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遲芒
為了驗證郁卻同學送的娃娃是否當真具有防鬼效果,寧可戴大義凜然地留宿遲芒家,兩晚。
兩天後,寧可戴由衷地認為,這個娃娃效果是真的棒,防不防鬼她不知道,但助眠效果,娃娃的效用堪堪媲美安眠藥。
她這兩晚的睡眠真是前所未有的好,以至于她甚至開始對那個娃娃垂涎三尺。
遲芒多大方,寧可戴喜歡,她就摘了娃娃要送她,寧可戴盯着那個笑眯眯臉的娃娃趕緊擺手後退,一臉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莊重。
“大神的娃娃,豈是我等凡人可以擁有的?”
遲芒:“……”
寧可戴拍着她肩膀,語重心長:“大神的娃娃果然很厲害,這兩天那只鬼都沒有過來,一定是被大神的氣勢吓跑了。”
遲芒:“……”
聽起來很荒謬,不過被她這麽一提醒,遲芒倒是注意到一個之前從沒注意到的點。
郁卻看起來好像不是最近才搬來的,倘若他在這兒已經住了有一段時間,那他是不是也遇到過所謂的“鬼敲門”?否則她剛搬來那天,他為什麽要特地提醒她晚上聽見敲門聲不要随便敲門?
越想越覺得有鬼。
翌日,寧可戴回家睡,總賴在遲芒那兒也不是個辦法,她原本只是不放心遲芒一個人住才特地去探探情況,然而兩天都沒遇着什麽奇怪的事,這便稍稍放下了心。
遲芒這周依然沒有回家,遲爸出差回來了,遲媽休假,兩人正好一塊兒過來看看租房。
“環境還可以,就是房子有點小了,”遲爸看了一圈,唠唠叨叨,“芒芒啊,咱們要不要再去別的地方看看?這麽小的屋子你住着估計都不習慣。”
遲芒:“爸,八十平的房子,我一個人住都大了呀。”
遲爸還想說服她租個更大的:“你看看這個廚房,這麽小,都放不下多少東西,還有浴室,居然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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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芒:“……”
她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才說服她爸不要糾結房子大小問題。
遲媽倒是覺得房子挺好,不過還是有點生氣地點了點遲芒額頭:“你個臭丫頭,搬完了才告訴我們你都已經搬好了。”
遲芒拉着遲媽的手,讨饒:“我不是怕你們非要過來幫我搬嗎?東西又不多,我一個人能搞定啦,而且爸上周還出差呢,要是半路跑回來多不好。”
遲媽一聽這話,覺得非常有道理。
遲爸特別寵遲芒,大概是因為年紀大了之後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寶貝女兒,他總是對遲芒有求必應。
要不是公司那邊不允許,他肯定要搬來陪女兒,遲媽平時工作忙,也沒辦法過來。
“對了,新鄰居怎麽樣?”遲媽問,“有沒有發生什麽矛盾?”
新鄰居啊。
遲芒笑着搖頭:“沒有,媽,新鄰居都是高二的同學,上次房東找師傅來修門時吵着他們睡覺,他們也沒生氣。”
“那挺好。”遲媽放心了,不過還是有些好奇防盜門上那個娃娃,“那門上挂的那個娃娃是什麽意思?晴天娃娃?看起來怎麽不像?”
遲芒想起郁卻給她娃娃那天的表情,停頓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道:“哦,大概是上一個租客留下的吧,我看那娃娃挺好看的,就沒扔。”
“是挺好看的……”遲媽點頭。
一家三口沒多聊,看完房子,遲爸就開車帶着遲芒和遲媽回家了。
遲芒周一是被遲爸特地送到學校的。
當天下午,遲芒午睡睡過了頭,匆忙起床,正好在電梯口碰見滿身倦怠的郁卻,以及腦後依然紮着小辮子的鄧朝言。
鄧朝言看見她,連忙攔了下電梯門,露齒一笑:“睡過頭了啊?”
遲芒挺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走進去。
鄧朝言站在電梯數字旁邊,郁卻站在中間,薄薄的眼皮微耷,聽見動靜也只是稍稍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
遲芒沒往他看,進去後就去另一邊空着的地方站。
她一看就像個愛學習的乖寶寶,鄧朝言試圖安慰她:“你別擔心,肯定不會遲到,卻神精确計算過,這個點去,最多踩着點進班。”
遲芒:“……哦。”
堂堂八中大神居然閑着沒事精确計算這種事,怕不是為了節省下更多的睡眠時間?
但她垂着眼,并未朝郁卻那邊兒掃去半眼。
鄧朝言對她觀感特別好,比起前幾任如狼似虎的301住客們,遲芒簡直就是清流中的清流,更何況她看起來很可愛,養眼,多看幾眼,鄧朝言感覺自個兒心裏都甜了起來。
出了電梯後,鄧朝言自覺自發地同遲芒一路,遲芒在他左手邊,郁卻在他右手邊,他覺得自己此時簡直就是人生的巅峰。
如果郁卻能換成他們八中的校花程音就更好了。
有了總能接上他話茬的遲芒,鄧朝言高興的都不甩郁卻了,一路上他和遲芒聊得歡快,完全把旁邊越來越冷的大神給忽略掉了。
到了教學樓,三個人在四樓樓梯口分開,遲芒要上五樓,距離鈴聲響起還有兩分鐘,足夠遲芒踩點進班了。
樓下有個文科班的男同學來得遲了,風一般繞過遲芒竄上了樓,遲芒及時讓了一步,書包撞到樓梯扶手上,叮當一聲。
她沒注意,自顧自上樓,腳步稍稍加快了些,她不是很想踩點進班。
四樓的鄧朝言逼逼叨叨着遲芒和以前遇見的那些妖豔賤貨的不同,正講到高/潮,一回頭忽然發現郁卻那尊大神沒了身影。
鄧朝言茫然。
怎麽說着說着郁卻就沒影了?大神都這麽任性的麽?
遲芒進班時鈴聲還沒響,沉重地把書包放下,松了口氣。
寧可戴驚奇地望着她,看了眼手表:“還有五十六秒就要打鈴了,你今天居然踩點進班。”
遲芒嘆了口氣:“鬧鐘定錯時間了。”
她把下午13點按成了淩晨1點,數字不同,結果更不同。
她剛坐下,班裏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遲芒。”
有人淡聲喊她。
遲芒一愣,聲音有點耳熟,擡頭往門口看。
郁卻神情冷淡地站在門口,周身褪去午睡後的倦懶,這會兒恢複了人前一貫的寒芒冰霜,擡眼注視着她時,眼神卻有些微妙的不同。
“東西掉了。”他擡手,一個六芒星的墜子在他修長指尖輕輕晃了下。
正午光線濃的很,從側面将他整個人鍍了一圈柔軟的光暈,霜雪似的眉眼看起來好像也融化了些許。
遲芒下意識低頭看了眼書包,挂在上面的六芒星挂墜果然不在。
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大概是之前上樓時書包撞到扶手被什麽東西勾住了,六芒星應該就是那時候掉的。
她詫異地看向郁卻,不大敢相信他居然會撿起那個六芒星,還特地給她送過來。
班裏認識郁卻的人更不信,一個個噤了聲,驚豔地望着門口,屏着呼吸,生怕一不留心就驚跑了傳說中的大神。
上課鈴響,拽回遲芒險些飛到天邊的思緒,她連忙走出去,伸手接過六芒星,郁卻涼涼的指尖若有似無地碰到她手心。
“謝謝。”她縮了縮手,真心實意地道謝。
老師從辦公室那頭走過來了。
郁卻沒有立刻離開,低着眼睫,漫不經心地看着她:“木偶娃娃不容易掉。”
遲芒疑惑:“什麽?”
郁卻沒有再多說,轉身向樓梯口走了。
遲芒捏着六芒星,茫茫然回到座位。
直到重新将六芒星挂到書包上,她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郁卻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是說,他送的那個可愛小娃娃,比這個六芒星更适合挂書包上?
當天晚自習回去,郁卻注意到301門上那個防鬼娃娃終于被主人取了下來。
隔天中午,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三樓的三人再次在電梯裏相遇。
遲芒是故意卡着點出門的,碰見郁卻和鄧朝言在她預料之中。
進了電梯便打了聲招呼,她站的離郁卻近些,同鄧朝言說話時也會體貼地同郁卻搭話。
盡管郁同學話依然很少,但每次只要她問了,郁同學最少也會回她一個“嗯”。
這讓鄧朝言感到異常不可思議,甚至一度在遲芒面前吐槽郁卻的冷酷無情,然而他越是吐槽,遲芒就越是往郁卻那邊站。
結果到了學校門口,鄧朝言才發現遲芒不知何時起已經抛棄了他這個革命戰友,反而主動拐到郁卻那半邊,同郁卻并排走了。
這讓他格外的痛心疾首。
革命戰友居然叛變了!
更讓他痛心疾首的是,遲芒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特別高興,于是晚上貼心地給他們送水果。
給鄧朝言的那份水果全是完整的,連蘋果皮都沒削,給郁卻那份卻完全不同。
郁卻那份水果全部洗得幹幹淨淨,切得整整齊齊,品種繁多,甚至還放了酸奶。
“因為大神不喜歡削水果吧,”郁卻連去上課的時間都要計算一下,這麽懶的人簡直絕世僅有,遲芒解釋,“而且大神好像蠻喜歡放了酸奶的水果呀,我也喜歡這樣吃,所以就順手多準備一份嘛。”
鄧朝言想說我也不喜歡削水果,也喜歡放了酸奶的水果,為什麽你不順手給我也多準備一份?
可惜他還沒說出來,就被郁卻冰冷的眼神給硬生生堵了回去。
鄧朝言:“……”
行吧,他懂了。
作者有話要說:
郁卻:昨天中午,你們聊天就聊天,故意忽視我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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