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臆想症

“李翔, 6月19日晚放學後失蹤的。”

呂璧手指靈活，飛快地敲擊着鍵盤, 諸多視頻同時浮現在大屏幕上，全是關于李翔的。

“這裏！”謝靈犀指着右上角的屏幕, 是俞市第一中學後門。

這是一個年久失修的廢棄校門，攝像頭早已壞掉，要不是對面開了個小商店，門口有個攝像頭，謝靈犀它們便看不見這一幕。

畫面是兩個背影，李翔和另一個高個子男生，并肩走出校門後, 一起走向了東邊。

畫面上看不見那個人正臉，穿着連帽衫，牛仔褲, 白球鞋，和李翔關系看起來不錯, 兩人一邊聊天, 還在一邊比劃什麽。

“這個學生是誰？”謝靈犀脫口而出, 他是李翔失蹤前最後一個見到的人，是關鍵證人。

呂璧沒說話，只是繼續敲打着鍵盤, 很快，屏幕上出現了齊揚的資料，是和李翔同一個班的同學, 學習成績倒數。

“現在該怎麽辦？”謝靈犀慌亂不已，抓住呂璧的袖子問道。

呂璧按住她的手，“不要急，我有辦法。”

他敲了敲鍵盤，畫面上出現了一個人，是他的秘書顧夜來。

“呂總，您又怎麽了？”

顧夜來正在睡午覺，被耳機裏的聲音弄醒了，對着辦公室的攝像頭說道。

“你現在立刻去俞市第一中學找一個叫做齊揚的學生。”

顧夜來一愣，“齊揚，找他幹嘛？”

謝靈犀于是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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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種花的？”

謝靈犀回過頭來，看着呂璧，驚訝道：“九天雲鶴游戲公司總裁？”

呂璧點點頭，戲谑地看着她，“我從來沒說過我是一個種花的。”

謝靈犀一愣，也對，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這麽認為，他從來沒承認過。

“那你為什麽要來心理咨詢所送花？”她反問道。

呂璧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道：“興趣愛好。”

接下來的時間，呂璧一直盯着屏幕，查看顧夜來的行跡。

“你這是在幹什麽？”謝靈犀隐約覺得有點不對勁，疑惑不解道。

呂璧翹着二郎腿，手指在桌面上輕敲，“監視。”

“什麽？”謝靈犀大吃一驚，他居然在監視自己的秘書，“可是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呂璧聞言，在鍵盤上敲了幾下，一封郵件出現在屏幕上，正是商陸和謝靈犀的合影。

“這……上次有人在跟蹤我們？”

謝靈犀恍然大悟，那天被商陸纏着，沒有觀察周圍，原來已經被人盯上了。

“但這和顧夜來好像也沒什麽關系？”

謝靈犀轉過頭，看着呂璧道：“你有多重人格的事告訴了幾個人？”

呂璧淡淡一笑，“只有韓醫生和顧夜來知道。”

正說着，屏幕上的顧夜來走進了一棟別墅，呂璧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果然是他。”

原來，那天在收到匿名郵件之後，呂璧一直在暗中調查郵件的發送位置，雖然經過層層加密，但通過呂璧的手段，最後查出了郵件發送地址在俞市東區的一棟別墅內。

而屏幕那頭，正對着小區攝像頭的顧夜來，忽然一笑。

“呂總，被你發現了。”

呂璧面色冷漠，看着顧夜來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顧夜來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照片，正是那天謝靈犀家外的黑衣人，“呂總，我沒有其他想法，我只是為了保護你。”

呂璧一愣，“你說什麽？”

顧夜來舉起照片，對着攝像頭，“呂總，你不肯接受韓醫生的治療，你最近切換人格的頻率越來越快，為了防止其他危險，我只能偷偷跟在你身後，保護你。這個黑衣人，已經跟蹤了你們三次，據我調查，這個人來歷不明，蹤跡隐秘，所以我才會給你發郵件。”

“原來是這樣。”

呂璧點點頭，想起那張照片上，的确有這個人，他一直懷疑那是顧夜來，那個人到底是誰？

“為什麽會跟蹤我？”謝靈犀喃喃道，猛地一個激靈，難道是他？

呂璧沒有注意到，謝靈犀眼神變得漸漸恐懼。

顧夜來很快就帶來了消息。

齊揚原本是俞市一中小霸王，據同學們反映，他經常欺負李翔，但6月19號這天，齊揚卻一反常态，拉着李翔一起回家。

“這個齊揚肯定有問題。”謝靈犀看着屏幕上的齊揚，他正在上課，當老師抽問他時，他卻躲躲閃閃。

“我要回去。”謝靈犀再次提出要回去，“不管有多危險，我都要回去救我的患者。”

“嗯。”呂璧不再阻攔，答應了。

“你真的不打算接受治療，你現在情況很不穩定，你的各個人格異常活躍，這樣下去，你會被其他人格徹底掌控身體。”

謝靈犀盯着呂璧，苦口婆心勸道：“那個韓醫生又是誰？”

呂璧起身，走到屋外，坐在電風扇前，擺了擺手：“不用勸我了，韓醫生？我的一個私人醫生。”

等到謝靈犀走到屋外，天邊紅霞泛濫，已經時黃昏了。

“明天再走吧，我送你。”

呂璧拿着蒲扇，走出來，涼風習習，拉住了謝靈犀的手。

一天前。

謝靈犀的手機掉在了院子裏，呂璧撿到她的手機時，她正在午睡。

手機沒有設密碼，呂璧輕輕一滑，就打開了手機界面，是心有靈犀的游戲界面，他點開右下角的小人，看到游戲昵稱後，瞬間愣住了。

餅幹俠。

“原來，謝靈犀就是餅幹俠。”

在漫無邊際的寂寞歲月裏，在不被理解的人生裏，在虛拟的游戲世界裏，唯一給予她慰藉的人竟是餅幹俠。

翌日。

謝靈犀起了個大早，她要離開這裏，這座小山，山路崎岖，沒有盤山公路，因此很容易迷路，呂璧洗漱完後，把果子和玫瑰花放了一束在背簍裏，帶着謝靈犀往山下走。

“阿璧，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建一個小木屋？”謝靈犀一邊走，一邊轉過頭來問道。

呂璧嘴角一揚，明眸皓齒，“為了養老。”

她不小心踩到一塊石頭，從山坡上滑下去，落入藤蔓叢中。

“靈犀！”

呂璧丢掉背簍，順勢滑下，猛地一拉，抱住她在地上翻了幾個滾。

兩人在地上翻滾着，被一棵大樹堵在半山坡中。

“你……”

兩人四目相對，同時怔住。

謝靈犀盯着呂璧的眼睛，那是一雙很清澈，很亮的眸子，像初雪一般。

她忽然擡起頭，眼睫毛恍若蟬翼，顫動不已，謝靈犀超天空中伸出手掌，笑容明亮，“你看，天上下雪了。”

她笑得像一朵盛開的白山茶，絢爛活潑，呂璧怔怔地看着謝靈犀，“咚”的一聲，心裏有什麽東西破冰而出，他的心忽然炙烈不已。

他也擡起頭看了眼天空，手卻将它摟得更緊了。

晃眼的日光吓，什麽都沒有。

幾個小時後，謝靈犀到了俞市第一中學門口。

此時正值午休，有幾個學生正從門口走出來，呂小舟也在其中。

“小犀姐，你又來蹭飯？”呂小舟沖她招了招手，嬉皮笑臉道。

謝靈犀搖搖頭，眉頭緊皺，“你看見齊揚了嗎？”

呂小舟回過頭來，問身後的幾個兄弟，“你們誰見過齊揚了？”

顧然他們搖搖頭，都說沒見過。

“我剛才，好像看見他在學校小賣部買東西。”一個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其他人看過去，正是齊揚的同班同學林逾。

他穿着洗得泛白的衣服，淡淡地看着謝靈犀，那句話不是說給呂小舟的，而是謝靈犀。

“謝了，同學。”謝靈犀沖他一點頭，急匆匆走進了校門。

沒有人看見，林逾看着謝靈犀的背影，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學校後門。

齊揚躺坐在長椅上，掏出一包煙，點燃，吸了一口，舒服地吐了個煙圈。

“李翔在哪兒？”

一個陰影落在他身上，齊揚擡起頭，是一個陌生的女人，“你誰啊？”

“李翔的醫生。”

謝靈犀手裏夾着兩張照片，在陽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三天前，你和李翔在下課後，從這個門，肩并肩一起走了出去，還記得嗎？”

齊揚掐滅煙頭，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嚷道：“我怎麽知道，我們到路口就分開了。”

任憑謝靈犀怎麽問，齊揚就是一口咬定，那天之後沒有見過李翔，也不知道他放學後去了哪兒。

謝靈犀嘆了口氣，隐隐覺得齊揚沒有對她說真話。

“犀仔！”

就在這時，付樹從身後竄出來，一把铐住齊揚，“不好意思，齊揚對吧？你得跟我們走一趟。”

謝靈犀一臉懵逼，“付樹，你怎麽來了？”

“小張，把他帶走。”

付樹這才回過頭來，一把擁住謝靈犀，聲音裏還有一絲顫抖，“你去哪兒了？都快急死我了。”

“哦，我去一個朋友家住了幾天。”

謝靈犀掙脫開他的懷抱，看着被帶走的齊揚，“他怎麽了？”

“有人舉報，他涉毒。”付樹神色嚴肅，拍了拍謝靈犀肩膀，”好好照顧自己，回家見。”

而李翔此刻到底在哪兒呢？

一間破舊的倉庫，猛地被推開，陽光照進來，空氣中泛起灰塵。

“噠噠噠——”

高跟鞋踩在地面，腳步聲越來越近，李翔被綁在椅子上，終于睜開了眼。

連日來的昏迷，讓他神志不清，腳步聲停了。

“你是……”

他擡起頭，看見一個戴着口罩的女人。

“放開我！”李翔嘴唇幹裂，額頭上的血跡早已幹透，扭動起來，大吼道。

那個女人兩手抱着，見他掙紮，眉眼裏都是笑意，“很快，我就會放開你了。”

她說話聲音很輕，溫柔得不像話，李翔卻從她的眼神裏裏，感受到了一種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