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白骨案(四)驗骨

蕭明珠遲疑了片刻,有些不解,不過看着許楚認真模樣,她也就閉口不言了。只是要從這麽多骨頭裏,找拼出一個人,是不是太難了?

許楚見她皺着眉頭縮着脖子閉嘴不言,心知這姑娘怕是還疑惑着呢,不由繼續說道:“看骨骼跟關節的磨損程度,大體能尋到差不多的。這麽多白骨,我自是沒辦法一一辨別,所以只能先尋着差不多的拼接一番,希望能得到更多關于白骨案的信息。”

說話間,她已經将肋骨腿骨拼好。她的速度極快,每每遇到差不多的,也不仔細甄別,就直接拼到人體大致位置。

很快,地上赫然出現了個人形......雖然許多地方并不完整,但并不妨礙人們看清那人的體型。

“死者,女,骨無損傷,無生育史......”說着,她就摘開手套,小心摸了摸骨面之上那些莫名出現的擦痕,猶似是小刀輕刻,又好似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劃傷的。

可是誰會有那般閑情逸致,竟然在白骨骷髅之上劃拉?就算是在死者死後洩憤,也不該做如此不明顯的舉動,那不是該挫骨揚灰才對麽?

突然她腦中閃過個詭異的念頭,若是那般也不無可能。因着心中的猜測,許楚也不再計較手邊拼接好的白骨了,反倒繼續回到坑中來回扒拉起來。

沒有證物,所有的推測都不能成型。

手指絆住一張破布......不對,韌性不夠。

随後,指尖突然一疼,她倏然收手。

“你瘋了!”蕭清朗回過神時候,直接躍下埋屍坑,目光陰沉渾身是壓抑不住的擔憂跟氣憤。“這出埋屍坑年頭已久,誰知土壤之中有沒有屍毒,為着驗屍查案,難道你連性命都不顧了!”

說罷,他直接将許楚手上的手指拽到身前。随後從袖中取出那柄極為鋒利的短刀,刀鋒微動,許楚手指間甚至來不及感受到疼痛,就已經有血湧出。

“若所有仵作皆如你這般為破案不顧自身安危,那大周可用之仵作該何其少?”蕭清朗低頭,帶着譴責跟憂慮将許楚手指用白帕包裹好,旋即鄭重道,“我知你因為許仵作而心神不安,所謂查案避嫌,若你總無法顧及自身安危,那此案我會另派人來。”

許楚聞言倏地擡頭,二人呼吸交錯,彼此都能清晰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她緊緊咬住下唇,臉上僅有的一點血色瞬間褪去。她心中憤然,卻也知道蕭清朗說的是實情。雖然尋常時候仵作驗屍并不說那條例,可若是苛刻些來說,每逢驗屍,有親屬幹系或是相幹之人,都要回避案件。

可是她既然決心要查,無論如何艱難,也不會退縮。

蕭清朗嘆息一聲,緩了緩語氣,說道:“若是你能确保自己心智不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左右,本王也不是不可以破例......”

掌管天下刑獄之事的靖安王,向來公正廉明,從未對任何人破例過。唯獨對許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同食同車,毫不避諱她仵作身份,甚至親自記錄驗屍單。

若說他真沒有動心,不說旁人,就是現在正縮着脖子做背景的蕭明珠都不相信了。

許楚一怔,顯然沒想到蕭清朗會提這般要求,不過冷靜下來的她,也明白剛剛是自個心急大意了。雖說在初次下埋屍坑時候,她已經查看過泥土,并無腐肉氣息,可所有的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謹慎一些,大抵是沒有錯處的。

她愣愣的點頭應是,随後任由蕭清朗這位王爺幫她包紮好傷口,繼而又戴上手套。

蕭清朗放開許楚的手之後,就将雙手遮掩在衣袖之下負手而立,只看着許楚繼續找尋。又過半刻鐘,卻見許楚眸光乍亮,面帶喜色的站起身來,而她手中,赫然攥着一根極細的鐵絲......

許楚顧不得解釋許多,匆忙回到拼接好的屍骨旁邊,伸手将那鐵絲仔細往上比劃一番。痕跡果真是毫無相差,也就是所謂的白骨詛咒,其實該是鐵絲将原本就是的白骨連接起來,讓一堆白骨變成如戲法人手中的傀儡或是皮影一般。

這廂她剛要開口,就聽有府兵來禀報,說亂葬崗那邊被挖出了許多洞穴,甚是詭異。

得了消息,蕭清朗揮手讓人退下,目光清明看向仰頭看來的許楚,然後淡淡一笑。

許楚下意識的點點頭,幾人便往客棧後面走去,也就是傳說中屍骨成山的地方。

蕭明珠緊緊閉着嘴巴,生怕許楚給她的那片姜片掉出來,瞧見許姐姐跟自家三叔極有默契的一道往後走去,她不由打個冷顫急忙跟上。

可是還沒等走到那片亂葬崗呢,她就被一陣惡臭熏得連連作嘔,甚至連姜片都沒忍住吐了出來。

再往前兩步,就見大片腐屍跟白骨交錯堆積,臭氣熏天,還有什麽東西在那一堆腐肉上頭蠕動。大概是被吓壞了,蕭明珠竟然一時沒反應過來,甚至還睜大了眼睛仔細看了幾眼。

待到看清那腐肉之上的東西之後,蕭明珠才忍不住汗毛倒立,繼而“嘔”的一聲将懷裏的工具箱往三叔手裏一塞,扭頭跑開了。

蕭明珠的動靜不小,直接惹的許多府兵跟身後跟随的崔護生一起變了臉色。不過他們到底是男人,且又礙于王爺在跟前,自然只能拼命忍耐。

一行人中,反倒只有許楚跟蕭清朗還從容自若。而魏廣等人,哪怕做不到面不改色,卻也比旁人強上許多。

許楚環顧四周,看着這片瘆人的地方,最終目光卻停留在幾個并不起眼的墓碑之上。

“王爺,許姑娘,就是這裏了。”行到一處破敗的木頭墓碑之前,侍衛才恭敬退到一側,繼續回禀道,“屬下已經讓人進去查探過,并無機關跟危險。”

說話之間,蕭清朗已經率先彎腰入了那洞穴之內,須臾後又探身向外,下意識的伸手拉了許楚一把。

“暗道極底,當心一些。”一明一暗之間,蕭清朗目光沉沉看向許楚之時似有深意。

就好似被蠱惑了一般,許楚竟然忘了自己一貫信奉的避嫌念頭,鬼使神差地将剛剛摘了手套,還有些發涼的手遞進了蕭清朗手心中。

此時她眼下有淡淡的蔭翳,臉色蒼白,似有倦怠。也是,昨日之事太過匪夷所思,夜間雖說她有帳篷可以歇息,但因着父親的安危無法确定,她哪裏有心情睡眠?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

接着,就是整理屍坑的累累白骨。而後,還未來得及查看餘下的幾個酒甕,他們就來了亂葬崗洞穴處。

秋陽冷清,終究她在蕭清朗的身後慢慢向洞內而去。前面顯然已經有侍衛或府兵等候,明明滅滅的火把隐隐綽綽,照的蕭清朗身影向後拉長,然後落到自己身上。

許楚抿嘴有些懊惱,手指不由在身上蹭了幾下,臉上的羞憤卻不知為了那入手的溫熱暖意,還是因着自己被美色迷惑,一時意亂情迷而心頭猛跳不止。

真是沒救了,怎得在這般場景之下,自己都會差點春心泛濫了。她是承認蕭清朗俊美無雙,可再怎麽着,自個也不該在查案尤其是身處亂葬崗時候動心吧!

“此處有人存活過的痕跡,看樣子,人撤離的匆忙。”蕭清朗仔細打量了洞穴之內的場景開口道。

許楚深吸一口氣,剛剛心頭的熾熱瞬間消弭于無形。洞穴之內似是被人改造過,并沒有棺椁,反倒是有一張簡單搭起的床板。上面還有幾張髒兮兮的被褥,邊上稻草之上是幾件靓麗的衣衫羅裙。

看着那一件件衣裳,許楚突然想起女掌櫃的話。所有想要逃離的女子,都遭了白骨詛咒,前一刻身着衣衫轉臉之間就成了森然白骨。

她左右打量,看到茅草之上裹着的薄紗羅裙,突然,心頭一跳,瞳孔倏然收縮,急切道:“王爺,讓人堵住亂葬崗附近所有的出口,在亂葬崗周邊深挖,防止人暗中逃走。”

“芙蓉美人的白骨詛咒根本就不存在!他們真正的目的,也并不是散播鬼村謠言......”許楚撿起那幾件衣裙打量一番,深秋寒涼,手中的薄紗衣裙,根本就無法禦寒。而端看上面的繡花跟透過薄紗若隐若現的地方,就知道此物絕非常人家女兒所穿。

如果她猜測的沒錯,墓穴中藏匿的就是一條條鮮活豔麗的性命,而原本芙蓉客棧中挖出的骸骨才是真正墓穴的主人。如此偷梁換柱,既傳出鬧鬼名聲讓人不敢輕易靠近查看,又能震懾附近良善為他們所驅使。

那些人的真正目的,原本該是為了藏匿從四處擄劫來的女子,還有金銀財物。哪只無心插柳,倒是讓此地成為活人禁地,讓他們行事越發張狂。以至于他們竟然敢在此地截殺朝廷命官,甚至刺殺靖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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