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溫柔的他

“你怎麽能給它吃蟲子呢！”傑米醫生摘下手套和口罩，苦口婆心道：“你要喂它吃草啊！這都是害蟲，這只山羊現在已經拉過肚子了，再休養兩天就沒事了。”

約蘭用口袋将那山羊糞便裝起來，卻被佩恩大叔阻止了。

“這麽好的東西，你要扔到哪兒去？”

他往前繼續走，并沒有回頭，“當然是垃圾桶了，留着幹啥？”

佩恩大叔搖搖頭，只好伸出手攔住他，“你今天不是剛松了土嗎？這新鮮的糞便是多麽好的養料啊，對于園丁來說，土壤是非常重要的，它就是春天，能決定是否孕育出這些可愛生命。”

約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像還挺有道理的，拎着袋子朝海卡招了招手，“我們一起回去吧！還有東西在你家。”

就這樣，一個人抱着山羊，一個人提着山羊糞便，走在了鄉間小路上。

回家的路上，有一個小山坡，他們踩着鵝卵石小道翻了上去，看夕陽。

傍晚的風非常溫柔，輕拂過兩人耳邊，暖金色的光像一層紗，從遠處漸漸披上來，海卡手裏拿着一朵黃色小花，偏過頭來看躺在地上的他。

“你為什麽想當個園丁？”海卡用花撓了撓他鼻子，笑着問道。

“好癢。”約蘭翻了個身，面向他，抓起一把響鈴草在他耳旁搖了搖，“聽見聲音了嗎？”

海卡湊近一點，一種很細碎的鈴聲，像是在鼓掌一樣。

“嗯，很小聲。”

他翹起二郎腿，雙手正在腦後，“如果認真聽，其實所有植物都會有語言，他們會和你聊天。我要種出最美的花，送給最美的人。然後打造一個游樂園，讓那個人和我一起去冒險。”

“聽上去很酷。”海卡摸了摸懷裏的山羊，點點頭。

“你呢？”他望向遠處快要下山的夕陽，“你想要成為什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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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卡愣了一下，他來到這裏才一個月，還沒熟悉人間生活，對職業都還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可能先學習吧。”

不過他腦海深處卻閃過了一把吉他，制琴師菲利送給他那把樂器，隐約充滿了向往。

這時約蘭注意到了海卡手臂上一個數字：365。

“這是什麽意思？”他拉過他手臂仔細研究，“是不是有什麽秘密？”

海卡眼裏掠過一絲慌亂，趕緊掙脫回手臂，“山羊要掉了！這就是個胎記而已。

這是那天約蘭在樹下畫畫時寫上去的，至于具體什麽意思，還卡也不知道。

“其實我覺得你好熟悉，就像在哪見過一樣。”約蘭幫他抱起山羊，邊走邊說道。

“什麽！我沒見過你。”海卡一驚，他已經識破自己了？

“也許是仙人掌小鎮太小了吧，說不定以前在街上遇到過。”他轉而說道，海卡松了一口氣。

“你們回來啦！”奧尼爾太太站在門口張望着，揮舞着雙手。

這裏只有奧尼爾太太一個人知道他真實身份，她沒有孩子，将他收養了下來，對她來說，海卡就像一個小天使一樣，讓她灰暗的生活重新又新鮮起來。

原來那只山羊是因為快要餓死了，在小湖邊奄奄一息，海卡偶然遇見了，就把心愛的寵物——毛毛蟲喂了它，通過這件事，他終于明白了這些毛毛蟲是害蟲，于是他把籃子裏那些蟲全部都讓奧尼爾太太喂雞了。

他為自己這波改邪歸正的操作很感動，背着手去花園裏看某人施肥。

那個人穿着工裝褲，正用一個小鏟子将山羊糞便混進泥土裏，味道有些熏人。

“喂！你想種什麽花？明天就要播種啦！”他滿頭大汗地說道，終于搞定了，收拾好工具，他斜靠在單車上，問海卡。

“七裏香。”

海卡看着他的背影，大聲喊道，這是他最近在課本上看到的一種花，桃樂斯說它有很美的含義。

約蘭住在仙人掌小鎮街上，這裏随處可見仙人掌形狀的建築，家家戶戶門前都有幾盆仙人掌盆栽，離這幾十裏遠的地方，有片荒漠上全是種植的仙人掌，切碎了來供應牲畜，它已經成為了司空見慣的喂養飼料，在幾百年前，這裏曾經是沙漠裏唯一的綠洲，仙人掌救了祖先的命，因此，後人将此地命名為仙人掌小鎮。

今天佩恩大叔帶他去種子市場，通過這幾天相處，他覺得這個老頭不簡單，以往他自己來這裏買種子時，別人都不怎麽搭理他，現在別提多熱情了。

“佩恩先生，您需要點什麽種子呢？我可以給您打個五折。”

“孩子，你看看這個花種，這可是不常見的品種哦，5塊錢100粒。”

“夏天易播種花草20種打包了啊，送花盆育苗土還有噴水壺了！”

……

各種吆喝聲萦繞不絕，一老一小穿梭在市場裏，不時拿起來看看，離比賽還有三個月，想要在三個月之內，把荒園變成花園，難度不小。

首先要挑選一些新鮮的種子，最好是保存時間很短的種子，短時間就能發芽開花，還要适應季節，由于是花園觀賞大賽，所以還要花草互相搭配，最後，需要移栽一些小樹苗，整個結構不能太弱小。

“我要這個！那個！還有這些全部！”走到一家很合心意的店鋪，種子都是發芽率很高的品種，約蘭果斷買了一大包，還不忘捎帶七裏香。

“這不是花癡嗎？別做夢了，三個月怎麽可能種出一個花園！”

幾個混混走了進來，搶過他手中的花種子一看，居然都是些便宜貨。

“還給我。”約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轉了轉手腕，對着為首那個金毛混混擡了擡眉。

為首那個金毛混混不屑一笑，将那包種子甩出門外，“第三年才進入預選賽，居然讓休眠種子開了花，指不定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你——不會是偷換了種子吧？”

“本來想聽你說完下一句，但我實在沒耐心了，你他丫才偷換了種子！我是憑實力進入預選賽的，你看不起誰呢！”

約蘭一拳打在他右眼上，一個側踢，對方倒在花架上，上面正好擺着一排仙人掌，狠狠紮進了他背裏。

剩下幾個人一起擁上來，和他扭打起來，店裏變得很混亂，老板見狀趕緊去隔壁樹苗店找佩恩大叔。

等到佩恩大叔趕到時，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除了約蘭。

“你沒事吧？”佩恩大叔聯系了科南，就帶着他離開了市場。

“沒事，就是破了點皮。”他把手插進兜裏，咧咧嘴。

約蘭是個暴脾氣，最讨厭別人冤枉他，惹急了二話不說就幹架，是仙人掌小鎮打架王之一。

“不過，你這外號還挺可愛。”佩恩大叔背着一捆樹苗和種子，摸了摸他頭發。

下午兩點，太陽正烈。

桃樂斯和海卡在陽臺做功課，今天開始給他補初中知識了，不出兩個月，就可以學完，鑒于海卡學習天賦非凡，等暑假過去，奧尼爾太太就會帶他去高中報名。

不過眼下他正叼着筆，卷子做了一半，有些心不在焉。

他走到後院，看着山羊正在打盹，給它添了點水，自言自語說：“蘭蘭，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主人呢，但我又不想破壞朋友關系，也不知道我能存在多久，要是能和普通人一樣就好了。”

這是他給山羊的取的名字，雖然慢慢适應了這裏，但海卡偶爾也會想，會不會哪天就變不回來了，被人當作一副真正的話，挂在房間裏，想想都很寂寞。

而約蘭正在非常勤奮的挖坑，撒種子，再挖坑，無限循環……

在烈日下，凡是鐵鍬碰過的地方，都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自從播種後，約蘭每天都起的很早，來到育苗區，每天不知道在那念叨着什麽。

有一天，海卡起床後打開窗戶，看見下面有一個人蹲在牆角，正對着七裏香種子說話。

“快發芽吧！七裏香最棒了！快點拯救這裏的荒蕪！”

“撲哧——”海卡忍不住笑了出聲，原來他每天都在這樣催種子發芽。

“你有沒有聽說過，給種子聽音樂，它們會長得更快哦！”他拿着那把木吉他，坐在他身邊，“我來彈琴，你來念催芽咒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