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送花人（修）

“什麽嘛，又跑了。”

謝靈犀扔開手機，她和山茶通過地遁，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哪知中途山茶就退出了游戲，留她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地底洞穴。

“诶？”

謝靈犀點進烘焙論壇，就看見一條熱門帖子，好奇點了進去。

“黑客山茶的真實身份猜測？”

她手指往下滑，看見了很多啼笑皆非的跟帖。

長草顏：打鐵匠？

香蕉：emmm覺得是高中生。

馬卡龍：盲狙一個程序員。

核桃酥：說不定是個面包師，就藏在我們之中。

花生酥：老師也有可能。

奶油蛋糕：肯定是個肥宅。

……

謝靈犀看到最後，停了下來。

拿破侖：我見過他。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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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犀再一刷新的時候，帖子已經跟到了300樓，後面全是詢問拿破侖層主的問題，關于黑客是男是女，身高多少，長得帥不帥或者醜不醜，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愛情故事之類。

謝靈犀上網看了一下新聞，對整件事情有了大概的理解。

“山茶？”

謝靈犀再次進入游戲，點開茶兄的頭像，愣住，“同名？應該是巧合啦。”

茶兄的用戶名上還多了一個花的顏文字，前面兩個字相同。

“我在想什麽？茶兄那人這麽高冷，而網傳的這個黑客，膽大包天，還故意将消息賣給記者，這種人怎麽配和茶兄用一個名字。”

謝靈犀關掉帖子，搖了搖頭，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此時，在不知名的地方，一個人正對着帖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

天色漸黑。

謝靈犀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一抹黑色影子從大門外一晃而過。

“犀姐！”

餘和風突然跳下自行車，出現在門口，謝靈犀後退一步，手裏的包差點就扔出去砸他，看清來人後，長舒一口氣，“原來是你啊，吓我一跳。”

“走呗，送你回家。”

餘和風接過她的包，扔進籃子裏，一腳踩在踏板上，揚了揚眉。

“你怎麽來了？”

謝靈犀側身坐上後座，疑惑道。

餘和風腳一踢踏板，踩着自行車，穿梭在林蔭道上，笑嘻嘻道：“聽說往上那事兒了嗎？樹哥擔心你安全，畢竟你也牽扯進這起案件了。”

“哦，我看道了。”謝靈犀點點頭，瞥到他自行車籃子裏多了一份整容廣告。

“你怎麽竟收些整容傳單？”

餘和風苦笑，“不是我的，我姐叫我給她帶回去。”

謝靈犀驚訝道：“你姐是做什麽工作的？”

餘和風笑笑，雲淡風輕道：“模特，對美容方面比較敏感一點。”

說着，他拐進另一個昏暗的街道，街燈還未亮起，俞市第一中學剛放學不久，還有學生陸陸續續從裏面走出來。

“小舟！等等我！”一個高中生抱着滑板從校門口跑出來，追着前面一個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的少年喊道。

“快點！”少年手一放，一只腳踩上滑板，溜了幾步，後腳也放了上來，悠閑自得穿過長長的闊葉道，時不時蛇形走位，跳起來順着欄杆滑下去。

“哐當——”

自行車和滑板相撞，人仰車翻。

“哎喲——”呂小舟和謝靈犀同時倒在地上，叫了起來。

餘和風身手敏捷，倒是沒受傷，他從地上站起來，走到謝靈犀身邊，扶起她。

“同學，你還好嗎？”他正要去拉少年胳膊，卻被對方掙脫開。

“不用你管。”呂小舟腳一踢，滑板翻了個面，穩穩踩在腳下。

“你這小鬼，還挺倔。”謝靈犀一擡頭，和呂小舟對視，目瞪口呆，“你是……”

“那天在公寓門口那個學生？”

謝靈犀看見他的臉，驚呼道。

呂小舟仔細打量了下謝靈犀，恍然記起這張臉，當下連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姐姐，剛才沒看到你。”

他完全把一旁的徐和風晾在了一邊，自顧自地和謝靈犀說起話來。

餘和風也不生氣，不跟高中生一般見識。

“犀姐，你膝蓋擦破皮了。”

他從包裏拿出酒精和棉簽，簡單處理了下，又擡起頭望着呂小舟，“我看你胳膊也擦傷了，要不要來點？”

“哼。”少年皺了皺眉，似乎很不喜歡酒精的味道，于是朝謝靈犀揮揮手，“姐姐，我還要趕着去參加滑板社，下次請你吃飯。”

“哦，沒問題，你慢點。”謝靈犀莞爾一笑，看着這個少年消失在眼前。

兩人都沒注意，通過學校門口的攝像頭，呂璧正看着這一幕。

“還好沒事。”他端起一杯咖啡，抿了一口。

從游戲裏出來後，他就沒閑下來過。

呂璧盯着電腦屏幕，兩只手飛快地敲打着鍵盤，一行行密集的代碼浮現，他再一敲回車鍵，無論怎麽追蹤那封郵件的發送位置，都解碼不出真實地址。

這回遇到個勁敵了。

呂璧在心裏想到，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會是誰？會給自己發這樣一封郵件？

他覺得頭有些昏，修長的手指，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閉目養神。

“對了。”

呂璧突然想起，抖落了蓋在臉上的《李白詩選》，将那封匿名郵件的照片放到最大。

照片上除了商陸和謝靈犀，還有一個人，帶着口罩和帽子，薄風衣遮擋了身形，依舊看可以看出修長挺拔的身姿，他在右下角，和其他行人混在一起，不仔細看的話，就不容易注意到。

呂璧略一沉思，右手飛快在鍵盤上點了幾下。

商陸和謝靈犀在一起那天的所有錄像片段都被調了出來，他仔細一看，這個人跟了他們一路，果然有問題。

只是呂璧查了一下，這個人全程都沒露臉，就好像一夜之間冒出來的，暫時還查不出身份。

夜晚。

夏風微涼，吹拂起呂璧的幾縷頭發，他抱着一盆金盞花，朝着俞市教區附近走去。

送花人既是他閑暇時的一個兼職，也是去探查實地的好掩護。

呂璧的養母沈清婉是個園藝家，生前曾與好友經營一個園圃，平日裏最喜歡呆在那裏打理花草，幼年時候，沈清婉經常叫他一起周末去送花，但呂璧那時頑劣，總是拒絕，只有偶爾一兩次，他跟在沈清婉後面，聽她絮絮叨叨講了關于種花的自趣事。

呂璧記得，那年春天，她手中那盆潔白的山茶花，淡雅清新，好看極了。

“送花不單單是一份工作，每個時刻，花的香氣和開花姿态也不一樣，送花是一個幸福的機會，你可以把心中的四季送給對方。”

“春天，你可以送山茶花，喏，還可以選很多顏色哩。如果你喜歡這個姑娘，可以送她粉色，開花的時候，和少女的臉頰一模一樣。”

“夏天，你可以送睡蓮，秋天，可以送百合花，冬天……”

呂璧停下腳步，站在路邊，街燈拉出他長又寂寥的影子，至于冬天送什麽花，沈清婉賣了個關子，說要等到下一次呂璧冬天陪她送花再解答。

但是那一年冬天，她卻沒有告訴他答案。

園圃後來留給了那位阿姨獨自打理，呂璧周末的時候，會過去幫忙送花。

他繞着長長的街道走着，不知不覺間，來到了謝靈犀家外面。

一層薄雲遮蓋住月亮，天空暗淡下來。

“诶，怎麽不見了。”

謝靈犀坐在院子裏，畫架上畫了一半的月亮，氣惱地看着夜空。

說那是月亮也有點奇怪，黃色的月牙形小船，正游在漫天星河裏，色彩豐富，像極了童話故事。

她再次坐下來，調了銀河色，認真地塗抹到畫面上，就在此時，她卻看見草叢動了一下。

“誰？”

幾聲蛐蛐聲響起，草葉起伏。

謝靈犀見沒動靜，扭過頭，坐在凳子上，兩手托腮，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個人。

楊勇在說那句話的時候，眼睛明顯往左瞥了一下，根據微表情心理學，人在回憶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往左看。

謝靈犀還注意到，他說那幾句話的時候，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尖，一般來說人在隐瞞真相的時候，會不經意間做出這個動作。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裏面或許還有什麽隐情？”

正想着，天空中就烏雲翻滾，閃電劃過，遠處傳來雷鳴聲。

她還沒來得及搬回畫架，豆大的雨點就打了下來，整張畫氤氲成一團。

“什麽破天氣，下雨也不說一聲。”謝靈犀一邊費力搬着畫架和凳子，一邊喃喃道。

就在此時，院子門口映出一條人影。

“是付樹回來了嗎？”

謝靈犀把東西放到陽臺，朝院子門口走去。

“啊！”突然，一只手将她拉入了身後的草叢裏。

“噓。”呂璧捂住她的嘴，将金盞花放在她臉前，擋住了一個冷冷的視線。

謝靈犀仔細一瞥，黯淡的月光下，他卻兀自散發着清輝，就像神仙下凡一般。

“你怎麽會來我家？”謝靈犀張了張口，做了個口型。

呂璧掃了她一眼，偏頭看着院子外那人影，“有人跟蹤你。”

“什麽？”謝靈犀驚疑地看着院子外面，那條影子站了許久，正在朝裏張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