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安年身份沒暴露之前, 兩人在辦公室的日常是陳陽看資料，安年窩在陳陽懷裏打盹, 或者窩在沙發裏玩電腦, 一日三餐有陳陽抱着喂。

現在安年身份暴露了, 往日的所有福利一去不複返，就連偶爾習慣性的往陳陽身上蹭一蹭，三秒之內也一定會被陳陽推開，附帶陳陽一句念叨：“你現在是人, 不可以像貓一樣老是往人身上蹭。”

“哦。”安年每次聽了, 都是乖巧的點頭。但貓是一種很自我又很敏感的動物，貓的本能在告訴安年，陳陽并沒有讨厭她的擁抱, 而她自己也喜歡往陳陽身上撲。所以……幹嘛要聽話的改掉呢, 跟着本能走就是了。

這些福利沒有了就算了, 同時安年還還多了一個煩惱，那就是多了一個人全方位的監督她看書考試。以前雖然劉科長和養父也會時不時的叮囑她，但是這兩人工作都忙啊, 看不看書她自己可以說了算,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陳陽是她的搭檔, 他們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所以當陳陽拿了一組的工作檔案在看的同時給她遞過去一本《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的時候, 安年都感覺自己快缺水枯萎了。

“不喜歡這本, 那換一本近代史？近代史上都是歷史故事，可以當故事看。”陳陽見安年臉都垮了，以為小姑娘不喜歡馬克思, 就給他換了一本近代史。

安年不想看書，但是當她發現對面的陳陽正非常認真的翻閱資料沒工夫搭理她的時候，也只好乖乖的看起書來。盡管不論是馬克思還是近代史她都不感興趣。

陳陽是一個對待工作極其認真的人，進了靈異一組自然就要熟悉一組的工作。在安年正是接納他成為一組組員的時候，陳陽得到了一個內部賬號，這個賬號可以登錄九部內部所有系統，包括他最感興趣的“鬼魂職介中心”。

陳陽現在就是在用自己的賬號查閱靈異一組經手的所有任務。看了一會兒之後，陳陽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九部的靈異作戰部，一共有五組，只有一組是安年獨自一個人，但是從過往三年的業績來看，安年處理的靈異事件最多，但是評分卻是最低的。很多任務竟然還被标注了只完成一半的标記。

這是怎麽回事？

陳陽又往前翻了翻，發現這種狀況竟然十分的頻繁，而且似乎是獨屬于安年的。其他組的任務中幾乎沒有任務只完成一半的狀況，但是在安年經手的任務中，任務只完成一半的現象居然高達百分之三十。

“安年，我有事問你。”陳陽忍不住去問安年。

“嗯？”正在認真背歷史年代的安年，咬着筆帽擡起頭來，一臉的茫然。

“不要咬筆帽，不衛生。”陳陽沒忍住伸手過去把安年嘴裏叼着的筆帽拿了下來，然後就看到了一排犀利的牙印。

“……”

“陳陽哥哥，什麽事？”安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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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回神，面無表情的把粘了口水的筆帽放下，然後拿着平板電腦指着上面有标記的任務問道：“我想知道，為什麽有很多任務你都只完成了一半。”

“因為沒做完啊。”安年一臉的無辜。

“……我知道沒做完，我是想問你，是什麽原因造成你沒有做完。”陳陽耐心的繼續問道。

“原因挺多的。”安年有些苦惱，一時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

“我們一件一件來。”陳陽發現安年的條理不是很清晰，于是有意識的引導起來，他調出了安年所有未完成的任務，從最近的一個任務開始問，“這個是一周前的任務，為什麽沒有做完？”

“這個是冤孽，我把冤孽吞掉了，但是沒有找到幕後操縱的人，所以只完成了一半。”安年回答道。

“冤孽？是之前追着我的那個嗎？”

“對啊。”安年點頭。

陳陽看了看時間，發現這個任務被标注的時間正好是趙青給他打電話的那天。再聯想一下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陳陽立刻就回憶起了那天在巷子裏遇見的女孩。雖然那晚的光線很暗，但是陳陽現在可以确認那個女孩就是安年了。

看來之前自己到處找睫毛的舉動，把她吓得夠嗆。陳陽有些內疚，斂了斂眉問道：“你是怎麽知道冤孽會在那天來害我的？”

“劉科長說要害你的人一定是對你怨念很深的人。但是我跟你在一起住了很久，沒有發現誰對你有怨念，可是你那天和那個女的吃完飯之後冤孽立刻就來找你了，所以我就懷疑那個女的是幕後黑手。”安年解釋道。

“趙青？”陳陽知道安年說的是趙青，“你去找她了？”

“嗯，我那天去找她了，然後在她家外面發現一只野鬼，那只野鬼說冤孽要害你，所以我就去找你了。”安年說道。

“案子沒結，所以就表示趙青不是幕後黑手。”

“是的，她不是幕後黑手。我回去找那只野鬼我也找不到了，再加上冤孽又被我吞了，所有線索就都沒有了，所以任務就只完成了一半。”安年小聲道歉道，“陳陽哥哥，對不起，我沒有抓到要害你的人。”

陳陽心頭一暖，忍不住擡手想去揉一揉女孩的發頂以作安慰，但是手才擡起，又強迫自己放了下來。陳陽露出一抹苦笑：看來不只是安年習慣性的往他身上撲，他也得改掉動不動就撸貓的習慣啊。

“你是天師，負責捉鬼的，捉人你不在行很正常。”陳陽安慰道。

“對哦，抓人應該找警察。”

“行，那以後抓人的事情交給我。”

“那以後我負責抓鬼，陳陽哥哥負責抓人。”安年雙眼亮晶晶，忽然覺得自己和陳陽哥哥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黃金搭檔啊。

陳陽笑了笑，繼續翻下一個案子：“那這個呢，這個案子好像只是一個普通的野鬼投胎。”

“這個是因為，我沒有辦法幫他安排工作。”安年說道。

“為什麽？”陳陽好奇，難道這鬼魂還挑剔工作？

“我聽不懂他說什麽，這是一只外國鬼，說的好像是日語。”安年說道。

“那你沒有找人幫忙嗎？”陳陽問道，這種問題應該很好解決，找個翻譯不就行了。

“九部裏沒有人懂日語。”安年搖頭道，“最有學問的就是二組的沈大哥了，但是他也只會英語。”

陳陽想了想覺得也對，這玄學本來就是一個比較稀少的行業，期望天師會小語種，這要求似乎是有點高。

“那這只野鬼現在在哪裏？”陳陽問道。

“鎖在保險櫃裏了。”安年指了指辦公室裏的保險櫃。

“你把他放出來，我們把這個案子結了。”陳陽說道。

“陳陽哥哥，你會說日語？”安年震驚臉。

“會一點。”陳陽謙虛道。

安年頓時屁颠屁颠的去開保險箱，門一打開，陳陽就看到了滿滿一保險櫃，堆得亂七八糟，目測快有上百張的符咒：“這裏面……不會都……封着鬼魂吧。”

“嗯，裏面有好十幾個日本鬼呢，我都找出來。”安年說着，一巴掌狠狠的拍在符咒上。

一時間，不間斷的有“法克”“雅蠛蝶”等各國髒話從保險櫃中飙出，陳陽：“……”

“好了。”安年把裏面發出“雅蠛蝶”聲音的符咒挑了出來，一下捧到了陳陽的面前。

“這種……機智的篩選方法誰教你的？”陳陽忍不住問道。

“趙二哥啊。”安年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我記性不好，有一次為了找一只日本鬼找了好久，後來趙二哥說只要用點靈力，一掌拍下去，那些野鬼就會發出聲音來。叫雅蠛蝶的就是日本鬼，法克的就是美國和英國的鬼，可好用了。”

“……”确實很好用，陳陽默默的忽視掉符咒裏傳來的各種謾罵聲。

陳陽把九部發給他的陰陽墨鏡帶上，然後示意安年開始放鬼。

安年聽話的拿起其中一張符咒，朝空中一甩，一道黑影就從符咒裏滑落了下來，是個身材偏矮，穿着西裝的商務男。死因是來華國出差，意外死亡。

“你叫什麽名字，哪天被抓的。”陳陽點開檔案，用日語核實鬼魂身份。

“總算來了一個會說日文的，你們華國實在是太落後了，找個會日文的人就那麽難嗎？”日本鬼出來就是一通抱怨。

“我問什麽，你答什麽。”陳陽冷冷的看了一眼日本鬼。盡管陳陽帶着墨鏡，日本鬼看不見陳陽的神情，但是陳陽冷冷的語調還是成功讓日本鬼意識到眼前這位的不好惹。

“我叫渡邊一郎，三年前被抓的，然後就一直被關在保險櫃裏。我想說，你們實在是太不人道了，這簡直就是非法禁锢。”渡邊一郎憤憤不平道。

陳陽點開“鬼魂職介中心”一邊輸入渡邊一郎的資料，一邊強硬霸道的說道：“你沒有華國國籍，所以無權進入華國地府，也無權在華國領地随意活動。”

陳陽這兩天已經仔細的看過九部所有的規章制度，所以對于怎麽處置鬼魂已經是無比的清楚了。

“那你們立刻送我回日本。”渡邊一郎要求道。

“可以，遣送費五十萬。”陳陽說道。

“什麽，我哪裏有錢。”渡邊一郎震驚道，他人都死了，哪裏會有錢。

“你有兩種方式可以支付，第一，托夢給你在日本的家人，不過由于跨國作業，我們需要額外收三十萬的托夢費。第二種，我們會為你安排工作，你可以自己賺夠遣送費。”陳陽計算了一下說道，“按照現在珠穆朗瑪峰撿垃圾的工資水平，你大概三十年就可以攢夠遣送費。”

“你們這是壓榨，一張去日本的機票才不到兩千塊，你們居然收五十萬。”渡邊一郎憤憤不平道。

“這是标準收費，如果有不滿可以回日本後找當地玄學部門投訴，當然，如果有人受理的話。”陳陽根本不給渡邊一郎說話的機會，“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如果明天你還不能給我明确的答複，我會直接把你打包寄往珠峰。就算是鬼魂，也不能無所事事的在我華國的領土溜達。”

說完，不顧哇哇大叫的渡邊一郎，陳陽示意安年把鬼魂重新收起來，接着放下一只。

有了渡邊一郎的前車之鑒，後面的鬼魂立刻明白了自己在這個名叫陳陽的天師面前是完全沒有人權/鬼權可言的。于是都放棄了掙紮，老老實實的選擇了自己的歸處。

就這樣，一個下午下來，陳陽把所有的日本鬼都處理完了，其中一半選擇了去珠峰撿垃圾，一半選擇了托夢。短短的三個小時，陳陽為九部的慈善基金賬戶“鴻蒙基金”輸送善款八百六十七萬。

陳陽對錢財沒有太大的執念，但是這個下午，他忽然覺得這八百多萬賺的特別有意義。

“陳陽哥哥，我們一共結了十六個案子，這樣的話我下個月的獎金可以多出來一萬塊呢。等發了工資，我請你吃飯。”看着自己漂亮的績效考核，安年開心的說道。

“好，那我等着了。”陳陽看了看時間說道，“還有一個小時下班，剩下的明天我們再處理，你再去看會書吧。”

“還看啊。”安年有些不願意。

“下個月就考試了吧，你現在要抓緊時間看書。”陳陽之前查了一下自考時間，華國每年兩次自考，一次四月份，一次十月份。

“哦。”安年乖乖回去看書，為了加強記憶，嘴裏不斷的念叨着，“和美國簽的是望廈條約，和法國簽的是黃浦條約，和英國簽的是南京條約，和日本簽訂的是馬關條約……”

安年背書的時候，陳陽負責分類，他把要寄走的鬼魂用快遞裝好好一會兒送去快遞部，把不需要寄走的鬼魂重新鎖進保險箱。足足十幾分鐘，安年一直在重複這段關于華國近代史上各種不平等條約的背誦，陳陽忍不住走過來問道：“記不住？”

“嗯。”安年可憐兮兮道，“好多國家和條約，我老是搞混。”

“那我教你一個小訣竅。你可以把這些國家和條約的名稱，和你熟悉的東西聯系起來記憶，比如……”陳陽傳授安年小技巧，“法國的黃油面包很好吃，這樣的話，你只要看到法國，就會想到黃油面包，然後就會記起來黃埔條約。”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安年興奮的說道，“美國的夏威夷果很好吃，這樣的話我就會想到望廈條約，還有日本……”

陳陽欣慰的看着安年，他覺得安年還是很機靈的，一點就透。

“日本，日本的馬關條約，我可以記成……日他ma的。”安年語出驚人。

什麽？？陳陽表情一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

“你剛才說什麽？”陳陽問。

“日他ma的。”安年重複道。

“……”

“這個我最熟悉了，趙二哥的口頭禪就是這個，我以後肯定不會忘記的。”安年沾沾自喜，繼續開始給下一個條約找記憶點。

“……”又是趙二哥，這個趙二哥到底是誰？

也許是陳陽想要認識趙二哥的心願實在太過強烈，于是起到了召喚作用。

這時，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陳陽下意識的轉頭，就見門口正站着兩個高大的青年男子。一個氣質清冷，一個粗礦随意。

“沈大哥，趙二哥，你們怎麽來了？”安年看見來人驚喜的喊道。

趙二哥？！陳陽的眼皮忍不住一跳。

“喲，你是陳陽吧，我叫趙方。”趙方朝陳陽打招呼。

“沈之語。”沈之語也自我介紹道。

“我們是靈異二組的，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了，互相關照啊。”趙方朝陳陽伸出手。

“……”陳陽，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日他ma的”循環播放中。

作者有話要說：  趙方：為什麽在腦海裏罵我？

陳陽：你誤會了，我在背馬關條約。

趙方：神他MA馬關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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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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