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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貴開到了之後滿臉的不耐煩,他可不管護衛給他指的進入他自己的隊伍中,徑直地就走到劉方旁邊,坐在了劉方給自己準備的位置上,顧及着陶貴開的身份,劉方只摸摸自己的胡子,笑笑,端的是一副體恤士兵的模樣,但其本質如何,也是無甚遮掩的了。

陶貴開坐在椅子上,本以為這些個人還會抓着自己不放,理論自己一番,他都想好要擺出怎樣的不屑表情了,但是沒想到他完全被忽略了。

霍北站在訓練臺中間,看着下方的士兵,他朗聲開口:“今天聚在這裏,有功嘉獎,有過論處。最早趕來緩解了北江困境的是中路軍,你們大聲地回答我,你們覺得自己是該獎還是該罰?”

這個問題直逼人心,各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在中路援軍最前方站着的一位營長開口了,“回将軍,屬下認為我們該罰,為北江而戰是我們的職責,不算有功。無端遲來而導致守城軍的覆滅是為大過,理當該罰。”

他說完後,掀開盔甲跪了下去,面上帶着的愧疚彰顯着他是真心而說的,接着和他有一樣想法的士兵們跟着他下跪,陸陸續續一半以上的士兵跪了下去,其中不乏營長之位。

另一位也是營長的人開口:“回将軍,屬下認為我們不該受罰,但也不該受到嘉獎。兩相事平,功過相抵。”

這個想法就是剩下的其餘士兵的想法了,或許其中還有別的想法,但在絕大多數人跪下之後,也沒人再有勇氣表達自己的觀點了。

霍北背手看着他們,“為北江而戰是你們的職責,也是我們的職責。履行好了職責就該受到嘉獎;路上無故拖延,且拖延時日之久,是你們的大過。但此次,功過相抵,希望你們牢記今日的所思所想,從今以後,勿要再犯。”

“謝将軍!”

“東西兩路援軍,你們來告訴我,你們又當如何?”

還能如何?他們既沒能趕上為北江解憂,又沒能按時到達,三十位營長不約而同地跪下請罰,“請将軍責罰!”

跟随着他們的是三萬士兵一齊的聲音,“請将軍責罰!”

“所謂衆錯不錯,難道霍小将軍打算将所有士兵都懲罰個遍嗎?”劉方可不能接受霍北就這樣又把北江軍營接手牢靠了,他就不信霍北真的敢把這幾萬人都罰了,不過是要做人情而已,他得攬個功勞。

和劉方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張海、高福齊兩人,二人立刻擺脫了護衛的攙扶,跪了下來,十

分‘愧疚’地求情道:“将軍,還請将軍顧念這些士兵也是為了北江、為了北國,才不辭辛苦地趕了過來,他們也無大錯啊,求将軍大發仁慈,莫要罪責啊!”

他們當然也是想要得到這些士兵們的擁戴的,這樣他們以後才能好好行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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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北笑笑,擡手開口:“趕緊把你們大人扶好。本将軍何時說要責罰了?你們确實有錯,但錯不完全在你們,主要是帶領你們的大人。張大人和高大人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過錯,也接受了自己的責罰,你們自然也無需再受處罰,只是要記住以後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負各位大人。”

“是!”三萬士兵的聲音讓張海和高福齊沒能思考更多,他們只是将重量都壓在護衛身上,喘着粗氣暗自感嘆,自己這樣做應該是可以在士兵們心裏得到信服的。

而劉方則不同,他心中惶惶,竟覺得自己額頭滲出了冷汗。

“上都五萬士兵全部跪下!”這是霍北第一次以如此冷酷的聲音發令,被叫到的人還沒能思考,身體就先聽話了,齊刷刷的一片瞬間矮了下去。

“霍——”劉方的話被霍北的眼神逼退在了口中,再一回神,才發覺那個眼神不是對自己的,而是旁邊的人,霍北冷眼瞧着,“洛十三!”

“是,将軍。”洛婉由着霍北的眼神,就知道霍北的意思,對于為何霍北會直接叫她行動,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她現在應該已經是霍北的親兵了吧!?

在大多數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洛婉已經動了,她迅速來帶陶貴開旁邊,不容他反抗地就壓着他跪下,陶貴開氣急,紅了眼睛,“你知道我是誰嗎?”

“锵——”

霍北将自己的佩劍丢給了洛婉,洛婉頭也不擡地接過,劍不出鞘地抵在陶貴開脖間,壓着動脈的沉重和洛婉冰冷的眼神,讓陶貴開不敢再說話。

底下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尤其是跪着的五萬士兵,他們行走的路最是繁華,路上享受得也是最好的,來得又是最晚的,他們的大人又是絕對不會自己受罰的,他們一個個地低着頭,心驚膽戰地等待着自己沉重的責罰。

“霍将軍——”劉方終于感受到了什麽是戰場上的人獨有的氣場,他感覺在他旁邊的洛婉渾身都散發着一種黑氣,感覺靠近她就會死一樣,而眼前的霍北渾身就帶着一種血氣,是一種要他人血肉的氣。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要和霍北周旋,他知道,霍北是一定要罰他的,但是他要好好想想,好好說,要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同時又要不失人心,他需要多一點的時間。

可惜,沒人會、沒人敢、沒人能幫助他。

霍北移開了視線,薄唇微啓:“徐茅,你身為上都援軍的督軍,可有收到本将軍送去的命帛?”

“回将軍,屬下有收到,且第一時間告知了劉方大人。”

“哦,是嗎?那麽劉大人可還記得巾帛之上,本将軍的命令是什麽?”霍北沒有看劉方,自然也不用看見他死灰一般的臉上的忐忑。

“霍将軍,雖這一路上确實諸多耽誤,但是也并非完全是無故的,上都與北江天壤之別,為防止士兵們水土不服,我自然得多加考量,但确有做得不當的地方,也願意接受處罰,這些士兵們,将軍還是輕罰吧?”

劉方這樣說,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說辭了,即便是受罰也只能忍了,好在他一開始拖延的時候也有想過會被責罰,早早地就備好了良藥。

“看來劉方大人還是沒把本将軍看在眼裏,徐茅,巾帛之上的內容。”霍北可不在意劉方說了些什麽,現如下,誰都動搖不了他。

“回将軍,巾帛上書,‘爾等若不能在八日之內到,以帥印作保,必當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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