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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貴開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 雙手交握着局促地看着洛婉。

這一次那些人是下了重手的,以往還顧及着別被人發現, 所以招呼都不往臉上打的,這一次, 陶貴開的眼角都明顯地腫了起來。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洛婉看着陶貴開的樣子,眼裏竟不是常常保持的平靜,而是可以清楚被發覺的煩躁,或許她就是看不得陶貴開這副軟弱的樣子,誰人可欺。

“我,是陶貴開。”陶貴開不明白洛婉的意思,只能是這樣簡單的回答, 他低着頭,知道自己的回答肯定是不能讓洛婉滿意的。

“你知道自己是陶貴開,那你為什麽要任由這些人欺辱你?!你覺得自己天生就該被人欺辱嗎?”洛婉的語氣更加不好, 她甚至都想直接怒斥陶貴開,根本不配做丞相之子。

洛家和陶家的根源不淺, 甚至洛家和陶家笑談, 曾是定過娃娃親的, 洛婉與陶貴開同歲。當初洛清生被貶到洛水之時,還不是丞相的陶大人明哲保身,并未頂撞先皇, 于是在朝堂上保留了下來,這些年雖然沒有将奸臣全部趕出朝堂,但也将皇上輔佐得很好。

小的時候洛婉心中是有些埋怨陶家的, 但是這些怨只是情感的副産品。她的理智會讓她并不讨厭陶家。

她知道,爹爹也是沒有對陶家沒有怨言的,為人臣,最重要的就是要穩固朝綱,忠義不兩全,他明白,更何況即使陶大人幫忙,也只會落得兩家一起滅亡的結局。

但,洛家已經沒了,洛婉也再和以前沒有關系了,所以她本不想和陶貴開有任何牽連的,只是陶貴開着實不争氣。

陶貴開從沒把眼前的這個洛十三和記憶中的小姑娘洛婉聯系在一起,他吶吶地道:“我,我不是不想反抗,但是我沒有辦法,我根本就做不到,我不配做士兵的,我只會拖累別人,我膽子也小,我不敢見血,不敢拿刀,不敢殺人······”

洛婉聽着皺起了眉頭,“可我不會允許北江軍營裏有這樣的士兵。你既然已經入了北江軍營,那就回不去上都了,中午也別休息了,帶上你的戰刀去訓練場上等我。”

陶貴開猛地擡起頭看着洛婉,他想拒絕,卻不願意再從那雙透亮的眼睛裏看見對自己失望的眼神,只能咬咬牙點了頭。

洛婉沒再和他繼續說什麽,直接離開了,陶貴開站在原地看着洛婉離開的背影,竟然覺得有些不舍,也許是那時霍北斬掉人頭的時候,有洛婉無聲地站在他前面,所以到現在,他都覺得看見洛婉就有些安心,沒來由的安心。

······

“十三哥!你去哪兒啊?”吃過飯後,小狗子發現洛婉要走和他們不同的方向,趕緊出聲發問,洛婉回頭看着他們,還是解釋了一句:“我去訓練場,有個士兵我去教教他,正好沒事。”

小狗子看着洛婉離開,回過頭來跟最近的孝義說:“孝哥哥,十三哥真的好認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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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一句話的小狗子,卻好久沒得到回應,回過頭來卻看見已經遠去的大家,翹翹嘴巴,“等等我啊!”

洛婉到達訓練場時,角落裏陶貴開已經站在了那裏,還是佝偻着背的樣子,她皺着眉頭,一拳頭捶在了陶貴開的背上,“背打直,以前是怎麽站的,現在就給我怎麽站好!”

以前陶貴開是怎麽站的呢?因為陶丞相的緣故,雖然陶貴開平時懶散、行事不當,但是為了讓陶丞相看得過去,他的儀态是滿足要求的,至少在陶丞相的面前。

現在聽聞洛婉的要求,他下意識地就像在父親面前一樣,挺直了腰背,腳站穩,也不像以前自己那樣高昂着頭顱,而是平視着前方,控制着自己想把視線投放在地面,借以逃避一切的想法。

“很好。你記住了,以後無論站在哪裏,面對任何人,該站的時候就要站得筆直,時時刻刻都不要忘記,你是北國丞相之子,更是北江軍營的士兵,你的背!必須是直的。”

洛婉站在陶貴開的面前,和他一樣筆直地站着,一動不動,因為洛婉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陶貴開也不敢動作,跟着洛婉站在訓練場上,保持着姿勢堅持着。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洛婉就像是雕塑一樣還筆直地站在陶貴開的面前,而陶貴開一手拿着戰刀,雖然還勉強站得筆直,卻已經開始顫抖了,他右手拿着的戰刀更是搖搖欲墜。

“刀拿好了,在戰場上,手上的刀就是你的命!”洛婉連眼神都沒有漂移,對陶貴開下了命令。

“聽見了要回話,大聲點!”

“是!”陶貴開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吼了出來,卻沒有得到洛婉的反應,好像理所當然一樣,他只能繼續站着,一動不動,直到他覺得自己渾身都僵硬了,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洛婉退後兩步,看着好像要松懈的陶貴開,大聲說:“雙手拿好你的戰刀,調整姿勢。學過的吧?不用我教了,開始揮刀訓練。”

沒有給陶貴開休息的時間,洛婉就開始了訓練,“一!二!······”

随着洛婉的口令,陶貴開咬牙跟上去,第一二下很痛苦,長時間地保持不動,讓他的手臂都麻了,連腳都好像站不穩,但是熬過最初的幾下之後,他發現動起來反而更好受,心裏暗暗想着,要是口令能再快些就好了。

但洛婉卻依舊按着原來的速度喊着口令,陶貴開從開始的酸麻到後來的輕松,慢慢地又開始了麻痛了起來,感覺下一秒就要掉了戰刀一樣,可每一次想開口放棄的時候,看向洛婉的眼睛,總讓他再次咬了牙堅持下去。

估計着陶貴開已經到了極限,洛婉讓他停了下來,但卻沒讓放下戰刀,作為士兵,刀是必須握在手裏的。

他們在訓練場的角落,陶貴開自己選的地方,但洛婉卻不能讓他繼續逃避下去,他必須适應能被所有人關注,要把他身上那些軟弱、逃避通通都拔出掉。

“跟着我。”洛婉走向了訓練場的中心位置,訓練場很大,這是一段不短的距離,慢慢走,正好是給陶貴開的身體一個放松。

這樣空曠而中心的位置,現在的陶貴開本能地回避,但卻又舍不得也不敢離開,只能又聳起來,想要給自己一些安全感,洛婉看着他的樣子,知道急不來,沒有動手,只是再次站到了陶貴開的面前,大概中間還能容納幾人的距離。

“站好!”洛婉一聲令下,陶貴開無法猶豫就跟着她重新站好,他其實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有人向他伸來援助的手,他也很想能牢牢握住······

訓練場的入口,不知何時站了兩人,霍北表情冷淡地看着裏面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他身後站着的是孝義,同樣看着裏面的兩人,眼裏有着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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