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賭博有風險

能不能把霍庭雲抱起來這件事早已不言而喻，唐序白不會把陸雙燦的話當真，能聽得出來他是故意調侃霍庭雲，倒也從一句話中看出他和霍庭雲的關系是真的不錯。

霍庭雲對陸雙燦說：“哪裏都有你。”

陸雙燦和另外三位朋友也就只是過來湊個熱鬧，并不是真的要過來和他們拼桌。

他們幾人都是第一次見霍庭雲單獨帶人出來，看來還處于追求的階段，他們也是想替對方把把關，一是看長相，二是看人品。

就目前而言，長相是絕對過得了關，如果沒有之前那張照片，他們幾人都會覺得這個年輕人太瘦了點，臉色也有點蒼白，但現在，他們不會這麽想的。

陸雙燦向霍庭雲透露他們的接下來的行程：“我們剛吃完，馬上就走，不打擾你們了，下午去俱樂部嗎？我們準備過去打球。”

霍庭雲說：“我送序白回學校就過去。”

陸雙燦：“序白不一起？你們學生應該還在放假吧，晚上和咱們一塊兒吃飯啊。”就這漂亮的小臉嫩的，都不知道滿十八歲了沒。

霍庭雲替唐序白回答：“他下午沒空。”

唐序白笑了笑說：“我晚上要值班的。”

陸雙燦說：“還勤工儉學啊，有前途。”

唐序白沒繼續解釋，霍庭雲也不願多說，他巴不得這幾個人趕緊走。

方異同因為天氣熱剃了個平頭，心思沒陸雙燦細膩：“哎，咱們要不要在這兒等他們吃完一起出發，外面天還很熱，下午也是喝茶聊天，運動不起來。”

瘦一點的高個兒周宜君直接捂住他的嘴：“我們先走了，老霍還沒吃飯呢，你急什麽。”

頭上頂着一個墨鏡的顧寧也笑着說：“對，我們還有別的事，不打擾你們，小唐啊，我家開酒店的，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

霍庭雲直接起身把他推出去：“你也快點跟他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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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雙燦也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隊友們都太給力了：“我走了啊。”他摸出一張不燙金也不燙銀的水墨風格名片遞給唐序白，“以後有什麽事找燦哥我。”

“好。”唐序白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然後收了起來。

霍庭雲記得當初他遞手機號的時候，他也接得很快，心想他是不是個顏控？

陸雙燦走之前特別好心地替他們關上門，還悄悄給霍庭雲眨了眨眼，示意他要把握好時機表白呀什麽的，就接觸了幾分鐘，其實也看不太出唐序白是什麽個性，不過沒有愛也可以或者先身後心，後期在床上慢慢培養感情，愛都是做出來的嘛。

霍庭雲一向潔身自好，雖然也懂他們的想法，但是他直接忽略，都什麽跟什麽，他和序白很清白的好嗎？

陸雙燦等人突然來又突然走，唐序白也不是沒有收獲，陸雙燦的個人手機號到手，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你別介意他們打趣咱們，都是損友，大家湊一起就喜歡鬧着玩。”

“我能理解。”他們都在意霍庭雲，“你們關系挺好的。”

“還行，他們能理解我，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提起自己的朋友，霍庭雲話也多了起來，“他們一直在幫我，現在也是，從來沒有放棄過。”他有意無意提起自己的病，不知道唐序白能不能明白他的病情，可是他又怕對方對他的病感到害怕，也就省下餘下的話，不便多說。

“挺好的，有點羨慕你的朋友。”唐序白不知道霍庭雲對鬼上身一事是怎麽理解，他只能捧着茶杯喝了口解解渴，這個話題在他們之間根本無法進行下去，主要是三觀完全不同，沒辦法溝通。

兩人都有意識的迅速轉移話題。

唐序白放下茶杯：“你不是有驚喜給我嗎？”

霍庭雲說道：“是啊。”他自己也随身帶着個簡單商務手包，平日都是為了方便裝手機和錢包，放些簡單的零碎物品，他從裏面拿出一個耀眼的紅色信封，若是沒看到右上角寫着大大的“安平大學”字樣，肯定會以為這是一份紅色炸彈。

如果這是驚喜，唐序白并不太不想接，因為他在三年前，也就是他哥領入學通知書的時候見到過，一模一樣的信封，看着就讓人感到十分害怕，确定是驚喜而不是驚吓嗎？

唐序白立即制止霍庭雲即将打開信封的動作：“等等！”

霍庭雲誤會了唐序白臉上微妙的表情，以為他是發現信封的含義，現在得十分激動：“這是我要給你的驚喜，你自己拆禮物都更有意義，來，拿着。”他把昭示着特殊信息的信封交給了唐序白。

唐序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慢吞吞地接過，十分想退收：“真的要拆嗎？”

霍庭雲再次誤會唐序白的表情，他是真的完全沒想到唐序白不想上大學的可能性，鼓勵他：“拆。”是他剛才沒想周全，自己拆禮物确實更有意義。

唐序白是完全不想再回到現代學校的，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極力擺脫的東西又再次呈現在他面前，他努力掙紮了一下，早知道霍庭雲會這麽幹，他死活也不要跟他交換什麽驚喜，現在真是騎虎難下，霍庭雲怎麽這麽過分呢。

唐序白慢悠悠地開始拆信封，不過也沒關系，他還是可以拒絕的。

霍庭雲想從唐序白臉上看到喜悅的表情，但是他卻發現當唐序白從他手裏過信封開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稍微有點凝重，他眼再瞎也看出他的不對勁。

難道是看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喜極而泣？

以他此時對唐序白的了解，并不是愛弄虛作的性子，所以他這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唐序白果然打開信封，沒有任何懸念，果然是一份安平大學錄取通知書，這是他最不想要的驚喜，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驚喜，霍庭雲怎麽會想到送個錄取通知書？

學校可是他最迫切想要逃離的地方，從三歲開始，幼兒園到高中，已經待了十五年了，再待下去怕會讀成傻子，他喜歡自由，不喜歡一天八小時都耗在教室裏。

唐序白努力讓自己鎮定：“就我那狗啃似的成績，拿不到這份錄取通知書吧，是不是P給我，逗我笑的？”

霍庭雲輕笑：“當然不是，我怎麽會那麽無聊去找人P這個，通知書是實打實的，早上到學校就是給你辦這個，學校這邊的問題我已經解決了，你不用擔心。”

“可是我什麽都沒做，你就送我這份禮物，無功不受祿，受之有愧。”堅決不能收，而且霍庭雲這算不算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唐序白現在就想直接将他放在祭壇上，直取他的身體，錄取通知書什麽的真的很煩人。

“這有什麽，我只是想幫你而已，你就當我資助你上學，好不好？要是你不去的話，也不好退。”這可讓霍庭雲為難了，唐序白會不會只是客氣？也許是呢，畢竟他這是一份大驚喜，突然接受才是真有問題。

唐序白現在倒是想知道霍庭雲到底是什麽樣的能耐，才拿到安平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的，他避重就輕問道：“你怎麽拿到通知書的？安平大學可不是普通的學校，通知書說拿就拿。”就梁森也是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的學習模式才考上的。

霍庭雲輕笑：“這個很簡單，我爸媽生前為國家做出過貢獻，我本來有機會直接保送進學校的，但是我沒在這兒上學，然後這個名額就一直保留着，咱們也算有緣，我就想把它送給你，也不算浪費了。”

唐序白：“這樣啊，那你應該給更需要它的人，我就是個學渣，浪費名額。”

“怎麽會浪費。”對他來說一個名額而已，給唐序白絕對不是浪費，“你不收我也不會給其他人。”

唐序白心說您可真是看得起我。

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而且他覺得霍庭雲有可能會認為自己欲拒還迎，也就是客套的拒絕，完全不見他有收回的意思。

唐序白再次打開錄取通知書看一眼，連專業都給他選好了，中文系。

“要不我再考慮一下？”

霍庭雲說：“這麽想就對了，你想想現在哪一份工作不需要文憑，高中文憑在城市找工作可不占優勢。”

他剛說完，唐序白就收到六位數的轉賬金額，一共十萬元，轉賬人是他的同事楊曉琪。

他的手機就放在桌面，突然亮屏彈信息，霍庭雲也看見了：“……”

唐序白看了一眼，說道：“有些職業，不需要文憑也能賺錢。”

霍庭雲也沒當場問唐序白怎麽突然收到十萬元，據他所知，他繼父就是當地的普通村幹部，一個月到手的工資還不到八千，他哪來的錢，難道就是他所說的兼職？

有什麽兼職是唐序白能做但是又能賺錢的，發明一項專利？

霍庭雲還是繼續自己的堅持：“不過學還是要上的。”他也知道自己給出的理由瞬間沒有任何說服力，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口才是真的有夠糟糕的，勸人太失敗，但他依舊會繼續堅持自己的觀點，并努力說服唐序白回歸到學校繼續上學。

唐序白只能看着他，以沉默應對，霍庭雲與他對視，他似乎從唐序白的眼裏看到控訴。

這時，服務員的敲門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霍庭雲只能在心裏嘆氣：“先吃飯，待會再說。”

“好。”唐序白決定趕緊吃完飯遛之大吉。

兩人用餐倒不用講究那麽多，霍庭雲終于想起自己要和唐序白交換的內容。

“你說你小時候發生過讓家人擔心的事情？”

“嗯。”唐序白剛剛咽下一口，說道，“我那時候才上小學，我們那兒的家長都不太管孩子，放學後都是自己回家，畢竟路程也不遠。”

霍庭雲開始替他感到緊張：“然後？”

唐序白看他一眼，覺得他的神情讓自己很受用，莫名感到滿足：“有一天放學，我把作業本落教室得回去拿，也就沒跟平時一起結伴回家的同學回家，落了單，我那會兒還住在外婆家，回家的路上得經過一條沒什麽人的小巷子，我才剛走進巷子，就被人販子給綁了。”

霍庭雲終于恢複回他的冷酷臉：“被綁架？”

這個話題比上學有意思多了，唐序白說：“對，我醒來的時候就在一輛面包車上，車上不僅是我一個人，還有另外三個同樣被綁來的孩子，應該都是不同村鎮的落單的學生，身上都穿着校服。我聽那些人聊天應該是準備把綁來的孩子賣到不知道哪個貧窮地區給別人做兒子，十年前交通和網絡都沒有現在發達，幹點什麽警察也不好追查，這些人膽子就大了。”

霍庭雲感到有幾分驚心：“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人販子可都是亡命之徒。”

唐序白心說自己悄悄給那幾個人販子吃蟲子，讓他們拉肚子拉到虛脫，其中一個還暈了過去，然後他們就打電話報警，最後成功被解救。

只是當時是夜晚說不清楚地理位置，警察在第二天淩晨才通過嫌疑犯的手機定位找到他們，過程其實并不複雜，只是相對于家長而言，這是一段恐怖的經歷，要是人販子綁的不是唐序白，而是其他小孩，那這幾個孩子就未必能及時救出來。

唐序白掐頭去尾說道：“那兩個人販子晚飯不知吃了哪兒的外賣，沒多久就開始上吐下瀉，一個吐到暈倒，一個全身虛脫，我們趁他們半死不活的時候，把他們綁了，搶了他們手機，給警察打電話，淩晨時我們才回到本鎮。幸好當時他們還沒把車開太遠，只是開到了鄰市。”

霍庭雲皺眉：“那也很驚險了，你們幾個小孩估計也就十歲左右？那會兒多大？”

唐序白說：“我八歲，上二年級。這件事之後，我媽非常不放心，就把我和外婆接過去跟他們一塊兒住，每天跟我哥一塊上學。”

“是真的不放心，想想都後怕。”霍庭雲是無法想象如果唐序白被拐，現在會在哪裏，自己還會不會遇到他，心裏涼涼的，感到恐懼。

唐序白自己剝了個蝦，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嗯。”這件事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影響，反正後來那兩個人販子也沒什麽好下場，他不僅給了兩人吃了上吐下瀉的蟲子，還下了點不致命的小毒，是的，這毒能保證那兩個人販子下半輩子都不能人道，男人的尊嚴，不會再有了。

兩人解決午飯，霍庭雲就送唐序白回學校了。

等唐序白進了圖書館，霍庭雲沒直接離開，而是在一樓的圖書館坐了一會兒，十分鐘後，一個用書擋着臉的年輕人坐在他對面。

霍庭雲是真的知道唐序白不想念書，但他不放棄，直接把梁森找來，把唐序白故意落下的通知書帶了過來。

梁森看到安平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後，比他自己考上大學時還高興：“霍先生，真的是錄取通知書？”

霍庭雲覺得梁森這種反應才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反應，對比起來，這份通知書對唐序白簡直像是洪水猛獸。

“貨真假實，早上從校長室那裏拿的，就當是你們兄弟二人當時幫我的回禮。”

梁森拿着通知書就不想再還給霍庭雲，只要他弟有大學念，管他怎麽來的，這位霍先生一看就很有本事，外強中幹是沒有的，他是真男人，是好人，這回禮真是太實在了！

梁森委婉一笑：“這怎麽好意思啊，禮物很貴重。”

霍庭雲：“有什麽不好意思，你好好跟序白聊聊，我只能幫他到這兒了。”他這可是曲線救國。

梁森也不客氣了：“那就先謝過霍先生，我一定會說服我弟到咱們學校上學的。”

兩人對本次的交談非常滿意，然後就各自散了。

此時，唐序白并不知道梁森已經替自己接下通知書，他這會兒正面對突然而來的流言蜚語。

居然有人誣蔑他和楊曉琪有關系，還說楊曉琪肚子裏的孩子有可能是他的，就因為楊曉琪與丈夫一直沒懷上，結果有人去找了監控，發現楊曉琪有幾次單獨和唐序白聊天，還送他水果，說得有理有據，跟真的似的。

傳這種謠言的人真是腦子進了水嗎？針對一個孕婦和一個臨時工，對他有什麽好處。

不過，唐序白想不到別人，腦海裏跳出來的是周旺這個人。

所有人都對唐序白抱以審視目光，連圖書館館長都親自叫唐序白到辦公室裏走一趟。

作為背後的策劃者，周旺當然要光明正大過來看戲，就看能不能把這個走後門的小唐擠兌走。

從館長辦公室裏出來後，唐序白看到捧杯故作跟其他同事聊天的周旺，對方也是毫不忌諱的朝他走來，還惺惺作态的安慰他兩句。

周旺笑容滿面說道：“小唐啊，你年輕，人又長得帥，容易造人妒忌惹出風波，哥是過來人，看開就好，不要在意別人的想法，都是沒影兒的事。”

唐序白直視周旺雙眼，他的雙眼裏波瀾不驚，沒有任何笑意，淡淡的冷漠寫在臉上，但周旺卻突然感到心悸，被看得有點慌亂，仿佛對方看到了他的所作所為，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突然，唐序白收起冷漠神情，傾身靠近他，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周旺，賭博有風險，輕則兩手空空，重則傾家蕩産家破人亡，小心點兒。”

心跳突然加快的周旺大驚失色：“……”他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