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哦，你看到了什麽。”宋辭漫不經心地看着宋石生。

“我看到你們親嘴了。”宋石生捂着嘴巴笑道，像一只偷了燈油的小老鼠，“二狗哥，你真沒用，被一個哥兒個強親了。”

“哦，你也看到了。”宋辭轉向宋銅生。

宋銅生一凜，緩慢地點了下頭。

接着，宋辭在兩只的後腦勺上，一人給了一下子。這兩個糟心玩意兒，不怕長針眼呢，就敢到處亂看，他媳婦也是他們能看的。

“嗷嗚，二狗哥，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早知道我就不來叫你了，讓二哥一個人來。”宋石生捂着後腦勺，龇牙咧嘴道。

宋銅生瞥了他一眼。

“這是警告你們，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說的不要說。”宋辭沒好氣地道，什麽運氣呀，這麽偏僻的地方這兩個人也能找到，長了狗鼻子了是吧。

“二狗哥，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們會爛在肚子裏的。”宋銅生保證道，不願意得罪這個人狗脾氣的。

“這還差不多，以後小河就是你們哥夫了，我顧及不到的時候，你們也幫忙護着點。”

“你也是夠了呀，你們這可還沒有成親呢。那些不敢做的事情，你可別做呀。”宋石生嘟嘟囔囔地道，聲音也越來越小。

“小小年紀懂得不少，我心裏面有數。你剛剛說來有事情找我，什麽事呀。”宋辭問道。

“是這樣的二狗哥，我們用你教的下套子的法子捉住了一只傻孢子，家中的幾個小的都沒有嘗過狍子肉，我和石生就決定不賣這只狍子了，留着家裏人自己吃，娘讓我喊你晚上一起去吃個飯。”宋銅生回道。

“你們兩個可真行，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呀。”宋辭一人肩膀上拍了一下。

“也就還行吧，比起鄭方來差遠了。當然，比起二狗哥你，也是多有不如的。”宋石生狗腿地道。

“你們自己吃吧，我怕我娘把我趕出來。”

宋辭這些天，天天去宋二叔一家，宋老娘雖然沒有刻意避而不見了，卻是一直不怎麽搭理他，而且看着他的目光也是恨恨的。

宋辭被那目光注視着，心裏毛毛的，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娘在想什麽了。

“二狗哥，一起來吧。娘說，伯娘這段日子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你們是親母子，總不能連面都不見了吧。”宋石生道。

“好吧，那就去吧，我要是被趕出來，你可要記得給我送飯呀。”

“二狗哥，你是真的要娶那個林小河呀。”下山的時候，宋石生湊到宋辭跟前，八卦的問道。

“這還有假，小河也是你叫的嗎，叫哥夫。”

“哦。”石生哦了一聲，就是不喊林小河哥夫，“可是林…他身上有那麽多的麻煩，伯娘也不喜歡他，以後婆媳關系也不一定處的好，你幹嘛要自讨苦吃呢。”

“孩子，你還小呢，不懂。”

“喂喂喂，小爺我今天十三了，馬上就十四了，也到了要娶親的年紀了。”宋石生不滿地瞪了宋辭一眼，又拿他當小孩子呢。

“好吧，你也長大了。那我打個比方舉個例子呀，要是你以後喜歡上小姑娘，非她不可，娶不到她這輩子都會是個遺憾，而二嬸嫌棄娶一個女娃子花的錢太多，不給你娶，給你找了一個能幹又不好看的哥兒，就因為他要的聘禮少，你怎麽想，會乖乖聽二嬸的話把人給娶回來嗎？”

宋石生還真的去好好想了想，哎哎，這不就是他爹年輕時候的事情嗎？

他還隐約記得，他奶奶是一個特別厲害的老太太，可沒有他娘現在這麽好說話。

要是他是他爹的話，看他娘呀，年輕的時候是個溫柔漂亮的姑娘，現在是個溫柔漂亮的老太太，一家子又生活的和和樂樂的，宋石生覺得他可能會做出和他爹一樣的選擇吧。

“這個我當然不能同意了，妻子夫郎是要過一輩子的，娶一個不喜歡的回來，不是委屈自己嗎，要是我，可能也會像我爹一樣，自己掙錢娶媳婦，不花家裏的！”宋石生因為這段日子可以給家裏交錢了，這話說的十分有底氣。

“好樣的，不愧是你爹的種。”宋辭狠狠地誇獎了宋石生，然後就開始聲情并茂地灌輸心靈雞湯，“石生呀，人這一生，受委屈的時候多，真正享福的日子少，在什麽地方上委屈自己，也千萬別在人生大事上委屈自己啊。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讓人家也跟着你受罪。咱們只要有一點兒可能娶到自己心愛的那個人，那就要盡最大的努力去争取，這樣才不愧活過，對不對。”

“二狗哥，你說的太對了。”宋石生道，就像二狗哥說的，人一輩子享福的時候少，在成親這件事情上還要委屈自己的話，那還有什麽樂趣。

日子再苦，只要活得敞亮，總會有雨過天晴的一天的。

“我聽說你伯娘最近在四處給你相看親事兒，你替我注意着點兒，要是她選定人選了，你要馬上告訴我，咱們一起想辦法阻止她怎麽樣，石生你可要站在我這邊啊。我這也是為你伯娘好，他選的人要是我不喜歡不娶，她不是白白地得罪人嗎？”

“二狗哥，沒問題，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宋銅生看着被宋二狗洗腦的弟弟，嘴角抽了抽，這個傻不拉唧的人，還是自己那個精明傲嬌的弟弟嗎。

你忘了你前兩天還是站在伯娘這一邊的嗎？

牆頭草是沒有前途的。

不過，說到終身大事，盡力争取上，宋銅生的眸子暗了暗，拳頭也握緊了幾分。

等到了宋二叔家的時候，宋二叔和宋鐵生已經将整個狍子處理的差不多了，皮毛剝了下來，正在架子上晾曬着，內髒掏出來了，兩大塊精瘦柴紅的肉正放在一個荊條編的籃子裏。

宋老娘一開始在廚房燒水，後來出來看宋二叔父子處理狍子，順帶替宋二嬸和大哥夫看孩子。宋二叔最小的哥兒，今年七歲的阿梅坐在她的旁邊，大寶二寶抱着小板凳端端正正地坐在她跟前。

宋辭上前一一給打了個招呼，宋老娘嗯了一聲，好歹算是給了他一個回應。阿梅從小就怕宋二狗，雖然怕的要命還是怯怯地給他回了聲話，宋辭見自己不受歡迎就湊到那堆傻狍子肉跟前去了，籃子都裝滿了，大概有個二三十斤。

不愧是瘦肉之王，一點兒多餘的肥肉都沒有。

想到狍子肉的滋味，宋辭都要流口水了。

“二叔，這狍子皮是好東西，你讓二嬸給你做件裏衣，給大寶二寶做兩雙皮靴子，冬天穿暖和着呢。”

“你二嬸冬天手腳容易發冷，怎麽也捂不熱，這皮子給她和孩子做點兒保暖的東西就成了，我就不用了。”

“你逞什麽強，誰冬天手上老是裂那麽大的口子了。”宋二嬸嗔了宋二叔一句，孩子都在呢，說這些做什麽，“鐵生銅生你們來幫我把這些狍子肉都擡到廚房去。”

“二嬸，我也來幫你。”宋辭主動請纓。

“二嬸，你這是要怎麽處理狍子肉，狍子肉都有一股膻氣，你得用水洗了，将裏面的血水都喜幹淨了才行。”

“二狗，你也懂這些。”在廚房忙活着做飯的鐵生家的道。

“那當然了，大哥夫，今天我就給你們露一手瞧瞧，讓你們也來嘗嘗我的手藝。”

“好呀，也讓哥夫見識一下二狗的手藝。”鐵生家的笑着道，“可說好了，你要是把肉做壞了，自己一個人全吃了啊。”

“沒問題。”

“你離我夫郎遠一點呀。”宋鐵生見宋二狗和自家夫郎有說有笑的，心中有些吃味了。

“鐵生哥，我就和大哥夫說了兩句話，你不用這麽小氣吧。”

“你要是想夫郎了趕緊娶一個過門，不要來逗你哥夫笑。”宋鐵生很是正經地道。

“切切，照你這麽話，哥夫連個話都不能和別人說了，管得這麽嚴，誰能受得了你，哥夫咱們繼續做菜，不理他呀。”

宋二嬸帶頭笑了起來，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氣的鐵生家的碎了宋鐵生好幾口唾沫，将這些幹看着不幫忙的男人統統趕出了廚房。

“二狗哥，你真會做這些狍子肉？”宋石生親密地湊到宋二狗身邊問道，經過回來路上的一陣密謀，石生覺得現在的他和他二狗哥是一夥兒的。

“那當然，你們家有朝天椒沒？”朝天椒就是辣椒。

這個世界不是那個這個也沒有那個也沒有的中國古代，食材還是比較豐富的。

“有，我這去給你拿。”

宋辭支使宋石生去給他拿辣椒的時候，拿菜刀去割了大概一斤多的狍子肉，然後放到水中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等洗的差不多的時候，就開始切塊。為了隐藏自己還算中等的廚藝，宋辭特地切得很生疏，肉塊是大的大小的小，若是平時，十分不利于上餐桌時候的分配。

而今天的肉多，自然是讓人敞開肚皮吃到撐的。

油熱了後，宋辭将辣椒、花椒、茴香放進去爆炒出味道後，又倒進了狍子肉翻炒，之後在宋石生的吃裏扒外下宋二叔藏了半年的高粱酒倒進去了二兩多，蓋上鍋蓋悶了幾分鐘。

“二狗哥，真香。”宋石生朝宋二狗比了一個大拇指。

“還沒完呢。”宋辭掀了鍋蓋後，添了一瓢的水，讓他小火咕嘟慢炖着，“等到吃飯的時候，就能吃了。”

“二狗哥，你這天分都能去當廚子了。”

“做個廚子有什麽好，又苦又累的，哥以後想過的日子是坐在家裏數銀子數到手軟那種。”

宋石生噓了他一下，你就說大話吧。

晚飯的時候，大家吃的很盡興，宋二嬸做了紅燒狍子肉，爆炒狍子內髒，大哥夫也就是鐵生家的烙了十幾個狍子肉餡的餡餅，再加上宋二狗的一道菜，可謂是豐盛至極。

宋二叔家以前自然是舍不得這樣大吃大喝的，等小兒子學會了做陷阱下套子後，家裏時不時地能見肉了，在這些白來的東西上倒也沒有舍不得。

宋老娘嘗過宋辭做的菜後，難得多看了他兩眼，這是怎麽鼓搗出來的。

“二狗呀，你二叔的酒都被你禍害完了。”宋二叔咬着吃了他的酒的肉，恨不得以身代肉，孩子他娘管得嚴，他這一年就只有一壇酒可以喝。

平時都是藏着掖着的誰也不給，宋二狗一來，就壯烈犧牲了。

“二叔，還給你留着小半壇呢。”宋辭失笑。

“二狗用就用了吧，哭喪着臉做什麽，還別說，這用酒做出來的狍子肉還真是好吃，下次我也來試試。”宋二嬸道。

“娘，我給你找爹藏起來的酒。”宋石生立馬表示支持。

“老婆子，紅燒地挺好，下次還做紅燒的吧。”宋二叔秒回道，還瞪了一眼宋石生。

宋銅生直接不理會這些，埋頭吃肉。

阿梅捂着嘴偷偷笑過後道，“娘，我也覺得紅燒的好吃，咱們下次再吃紅燒的吧。”

宋二叔一時之間老懷大慰，還是哥兒貼心哦，比那三個只會惦記他酒的混小子好多了。

“阿梅，紅燒的好吃，餡餅不好吃呀。”鐵生家的也跟着湊趣。

“餡餅也好吃，大哥夫，你下次再給阿梅做吧。”阿梅誰都不得罪的道。

“好，大哥夫給你做。”

“阿姆，我也要。”大寶二寶也急忙道。

“好小子，還不傻，你們阿姆做的餡餅可是全大坪村最好吃的餡餅了。”宋鐵生給大寶二寶夾了幾個狍子肝後，不害臊地道，惹得大哥夫又掐了他好幾下。

宋辭看着這其樂融融的場面，心中十分豔羨，他的上輩子從來沒有這麽輕松過。這宋二叔家的日子，真是有意思的緊。以後，他和小河還有他娘的家，也要這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