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總是來遲

第五章︰總是來遲

莫媽媽是個厲害的女人，手腳麻利，持家有方，莫家兄弟姐妹五個，除了嫁出去的兩個女兒外，剩下兩兄弟都在鄉下，而莫老二卻在鎮上有房子還有一個小雜貨鋪，這跟莫媽媽的精明能幹分不開。

只是一頓飯的功夫，莫媽媽已經清楚的打聽到了徐鑒的家底，聽說家裏開了鞋廠，晉州的鞋在國內外都是有名聲的，徐家的鞋雖然不是一線牌子，可是在二三線城市賣的卻非常好，徐鑒絕對是标準的富二代，雖然自己沒有工作，可是有那麽多家財，又是獨生子，就是啥都不做，只要不太敗家，也能吃一輩子。

陸海的情況莫媽媽也打聽了一遍，聽到那小夥子開始創業，一年掙了幾十萬，心中非常激動，兒子阿文也要創業，聽女兒這麽一說，仿佛自家寶貝兒子也馬上就能賺幾十萬一樣。

吃完飯，離離幫忙收拾碗筷，莫媽媽已經打探的差不多了，其實從昨晚女兒電話說的，莫媽媽的心就偏向了徐鑒，雖然還沒有見過本人，可是想到女兒能風風光光嫁個有錢人，多體面啊，而且還能幫得上自己弟弟。

“阿離，媽跟你說，你也別三心兩意的挑來挑去的，再挑都成老閨女了，媽覺得小徐這小夥子不錯，花心不是問題，男的都這樣，你就算挑好了，現在不花心，結婚以後說不定也會花心。”莫媽媽很誠懇的勸道。

“可是你跟爸不是都好好的麽。”離離對老媽的話有點不以為然。

“你爸，呵，他年輕的時候追過他隔壁村的村花，一天十裏路來回跑人家地裏獻殷勤，花花腸子多的很！”莫媽媽瞟了一眼正在抽煙的老公。

莫爸爸聽到老婆說到自己頭上，咳嗽了一下，有些尴尬的道：“跟閨女說話就好好說話，扯到我身上幹啥！少說這有的沒的。”

莫媽媽回頭剜了一眼莫爸爸，繼續跟女兒唠嗑。

離離是很想找人傾訴自己的煩惱，可是耐不住老媽這樣一邊倒的勸說徐鑒多好多好，她還以為老媽會說陸海更好，她那些已經嫁出去的同學同事都說，談戀愛找個自己喜歡的，嫁人還是要嫁個喜歡自己的，會輕松許多。

她很沒有安全感，在徐鑒和陸海中間猶豫不決，希望有人來推她一把，沒有想到媽媽居然對徐鑒贊不絕口，她有點蔫吧，從市區坐班車到家裏，雖然不太遠，但是路不好，搖晃的她很辛苦，也不想再聽老媽唠叨了，洗完碗，離離開口道：“媽，我去午休了。”

莫媽媽說的正激動呢，見女兒卻不太感興趣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氣悶：“你說這孩子，也不知道被誰慣的，大白天的睡什麽覺。”

離離不想聽老媽唠叨，進了自己的小卧室，卧室是朝北的，視野也被前面樓房擋住了，有點潮，離離躺在自己小床上，腦子裏都是老媽的話，其實她說的也不無道理，自己覺得徐鑒花心，可是陸海難道就能一輩子不花心嗎？恐怕陸海出軌了，自己會加倍傷心，因為自己一點準備都沒有。

說是來午休，也沒有睡着，房間潮了，蚊蟲就多，才一小會就被蚊子咬了，只好爬起來，想問問老媽花露水在哪裏。

客廳沒人，她就去老媽房間，老爸老媽的房間在自己的隔壁，也是朝北，很小，家裏最大的房間，光線最好的，留給弟弟了，從這點上來說，莫離離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父母是偏心，不僅僅是對她不好，他們對他們自己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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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門自然是沒鎖的，她習慣的推門想進去，卻聽到老爸老媽争辯的聲音，下意識的手頓了頓。

“姓徐的有什麽好，有錢人家大業大，門不當戶不對，阿離嫁過去才吃苦，我倒覺得那個姓陸的小夥子不錯，去年我生病，他還給我削蘋果，忙前忙後的，你嫌人家窮，阿離不是說也創業了，一年能賺幾十萬，年紀輕輕的很了不起了，我覺得還是姓陸的穩妥些。”莫爸爸低沉的聲音，習慣性的在老婆面前小聲。

“瞧你那點出息，一個爛蘋果就把你收買了。你當我不知道這個道理嗎？講道理誰都會，可是你得從實際出發，姓陸的小子一家三兄妹呢，他還是老大，負擔重的很，就算賺錢了也不知道是給誰花。最主要的是，阿文要創業，那個姓陸的能幫手什麽忙啊，但是徐家不一樣了，就是松個手指縫也夠我們阿文創業，以後還買房買車，大不了等阿文出息了，讓他幫着姐姐點。”莫媽媽聲音透着洋洋得意，有着小市民慣有的精明。

離離站在門口，呆若湯雞，她從小就知道爸媽偏心，可是沒有想到偏到這個地步，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用來為弟弟考慮，這一瞬間，她不僅僅覺得難過，更覺得惡心，這個家都讓她惡心。

她啪的一聲把門推開，果然看到老媽的臉上挂着得意，老爸一副略有所思卻已經妥協的模樣，當然兩人的表情因為離離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就顯得有些心虛。

“你這丫頭，這麽大了還毛毛躁躁，不知道敲門的嗎？”莫媽媽習慣的先開口數落道。

“你們是我的親爸媽嗎？”離離很憤怒的對着房間裏的兩人喊道，屋子裏的兩人還沒有開口，離離又重複的問了一句。

“你們是我的親爸媽嗎？”

第二句其實不是問話，更像是喃喃自語，她再兇，不能對着自己親爸媽兇，淚水抑制不住的大滴大滴落下。

“你說你這像什麽樣子，你弟弟不是你親弟弟？你這個做姐姐的幫襯一下有錯嗎？沒見你這樣沒良心的女兒！”莫媽媽一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很是不解女兒的态度。

“我的事以後不用你們管！你們就管好你們的親兒子，他要創業，他要賺大錢都是你們的事，我一點都不稀罕。”莫離離回屋子提了自己的包，跑出了家門。

覺得自己可悲又可笑，還想找爸媽商量主意，他們卻在想着如何把女兒賣個好價錢，好給弟弟創業買房買車，就莫文斌那眼高手低的性子，大學剛剛畢業，什麽經驗都沒有，就要自己開公司！也不怕錢都投進水裏打水漂了。

離離非常生氣，也不管這個時候鎮上已經沒有到市區的班車，就直接走了，一個人走在馬路上，離家越遠就越荒涼，自從幾年前造紙廠倒閉，這個因為造紙廠才形成的小鎮也落魄了，人越來越少，車也越來也少，離離走了很久，才覺得自己傻透了，明知道爸媽偏心，卻總是抱有幻想，回頭看一眼，離小鎮越來越遠，自己把自己丢在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馬路中間。

午後很熱，天陰陰的，一副快下雨的模樣，悶的很，路邊是山，知了叫的撕心裂肺的讓人心煩。

離離走了這麽久，越發覺得自己傻的不可救藥，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給徐鑒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一會才有人接，開口的卻是個女人的聲音，那邊很熱鬧，聽到水聲，女人接了電話大聲的道：“你等會啊，徐少電話……”

電話那頭一片嬉戲的聲音，有水聲，有女孩的尖叫聲，離離馬上就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徐少還是徐少，昨晚的委屈也許只是路燈昏暗，自己花眼了。

過了一會，徐鑒才接的電話，開口問：“怎麽了？”

“沒事，昨天不是讓某人受了點委屈，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看樣子不需要我問候了，你玩的開心點！”離離聲音平和的道。

“天熱，在家裏游泳，你來不？”徐鑒知道離離給自己打電話很開心，可是一聽到她這涼涼的聲音就有點無奈，自己真是被她吃定了，明明是她不對，為毛自己卻心虛。

“不了，我回家了，下次吧。”離離挂了電話。

臉上卻沒有說話時候的雲淡風輕，只覺得自己很可笑，像個小醜，虧得老媽還一心想讓自己嫁給徐鑒，好給自己弟弟莫文斌鋪路。

家裏莫老二和妻子因為女兒一句話，兩人又吵了起來，對于第一個孩子，莫老二也是真心疼愛過的，雖然後來有了兒子，多少忽略了這個女孩，但不代表不喜歡了。

莫媽媽卻覺得就一個兒子，當然要為兒子多考慮，女兒也就是嫁人這次能幫襯家裏，就是她自己嫁到莫家這麽多年，也最多逢年過節回去看看還在世的父親，給點小錢，真正養老的還是大哥他們。

兩人吵的火熱，倒是把離離給忘了。

離離一邊走還時不時回頭，天上烏雲籠罩，她真的希望老爸出來追自己，喊自己回家，坐明早的班車去市區，可是後面一個人都沒有，倒是看到了一輛車，想攔下來問問可不可以搭個順風車，還沒有開口，那車就飛一般的開了過去。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陸海來電話了，只是看到陸海兩個字，離離眼睛就紅了，總是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他就能出現的感覺。

“陸海！”在陸海面前，她習慣撒嬌發脾氣，這時候覺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剛剛開口兩個字，她聲音就有點哽咽。

“怎麽了，你在哪裏，我馬上去接你。”陸海聽到離離的聲音很着急的問道……

徐鑒正在游泳，約了平日的朋友自然也不少妹子，玩的還挺開心的，可是腦袋裏始終忘不了離離那小妖，挂了電話，總覺得不得勁。

“徐少，過來玩啊，就差你這個水上主力了。”一個穿着紅色比基尼，身材非常好的女孩，一手抱着排球，一手朝他揮舞。

“沒意思，不玩了。”徐鑒在他那只穿着一條藍色游泳褲的矯健身上裹了一條大浴巾，踩着游泳池邊的拖鞋就去了浴室。

他是覺得很委屈，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今天把一群狐朋狗友叫來，可是玩的沒心情，離離一個電話就把自己心思叫走了。

臉皮厚才能把妹，平時不想怎麽樣的時候，自己臉皮夠厚，關鍵時刻居然還猶豫起來，徐鑒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下，去沖了個澡，神清氣爽，坐上了自己那紅色的騷包跑車，還沒有開出大門又倒回來了，因為想到離離說她回家了，她家在鎮上，自己這樣過去說不定會見到未來丈母娘，還是穩重點好，回到車庫，把老爹閑置的奧迪開了上路。

剛剛洗完澡的徐鑒唇紅齒白，他對着車前鏡子看了看自己，很滿意，想到一會莫離離那死鴨子嘴硬的女人看到自己一定非常感動。

那邊陸海原本準備去拿一個貨的，就是惦記着離離，在堵車的中間給離離去了個電話，此刻那輛綠色的皮卡茲拉一聲，掉了個頭，就往去離離家的那條路上開，一路馳騁，等遠遠的看到馬路上孤零零的走着的女孩的時候，他真是又氣又心疼。

“你怎麽老長不大，還跟小孩一樣，總要讓人操心。”陸海讓離離上了車，一邊說，一邊給她遞水，還拿紙巾給她擦了擦紅通通的眼睛，一臉無奈，更多是寵溺。

看到她眼睛都哭紅了，真恨不得就把她抱到懷裏，十分用力的抱着，陸海抱過離離，畢業那年，大家都喝醉了，他沒有，他上學的時候就開始打工，在外頭難免需要會喝酒，酒量好的很，他抱着醉坨坨的阿離，心裏面發誓，一定要努力賺錢，給她最好的生活。他愛這個女孩，沒有原因，沒來由的，都成了習慣，看到她就會心跳加快，就想讓她高興，就想看她笑。

“陸海……”離離看到他，卻不知道說什麽，她甚至不能解釋自己為什麽不高興，看着陸海，很感動又很難過，為什麽來的是他。

“別哭了，眼睛都哭花了。”陸海從上學那會就喜歡離離，自然很清楚她家的事情，她這個樣子，估計是因為爸媽偏心生氣了跑出來了，看到她這樣子就滿滿的心疼，恨不得馬上娶回去，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陸海好容易安撫了離離，把車掉了個頭，看到離離還是紅通通的眼睛，一副累壞的模樣，他打開車裏的收納盒，遞給離離一個大嘴猴圖案的眼罩。

“給，你戴着這個，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離離看着這眼罩，鼻子又覺得一酸，想到上次坐陸海的車，覺得陽光照的刺眼不舒服，陸海居然就買了眼罩備在車裏，眼睛又紅了，她不值得陸海這麽對她，接過了眼罩，離離碰到陸海的手，立刻又收回來，她戴上眼罩，靠在座椅上，莫名的覺得安心下來。

一輛奧迪車迎面駛來，陸海安心的看着身邊的離離，沒有太注意，兩輛車不緩不慢的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