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皇上娘娘腹中的孩子,留不得! (1)
他面上透露出來的殺意,沈非鴻看到了。
“邊關傳來急報,西楚郡王派了他的手下赤影帶三萬大軍進攻邊關,連破兩道防線,劉沖手裏只有一萬大軍,已經頂不住了。”
來的路上太過匆忙,顧夏還沒來得及跟他說。
他這麽一說,沈非鴻便明白了,他看向南宮琰,“你想讓我取了赤影的命?”
“你先帶着一萬大軍趕去支援,朕會派人把消息傳出去,你帶去的援兵少,不敵他的三萬大軍,他定然會心生大意。然後你暗中尋個機會,把赤影的人頭取了,主帥沒了,底下的将士定會陣腳大亂,朕也要讓西楚郡王嘗嘗這個滋味。”南宮琰雙眸中的冷意,愈發濃郁。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沈非鴻的眼中,也多了幾分冷意。
西楚郡王派人刺殺燕景帝,讓燕京失了君主,底下的臣民大亂,這些時日來南宮琰對這個感受頗深,如今,他也要讓他嘗嘗這種将士陣腳大亂的滋味。
在沈非鴻進宮之前,他就已經制定好了謀略,這回定要殺個回馬槍,才能挫一挫西楚郡王的威風,否則他真以為他是好對付的。
将整個計劃告訴沈非鴻,并再三囑咐他之後,南宮琰讓他跟着顧夏下去領兵了,明日一早便要帶兵趕往邊關之地。
他把楚裴钰叫進來,讓他派人,将沈非鴻帶一萬大軍趕往邊關相援的消息放出去,務必要趕在沈非鴻去到那裏之前,消息傳到赤影的耳中。
楚裴钰得令,急忙出去安排人手。
處理完這些事,南宮琰出禦書房時,已經是深夜。
“皇上,回去歇息嗎?”一旁的侍從,走上前問他。
長長的回廊上,一陣晚風吹過,拂過他的眉眼,他看了一眼這恢弘大氣的宮殿,只覺得肩上又沉了一些,想起白日裏虞七七剛入住鳳鸾宮,明日又是加冕之日,怕她有什麽不适,轉口道:“去鳳鸾宮。”
侍從颔首,應答一聲,“是。”他掌着燈,往前面走。
鳳鸾宮裏,長廊上的燈已經滅了,唯有內殿裏,還依稀閃着亮光。守在外面的宮女瞧見前面的明黃色人影,當即傾身道一聲,“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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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歇下了?”
他問眼前傾身的兩個宮女。
“今日聽完禮官宣講加冕條例之後,皇後娘娘的身子便不太舒服,回來時歇了一會,到了晚膳時,沒用幾口膳食,便歇下了,此刻想必已經睡熟了。”兩個宮女如實回着。
南宮琰的眉頭皺了皺,“可有請太醫來看過?”
兩個宮女面面相觑一眼,躬着身回:“娘娘只說不打緊,并未請太醫過來。”
南宮琰的臉色當即沉了幾分,可此刻夜已深,他也不好進去叨擾,只好轉身離開。
回到寝殿裏,他喚來侍從,讓他替自己換藥,侍從見到他心口上的傷口,臉色立時變了,“皇上何時受了這樣的重傷?”
他日日夜夜都守在南宮琰身邊,竟不知他受了這樣的傷。
“你若是膽敢對外透露半句,仔細你的腦袋。”他沉聲威脅。
“是!”
侍從神色一凜,立刻噤聲,只默默給他換藥。
折騰這一番,躺下時,已經寅時。
第二日,禮官早早便進了宮,吩咐宮裏的宮人在玄武殿外的擺祭壇,布置場地,因燕景帝的喪禮剛過沒幾日,加冕之禮不宜大辦,故一切從簡,宮裏的布置沒有太輝煌,只在宮內的每一處挂上紅燈籠和紅地氈,百官們悉數到加冕之禮上就行。
雖然做的事沒有往年的加冕之禮要做的多,可禮官吩咐這些事下去,也忙壞了。
楚裴钰帶着宮中的禦林軍,在宮裏的殿宇裏設守衛,四處巡邏,生怕到了加冕之禮時出什麽纰漏。
南宮琰只睡了幾個時辰,便起身梳洗更衣,侍從們圍着他梳洗穿衣近兩個時辰,才打理好。
他的墨發用玉冠束起,頭上戴了冠冕,冷冽的劍眉下,是一雙深邃的眸子,棱角分明的輪廓上,滿是威嚴。
一身明黃色的錦袍,襯得他愈加高高在上,清冷傲然。
他惦記着虞七七,一切弄好後,便讓侍從提着龍袍,去了鳳鸾宮。
昭娘知道加冕之禮十分重要,若是弄不好,這後位之路會走得不平坦,一早便将虞七七喊起來了,可她不知怎麽了,總說困乏得很,就連給她梳發髻,戴鳳冠時,她的眼睛還是閉着的。
早膳也沒用幾口,總說沒胃口。
昭娘只好叫她先忍着,等加冕之禮完了之後,她想吃什麽便吃什麽。穿好百鳥朝鳳的鳳袍時,南宮琰從外面走進來了。
“皇上。”
昭娘和身後的宮女齊齊叫了一聲,還在閉目養神的虞七七的一聽到這聲皇上,當即清醒了幾分,眼睛哧忽睜開,頭上的鳳冠晃了一下,她急忙扶住,轉身朝他行禮,“皇上。”
南宮琰憋着笑,伸手将她扶着,“不必多禮。”
“你們先退下。”他側臉,朝身後站在的一排宮女下令。
“是。”
她們急急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帝後需要一些相處的時辰,她們心裏清楚。
“緊張嗎?”
他抓着她的手,微微低頭。
她搖了搖頭,當初嫁給他時,她都沒緊張過,更何況只是一個加冕之禮,爾後她擡手指了指頭上的鳳冠,“就是有些重。”
南宮琰将她頭上的鳳冠稍稍往上擡一些,發現她額頭上已經印出印子來了,還一片紅紅的,“等加冕之禮完了,你便把這東西拿下來,以後在宮裏也少戴。”他滿眼疼愛地說道。
“嗯。”
虞七七點了點頭。
“對了,朕聽說你昨日身子不舒服?是不是聽那禮官念加冕的條例擾到你了?”
他記着昨晚的事,急忙開口問她。
“跟那禮官倒也沒多大關系,興許是我剛入宮還不适應,所以才不舒服,有些頭暈腦脹的,昨日歇了之後已經好多了,就是這會還有些困乏。”
她以為是自己睡不夠,以前在東宮裏時,她每日起得都很晚,那會南宮琰也不管她。
“若是實在不舒服,還是叫太醫過來看穩妥些。”南宮琰抓着她的手,叮囑她。
他最近的事很多,往往不能顧及到她。
虞七七笑了笑,“臣妾明白。”
“皇上,皇後,該起身了。”時辰快到了,外面傳來侍從的提醒聲。
她與南宮琰相視一眼,走了出去。昭娘站在長廊邊上,瞧着他們二人牽着手一塊出來,眼眶竟有些濕潤起來,虞七七已經嫁入東宮一年多,她等到這會,才看到這一幕。
阿箋得到了楚裴钰的知會,一早就在鳳鸾宮外面守着,這裏的守衛需要她來管,此刻見到他們二人從鳳鸾宮裏相攜着走出來,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她替虞七七高興,可心中也有一絲不安。
她當了皇後,就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了,什麽事都得守着規矩二字過活。
此刻,虞七七的眼睛裏仿佛只有南宮琰,有亮光在裏面閃爍。
兩張歩攆,從鳳鸾宮外起身,往玄武殿而去。
玄武殿外,文武百官們俱已到齊,場地也已經布置好了,兩旁站在禦林軍和宮女太監們,正位上擺放着祭壇,禮官站在祭壇旁邊。
南宮琰和虞七七從歩攆上下來,攜手往祭壇走去,文武百官們和宮女太監們俱朝他們下跪,高呼一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待走到祭壇前面,二人便讓他們起身。
禮官擡頭,開始行加冕之禮。
彼時正值晌午,頭頂上的光照太強,照着虞七七睜不開,只得強撐着聽禮官念那些條例,跟着南宮琰行禮。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睛裏沾了從眉心上流下來的汗珠,又泛起一陣暈眩,她使力晃了一下頭,勉強清醒了半分。
底下的群臣百官都在看着,她站穩身子,再次跟上南宮琰的步伐。
可頭上的鳳冠沉沉的,壓得她腦袋一片昏昏沉沉,脖頸上也被日光照得火辣辣的,她只強撐了半柱香的功夫,眼前一黑,人直接暈了過去。
“皇後!”
她往地上摔去時,南宮琰才發覺不對勁,伸手去抱住她,她頭上的鳳冠摔落到地上,鳳冠上的璀璨珠子散落一地。
底下的群臣百官們臉色都變了,加冕之禮上鬧出這樣的事來,可是大大的不吉啊。
掌管欽天監的太史陸禀聲立刻擡頭看了一眼天象,方才還晴空萬裏的天,這會已經布上了陰雲,他的臉色立時大變,但也沒敢在此時多一句嘴。
南宮琰顧不上多想,直接抱着虞七七回了鳳鸾宮,加冕之禮行到一半,便做停。
站在一旁的禮官,已經傻眼了,在他擔任禮官做的第一個加冕之禮,就鬧出這麽多事來,他的心情,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楚裴钰将玄武殿外的宮人都遣散開,上前囑咐他一聲,“今日的加冕之禮先做停,等皇上的意思。”
爾後,遣散殿外的文武百官。
其他官員離開時,紛紛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禮官一眼,他嘆了一聲氣,喊來幾個太監将祭壇撤了,這才到虞七七的鳳鸾宮外等南宮琰的消息。
沒過多久,太醫便趕到了鳳鸾宮,他給虞七七把完脈後,臉色立刻大變,不過,臉上呈現出的,是喜意,南宮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太醫立刻起身朝他道喜,“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後娘娘這是有喜了。”
聞言,南宮琰才松了一口氣,臉上也布滿喜悅,“那你趕緊給皇後開幾副安胎藥。”
她這幾日沒休息好,可別誤了肚子裏的小家夥才好。
“是。”
太醫臉上挂着笑意,急忙坐到一旁寫藥方。
阿箋和昭娘聽到消息,也樂了。
太醫寫完藥方,昭娘立刻拿着藥方下去煎藥,一刻也不敢耽誤。
禮官瞧着裏面進進出出的人,臉上俱帶着笑意,看着事情沒有鬧太大,懸着的一顆心才稍稍落定,可也不敢太松懈,依舊彎着身子在外面候着。
南宮琰在虞七七的軟榻前守着,親自喂她喝藥,待她睡熟後,才悄悄起身離開。
一出來,便看到了在外面候着的禮官,“今日的事,朕不治你的罪,這加冕之禮,也不用補了。”
虞七七懷了身孕,就算是想補,也不合适了。
“可是…若是加冕之禮行到一半便做停,怕影響皇上日後的帝皇之路。”禮官頓了頓,還是将心中的擔憂說出來。
“朕說不用補便不用補了。”
南宮琰的語氣,冷了幾分。這些說法,他向來不信。眼下,顧好虞七七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最重要。
如此,禮官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南宮琰沒治他的罪,他便知足了。
南宮琰跟他交代完,便回禦書房處理朝事。楚裴钰走到他面前,颔首禀告道:“國舅爺領一萬援軍去邊關的事,卑職已經派人傳了消息出去,明日便會傳到赤影耳中。”
“嗯。”他點了一下頭。
侍從從外面進來,通報一聲,“皇上,陸大人求見。”
南宮琰方才還舒展的眉頭,立刻皺了皺,“欽天監?”
“說是有要事與皇上相商。”侍從再次通報。
他擰了擰眉,“傳他進來。”
侍從颔首,退了出去,楚裴钰也退了出去。
陸禀聲走到他面前,朝他行禮,“皇上,老臣是為今日加冕之禮上的事而來。”他面色凝重,看起來很不好。
“太史有話不妨直說。”南宮琰擡起頭,銳利的眸子落到他身上,想必他已經知道虞七七懷有身孕的事了。
下一刻,他人便跪到了地上,沉聲說着,“皇上娘娘腹中的孩子,留不得!”
“放肆!”
霎時間,南宮琰用力拍了一下龍桌,臉上怒意滾滾。這是他登上皇位,和虞七七有的第一個孩子,他卻告訴他這個孩子留不得,怎能叫他不怒?!
陸禀聲沉着聲,頂着冒犯的罪責繼續道:“方才皇後娘娘暈倒之後,老臣觀了一眼天象,還晴空萬裏的天布上了層層陰雲,這是上天的暗示啊!”他們欽天監,最是信天象之說。
他頓了頓,後脊背一陣發涼,“只怕,只怕皇後娘娘肚子裏懷的不是個福星,是個災星啊…”
南宮琰緊緊盯着他,臉色陰沉得可怕,雙手緊緊攥着,他咬着牙,“這個孩子,朕會留着。”
“皇上初登上皇位,往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若是将這個孩子留着,禍害了皇上日後的帝皇路,禍害了整個燕京,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啊!”
陸禀聲嘴裏振振有詞,冒着被殺頭的危險說出心底的慌意。
“滾!”
一聲巨響,他手中的硯臺砸到了陸禀聲面前,墨汁濺了他一身。
“望皇上三思!”
他立刻低頭,厲聲勸慰。
“來人,将他拉出去!”南宮琰站起身子,氣得渾身發抖,他連陸禀聲的臉,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楚裴钰聽到喝令聲,急忙帶侍衛進來,将他拖了出去。
侍從也跑進來,見地上一片狼藉,趕忙俯下身子清理。
南宮琰的心口上此起彼伏着,站了一會,才重重坐回龍椅上,扶着額頭,眼底一片怒色。
。……
晏世卿去到徽州時,南宮琰登上皇位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徽州,城中的百姓都在讨論這個事兒,他的眸光暗了一刻,那虞七七應該也登上後位了。
“別多想了。”
儀嫔知道他心裏不好受,拍了他一下。
“走。”他擡起頭,繼續找藺朝歌他們住的那處宅子。他們剛來到徽州城沒多久,對這裏的街道不太熟,找之前藺朝歌給他留得那個地址,還有些麻煩。
“卿哥哥!”
不過沒想到的是,是藺朝歌先發現了他們。
她和素心出門購置膳食,恰好碰到前面的晏世卿,他聽到叫聲,急忙回頭,見到了朝他叫喊的藺朝歌。
“藺小姐。”
他朝她跑去。
“沒想到果真是你。”燕景帝遇害,南宮琰登上皇位的事她也聽說了,只以為晏世卿離開了燕京城,會回南诏,沒曾想卻在這裏見到了他。
“回南诏之前,我想先來看看你們。”他怔了一下,朝她解釋。
“儀嫔娘娘?”
藺朝歌見到他身旁還站着儀嫔,臉上帶了幾分不解。
“藺小姐來了正好,你帶路。”他移開話題,關于儀嫔和他的關系,還不想讓他知道。
儀嫔只與她稍稍點頭,便不再多做旁的寒暄。
“好。”
藺朝歌看出他臉上的為難,立刻點頭,一行人往藺宅而去。
藺宅裏除了看門的小厮和一個素心之外,便再沒什麽下人,他們在徽州靠的都是先祖之前積累下的家産過活,這開支便減了許多。
宅子還算大,裏面的布局也十分雅致。
“歌兒,怎麽去了這麽久?”藺朝賦的聲音,從藺老侯爺的屋內傳來。
“哥,你瞧誰來了?”她一臉高興地走到藺朝賦面前,将他從屋裏拉出來,他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怎麽…也對,現在你的身份也不是質子了。”他想問晏世卿怎了來了,可一想到南宮琰登上皇位了,心中便了然,不再多問,只是眼神間多了幾分淡漠疏離。
“哥,祖父之前的藥,全憑卿哥哥在燕京城裏幫我們抓的。”這件事,她還沒跟藺朝賦說過。
“多謝。”
他眼裏的淡漠疏離并未褪去半分,是朝他道謝。
晏世卿斂了斂眸,開口問他,“藺老侯爺可還好?”他知道,那件事對他傷害極大,這樣的淡漠疏離是人之常情。
“我帶你進去。”
藺朝賦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
晏世卿回過頭,囑咐儀嫔一聲,“你在外面等我。”這是他與藺老侯爺之間的事,不想讓儀嫔參與進來。
儀嫔點了一下頭,便跟藺朝歌一起候在外面。
“祖父,晏世子來看你了。”藺朝賦走到藺老侯爺榻前,将他從榻上扶起來,靠在軟枕上。
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雙眼沒了當初的神采奕奕,布滿渾濁,“你還記着來看我一眼,放心好了,我還死不了。”事情過了這麽久,如今他有藺朝賦和藺朝歌陪在身側,也沒什麽遺憾了。
“自侯爺府被封之後,世卿,世卿也沒幫上什麽忙,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在燕京城裏時,他心裏就一直記挂着這件事。
“無妨,你的身份特殊,幫不上忙我知道。只是歌兒這個孩子,一直心悅于你,趁我還活着,我想,想把她交到你手上,畢竟老這麽跟着我和賦兒,也不是辦法。”
藺朝歌對晏世卿的心意,他是明白的,而且,她也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紀。
晏世卿的臉上露出幾分為難之色,“可是,你們的身邊也需要留個人照料…”他倒是可以照顧藺朝歌,只是怕她就這麽跟他走了,他們身邊少了人照料。
“怎麽?你還看不上我的歌兒?”藺老侯爺的聲音裏,多了一絲厲色。
“不是,藺小姐很好。”晏世卿立刻開口解釋。
“祖父,我不離開你和哥哥。”突然,藺朝歌從外面跑進來,跪到藺老侯爺的榻前,兩手抱住他。
“傻丫頭,難不成你還想在祖父和哥哥這裏賴一輩子?”他的臉上,現了笑意,話裏還帶着嘲笑。
“可我就是不想離開你們,沒了我,誰來照顧你們?”她的淚水,浸入藺老侯爺的衣衫中。
“我老頭子的身邊,有賦兒照顧就行了,你長大了,也該出嫁了。”藺家沒落,他這是鐵了心要将藺朝歌嫁給晏世卿,不管如何,他的家世人品要比商賈之家的那些公子哥要好得多。
他們來到徽州時,并不是沒有人上門提親,可那些人,不僅是藺朝歌看不上,連他也看不上,言行做派完全不能和官宦皇室之家的公子哥相比。
藺朝歌抱着他,只嗚嗚咽咽哭着,嘴裏說不出話來。
“祖父說得對,你想在我們身邊賴一輩子,我們還不願意呢。”藺朝賦的眼裏染了濕意,話裏卻滿是打趣的意味。
晏世卿站在一旁,心裏很不是滋味。
屋子裏鬧騰了一陣,藺朝歌才停了下來,她斂了斂眸,從藺老侯爺的懷裏擡起頭,眼睛有些紅腫,“歌兒聽祖父的話。”
“既然來了,就多住兩日。”藺老侯爺臉上的擔憂褪去了幾分,開口朝晏世卿說道。
“嗯。”
他點頭應承,若是能在這裏多住幾日,他們便能躲開南宮琰的追兵,到時候再動身就沒那麽費力了。
片刻後,藺朝歌領着晏世卿從裏面走出來,藺朝賦則伺候藺老侯爺歇息。
她帶着晏世卿和儀嫔去了西邊的庭院,裏面有兩間客房,還有侍從住的偏房,他們三個人住正好合适。
一切安排穩妥後,藺朝歌要離開時,被儀嫔叫住了,讓她進屋,她有話要跟她說。
藺朝歌示意素心一眼,讓她在外面候着,爾後才走進去。
“儀嫔娘娘有什麽話要對歌兒說?”她知道,儀嫔是刻意避開了晏世卿。
“實不相瞞,我是卿兒的生母,卿兒的終身大事,我也沒權幹涉太多,只要不是那個太子妃,我便沒什麽異議,望你日後能好好待他。”儀嫔話語溫和,看向她的眸光也沒了之前的不善。
但藺朝歌的臉色卻變了幾分,“您是卿哥哥的生母?”
“當年的事太複雜,這些還是讓卿兒日後再細細與你說吧。”說完,她脫下手上的翠綠玉镯子,塞到她手裏,“我也沒什麽禮物能送給你們的,這個玉镯子跟了我多年,便當做我送給你們的禮物了。”
“這個我不能要。”藺朝歌推脫。
“收下吧,讓我盡一盡為人母該做的事。”她握緊她的手。
藺朝歌的掌心一片溫熱,垂下眼眸,看着手裏的翠綠镯子,抿了抿唇,應了聲,“嗯。”
儀嫔的臉上才有了笑意,關切地說:“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娘娘也早些歇息。”
藺朝歌起身,走出屋外,将門關上。
站在回廊上,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镯子,方和素心從她屋前離開。
儀嫔在屋子裏坐了許久,到了深夜,她留下一封書信,從庭院裏離開。她原本想跟着晏世卿回南诏,可待在晏褚然有自己的王妃,她待在晏王府裏,又是什麽身份呢?
身為晏世卿的生母,只會讓他的身份在南诏變得難堪,回西楚,是她唯一的退路,即使她知道,那是死路一條。
她一離開徽州,便被人盯上了。
到了西楚地界,身後的人才蹿出來,攔在她面前,“郡主,您不能回郡王府!”
她眯了眯眸子,才看清楚一直跟着她的人是綠珠。
“是師父派你來的?”
儀嫔的眼睛亮了亮。
“簾主派我來接應您,帶您去一處安全的地方。”綠珠小聲應聲,雙眼一抹堅毅。
“好。”她才松了一口氣。
第二日醒來,晏世卿走到儀嫔的屋外喊她起身一同用早膳時,才發現不對勁,他推開屋門跑進去,只看到桌上留下的書信。
信上只留下一句話,“卿兒,母親先走了,不用尋我。”
“母親!”
他驚呼,跑出屋門時,差點撞上端着早膳過來的藺朝歌,“出什麽事了?”見到他這副滿臉焦急的樣子,她急忙開口問。
“儀嫔娘娘她,她走了…”
他沒辦法告訴她,那是他的母親。
藺朝歌朝他伸過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衫,“卿哥哥,我已經知道她是你的母親了,這個,是她送給我的,沒想到她昨日是那個意思,都怪我沒想到。”
她呈出手腕上戴的翠綠玉镯,臉上透了幾分悔意。
晏世卿怔愣了半晌,才抓住她的手,“她都告訴你了?”
藺朝歌點了一下頭,“我想,她自有她的苦心。”她開口安慰道。
他靠在門框邊上,一點點往下滑落,心口上很悶,讓他覺得喘不過氣來。
。……
虞七七一睜開眼,眼前就是端着安胎藥和各類滋養膳食的宮女,她朝還在外面忙活的昭娘喊了一聲,“昭娘,這是怎麽回事?”
“皇後娘娘,您有喜啦,皇上特意囑咐,要奴婢好好照顧您呢!”昭娘聽到她的聲音,立時撥開那一排宮女,來到她面前。
“有喜了?”
虞七七神色一緊,朝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看去。
“是呀,昨日太醫親自診出來的喜脈。哎呀您說,這皇上剛登上皇位,您就有了龍脈,這可是祥瑞之兆啊!”
她十分激動地說。
虞七七還沉浸在自己有了身孕的喜悅裏,雙手撫着自己的肚子,“這麽說來,我這肚子裏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小家夥了?”
以前剛聽到教書先生說喜脈時,她還不知曉是什麽意思,直到綠吟有了身孕,沒想到如今自己也有了身孕。
“是啊,所以皇後娘娘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莫不可再鬧情緒只吃幾口膳食便不吃了。”昭娘仔細叮囑着。
她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這時,阿箋從外面跑了進來,她的臉上帶着震震怒意,旁人都不敢靠近半分,她剛想開口跟虞七七說話,可看到她那個一臉幸福的樣子,到嘴邊的話立刻又咽了回去,什麽都沒說。
“阿箋,發生什麽事了?”
虞七七擡起頭,恰好看到她那副氣惱的樣子。
“沒什麽,同楚裴钰鬧了些不快。”她咕哝一聲,便退到外面,郁悶地靠在廊柱上。
虞七七笑着搖了搖頭,便不再管她,讓昭娘伺候自己起身,用了早膳。肚子裏多了個小家夥,她的胃口也變大了不少。
朝上,一直是分成兩派,每日南宮琰處理完朝堂上的事過去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每當這個時候,虞七七總是很憐惜地看着他,往他碗裏夾飯菜,道一聲:“皇上辛苦了。”
現在的朝堂時局有多亂,她都一清二楚。
南宮琰總是朝她擠出一抹笑意,朝她說道:“朕沒事。”然後與她一同用完晚膳,讓她靠到自己懷裏,用手摸着她一日日隆起的小腹。
。……
沈非鴻也到了邊關幾日,與劉沖配合得還算好,至少沒有讓赤影的軍隊連着攻破第三道防線。
只是他心中記着南宮琰說的話,這場戰役必須盡快打完,不能跟赤影耗着,一旦耗上,就會給西楚郡王攻打燕京城的機會。所以,南宮琰才特意沒有多給他增派援軍,想讓赤影落入他的陷阱裏,好一網打盡。
在營帳中沉吟了半晌,沈非鴻開口對劉沖說道:“日落之前,你帶一萬将士先撤離,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決不能走漏半點風聲。”
“國舅爺這是何意?這樣一來,第三道防線豈不是不攻自破了嗎?!”劉沖是個性子急的,這是沙場之上打磨出來的性子。
“我就是要讓他盡快攻破第三道防線,而且,還不能讓他看出任何不對勁的痕跡。”沈非鴻沉聲說道。
“請恕末将愚昧,不知道國舅爺的用意!”他吹胡子瞪眼,要讓他的将士白白犧牲,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咽不下這口氣!
“劉将軍別急,讓赤影攻破第三道防線只是我的第一步計劃,現在他們的作戰戰略嚴謹,沒有一絲破綻,這樣打下去,我們雙方必定耗上不少時日,而我在來之前,皇上便囑咐了這場戰役耗不得,一旦耗上,燕京就有危險了。”
征戰沙場之人的覺察力是十分靈敏的,沈非鴻一說完這番話,劉沖當即想明白了他的擔憂和用意。
“好,我聽你的!”
片刻後,他當即應承下來。
天黑後,他帶着一萬大軍悄悄從軍營裏離開,只給沈非鴻留下三千餘将士。
赤影帶着餘下的兩萬大軍來,剛進攻沒多久,沈非鴻就暗中讓人往軍營中扔了火把,讓軍營中的将士喊,“西楚賊軍往軍營裏放火了!西楚賊軍往軍營裏放火了!”
場面一片混亂,赤影根本就看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将士放的火,但他們的人确實少了很多,他們進攻的速度越來越快,眼鏡邊關的第三道防線沒過多久,被就他們攻破了,不到十日的時間,連着攻破了三道防線,軍中的将士自然士氣大漲,對燕京的兵力也看輕了不少。
沈非鴻帶着餘下的将士逃竄,趕着去和劉沖彙合。
劉沖看着十裏開外漫天的火光,一雙大眼被燒得通紅,這筆賬,他早晚要在赤影身上讨回來!
“回營帳。”
沈非鴻一與他彙合,二人便急急往營帳裏走去。
“他們連着攻破了三道防線,必定會士氣高漲,看輕我們燕京的兵力,也是他們最松懈的時候,今夜我們先好好休息,明日子時我們動手。”
營帳裏,沈非鴻低聲說道。
“我這就下去知會他們。”一眨眼的功夫,劉沖人已經從營帳中出去了,他迫不及待要跟赤影交手。
赤影軍營中的将士連打了勝仗,自然是鬥志昂揚,軍中開始傳出了,“燕京的實力也不過如此嘛的話。”以為沈非鴻和他的士兵現在是過街老鼠,不敢出來跟他們較量。
赤影聽了,哈哈大笑,連着犒賞了将士一日。
到了子時,他軍營中的将士早已喝得酩酊大醉,除了守着軍營的兵力,戰鬥力幾乎沒有。
沈非鴻帶了幾個身手好的士兵,混入他們的軍營中,找到赤影的營帳,悄悄潛入進去。
赤影也喝了不少,待沈非鴻潛進他的營帳中,他睜開眼時,已經晚了。他還來得及拔劍,沈非鴻手中的匕首已經穿喉而過,他睜了睜眼,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就斷了氣。
劉沖帶着早已準備的一萬大軍沖進營帳中,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一萬大軍幾乎是毫發無傷,就将赤影帶來的大軍多都殺光了。燕京邊關的三道防線,又收了回來。
劉沖繼續留在邊關守着,沈非鴻帶着捷報,趕回燕京城。
八月的天,仍舊是驕陽似火,他頂着烈日直接進宮面見南宮琰,那時候南宮琰正和文武百官們上早朝,朝上又是因為燕景帝的事,兩方吵得不可開交。
通報的小太監從外面跑進來,跪到地上,“皇上,國舅爺回來了!”
“快宣!”
南宮琰正頭疼着,此刻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朝地上的小太監下令。
“是。”
小太監急急退了出去。
沈非鴻拿下頭上的軍帽,帶着捷報匆匆走進去呈到南宮琰面前,“回禀皇上,邊關戰役大獲全勝,赤影的三萬大軍已滅!”
他的話說完了,朝堂上的争吵聲依舊沒停下來。
“別吵了!”
南宮琰用手邊上的手板子重重敲了一下龍桌,怒吼一聲。
這下,朝上才安靜下來。
幾位大臣面面相觑,各自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朕沒說不為父皇報仇,若是像你們這樣整日在朝堂上争個沒完沒了,用不了幾日,西楚郡王的大軍就攻到燕京城來了!”
他讓一旁的侍從走下去,從沈非鴻手上拿過捷報,讓方才争吵的大臣們一個個看一遍。
他們看完之後,當即噤了聲,底下一片沉默,沒有人敢再開口相争。
“若是不把燕京先守住,拿什麽找西楚郡王報仇?!”他壓抑了許久的怒火,終于在這一刻迸發,他等着沈非鴻的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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