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陳陽在路邊吹了一會兒冷風, 冷靜了不少。他算是看出來了, 安年的性格單純的過分，像個孩子, 卻又比孩子更缺乏常識，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在人類社會正常長大的女孩。

不過也是，這世上哪個正常人類會變成貓的？

好在陳陽也是個見過世面的, 這鬼也見過，僵屍也見過，再多個貓妖什麽的，他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特別驚訝。

整理好情緒, 陳陽打算先送安年回家。只是他才一轉身, 就見安年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下了車, 正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你……你怎麽下車了？”陳陽吓了一跳, 這丫頭怎麽走路沒聲音的。

“那邊有有獎金。”安年興奮指着馬路對面。

陳陽順着安年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前方漫漫，全是高樓大廈和霓虹燈。

“獎金？”

“獎金！趙二哥說了, 九部的每一個人都要努力賺獎金, 光靠工資是會餓死的。”安年狠狠的點頭。

趙二哥, 九部, 獎金？才熟讀過九部工作條例的陳陽很快反應了過來, 安年所說的獎金, 指的是九部的天師在九部安排的工作之外，積極且主動的去處理随機遇見的靈異事件所得到的額外報酬。

畢竟要等到靈異事件被彙報到九部，這個靈異事件必然已經發生有一段時間了。所以, 為了避免事件的擴大，九部才會出臺這樣一個政策，鼓勵員工積極主動的去處理不再員工工作範圍內的靈異事件。每處理一個，員工可以得到一千元的額外獎金，月底随工資一同發放。

雖然陳陽現在的工資相對于以前當警察的時候來說已經高了不少，但是陳陽還是想說一句，這九部是真的摳啊。

“走，我們快去賺獎金。”安年一把拽住陳陽的手，拉着陳陽就往馬路對面跑去。

陳陽沒預料到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安年力氣會這麽大，一個不留神，就被安年拉過了馬路。他下意識的一回頭，身後汽笛長鳴，一輛大卡車貼着他的身體飛馳了過去。

“……”陳陽。

“好重的陰氣啊，看來是個惡鬼，我們得快點過去。”安年拽着驚魂未定的陳陽，奔向了不遠處的寫字樓，那裏是陰氣傳來的方向。

Advertisement

兩人走到大廈樓下，發現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全都議論紛紛的擡頭往樓頂看，旁邊的馬路上還停了一輛消防車和幾輛警車。

看來是有人要跳樓，經驗豐富的陳陽立刻就猜了出來。

“在十二樓。”人群外，安年指着大廈的某一處說道，“那個惡鬼附身在一個女孩的身上，想要跳樓。”

“惡鬼？”陳陽蹙眉，所以這個不是自殺，是惡鬼害人？

“對了，你看不見。”安年想起來陳陽沒有陰陽眼看不見鬼魂，于是忽然扯了扯陳陽的衣袖說道，“你蹲下來一點。”

陳陽有些疑惑，但還是依言蹲了下去。

安年湊了過去，在陳陽疑惑的神情下，對着陳陽的眼睛噘嘴吹了一口氣。随即，一股帶着寒意的氣流流入了陳陽的眼睛，讓他下意識的眨了眨眼。

“能看到了嗎？”安年指着寫字樓的方向問道。

陳陽順着安年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驚訝的發現，無數一模一樣的玻璃窗上，其中有一扇窗戶漂浮着暗黑色的影子。那扇窗戶應該就是有人要跳樓的地方，但神奇的是，這麽遠的距離，陳陽根本看不清那個要跳樓的人長什麽樣子，但是那條黑色的影子他卻看的異常清晰。

“我們快點過去，要是惡鬼跳下來了，那個姐姐就危險了。”安年左右打量了一番，最後拉着陳陽習慣性的往兩棟大廈之間的巷子鑽。

“你要怎麽上去？”陳陽問道。有人跳樓，大樓肯定會被消防和警察封死，外人根本進不去。

“我爬上去。”安年說道。

“十二樓。”陳陽提醒道。

“我知道啊，變成貓我就可以爬上去了。”

“……”陳陽。

“你幫我拿下衣服。”安年開始脫身上的外套，她變成貓的時候，除了身上那件特制的黑色連衣裙，其他衣服都會掉落。安年把衣服遞給陳陽。

陳陽接過安年遞給他的外套，然後重新給她裹了上去：“跟我來。”

陳陽帶着一臉莫名的安年從巷子裏拐出來，走向大樓正門，穿過人群，一直走到警戒線的前面。

“這裏不能……陳隊？”負者警戒的警員認識陳陽。

“這裏誰負責？”陳陽問道。

“劉隊。”警員回道。

“我有事找他，能讓我進去嗎？”陳陽問道。

“當然。”小警員拉開警戒線，放陳陽進去。

陳陽帶着安年直接找到負責現場指揮的劉仁。

“陳陽，你怎麽在這？”劉仁和陳陽是警校同學，雖然他混的不如陳陽好，但是兩人感情一直不錯。

“我有事要上去一趟，過來和你打個招呼。”陳陽說道。

“你要上去？”劉仁一愣，見陳陽沒有多解釋的意思，想了想同意道，“行，你上去吧。”同是警察，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劉仁知道陳陽心裏有數。

“謝謝。”陳陽點了點頭，然後帶着安年直接進入了商場大樓，走進了電梯。

“我們先到十一樓，然後再想辦法。”陳陽說着按下了十一樓的按鈕。

“我們這就進來了？”安年一臉崇拜的看着陳陽，“陳陽哥哥，我發現你好厲害啊。我去不了的私房菜館你能去，警察守着的商場，你也能進，你好像哪裏都能去的樣子。”

“……還好。”陳陽被這突如起來的一波彩虹屁拍的有些尴尬。難道說，我有熟人，面子大？

十一樓到了，順着陰氣，兩人來到了女孩要跳樓的正下方那間房間的隔壁。女孩在十二樓跳樓，所以十三樓和十一樓正對着的房間都有救援的消防官兵守着，兩人只能選擇隔壁的房間。

“在這裏能驅除那只惡鬼嗎？”陳陽問道。

“可以，我夠得着。”

夠得着？

在陳陽疑惑的視線裏，安年跑到窗戶邊把窗戶推開一條縫隙，然後一只手伸了出去，随即一只貓爪的虛影忽的就浮現在安年手臂的上方，接着貓爪拉長，往上竄去。

“啊~~啊啊……”

伴随着綿綿不絕的慘叫，陳陽看到安年正拼命的往房間裏拽一個東西，一道扭曲狹長的影子從只有十公分寬的窗戶縫隙裏被生生拖了進來。一直到黑影被完全拖進來之後，陳陽才看清楚那是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個鬼魂。

魂魄被人像面條一樣扯着，怪不得會叫這麽慘。

鬼魂被拖進來的同時，陳陽還隐約聽到了女人的哭聲，以及消防員救援的聲音，想來應該是已經救下來了。

“大師，大師我錯了，我只是惡作劇，我沒想害人。”這鬼魂是個禿頭的男人，長的一臉猥瑣，可能是意識到安年的厲害，此時正縮在角落裏朝安年求饒。

陳陽見慣了這種一被抓就說自己是惡作劇，第一次，求寬恕之類的慣犯嘴臉，正擔心安年是不是會被糊弄過去的時候就聽安年無比肯定的說道：“你身上戾氣很重，證明你害過人。”

“我……我沒有，我是死的久了，所以身上戾氣才會重。”鬼魂争辯道。

“戾氣中帶有血印，且味道奇臭無比，證明你變成鬼之後害過人命。”安年根本不聽男鬼的說辭，自顧自的說道，“根據九部規定，害人命的厲鬼無權再入地府，我要……”

那厲鬼聽到這裏，已經是臉色大變，爬起來就要往外跑，陳陽下意識的就要去攔，但是安年的爪子比他快一步追上厲鬼。當着陳陽的面，安年一爪子穿透男鬼的身體，将他撕碎。男鬼的魂魄被撕成五片，轉瞬化作飛灰消散不見了。

這幹脆利落的一爪子，看的陳陽暗暗心驚。他知道厲鬼不能留着害人，但是安年明明一副柔弱小女孩的樣子，殺起厲鬼來竟然如此……兇殘，實在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搞定，我們走吧。”安年把被她拉開的窗戶重新關好，拍拍手說道。

兩人下了樓，樓下的警戒已經被撤，人群也散了不少。兩人沒有多留，順着原路返回，很快就回到了之前停車的路邊。

“呀！”比陳陽快一步走回車上的安年忽然大叫道，“陳陽哥哥，我的鹹菜不見了。”

“什麽？”

“鹹菜，阿姨給我的鹹菜不見了，我下車的時候明明放在座位上了。”安年着急道。

陳陽走到車前，只看了一眼車內，就知道自己的車這是被人偷了。座椅和車子被人翻過，行車記錄儀被拆了，自己放在後座的背包以及平板電腦也不見了。剛才安年拉着他去救人的時候，他連車鑰匙都沒來得及拔，人家沒連車一起開走已經算是個有良心的賊了。

“被偷了。”陳陽說道。

“啊，被偷了？我們報警吧，趕緊把鹹菜找回來。”安年一臉的氣憤。

“鹹菜丢了，警察不會管的。”陳陽說道。

“為什麽？丢了東西不是該找警察嗎？”

沒錯，但是警察的職責範圍不包括找鹹菜。

“算了……報警吧。”陳陽放棄和安年解釋了，只能說幸好他還丢了一些其他東西，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麽報警。

于是前警察陳陽同志，人生第一次進派出所給自己報案去了。

“陳隊，都丢了什麽？”派出所裏負責登記的警員問道。

“一個背包，裏面有一些衣服和資料，還有錢包，裏面大概有四五千現金，還有一個平板電腦……”

“還有兩罐鹹菜。”安年補充道。

負責登記的警員有些愕然。

“順便也找找鹹菜吧。”陳陽扶額，覺得莫名的丢臉。

“哦呵呵……這小偷也真是的，怎麽連鹹菜也偷。”小警員随口說道。

“肯定是因為鹹菜好吃。”安年篤定道。

“小妹妹，你說得對。”警員低頭憋笑。

“……”陳陽看着努力憋笑的警員無力道，“事發地不遠的地方有兩個監控，我是九點半左右離開的，大概十點十分的時候回到車上，你們去交通部調一下監控，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人。”

“好，找到了我立刻給您打電話。”

“麻煩了。”陳陽道謝，帶着安年離開了派出所。

“明天能找到嗎？”出了派出所安年又開始擔心時間問題。

“應該可以。”監控都在，找個人應該很快。

“那就好，阿姨說鹹菜要是不放冰箱，很容易壞的。”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老媽那幾罐鹹菜就那麽好吃嗎？

幫安年拉開車門，陳陽無語道：“你要是喜歡吃，我改天再幫你拿兩罐。”

“真的嗎？謝謝你。”安年開心的往陳陽身上一撲，仿佛撒嬌的貓一樣，極其熟練的鑽進了陳陽的懷裏。

陳陽僵住，安年還是貓的時候經常會往他懷裏撲，那個時候他會極其自然把貓摟在自己懷裏。但是現在是個女孩，女孩的存在感和貓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安年，你現在不是貓了。”陳陽把人從自己懷裏拉開。

“所以呢？”

“所以，不可以随便往人身上撲，特別是……”男人，最後兩個字，陳陽沒能說出口，他總覺得自己要是說出口了，就好像真有那方面的意思一樣。

“哦。”安年乖巧的點頭，人的時候不可以撲，變成貓就可以了，她知道了。

陳陽幫安年關上車門，然後自己從另一邊上車，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等一下。”安年忽然想起一事來。

“怎麽了？”

“你的眼睛，陰陽眼我還沒有幫你關上呢。”說着，安年往陳陽的位置靠了靠，然後右手伸出附在了陳陽的眼睑上，輕輕的碰了碰，就又收了回來，“好了，可以睜開了。”

安年的手掌伸過來的時候陳陽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他感覺到安年柔軟溫潤的指腹在撫摸他的眼睑，再後來他聽到了安年讓他睜開眼睛的聲音。陳陽睜開眼，入目的是女孩甜美的笑容，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還有湊的極近的嘴唇。

“你沒有靈力，陰陽眼一直開着，會對你身體有影響的。我剛才差點忘了，對不起啊。”安年道歉。

“咳……沒事。”陳陽莫名的一陣心慌，表情不自然的坐直身體，發動車子離開。

自己怎麽忽然心慌起來了？陳陽百思不得其解，他一路思考着，等回過神來，車子已經停在了自家小區前面。

“到家了。”安年開心的跳下車，乖巧的等在單元樓門口。

“……”陳陽。

算了，讓你再住一晚，大不了我睡沙發。

作者有話要說：  安年：獎金分你一半。

陳陽：……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