚得停了一瞬，向後方望去，只見山林震蕩，灰塵騰飛。暴虐的靈力似要撕破蒼穹，使得山崩地裂，風雲巨變。

那一刻。仿佛這天地都劇烈搖晃起來。葉慕沉的心在胸腔裏砰砰作響，望向身後那如同末日的景象，心神都被強烈震撼。

幾點溫熱的液體，随着飛行速度的加快，濺落在他的臉上。葉慕沉在恍惚中回神，頓時宛若被驚雷擊頂，僵硬地愣住。

紅……

刺眼的猩紅……

葉慕沉根本沒法想象，陸子曳怎麽還能在這種狀态下活下來……

兩條手臂，一只已經失去，斷口處已不再出血，結着厚厚的痂，像是被人活活扯下來的。另一只也已經不自然地搭垂下來，明顯是……已經斷了。

他的身上大大小小，傷痕遍布，竟還有幾處，連肉都被剜掉了，露出裏面森森的白骨。

陸子曳完完全全是憑借僅剩的靈力在卷着他前行。

葉慕沉呆呆地望着他，陸子曳的雙眼已經幾乎沒有光彩了，黯淡得仿若死去了很久。

“……陸子曳？”葉慕沉不确定地喚了一句，聲如蚊吟，有些小心翼翼。

“……我說過容易引起視覺不适。”

輕得幾乎要被微風吹散的聲音傳來，葉慕沉眼睛一亮，不由得暗松了口氣，聲音有些發澀道：“虧你這種狀态下還能活着……”

“嗯，”陸子曳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下，“你說過的，要等你來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