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落案

說着,他雙手捧着一沓冊子,卻見手上還沾染着新鮮的墨汁。應該是剛剛在人群中奮筆疾書之後,無意中塗抹到手上的。

不知怎得,許楚豁然看向蕭清朗,他竟然早就準備好了,就在破案之際順勢審案?

她本以為自己才是最先窺得案情的人,卻不想蕭清朗早就有所準備。她微微抿唇,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莫名的酸楚。說不清楚到底是因為蕭清朗,還是因為吳家。

天邊的太陽徹底升起,将山澗冷意驅散,同時也驅散了壓在柳林村幾十戶人家心頭二十多年的惶恐跟害怕。

在滿是壓抑跟肅然的氛圍之中,蕭清朗看着地上或跪坐或癱軟的人冷聲道:“就算蒙受冤屈,你們也不該罔顧人命。雖然其情可以理解,但說到底你們為了一己之私是整個雲州城都人心惶惶,幾乎成了一片死城。其情可勉,其罪難恕。”難得的,向來冷清的他面上帶了些許沉重,“李榮娘,李用二人殺人事實确鑿,着令府衙先行收押,稍後将案情禀報刑部審核。而吳淞及其夫人縱子行兇,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着令府衙收押,待新任知府到任後宣判。”

待到此言落下,他才又看向孫行為,不緊不慢但卻語氣铿锵厲聲道:“孫行為,朝廷許你官職是讓你為民請命,可你卻官匪勾結李代桃僵,将治下百姓任意宰割。殘殺百姓,私放匪首匪徒數人,為禍鄉裏,惡行累累罪惡滔天。如此貪贓枉法,罔顧百姓性命之人,當得人人誅之。”言罷,他怒喝一聲,“魏廣,魏延,将人拿下于南岸之上斬立決,以祭奠冤者在天之靈......”

蕭清朗身為靖安王,統領三法司跟內廷,掌管天下刑獄,自然也有先斬後奏之權。此時他話音落下,魏廣那廂已然手起刀落,只見剛剛還狡辯的孫行為片刻之間人頭落地。

陽光普照大地,許楚只覺得逆光而站的蕭清朗,一身正氣卓絕冷豔。風乍起,山中枯葉盤旋落下卻帶起一地潋滟明媚。荒草随風舞動,于深秋時節憑添了幾分生動。

突然之間,蕭清朗側頭對她一笑,使得許楚只覺得心頭乍開了片片繁花,讓人心悸動容。莫名之下,她只能微微紅着臉将目光投向遠處的山巒。

有時候她說不清自己時常蕩漾的心情,就好像倆個人破案極其默契。她負責驗屍推理,而他卻能及時的送上相關的卷宗,甚至能在落案後第一息間就掌控全局。

就如同當下的五行惡鬼索命案,若是尋常時候,縱然她已經破案,卻也不可能拿下官至知府的孫行為。甚至于不僅僅會将吳家上下折進去,許自己的小命也會交代進這深不見底的冤屈之中。

可現在不僅吳家人的結果許還有寰轉餘地,更有污吏當場被斬。

只是人心險惡,官場複雜,還有多少如孫行為這般的官員,誰又能說得清楚?

一行人再回到雲州城時候,已經過了晌午。幾人在廢墟之上又是驗屍又是斷案,早已疲倦不堪。蕭清朗還好一些,縱然衣袍之上染了塵土泥漬,可身形依舊如蘭芝優雅。相比之下,許楚就狼狽許多了,口唇之上幹裂發疼,身上還沾了些黴味兒。

入了府衙後院,蕭清朗先看了她一眼,笑道:“先回去打理一下,收拾好了再出來吃飯。”

說罷又吩咐魏廣下去準備。

他身邊極少用丫鬟跟婆子,尋常時候也只有魏廣魏延兩個親信侍衛。将近二十年的相處,幾人早已默契,魏廣負責明面上王爺的衣食用度,而魏延則掌管私下裏王爺身邊的暗衛親兵。

許楚點頭應下,恭敬行禮後,就挑眉看向了魏廣,笑道:“魏大哥雖然人冷了點,但是也是十項全能,難得的好男人哦。”

聽她又打趣自個,魏廣趕緊擺手眨眼,然後極為無辜的看向自家王爺頗有深意的目光。哎呦,我的王爺哎,屬下可是真沒有別的意思,您可千萬別又想起楚大娘拉郎配的事兒啊。

一想到許是王爺會為了許姑娘動心思,他心裏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然後哆嗦一下機靈道:“屬下馬上去安排膳食。”

這般一打岔,倒是讓許楚身上的疲倦消散了不少,轉而活潑了許多。她見蕭清朗負手而立看過來,心道這靖安王倒不似一般的皇親貴胄那般嬌氣,怪不得世間說他是玉面閻王,鐵口定案。

所謂鐵口定案,倒不是說他所判下的案子不能翻案,而是但凡經過了蕭清朗手的案子,絕無冤案錯案,所以根本就沒人會翻案。

房間裏氤氲溫暖的水汽湧起,許楚喟嘆一聲舒服的将自己泡在熱水中。整日奔波之後,能這麽舒坦的享受一番,當真是人間幸事。要知道,在家中時候,這般天氣,她最多只能在大鍋裏熱一盆水,然後趁着睡覺前的工夫簡單擦洗一下罷了。

等到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時候,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吵鬧聲,緊接着就聽到一個極為愉悅歡快的聲音嚷道:“哎,三叔,你就告訴我嘛,是不是那個錢家少夫人斃命案的許姑娘幫你破的案?”

那聲音若為男子,定會讓人覺得厭煩聒噪。可偏生她言語之間全然是興奮激動,并沒有絲毫輕視,所以落在許楚耳朵就覺得順耳多了。

她有些疑惑得皺眉,什麽時候府上有了能跟蕭清朗稱叔侄的小姐了?

不過既然對方提到了自己,索性她也不耽擱了,急忙起身擦了擦水,然後穿上了蕊娘新送來的羅裙。

不過須臾,就聽到有人輕輕叩響房門,接着就聽到蕭清朗那低沉冷清的聲音:“許姑娘可收拾好了?魏廣的馬車已經在府外候着了。”

還沒等許楚急忙上前開門呢,就又聽得外面那個清脆的聲音興奮道:“三叔,果然是許楚許姑娘啊......”緊接着,就聽到蕭清朗一聲低聲呵斥,然後就是那女子委委屈屈的解辯聲,好似是她差點直接沖開房門?

門一打開,未等許楚站穩,就見對面一個嬌俏的女子從蕭清朗身後躍過好奇的看向許楚。

“許姐姐好,我是蕭明珠,你就叫我明珠就行。”只見那個蹦蹦跳跳的人兒咧嘴露出一口晶白的銀牙,眼前一亮的打量着許楚,高興的朗聲道,“怪不得三叔總藏着你呢,要是我我也藏着,人長得好看又會驗屍破案......”

此時許楚才看清來人的模樣,只見跟前的女孩不過十七八歲,模樣俊俏卻不顯嬌媚,渾身都透露着爽利英氣。

聽她的言語,許楚心中快速思索,頃刻之間就确認了來者的身份。她微微屈膝行禮道:“見過明珠郡主。”

傳言中,蕭清朗幾位王爺所生的皇子龍孫,唯有一人最為得寵,便是齊王爺的嫡女明珠郡主。許是備受寵愛,所以自幼她便于一般的閨閣女子不同,她不精通琴棋書畫也不擅長女戒禮儀,反倒是自小喜歡舞刀弄槍,可就算好武,她也從未被責備過半句。

如今見到,還真如傳言中一般爽朗。

蕭明珠擺擺手抓住許楚的胳膊,一聲杏眸璀璨明亮,言語之間猶如黃鹂清脆活潑。要是說許楚之前是落落大方不拘謹行事,那蕭明珠這般那就是英姿飒爽了。

“許姐姐莫要行禮,我不愛那些虛的。不如你給我講講那個錢家暴斃的案子跟惡鬼索命案?你怎麽會知道兇手不是一個人?”

見蕭明珠纏住許楚喋喋不休,蕭清朗有些語義不明的輕哼一聲,“許姐姐?明珠,你莫要弄錯輩分,許姑娘同本王可是好友。”

見自家王叔開口,蕭明珠眼珠子一骨碌,古怪精靈的嘗試叫道:“那喊許姑姑?許姨母?”

得了,見她那一本正經的模樣,許楚不由杵頭,連連道:“郡主若是不嫌棄,還是叫許姐姐吧。”

她還不想平白無故的被叫老那麽多,本來賞心悅目的女子對着另一個年不過二十的女子叫姑姑,怎麽想怎麽別扭。

至于蕭清朗這位三叔,許楚就沒多大的感覺了,左右人家是正經八百的血親,輩分在那,怎麽叫都不會違和不是?

蕭清朗噎了一下,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笑道:“昨夜許姑娘連番查案,到現在可都還滴水未進......”

“哎,那咱們趕緊去吃飯啊,剛剛我聽三叔說魏廣好像備好了馬車,正好帶上我一起去嘗嘗雲州城的特色美食啊。”

而此時,蕭清朗那雙幽深的眼眸再看向被蕭明珠拉着往前的許楚時候,也帶了幾分笑意,莫名的還有一絲歡喜。

許是剛剛洗過澡的緣故,許楚身上浮動着幽幽皂香,幹燥白皙的面上也多了幾分紅潤,還有發間有些濕潤的發絲貼在面上,竟然讓她憑白添了許多誘人的姿色。這番容貌落在蕭清朗眼中,可不就不忍錯開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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