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裝暈

唐序白直接進入厲鬼為他們精心準備的第二個場景。

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站在高處,他低頭往下看,離地起碼有三層樓左右的距離。

正想往下輕輕躍,卻突然發現下面傳來伴着掌聲的尖叫聲,他沒聽過演唱會,但也反應過來這是哪裏,王遙制造了一個幻象,把他拉了進來。

音樂的伴奏響起,空靈飄渺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主角王遙不知何時舉着話筒坐在唐序白的對面鐵架上,她的視線落在暗紅色的幕布上,不一會兒又閉上眼睛,也不知是享受幕後的安靜,還是在想象自己置身于觀衆面前。

即将唱到高潮部分時,王遙睜開雙眼,眼淚從她的眼角滑劃,她站起身,邊唱邊一步步走在鐵架上,不過即便流淚,也未曾影響她的唱功,一首歌演繹完畢,幕布前傳來熱烈的掌聲,臺下的粉絲們一直唱着“安可安可”。

王遙放下話筒勾起一個無奈自嘲的微笑。

唐序白依舊站在王遙的對面,仔細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他現在大概就是看《女星背後的二三事》。

眼前的場景又開始變幻,舉着話筒的王遙化成一片片櫻花,消失在他眼前。

再眨個眼,唐序白來到一間高檔的公寓內,室內的布置簡潔大方,大廳放着一架保養得不錯的鋼琴,上面擺放着厚厚的樂譜,身穿一條白色連衣裙的王遙坐在鋼琴前翻着琴譜。

王遙與楊琳琳是兩個風格不一樣的女人。在長相上,楊琳琳屬于豔麗型的,而王遙卻是鄰家小女孩的類型,清純可人。在氣質上,楊琳琳高傲張揚,而王遙卻低調內斂。

這兩人能夠成為朋友也跟性格有關,是互補型。

如果她們之間不存在競争關系,或者不是這種畸形的走紅模式,兩人的友情還會持續發展下去,壞就壞在,她們之間産生了隔閡。

一個有才卻不能走向人前,一個有臉有前途卻被一項自己沒有技能的拖後腿。

年輕的時候放手一博,無所畏懼,漸漸的被娛樂圈的亂花迷眼後,兩人心思各異。

門鈴聲突然響起,彈着鋼琴的王遙突然停下了彈壓鋼琴鍵的手指,她起身開門。

門一打開,帶着滿腔怒火的楊琳琳将王遙往裏推,她一腳把門關上,發出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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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琳琳往日千嬌百媚的臉上有幾分扭曲:“王遙,你是什麽意思?”

王遙被推得後退幾步,皺眉道:“放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楊琳琳:“公司跟我說你不想繼續下去?”

王遙:“是,我厭倦了現在的生活方式,我想退出,過我自己的生活,以後不再踏足娛樂圈。”她看到了娛樂圈的肮髒和虛僞,她不想繼續同流合污。

楊琳琳聽這話就炸了:“難道我不想過我自己的生活?你有沒有想過,你退出我怎麽辦,是我逼你走到現在的地步嗎?在這個過程你拒絕過嗎?難道你現在不是在享受這些帶來的生活嗎?你有什麽資格退出,有什麽資格尋求自己的生活!”

接連的問題打得王遙措手不及,楊琳琳步步緊逼,她只好抿唇不語。

楊琳琳握緊雙拳堅決道:“我不退出娛樂圈,你也別想,造成這個局面不是我逼你的,你要負責任的走下去!”

王遙看到了楊琳琳眼裏的瘋狂,這不是她第一次向公司提出退出的想法了,其實還有很多人願意代替她幕後的位置,可是楊琳琳一次次不願意放過她,不讓她離開。

楊琳琳不想失去現在的光環,她習慣被人圍繞,在媒體在粉絲面前她是個完美的女神形象,誰也不能破壞,她不願意後退半步。

這個問題無解,王遙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讓了一次又一次,王遙也被逼得頭疼。

待楊琳琳平靜一些時,王遙說:“公司可以重新找人解決你擔心的問題。”

楊琳琳撩了撩自己的波浪長發對王遙說道:“但他們找來的人不如你,我們合作多年,我們有默契,新人沒有。”

王遙說:“不會的,人才濟濟,總能找到替代我的人。”

楊琳琳死死地盯着王遙:“你別想着退出了。”她索性轉移話題,“你不是想休息去旅游嗎?我跟公司說這段時間不要安排跟唱歌有關的通告,你好好休息。”

到了這裏,畫面漸漸淡出唐序白的視線,像看幻燈片似的,一張一張轉換,屏幕黑了又再次亮起。

唐序白眨眨眼,新畫面出來了,身穿簡潔時尚戴着墨鏡口罩的女人推着行李在機場等候安檢。

端看對方的身材,唐序白并不覺得這人是王遙,不過,她的打扮和王遙有個七八分相似。

不多一會兒,一身輕便裝扮的王遙出現在同一登機口。

到時間登機,唐序白看到了旁邊的顯示屏上顯示的航班信息。

這兩個女人一前一後登上同一航班。

應該就是楊琳琳之前提到過的旅游,王遙最後從景區的某處掉崖身亡一事怕是不單純。

唐序白大概猜到是怎麽一回事。

王遙确實去了旅游,她旅游也是為了散心,但如果只是為了自殺,哪裏不可以自殺,何必跑到幾千公裏外的景區跳崖,正常人都不會這麽想,何況是一個想着自殺的人。王遙沒有理由自殺,既然不是自殺,那就是他殺。

王遙想讓他幫忙找兇手?

像看電影般,唐序白看完了王遙希望他看到的片段。

唐序白凝神,王遙失去了對他的控制,他回到了原來的舞臺上,不過,他現在看到的舞臺和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一半面積被破壞掉,房梁搖搖欲墜,其餘等人橫七豎八暈倒躺在僅剩的半截舞臺上。

唐序白對着空氣說道:“兇手是誰,你不清楚嗎?給我看沒有意義。”

王遙的聲音傳來,較之前的狠厲,這會兒軟和許多:“幫我找屍體,我只是想入土為安。”

唐序白看了下周圍:“你的傑作可不僅僅是想入土為安,是想所有人替你陪葬吧?”精準地找到王遙的位置,“起來吧,一開始你就附身在這個女孩身上,分了一部分出來迷惑人罷。”

他指的是從一開始就話特別多的林楠,他記得那天跟自己嗆聲的只有周華陽和劉萦萦,而這位林楠并沒有吱聲,她一直垂頭不說話,看起來特別安靜,而今天,她的話卻特別多,唐序白想不注意到她的特殊都難。

林楠坐地上坐起,她的臉上有着不自然的白,嘴唇發幹,估計是一直未進水的緣故。

“沒想到居然被你發現了。”王遙的分身跟唐序白對過一場,她在對方手裏只有吃虧的份,自然就換另一種辦法,她又不傻,厲鬼也是要尊嚴的,打不過還要硬沖,那不是現在鬼會有的想法,那叫橫沖直撞,做事不過腦子。

王遙也不希望唐序白誤會:“這裏坍塌本來就是預定的事,政府的豆腐渣工程,我不過是借用這個地方想給楊琳琳一個教訓。”

唐序白說:“你是想親手了結她的性命。”

王遙轉了轉僵硬的脖子:“可是她該死,她為了自己的事業狠心殺害我,剛才還在颠倒是非。”差點沒把她氣得再次爬過去掐斷她的脖子。

唐序白不和她讨論誰殺誰的問題,他并不關心,現在更在意的是王遙這只厲鬼的道行。

王遙被他打量得頭皮發麻,總覺着下一秒就要被對方打得魂飛魄散。不過,她明顯想多了,唐序白只覺得她沒死多少年,對他來說并沒有多少用處,也就開始興趣缺缺。

王遙問唐序白:“你能幫我找我屍體嗎?”

唐序白淡淡地說:“是什麽讓你覺得我是個老好人,會去幫你挖屍體。”

王遙:“……你們道士不都喜歡幹這種事嗎?以後還可以讓人歌功頌德。”

唐序白又再次強調:“我不是道士。”他也沒興致去挖屍體,他建議,“你可以找真正的道士。”

王遙猛的被噎,她剛改策略,結果對方不按套路出牌,要不還是打一架。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別的道士肯定是把我帶走,能幫我的人就只有你了。”

唐序白皺眉:“不感興趣。”

王遙有點氣悶:“……那我把他們都殺了。”

唐序白肯定道:“你不會。”

王遙也沒想過自己居然能心平氣和跟一個不是道士的奇怪男人聊天,作為一名厲鬼,她感到有點羞愧。

“行,你贏了。”王遙說完,從林楠身體裏出來,她依舊是小仙女蕾絲裙的打扮。

林楠身體往後倒,唐序白往前挪了一步,擡腳擋了一下,避免這姑娘把頭給磕破了。

王遙冷笑一聲:“既然你不肯幫我,那就只能殺了你。”她又改變主意了。

有道是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一時一個想法,讓人難以捉摸。既然是厲鬼,那就更難猜到她的想法了。

面對王遙的攻擊,唐序白冷靜以對,不知被他收哪兒去的破棕扇又再次出現,這一次他沒照着對方的臉揍,畢竟是全部實力都展示出來了,他也會給予這只厲鬼一點尊重。

王遙的武器就是她的一雙手,指甲又黑又長,散發着森森鬼氣,她照着唐序白的臉攻擊,似乎想撓花他的臉,她身上的鬼氣越來越濃郁,也不知道她吞噬了多少只小鬼,在六年內硬是把自己吃成一只厲鬼。

不過,是厲鬼又怎麽樣,在唐序白面前,都還是非常稚嫩的存在。

不出兩分鐘,王遙的表演就宣告結束,她被唐序白的棕扇扇倒在地上,美麗的容貌不複存在,只有一張血肉模糊的猙獰面孔,身體都是扭曲的,手腳折成奇怪的角度,屍體應是摔得不成形。

唐序白站着沒動,居高臨下看着她說道:“雖然我不會去幫你挖屍體,但是卻可以幫你告訴警察你的屍體在哪裏。”

從王遙的角度望去,唐序白這一刻有點像個解救她的神,抹抹嘴角不存在的黑色液體。

王遙笑得十分難看,她真心地道謝:“謝謝你相信我,其實我來這個場館,只是想開一場屬于自己的演唱會。”

唐序白暫且沒時間聽她的願望,只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馬上就有人來了,進來吧。”他從身後的包裏取出一個手掌大的小葫蘆。

王遙主動進去前,頂着一張扭曲的臉對唐序白說道:“我真的想唱歌,真的想讓歌迷們認識我。”

唐序白把已經鬼氣淡淡的王遙吸了進去,王遙對他還是有點用處的。

此時,和救援隊一起的有兩個特殊人員,一個中年男人,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說:“胡隊,怎麽現在鬼氣又沒有了,我的鬼氣檢測儀剛才還在閃燈來着。”

被叫成胡隊的中年男人說道:“不知道,剛才任務中心發來的通知是說這裏收到鬼氣警報。”

年輕人:“會不會是警報系統出問題了?”

胡隊凝視着眼前的傾倒一大半的場館,目光森然,說道:“也許有人提前幫我解決了麻煩。”

年輕人:“但是咱們系統內的人都沒有出動,會是誰?”

胡隊猜測:“也許是剛出山的道士?”

此時,“剛出山的道士”唐序白往楊琳琳的嘴裏塞了一粒白色蟲卵,然後尋找一個不那麽髒的位置躺下,果斷裝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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