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六寵

聞晚晚聽了封朗才的話, 眨了眨眼。

她反問道：“所以你問我這句話，是有什麽想法嗎？”

封朗才低了頭：“晚晚, 我……你應該知道, 在節目裏我對你是欣賞的。”

聞晚晚抿唇笑了笑：“我明白。畢竟這個節目的機制，你可選擇的餘地不多……現在是幾乎沒有了。”

封朗才眼睫晃了晃。他不敢看着聞晚晚, 只輕聲道：“晚晚, 我性格比較……比較內向，所以很多事總是自己悶着想, 不敢說出來。但現在畢竟是錄節目，我覺得也許我應該大膽點, 這樣至少能讓你明白我的想法……”

聞晚晚點了點頭, 道：“我确實明白了你的想法。”

封朗才聞言, 終于擡起頭，看着聞晚晚，輕聲道：“那麽, 晚晚，剛才那個問題……”

聞晚晚歪了歪腦袋, 笑了笑，若有所思一般。

然後她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封朗才有些懵懵地看着她, “啊”了一聲。

聞晚晚挺認真地重複道：“就是你那個問題的答案是，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秦斯遠。”

封朗才的眼神像是亮了些：“那麽，我是不是可以……”

聞晚晚繼續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昨晚上我把抽到的海洋館和那绮風換了的事來問我的。這件事我可以明确告訴你，我只是因為知道了阿風拿到的甘夏鎮是和秦斯遠約會, 我覺得阿風不喜歡這個搭配，所以才主動和她換了。”

封朗才的眼神更亮了。

但聞晚晚更加認真、更加堅定地看着封朗才，輕輕笑了笑，道：“然而，我也應該向你更直接一點。封朗才，我對你确實沒有什麽感情上的想法。”

封朗才定定地看着她。

聞晚晚讀出來那視線裏很明顯的失落。

其實這種主打“暧昧懸疑”的節目，這樣的直接似乎并不應該，簡直終結了很多懸念。

但聞晚晚出于真心考慮，她不想拖着封朗才。

誠然，對秦斯遠的态度，她還無法判別，但對于封朗才的想法，她卻已經有了定論。

既然如此，就該坦誠地告訴封朗才。這是聞晚晚的做人準則。

現在把話說明白了，聞晚晚也瞬間感覺心頭松了一口氣。

她平靜地沖封朗才點了點頭，道：“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畢竟我這邊上課的時間是比較早的……”

說完她轉身，回到餐桌旁。

秦斯遠已經吃完了早餐，站在門口平靜地望着窗外。

他聽見聞晚晚走來的聲音，扭頭看了過來，道：“走吧。”

聞晚晚點了點頭，但心裏按捺不住，還是開口問了：“你不好奇我和封朗才之間談了什麽嗎？”

秦斯遠平靜道：“我能猜到的事，不需要好奇。”

聞晚晚卻是有幾分好奇了。

她忍不住繼續追問：“那你不好奇……我怎麽對他說的？”

秦斯遠的唇邊勾起一絲淡淡的笑。他道：“你應該對他說，你把海洋館和那绮風換了，是為了那绮風。至于你和我，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想法。”

聞晚晚眼睛瞬間瞪大了。她簡直要懷疑秦斯遠是不是偷偷在一旁聽着她和封朗才的對話了。

秦斯遠卻偏頭瞥了她一眼，輕輕笑了笑，低聲道：“這些事情，我早就已經知道了。”

聞晚晚撇嘴：“說的好像你完全了解我似的。”

秦斯遠漫不經心地回頭看着她，忽然道：“那你對我呢？了解了幾分。”

聞晚晚怔在那裏。

她對秦斯遠的話……了解應該是……零。哦不，可能是負的。

聞晚晚回想着自己認識秦斯遠以來的種種，似乎每一件事都讓她覺得秦斯遠有些超出她的想象。

秦斯遠沒有等聞晚晚給她确切的答案。他看着聞晚晚的神情就已經明白了。

他們來到車庫，秦斯遠為聞晚晚拉開車門。他道：“等周六，在甘夏鎮，或許你能明白些什麽……一些很早很早，你就應該知道的事情。”

這個“甘夏鎮”，真的很神秘啊！聞晚晚真是充滿了好奇。

秦斯遠在她面前，越來越像一本打開了，但怎麽也讀不到結尾的書。書裏充滿了一個又一個未知的謎題，讓聞晚晚急切地想要破解。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等到了周六。

周六早上八點，因為明确了自己的約會對象是秦斯遠，所以聞晚晚也沒有故意走過場。她幹脆和秦斯遠一起去了甘夏鎮。

甘夏鎮在寧城的南端，是個頗有些水鄉韻味的小鎮子。此時已進入六月，炎熱的夏日氣勢磅礴地來了。

秦斯遠把車停在甘夏鎮的一家民宿，民宿的門口就是流經甘夏鎮的那條夏溪。

聞晚晚下了車，看着明媚到透明的陽光，落在夏溪流動的水面上，像是有金色的小魚在水中跳躍一般。

夏天很熱，但夏天這樣熾烈的光，好像能把世間所有陰霾都驅散，這樣的光又讓人覺得夏天很好。

就連秦斯遠，在這樣的光芒裏，也顯出幾分不一樣的模樣。

他和聞晚晚一起，在鎮子裏閑逛。路過一家小小的雜貨店，秦斯遠主動走了上去，敲了敲半掩着的玻璃。隔了許久，一個睡眼惺忪的阿婆慢慢把玻璃徹底推開，看着他們，用帶着濃重口音的普通話問：“做什麽？”

聞晚晚主動湊了上去，沖阿婆笑得像是夏日這明亮的光：“阿婆，我們想要兩根冰棍。”

她說到“兩根”時，特意伸出手指，在面前舉了舉，像是比了只俏皮的小兔子。

阿婆瞧着她的笑顏，臉上也忍不住挂上了笑容。她連忙從冰櫃裏取出兩根冰棍，遞給聞晚晚。

秦斯遠主動付款，阿婆卻突然開口道：“給一個的錢就行。”

說着她沖聞晚晚笑着，樂呵呵的：“小姑娘的冰棍是阿婆送的！”

聞晚晚得意地沖秦斯遠挑了挑眉毛：“看見沒？這就叫靠臉吃飯！”

秦斯遠看上去有幾分不服氣，但笑意倒是溫柔許多。不過他還是抽出一張紅票子，放在阿婆的手邊，然後和聞晚晚轉身離開。

心情實在是有點好，聞晚晚走路時都一跳一跳的。

她向前沖了兩步，然後回頭看着秦斯遠，同他笑道：“你知道嗎？我好久沒來甘夏鎮了！但對這裏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秦斯遠不動聲色地聽着，跟着她一起在甘夏鎮走。

聞晚晚按着記憶在甘夏鎮裏搜尋。她走上一條拾級而上的小路，來到了甘夏鎮更加幽靜的東端。

這裏毗鄰一座小小的山丘，半山的平臺上建了一排洋樓。雖然已經有了些年代感，但看着那些安靜挺立着的洋樓，還是讓人感覺出一種溫柔的喜悅。

而聞晚晚扭着頭，指着其中的一棟，挺開心地對秦斯遠道：“看見沒？那一棟就是我童年每年夏天都會來居住的地方！因為來的次數多了，這一排洋樓的主人我都見過，和這附近的小孩更是打成了一片……不過現在印象淡了很多，和那些小孩也再也沒聯系過了，哎。”

聞晚晚說着說着，扭頭去看秦斯遠的神情，卻見他的視線牢牢鎖定在那排洋樓的最遠端。

聞晚晚跟着看了過去，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點了點頭道：“對了！那間房子是我印象最深的。那房子本來一直是空着的，忘了是哪個夏天了，我來了之後，發現裏面住了人。是一家三口，孩子是個比我大上許多的一個哥哥。來了新孩子，尤其是年齡挺大的男孩子，我們都很興奮，覺得能有人帶我們一起玩耍了。然而，那家女主人挺冷漠地把我們都趕走了。”

他們邊這樣聊天，邊往那座洋樓走，此時正好走到了洋樓前。聞晚晚好奇地透過鐵栅欄往裏看着，扭頭神秘兮兮地沖秦斯遠道：“當時我們都給氣壞了。大家約定好了，就算那家的孩子要和我們玩，我們也不搭理他！後來我回了家，才聽我媽媽說，那家的孩子似乎是生了重病，來這裏靜養的。我當時就覺得那個哥哥挺可憐的。雖然說是要靜養，但一直被關在房間裏，多難受啊！我就每天把我出去玩時遇到的好玩的事情，寫成小紙條，和我那天找到的好玩的小東西一起，放在他家門口。”

說着，她指了指鐵栅欄門前的一塊地方，笑道：“對了對了，就是這裏！奇的是，那些東西也确實每天都會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家的家長給扔掉了。再後來我就走了，第二年來也沒有看見那家裏再住進去人……也不知道那個哥哥怎麽樣了。希望他身體已經好了吧！”

她講述這個故事的過程裏，秦斯遠始終靜靜地聽着。

直到這裏，他忽然開口道：“我想，那個男孩現在應該很好。只是他總是會記得，在自己最孤獨痛苦的時候，有個小女孩，在得不到回應時，依舊每天堅持來給他講那些無聊又有趣的故事。那應該是他記憶裏，最深刻的一件事吧。”

聞晚晚聳了聳肩：“這就不知道了，希望以後有機會能見到他，讓我親自問問。”

秦斯遠沒再說什麽。

他們身後，一直跟着他們的攝制組忽然走了過來。是柏石叫了暫停休息。

他對秦斯遠和聞晚晚道：“差不多到午飯時間了，先去吃飯，我們也拍攝一下你們吃飯的場景。下午在鎮子裏逛逛，然後盡快趕回去，路途比較遠的。晚上安排了BBQ，事情還是挺多的。”

聞晚晚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她笑着去跟攝制組的工作人員們道“辛苦了”。

而柏石卻走到秦斯遠身邊，忽然低聲問他：“怪不得你對她這麽上心……原來你一直要找的女孩，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