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幕後黑手

呂璧忐忑地咬了一口耗兒魚, 眉頭微皺，舌尖傳來了嗆人的辣味, 一顆花椒應聲而碎，好麻。

“怎麽樣？”謝靈犀和袁芹看着他, 一臉期待。

“好，好吃。”呂璧的臉都被辣紅了，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那就好，多吃點。”袁芹關愛地看着他，“工作怎麽樣？不賺錢可以來跟着阿姨學開店，一年下來收入還是可以的。”

呂璧這會兒整個人都被麻暈了，也沒聽清袁芹說了些什麽, 就點了點頭。

“他在園圃工作。”謝靈犀見呂璧認真咀嚼，便替她回答道。

“那好啊，和大自然一起工作, 你一定很會養花吧。”

袁芹看着茶幾上那盆金盞花，欣喜道：“真漂亮, 有空也教阿姨打理花草, 院子裏那些花草都快被養廢了……”

話音未落, 呂璧便臉色鐵青的跑到衛生間了，吐起來了。

“喂！”謝靈犀跑到衛生間裏，看着痛苦嘔吐的呂璧, 疑惑道：“你怎麽了？”

呂璧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不要過來，“我, 我沒事。”

謝靈犀遞給他一卷紙，“你沒事吧？”

他擡起頭，面色蒼白，走到洗手臺前，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那是謝靈犀重未見過的樣子。

“我得走了。”

呂璧拿起手機，轉身離開了院子。

“喂！你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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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犀追出院子，看着他頭也不回的背影，格外寂寥。

“犀犀，你同學人呢？”

袁芹轉過頭，看着謝靈犀抱着金盞花又走進來，一臉疑惑。

“哦，有事先走了。”

“你這同學挺好的，就是不愛說話。”袁芹嘴角上揚，笑呵呵道。

謝靈犀應付了一句，便繼續坐下吃飯，看着呂璧的碗裏，奇怪，明明上次在店裏，他吃的那麽香，今天怎麽回事？

翌日。

俞市公安局。

“你和楊勇一起合夥欺騙朱銘，讓他陷入套路貸，你承認嗎？”

付樹看着坐在對面的江麗，敲了敲桌面，提醒她不要走神。

江麗臉色陰晴不定，原本以為這件事可以瞞住，沒想到還是被抖出來了。

“我都是被逼的。”江麗臉色慘白，最後點了點頭，“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會這樣做，我對朱銘沒壞心思。”

付樹翻了一頁，示意她繼續說。

“一年前，我遇到了楊勇這夥人，他們也是用詐騙鑽戒這種手段，讓我加入了貸款，但利息高額，借一萬往往要還好幾倍的錢，他們去我家逼我父母還錢，房子賣了也還差一半沒還清。”

“所以你就加入了楊勇一夥，5.20那天你是故意出現在酒吧後面？”

付樹停下筆，擡起頭看着她，“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

江麗搖搖頭，眼睛裏氤氲起水汽，“楊勇答應我只是詐騙這一次，我也就相信了，那天我到了他的朋友圈，得知他會去一個珠寶店挑鑽戒，那個酒吧是他買戒指回來的必經之路，所以我們就聯手起來演了一出戲。”

她擡起頭，臉上滿是悔恨之色，“本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卻沒想到楊勇翻臉不認人，又将我的利息翻了一倍，我被房東趕出來，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套路貸是一個可怕的陷阱，只要進去了，就會被逼着不停地借錢來還以前的窟窿，江麗和所有的上當者都知道，這個窟窿只會越來越大，為了一時的貪欲，他們不得不繼續背負着這個可怕的貸款。

“朱銘父親早年因為賭博，家裏欠債已久，楊勇逼得他把最後的結婚積蓄也搞光了，朱銘當時為了早日證明自己，不惜貸款去買婚房，好讓張雲芳父母答應兩人結婚。

江麗說完，一滴淚從眼眶中滑落。

關于江麗的供述是否真實，只有和楊勇核對後，才能判斷。

謝靈犀提着飯盒，來到了公安局門口。

不知為何，她心裏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小張，你們付隊呢？”

她叫住從裏面走出來的人，揚了揚手裏的食盒。

“我去叫他。”

小張又轉身走進去，“小犀姐來了。”

付樹出來的時候，眉頭擰着，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怎麽了？” 謝靈犀遞給他一瓶水，打開飯盒，坐在亭子裏。

付樹揉了揉太陽穴，查了一宿的監控錄像，頭有些疼。

“案子怎麽樣了？”謝靈犀扒拉一口飯，随口問道。

“後天就要開庭了。”付樹專心吃着飯，沒有擡頭。

“你最近沒事吧？”他忽然擡起頭，仔細看了看她，“這個黑客可真棘手，查了幾天什麽都沒找到。”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你說的黑客，是網上那個山茶？”

“嗯。”付樹點點頭，“你看新聞了？”

謝靈犀莞爾一笑，“我倒覺得，這件事不像那個黑客幹的，如果真是他幹的，那為什麽還要大肆宣揚？”

付樹夾菜的手一頓，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點道理，不過事情還在調查中。”

“我能去探視下楊勇嗎？”謝靈犀吃完飯，擡起頭問道。

“為什麽？”付樹站起身，不解地看着她，“你要問什麽？”

“我也不确定，我得當面問才清楚。”謝靈犀看着付樹，認真地說道。

探視室。

謝靈犀坐在楊勇對面，直視他道：“不用緊張，我是一名心理醫生。”

“你來幹什麽？”他懶得張開眼，問了一句。

“你不像兇手。”謝靈犀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楊勇頓時睜開眼，一時愣住。

“你那天說的我都聽見了，看起來不像是撒謊，你最好說出實情，我才能幫你。”謝靈犀湊近他，緩緩說道。

“不，我就是兇手。”楊勇很快回過神來，眼睛裏閃過一絲恐懼，拒絕道。

“你說什麽？”謝靈犀以為自己聽錯了，驚訝道。

“我已經承認了殺害朱銘的所有過程，不需要你的幫助，請回吧。”

楊勇說完，便閉目眼神，不再搭理謝靈犀。

謝靈犀搖搖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瞥到了楊勇手臂上的一朵黑色的玫瑰紋身，覺得似曾相識，但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只得先離開了這裏。

與此同時，呂璧因為吃了耗兒魚，過上了上吐下瀉的生活。

“呂總，你沒事吧？”

呂璧将手機放在一邊，他已經渾身乏力，躺在床上發呆。

“世界上為什麽有耗兒魚這種東西？”他嘴唇泛白，兩手抓着被子，恨恨地說道。

“耗兒魚？連蓬又出來了？”顧夜來驚呼道，“還是你自己吃了？”

呂璧正要翻身去拿手機，結果卻一下子滾下了床，他咬牙切齒地對着空氣道：“你去幫我買幾條耗兒魚，我要出了這口惡氣。”

他一想到謝靈犀笑眯眯地讓他吃耗兒魚，還十分友好地夾滿了整個碗，害得他現在只能躺在床上喝白開水。

呂璧小時候就不喜歡吃魚，一聞到魚的腥氣就難受得不行。

有一次，養父逼他吃魚，他因為過敏在醫院呆了好幾天。

因此，關于魚的記憶，都是不美好的。

偏偏連蓬這個人格，卻和他完全不一樣，不吃魚就渾身難受。

“哈哈哈哈哈哈！”顧夜來看到呂璧被幾條魚折磨得不成人樣，不厚道地大笑起來。

呂璧掙紮着爬起床，用紙塞住鼻孔，盯着他手裏那幾只魚。

“你想怎麽折磨它們？”顧夜來轉過身，笑個不停。

那幾條小魚被放進水盆裏，正在游來游去。

呂璧雖然高冷，但卻是有仇必報的，每當這個時候。顧夜來就會覺得他的總裁很可愛。

幼稚得就像個三歲小孩。

呂璧撩起袖子，帶上一次性手套，抓起一條魚，狠狠地捏了捏，“你就該乖乖呆在海裏，為什麽要走上餐桌？”

顧夜來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看着他正在教訓魚，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

半小時後。

“你拿去吃吧，紅燒清蒸都行，不要讓我再看見它們。”

呂璧将那幾條飽受折磨的魚遞給顧夜來，“對了，以後在公司，所有人都不準吃魚。”

你們也算是互相折磨了，顧夜來在心裏想到。

等到晚上的時候，呂璧才恢複了力氣，勉強披着外套，坐在電腦前。

“這是什麽？”他兩只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着，一個黑色玫瑰花紋出現在眼前。

那正是楊勇手臂上的那個圖案。

他手又飛舞在鍵盤上，楊勇自從被逮捕後的照片按照日期依次排列，同一個位置，只有今天才出現了這個花紋。

“土耳其哈爾費蒂玫瑰？”

呂璧的目光移到電腦右上角，那上面的穿着雨衣的人，帶着的口罩上，赫然是一朵土耳其哈爾費蒂玫瑰。

“是他！”他猛然站起身，外套掉落在地。

窗外淅淅瀝瀝，又下起了雨，水流蜿蜒在窗戶上，呂璧手裏攥着那張照片，如遭一擊。

而另一邊，坐在陽臺上畫畫的謝靈犀，也突然扔掉了畫筆，不可思議地喃喃道：“不可能，那個花紋分明是……”

一道閃電劈開夜空，亮如白晝，呂璧和謝靈犀兩人同時急喊出聲：“不好！楊勇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