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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您這是想做什麽?”進入營帳後, 許商即便是壓制着自己的聲音,語氣裏的沖和埋怨都是一點兒也掩蓋不住的。
霍北擱下劍, 撈過手帕擦拭着自己沾染着的血,看着許商顯得有些輕松地反問:“嗯?什麽做什麽?”
“将軍!?劉方該死不假, 但是您這樣做,先甜後苦,之前您所有的寬恕就全都煙消雲散了,那些人就只會打從心底裏怕您,就算他們服您,但是也輕易不會像原來的霍家軍那樣,毫無保留地以真心來信您敬您了。而且在皇上那裏又如何交代呢?縱使劉方有錯, 但如此毫無預兆地就執刑,當真有些不妥。”
許商并不覺得劉方情有可原、罪有可恕,但他考慮的, 更多是關于霍北、關于北江更長遠的事。
霍北知道許商在擔憂什麽,他都明白卻已經不在乎了, “軍師。何故要他們對我就如霍家軍對我一樣?進了北江軍營, 只要他們能守住北江就可, 我沒有別的要求,他們對我而言,是我要帶領的、守護的, 但不是霍家軍。怕我,聽我的指令就可以了。”
霍北有了短暫的停頓,背過身去, 眼睛随意地盯住一個地方,随後平靜地開口:“皇上那裏,不過是自己憂慮,加上那些個大臣的危言聳聽而已。這些軍權我何時在意過?這些士兵不從心底裏信服我,以後成為守城軍的那些人,路才會好走。這次戰争結束,我便累得狠了,回去若有人彈劾,也無甚關系。交出兵權自請退職,也完全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營帳外的聲音,兩人能略微聽見一些,只是聽不清楚,沉默中,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去辨別外面在說些什麽。
外面的聲音沒了,許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将軍,您放得下嗎?”
許商口中的放下,并非是指對于權勢、地位,而是霍家傾覆時,霍北的父親臨死前交代給霍北,讓他永不可怨恨,永不可背棄所負的‘北’字。
“北國需要我的時候,我在。不需要我的時候,我仍然在。以前,常常作為北國霍家的霍北而生活;現在,霍家不在了,我就只能作為北國的霍北而存在;可是我聽人說,有我在,霍家就在,霍家軍自然也在。以前······很多人還活着的時候,我聽他們說,他們偶爾會遺憾,總是在戰場上下奔波,只能聽說北國的風景。現在,我想和他們一起去看看,以前我們都沒能好好看過的,真正的北國,在我們的守護下的,北國,究竟是什麽樣的?”
這樣說着的時候,霍北想起了那些人的面孔,一張張晃過,腦海裏的時間流過,光線變化着,由明變暗,在昏暗中,他浮現出了那雙眼睛,那雙,親口和他說,他在——霍家就在的人,她的眼睛。
真實又堅定。
······
簾子被拉開,許商表情又恢複了以往平靜帶點漫不經心的樣子,他沖他們說,“進來吧。”
洛婉四人随着他的話,依次進入了營帳內。
“讓你們跟着來,是因為你們自己安排,自己也要清楚。”霍北坐回了上位,看着底下的人悠悠地開口,“洛十三,你今天做得很好。作為我的親兵,我很滿意。孝義,同樣成為親兵。你們二人以後當以身作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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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親兵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而已,但其中的含金量卻是不容忽視的,進入軍營,除了慢慢晉升,從伍長到佰長到營長,再到督軍,還有另一種對士兵立功的認可,那就是提升為親兵。
親兵絕不只是守在霍北身邊而已,得到将軍的首可,他同時可以管理各營并率大軍出戰等。
洛婉和孝義當即行禮:“是,将軍!”旁邊的李義和小狗子都由衷地為他們開心,又羨慕,但卻一丁兒都沒有嫉妒,他們比誰都知道洛婉和孝義的本事,尤其是洛婉。
“李義,曾枸,未到場的李木、劉豐、何善,你們五人跟着徐茅,做副督軍。不管是上陣殺敵,還是待人接物都跟着他們幾個督軍學學,他能教給你們的,多!上都的五萬士兵,你們各領一萬,必須把這五萬士兵‘壓死’,不能讓他們上了戰場卻發揮不了作用。”
霍北做出這樣的決定并不是因為霍家軍只剩下他們幾人,所以才要把他們都扶持起來;而是因為通過在最艱難時候的觀察和考慮,他相信這些人都可以擔當重任。
現如今的軍營四派已分,在沒有一起上過戰場之前,都還只能由着這四派的存在,其中失去了劉方的上都五萬人,在這四派中人雖最多卻也是最容易毀掉的。
霍北對劉方的行動,震撼最大的自然就是上都五萬人,因此會帶來的影響,霍北也是心中有所料想的,激起更多血性幾乎是很難的,畢竟他們也并沒有對劉方有多大的感情,甚至因為劉方明目張膽地偏袒陶貴開的原因,這些士兵心中肯定是有怨的。
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們可以平靜接受,帶領他們的招兵大人就這樣當着十萬士兵被直接斬首,斬掉的不僅僅是劉方的頭,同時也斬下了屬于上都五萬人的驕傲,不好好引導只怕是會一蹶不振,難以收拾。
霍北自然是有霍北的諸多考量,李義和小狗子卻不想那麽多,只下決心不能讓将軍失望,表了決心之後,李義就想趕緊離開去找李木,和他講這件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小狗子卻看着自己的腳尖,有些躊躇不安,想開口又怕開口的樣子。這當然是被霍北和許商注意到了,對這七人的安排,是許商和霍北在蠻夷人退後就開始商量的,洛婉、孝義、李義、李木、何善、劉豐六人都是跟着霍北執行過任務的,能力秉性都在那次和這最後的戰場上有了更多的了解。
但是小狗子卻不同,他從沒和霍北、許商接觸過,對于他,霍北和許商都只能從他平安無事地從戰場上活着,從而相信他。
即便平時有人可以渾水摸魚,但最後,人人都自顧不暇,眼睛只能盯着蠻夷人的時候,能靠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将軍,不知道五萬人是如何分配呢?上都中的陶貴開,我怕我壓不住他。”這話說得有些丢人,可百般糾結之後,小狗子還是咬牙問了,大不了就被霍北收回,繼續做一個小士兵,也不能耽誤了大事。
“将軍!我可以,把姓陶的小子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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