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雲初子

陳賦宗沒有下礦,準确的說是還沒來得及下礦。

他正在想着下了礦可能會遇到的危險,準備着應對措施,就遠遠的看見山上的樹林中間好像藏着一個人。

這是座荒山,一般除了來開礦的,不會有人路過,更何況現在已經這麽晚了,所以那個人很值得懷疑。

陳賦宗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悄悄拔出槍上了膛,慢慢向那人走過去。

那個人似乎完全沒有察覺,陳賦宗慢慢看清楚了那人的樣子。

那是個女人,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白白淨淨的一張小臉,穿着一身寬大的道袍,像是一個道姑,正坐在地上十分認真的研究着什麽。

陳賦宗繞過去一看,地上具是些什麽羅盤符咒什麽的,也看不出她在做什麽,便出聲叫了她一聲。

那人仿佛受了很大的驚吓,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連退了幾步,驚魂未定的看着陳賦宗,就在差點在他臉上盯出兩個窟窿的時候才移開了視線。

一邊蹲下身撿起羅盤和符咒收進包裏,一邊說道:“看你的衣服,你是位長官吧。帶你的手下回去吧,別再開礦了,那礦有問題,再開下去會死人的。”

陳賦宗皺皺眉,試探的道:“已經死人了。”

道姑的手頓了頓,抄起羅盤左右看着,皺着眉道:“現在還沒到死人的時候啊,死了幾個了?”

“死了四五個,後來又瘋了三個。”陳賦宗還不知道今晚死的人,所說的都是之前的。

陳賦宗上下打量着道姑,覺得她年紀不大,也不像是有多大本事的樣子,羅盤在她手上就跟玩具似的。他雖然是比較相信這些道士的,但眼前這個,他實在生不出多少信任。

“這下麻煩了,你們現在走也來不及了。”道姑似乎比他還急,擡頭就對陳賦宗說道:“我得馬上去看看了,要不然今晚還得死人。”說着就要向營地方向走去。

陳賦宗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

“你快帶我去看看那些屍體,晚了可能就來不及了!”

“你能解決這礦上的事?”陳賦宗對她半信半疑,想着就算是道姑,也不過一個女子,軍營裏那麽多大兵,還能怕了她不成。可帶她去真的能解決這件事嗎,他實在是沒有信心。

“我,只能試試。”道姑眼睛飄了飄。

這下叫陳賦宗更是不信了,見她已經向礦上方向走去,忙跟上去問道:“還未請教道姑道號,不知道姑在何處修行。”

“甄澤觀雲初子。”

陳賦宗想了一下,甄澤觀是座不小的道觀,別的不說,自己身上帶的那道符還是從甄澤觀求的,眼前這個雲初子既然是那裏的人,那麽也可以勉強相信她。

想到這,他便也不再阻攔,與雲初子很快的就到了營地。

此時顧司令還在滿世界的找他,見他好端端的回來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生出了火氣,正要發火,就看見了雲初子,只得暫時壓下火問他那是誰。

陳賦宗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想着就這麽平白的找來了一位道姑,依顧司令這脾氣還不知道會說些什麽,只得先道這是他的一位朋友,剛才在山上遇見了,就一同回來了。

這話一聽就是假的,在這山上哪會遇到人?不過顧司令生氣歸生氣,知道他這麽說是有他的道理的,也不揭穿只道:“回來就好,我還以為你下礦了呢。”說着,上下打量了一圈雲初子,接着對他道:“你先去我的帳篷等着,我有事要跟你說。”

陳賦宗聽了就與雲初子一同進了顧司令的帳篷,顧司令把還在到處找陳賦宗的大兵都叫回來之後,也進了帳篷。

他看着雲初子問陳賦宗:“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道姑朋友?”

“司令,這位是甄澤觀的雲初子道長,下山游歷路過這裏。”陳賦宗在顧司令耳邊輕聲道:“她可以解決礦裏的事。”

“礦裏真有邪祟?”顧司令顯然是不信,只是不願意一點不給他面子。

陳賦宗點頭。

顧司令斜眼上下瞥了一眼雲初子:“既然這樣,那道姑什麽時候去除礦裏的邪祟?”

“當然是越早越好。”雲初子毫不在意他們對自己的不信任,一門心思的想去除了礦裏的邪祟。

顧司令瞥了一眼陳賦宗,心裏雖然不相信雲初子,但想着現在左右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不如讓她試一試,最多也不過就是雲初子也死在礦裏,反正是她自己要去的,也不關自己的事。

想通了這件事,顧司令就點了頭,問雲初子今晚是不是就可以去。這句話問的正合雲初子的意,她整理了一下她包中的東西,端着羅盤就下了礦。

這一來十分隐秘,營中的士兵幾乎沒有人知道。顧司令和陳賦宗守在離礦口不遠不近的地方,是能看到礦口的最遠距離。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頭頂上的夜空中,月亮竟悄然露出了一角,灑下了絲絲縷縷不真切的光亮。

又過了快半個時辰,夜晚的寒風吹得二人身體都快凍僵了,礦裏仍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四周仿佛死了一般的寂靜。

雖然下面沒什麽動靜,但月色好像越來越亮了,想想今日也是快接近滿月的時候,月亮本就應該很大。

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月亮,就見礦口上伸出了一只手,蒼白枯瘦的一只手直直的立在那,讓人一陣心驚膽戰。

陳賦宗看了一眼顧司令,掏出槍來上了膛,緊緊的盯着那只手。

那只手忽然開始左右晃了起來,剛開始是很小幅度的晃,後來越來越大,就像是在招手一樣。

二人盯着那只手看了一會,陳賦宗輕聲問道:“那不會是雲初子的手吧?”

顧司令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認為是這樣,看陳賦宗就要起身向礦口走去,忙一手把他拉了回來,小聲說:“我去。”說着,悄悄向礦口走去。

陳賦宗想攔他,但唯恐弄出動靜來驚動了礦口那位。

顧司令慢慢走到礦口邊,小心的向下一看,确實是雲初子。可她只有一只手和多半個腦袋在外面,臉嘴都被埋在了土下,怪不得她一直沒有出聲。

一見這場景,二人合力将雲初子拉了出來,索性下面的土好像也是松松垮垮的,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雲初子一出來,吐了一口嘴裏的土,就喊着趕快把礦口封起來。一邊喊着身上一邊還不停的掉着土,十分滑稽。可她卻是毫不在意,眼睛仍舊緊緊盯着礦口。

在她拼命地催促下,二人只得依她所言。

見礦口封好了,她才松了一口氣道:“邪祟算是除了,但礦下死了人,怨氣很重,需要等到明日正午之時,做一場法事才能化解怨氣。”

顧司令沒有親眼看見那邪祟的摸樣,自然也很難相信雲初子的話,正要開口質問她,她忽然喊了一聲“凍死了”就自己跑回營地了。

二人一見匆忙追過去,一進顧司令的帳篷就看見雲初子正一邊烤着火一邊抖着身上的土,抖得帳篷裏一陣塵土飛揚的。

雲初子一見二人進來,沖二人咧嘴一笑,伸出一只手:“可以給我報酬了吧?”

礦裏的事情雖然棘手,但顧司令從未對雲初子抱有希望,所以她現在嘴上說着邪祟除了,可顧司令卻是半點邪祟的毛也沒看到,又怎麽能信呢,不信,自然也不會願意出錢。

他瞥了一眼陳賦宗,對雲初子道:“不是明天正午還要做場法事嗎,等做完一起算吧。”

雲初子不疑有他,痛快的答應了。

雖然不全信,但也想要雲初子好事做到底,所以顧司令還是給她找了一個放雜物的帳篷讓她湊活一晚。

雲初子也不挑,高高興興地去休息了。顧司令見她走了,這才對陳賦宗道:“你覺得她是真的把礦裏的邪祟除了?”說着,他又“呸”了一聲:“老子本來就不相信有什麽邪祟!”

“司令,我倒是覺得這個雲初子不像是騙子。”他撿起一個凳子擦了擦上面的土:“不管礦裏是不是真的有邪祟作祟,發生了這麽多怪事,死了這麽多人,沒有點真本事,誰敢大半夜的就往礦下鑽。就算是真有本事的,不也得在你面前先賣弄一番,好借機多要點,哪有人什麽都沒說就這麽着急的把活幹了?”

顧司令一想也是這麽回事,可這畢竟眼見不找手摸不到的東西,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要是就憑這點相信的雲初子,也不太可靠。

陳賦宗看得出顧司令不信,想了想說:“營中早就有人說礦裏不幹淨,正好明天正午雲初子要做一場法事,我們把聲勢做大一點,讓他們親眼見了,一定會相信礦裏沒事了。到時候,讓他們下礦,如果真的平安無事了,我們也賺了,如果還出事,我們也不虧。至于雲初子,随便給她一點就行了。”

顧司令聽了,覺得可行,就讓陳賦宗這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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