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選秀女

阿箋怔怔看着她,這會,她的情緒沒有方才那麽激動了,人也清醒了不少,眸光裏的猩紅慢慢褪去,浮出一絲絲暖意,帶着以前她熟悉的感覺。

“奴婢不哭,不哭。”阿箋搖搖頭,擡起衣袖抹去眼角要流下的淚,她抽了抽鼻尖,笑嘻嘻看着她。

虞七七凝着她這副呆呆的樣子,像極了以前她被她欺負的時候,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藥碗破碎的聲音,将昭娘引了過來,她走到殿內,看到地上的殘留物,急忙上前清理,過了一會,煎藥的宮女又端了一碗一模一樣的湯藥過來。

“娘娘,您…”這會,昭娘才敢開口同她說話。

“放下便是。”

她輕聲說着,沒有像之前那般對她那麽反感,那麽疏離。

阿箋拿着藥碗,一口口喂着她喝下。昭娘以為她會問這藥的事,這會見她将藥悉數喝完,凝重的臉色這會才稍稍舒展開。

喝完藥,阿箋伺候着她睡下。

昭娘沒問方才發生了什麽事,看着虞七七沒事,她就不再多問,免得惹得她們主仆二人不高興。

夜涼如水,南宮琰從龍榻上起身,身上披了一件外袍,走到殿宇外面,凝着那座還亮着燭光的寝宮,他是被手臂上的傷弄醒的。

剛才他一個翻身,不小心壓到了手臂上的傷口,一陣撕拉,直接将他從睡夢中弄醒。

內侍在外殿候着,他自己從龍榻上爬起來,動靜聲很小,沒有驚擾到外面的內侍。

那個人還沒睡嗎?

他的眉頭,微不自覺的皺了皺,不過,有阿箋在她身旁,她的情緒應該能穩定一些,不像他剛将她帶回鳳鸾宮的那般,要跟他尋死覓活,不然就是想讓他跟着南诏的族人陪葬。

沉沉嘆了聲氣,他深邃的眸光染上幾分深色,在她眼裏,他應該是一個冷血無情,殘暴無度的人,可若是可以選,他不會選擇傷害她的親人,她的族人,只是他身為燕京的君主,必須要為他的百姓着想,為燕京的将來着想。

他與西楚郡王反目之後,翼水王本就蠢蠢欲動,想要趁着燕京兵力薄弱的這個當口狠狠地做一個反擊,可他的計劃,還沒開始就被南宮琰率先動手了。

是他一直安排在南诏的眼線将這個消息告訴他的,他索性,将計就計,讓虞正言幫着他,将殺害自己孩子的罪名扣到自己頭上,所以,翼水王在聽到那個消息時,才會有所松懈,沒有能及時對燕京起兵,也沒有想到他的動作會那麽快。

站了許久,忽然,他聽到後面傳來的腳步聲,回過頭一看,是楚裴钰,“皇上,時候不早了,趕緊歇下吧。”他沒有颔首,不像是身為一個下屬做出的提醒,倒像是一位關切他的朋友。

“你說她會不會恨我一輩子?”南宮琰凝着他,眸光沒有一絲動容,話裏卻透着沮喪。

“其實,卑職也想不明白,皇上為何要這麽做?”打從他知道他要進攻南诏時,他就一直想問南宮琰,可怕他忌諱,他便一直沒敢問。

“為了燕京的百姓,西楚郡王與朕反目時,翼水王便流露出想要進攻燕京的念頭,只是朕比他快了一步罷了。”

許是壓抑太久,南宮琰不再将這些話壓着,慢慢與他道了出來。

“皇上收到的消息可準?”楚裴钰臉色一緊,他怎麽看都不像翼水王會有這個念頭的人,他在南诏時見到的翼水王,是仁慈和善的,沒有一絲陰險的城府。

“自古以來,君王的心思,豈是你表面上能輕易看得破的。”南宮琰倒是不惱,只是覺得他的這些想法還單純了些。

“卑職明白。”

楚裴钰的眸光也暗了下去,身為君主,他也有自己的難處,也不是他能輕易看得出來的。

“今日的事,你沒告訴阿箋真相吧?”恍然想起白日裏發生的事,他開口問他。

楚裴钰搖了搖頭,“皇上不想娘娘知道,卑職沒有說,只是您手臂上的傷,要不要卑職幫您換藥?”

他原想說,叫太醫過來給他看看,可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南宮琰一定會拒絕。

南宮琰怔了一下,沒有回他,只走到龍榻邊上坐下,脫下身上的外袍,楚裴钰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當即會意,走過去輕手輕腳替他換藥。

這下,他才緩緩閉上雙目。

見他歇下,楚裴钰才退出去,快要在外殿裏打盹的內侍,恍然見到他從裏面走出來,整個人瞪了瞪眼睛,立馬清醒過來,“楚将軍您…”他何時進去的,他一點也沒發覺到。

“皇上歇下了,夜裏仔細留意些。”他聲音威凜,內侍覺得他話裏有話,當即打起精神來朝他應承,“是。”

他出去後,內侍揉了揉眼睛,将眼珠子睜得大大的,再也不敢輕易打盹。

。……

半個月後,虞七七身上的傷痊愈了,她雖回到了宮裏,可那些大臣和宮人見到她,皆噤若寒蟬,她與他們不一樣,她是南诏的人,此刻看他們燕京的人,只怕是心裏記恨得很。

他們不敢與她走得太近,她畢竟是六宮之主,這身份壓了他們一大截,若是被她抓到什麽錯處,指不定要怎麽折磨他們。

這一日,天氣很好,鳳鸾宮外的玉蘭花也開得正盛,阿箋摘了幾枝回來,正要走到回廊邊上,便見到一個官員正鬼鬼祟祟在外面站着,時不時地來回踱步,嘴裏不知在碎碎念什麽東西。

“什麽人,居然敢在皇後娘娘的寝宮外造次?!”阿箋一臉厲色,朝那人喊道。

那位官員被她的厲聲吓到,身子抖了抖,這才轉過身來朝她叩首,“下官是來找皇後娘娘說選秀一事的,別無他心…”

他不知來人是誰,只覺得她的話讓他心驚膽寒,他原本就是一個小小的禮官是,上次的加冕之禮沒有辦好,他沒有被降官職,已經是謝天謝地,此刻可不敢再惹出什麽禍端來。

“選秀的事你不去同皇上說,跑來娘娘這作甚?!”阿箋已經三兩步走到他面前,手裏的玉蘭花在掌間輕顫,搖出一陣陣玉蘭花香。

“皇上說了,選秀要看娘娘的意思,若是娘娘松口他便選,若是娘娘不松口,他便一個也不選。”

禮官沒有擡起頭來,只緊緊叩首,咽了咽喉間緊張的口水。

“哦?娘娘說的話在他面前那麽管用?”阿箋冷言冷語,不給眼前的小官留一絲情面。

他怔了怔,不知該回什麽,只緩緩說着,“娘娘的話,在皇上面前自然是管用的。”

“胡扯!”

若是管用,他就不會不顧及虞七七的身份,二話不說便滅了南诏。

“下官,下官只想勞煩姑姑通報一聲,讓下官進去同娘娘說一說這選秀的事。”他再不敢亂接話,只是在這等了許久,也不見一個宮女路過,他以為阿箋是這鳳鸾宮裏的哪位掌事姑姑,便只能想向她通禀。

阿箋目不轉睛看着他,打從她出現在他面前以來,他就一直叩首着,這後背上,也隐隐浸出一層熱汗,她斂了斂眸回他,“你等着!”

“謝姑姑。”

禮官再次叩首。

阿箋撇了撇嘴,她着實不喜歡他這麽一聲又一聲姑姑的喊自己。拿着手裏的玉蘭花,她走進內殿裏。

“公主,這院裏的玉蘭花開得正盛,阿箋給您折了幾枝回來。”她取來擱置在窗口邊上的花瓶,插了進去,沒過多久,便傳出滿室的玉蘭清香。

虞七七放下手裏的話本,擡頭看去,幾株玉蘭花上嬌蘭欲滴,霎是鮮豔得很,“你前幾日摘的那幾株還能放,這會就又迫不及待折了幾枝回來?”阿箋是個閑不住的人她知道,只是她這麽糟踐這些花,不免讓她覺得有些可惜。

阿箋皺了皺眉,被她這麽一說,她也有些不高興了,想了想,她眼珠子一亮,高興地說:“有了!”

“有什麽?”

虞七七剛開口追問,她人已經跑了出去,手裏拿着前幾日折的那幾株玉蘭花,還未凋謝,只是也沒剛摘下來的那麽好看了。

“喏,這個送給你了!”好歹人家也畢恭畢敬地叫了她幾聲姑姑,她将手裏的玉蘭花,塞到禮官手裏。

“使不得,使不得。”禮官沒有敢接下,臉上一片惶恐。

“什麽使得使不得的,給你你就拿着!”阿箋又拿出方才那副威凜樣子,厲聲喝斥他。

接下玉蘭花的禮官,雙手都不知該往哪放。

忽然間,他擡起頭來,睜着雙目問她,“姑姑可幫下官通報皇後娘娘一聲了?”他來這可是要幹正事的,不能光收花。

阿箋微微張嘴,發出一道驚嘆聲來,方才光顧着給虞七七插花了,她倒是忘了眼前這個禮官的事。

“你等着。”她又跑了進去。

禮官凝着她跑進去的身影,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花,無奈地嘆了聲氣。

沒過多久,她從裏面走出來了,“皇後娘娘說了,皇上的事她不管,他想不想選秀女,都與她無關。”

這下,禮官的臉色沉了下去,“皇後娘娘是六宮之主,将來若是秀女入宮,全都歸她管制,怎能不管她的事呢?”

“這皇後娘娘,我們娘娘可不想當。”阿箋叉着腰,臉色冷漠,全沒了方才送他花時那副笑嘻嘻的樣子。

禮官不甘心地往裏望了一眼,卻被阿箋一把擋住,她如冰山一樣的臉,讓他洩了氣,捏着手裏的花,他轉身走下玉石臺階。

突然,內殿裏傳出了虞七七的聲音,“阿箋,讓他進來吧。”

這話傳進禮官的耳中,他急忙轉過身子,朝臺階上跑去,微喘着氣站在阿箋面前,“皇後娘娘說了,讓我進去的。”

阿箋皺了皺眉,讓到一旁,給他讓出道來。

虞七七從內殿裏走出來,坐在外殿的主位上,“這回入選的這些秀女,都有哪一家的?”

她拂了拂手中的茶杯,也不再拐彎抹角。

禮官一時沒反應過來,“那皇後娘娘,是同意皇上選秀了?”他眨了眨眼珠子。

“皇上登上主位的日子已久,這後宮中也不能沒個妃子伺候着,況且,他日後還得為燕京皇室繁衍子嗣,本宮自然是會同意。”她緩緩說着,話裏倒是沒有一絲不情願,反而還帶着一絲急迫,像是恨不得讓南宮琰早日選秀。

禮官掩去眸底的驚慌,方才還說皇上選不選秀都與她無幹,只一會的功夫,這心思就又變了,真真叫他想不到。

可是,她這心思能變,能松口與他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他也不必再夾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轉悠了。

“這次進選秀女的名冊,明日下官便給娘娘送過來。”他立刻朝她叩首。

今日他過來是,只是想問她同不同意南宮琰選秀,來得匆忙,前幾日拟好的選秀名冊便也沒來得及拿過來,只能明日再給她拿過來。

“好。”

虞七七一口應下。

霎時間,禮官覺得心裏松快不少,他捧着手裏的玉蘭花,退了出去。

“難怪你方才說有了,原來那花送給了這個禮官。”虞七七側過臉,陰陽怪氣地看着阿箋。

此刻,她才發現阿箋也陰陽怪氣地看着她。

“公主,您怎麽突然間改主意了,叫阿箋好生沒有面子。”阿箋歪了歪頭,不解地看着她。

“就是因為方才你那一番話提醒了我,所以我便改主意了。”她漫不經心地說着。

“哪番話?”阿箋眨巴眨巴無辜的眼。

“你可真笨。”虞七七點了一下她的腦袋,她皺了皺眉頭,爾後臉色又恢複成茫然狀态。

“就是你說的那番這後宮的事我不管,南宮琰選不選秀女,也與我無關的話。”她提點了她一番。

阿箋“哦”了一聲,随即又問道:“那番話有什麽問題嗎?阿箋是照着您的心思說的。”

“你的話提醒了我,若是南宮琰選了秀女,今後有別的妃子受了他的寵,沒準他就會将這後位賜給別人了,這皇後也就不用我當了。”她把心裏打的如意算盤告訴她。

這下,阿箋才徹底明了她的意思。

可旋即,她又皺起眉頭,“可您要是不當皇後了,南诏的仇怎麽報?”阿箋的心裏,時時刻刻想着要為南诏的族人報仇。

“南诏的仇,我一直記着,只是如今我們日日被南宮琰堅監視着,絲毫沒有下手的機會,若是這後宮中的人多了,興許反而會有機會。”虞七七斂下微沉的眸光,這也是她為何同意南宮琰選秀女的原因。

“還是公主思慮周全。”阿箋想了想,這才知道她還有這個目的。

“此事我們就把它當做給南宮琰選秀的日常來做,不要流露出旁的目的。”末了,虞七七叮囑她一聲。

“阿箋知道。”她立時點頭。

楚裴钰在宮道上清點巡邏的禦林軍時,看到禮官的手上拿了幾株玉蘭花,他走出來的方向,是鳳鸾宮的方向。

那玉蘭花,平日裏只有阿箋會替虞七七折,他手中的玉蘭花雖不再鮮豔,可一看,便知道是從鳳鸾宮裏得來的。

他的面上,露出一絲不快來。

“楚将軍,楚将軍。”身邊的一個禦林軍,小聲叫了他兩聲。

他回過神色,應了他一聲,轉而問道:“清點完了?”

“回禀将軍,都清點好了。”那個禦林軍颔首回道。

“去做事吧。”

他即刻下令,語氣冰冷。

“是。”

站在他面前的那一排禦林軍,按着隊列,一個個從他面前走過,長長的宮道上,頃刻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苦着一張臉往南宮琰那兒走去時,恰好撞見阿箋,她要去給虞七七回話給南宮琰,免得到時候他又要跑鳳鸾宮一趟。

不過,楚裴钰只當是沒見到她,低着頭便想從她面前走過。

“這副臉色擺給誰看?”察覺出他的不高興,阿箋冷嘲一句。往日裏他見到她可不是這樣的,這會要多冷有多冷。

“擺給你看。”

忽然間,楚裴钰朝她回過頭來,眼裏帶着愠怒。

阿箋怔在原地,直愣愣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他要擺這副臉色給她看,“那好,你早該這樣,我提前适應也好。”

想到他們是仇人,阿箋也不再客氣。

哪知,楚裴钰卻幾步走到她面前,低着頭緊緊凝着她,“我知道你心裏恨我,但你也不用拿別人來氣我吧?”

他噼裏啪啦,朝她一通亂罵。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阿箋擡起頭看着她,睫毛微微阖動,一臉的不解。

“方才,我明明看到朝中的禮官拿着幾株玉蘭花出宮了,那玉蘭花不是你給的還能是誰給的?”

他氣呼呼的,眸色裏的愠怒沒有褪去半分。

聞言,阿箋想笑,可她還是拼命忍住了,漫不經心說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那花皇後娘娘用不着了,我便順手拿給他了,有什麽問題嗎?”

霎時間,楚裴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眸底也爬上一陣羞色,原來只是順手給他的,他便這般的質問她,好像有些過頭了。

“既然是順手給的,那便沒事了。”他輕輕咳聲,很快便鎮定自若地回她。

“看來下次,我得造出一點事來。”阿箋裝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睨了他一眼,徑直往前走去。

“別…”

楚裴钰的那一聲‘別’字慢慢減弱,他也匆忙跟上她的腳步,卻也沒敢再同她說什麽。

阿箋到了南宮琰那兒,等內侍進去通報完後,她方才進去,南宮琰正坐在龍椅上,處理朝事。

“什麽事?”

他連頭都沒擡。

“皇後娘娘說了,皇上選秀一事,她會與禮官跟進,選秀的相關事宜,她都會替皇上處理好,承擔起後宮之主的職責。”

阿箋朝他微微颔首,沒了之前的嚣張氣焰,像是在心平氣和給他回禀虞七七的意思。

南宮琰的眸光落到她身上,聽她說完,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你跟在她身邊多年,自然是跟她同枝連氣,她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想必你心裏都清楚。無妨,你回去轉告她,她怎麽想的,朕就會怎麽做。”

他這一番話說完,阿箋的心裏微微打了個寒顫,怎麽虞七七想什麽他好像都知根知底似的,只三兩句話便把虞七七所想的說了出來。

雖然不是明說,可她聽得出來呀。

她捏了捏衣袖的一角,随即便回道:“皇後娘娘是為了日後給皇上繁衍子嗣着想,皇上莫要多想。”

“她能有這份心,朕自然會去做。”

好死不死的,他又不鹹不淡地說出這一句話來。

阿箋脖頸上爬下一層冷汗,她鬥不過他,只能回了句,“多謝皇上。”便穩穩退下。

說是穩穩退下,其實是落荒而逃。

她出來,見到楚裴钰,一句話也沒說,匆匆跑了回去,要将南宮琰的意思轉告給虞七七。

她氣喘籲籲站在虞七七面前,“皇上說了,您怎麽想的他就怎麽做。”她上下不接下氣地說。

“我想讓他死,他能做到嗎?”虞七七冷噎一聲。

不過,很快她便冷靜下來,“這麽說,他知道我是怎麽想的?”

“公主,許是知道的。”阿箋輕聲回着。

虞七七的臉上拂過一陣沮喪,怎麽她的那點念頭這麽快就被南宮琰看出來了?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

想着想着,她臉上的沮喪愈發濃郁,眉頭也恹恹地皺了起來。

“公主,那這選秀女的活,您還要攬下來嗎?”阿箋聽昭娘說,這選秀女是要下一番功夫的。

虞七七咬了咬唇,眸光間生出一陣冷意,她微微勾起唇角,“選,為何不選?”

“可是我聽昭娘說,這秀女可不好選,進選的秀女,大多都是朝中重臣家的千金小姐,若是處理不好,您以後和那些大臣的關系們處得也不會好。”阿箋擔憂地說,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她為了南宮琰操勞那些事,到時候後宮裏進了人,還會給她添堵。

“我知道,這秀女不能随便選,要經過一層層嚴格的篩選才能定下來,可我偏不,我就要随便選。”

想到這,她眸底的興味愈發濃郁。

阿箋看着她,過了好一會,才知道她選這秀女背後真正的意思,“您想把皇上這後宮搞亂?”

“他平日裏要處理的朝事就夠多的了,倘若是後宮裏多了這些人和亂七八糟的糟心事,我看他怎麽辦。”

她冷哼一聲,心裏已經打定主意。

“阿箋全聽您的。”只要南宮琰不好過就行,阿箋沒有意見。

虞七七豎起眉頭,緩緩喝下杯中的茶水。

五月的天,天氣已經慢慢變熱,宮中的宮女們都脫下了冬日沉重的衣衫,換上湖綠色的織錦薄衫,禮官進到鳳鸾宮時,碰見阿箋站在外面守着,他選了個不早不晚的時辰過來,就是怕虞七七要歇息。

此刻,見到阿箋站在外面,他的心提了一下,以為虞七七歇下了,不過想到她昨日說了,叫他今日再過來,他這心又稍稍安了一些。

“姑姑,皇後娘娘可在裏面?”他走上前,問了一句。

聽到這聲姑姑,阿箋又是撇了撇嘴,爾後告訴他,“你叫我阿箋就行了,不必叫姑姑這麽生分。”

“阿箋姑娘。”禮官朝她颔首。

“跟我進來吧。”

阿箋揚眉,帶着他到外殿中候着。

過了一會,虞七七從內殿中走出來,看着面前畢恭畢敬的禮官,“進選秀女的名冊可帶來了?”

“帶了。”

禮官朝她颔首,呈上手中的名冊。

虞七七拿到手裏,仔細翻閱着,這上面,共計有十六個名字,最終要給南宮琰留下的,一共有六位,上面的官宦小姐,皆出自官宦之家。

禮官站在一旁,給虞七七一個個介紹了一遍,個個都十分的出彩,身世也都是一等一的。

她聽完,将手中的名冊一把合上,“你就告訴本宮,哪個是脾氣最臭的,最不善管教的。”

禮官的臉色陡然一變,“皇後娘娘,這名冊上的千金小姐皆是大家閨秀,溫柔娴淑,出身名門望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沒有娘娘說的那些脾氣不好,不善管教。”

“你緊張什麽,若是按後宮裏的那套規矩去選,哪能選出好的來。她們在入宮之前,必定都在府上學了進選秀女的那一套規矩,我就算是再怎麽出難題都不會出錯。若真心想給皇上選出溫柔娴淑的閨閣秀女,您得将她們平日在府上的言行舉止都打探清楚。”

虞七七一本正經地忽悠他。

他聽完,雙眸微微發出光芒,覺得她說得很是在理,可還是略狐疑片刻,才緩緩開口,“在這名冊上,據說林太史家的林娴兒最難管教,她在府上,雖女紅刺繡樣樣精通,可也喜歡跑到書院中同那些公子哥們聽書鬥詩,據說她最善女扮男裝,有好幾次,林太史到書院中去抓人,都沒将她認出來。”

“那好,這個便先定下了。”他剛說完,虞七七便立刻松口,将人定下。

“啊?”

禮官張了張口,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她不是說不選這些的嗎?

“若是後宮中個個都是聽話乖巧的,皇上難免會悶得慌,若是能選個這樣古靈精怪的秀女進來,沒準還能将皇上逗開心。”她再一次忽悠他。

他轉念一想,竟覺得虞七七又說對了,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還有嗎?”

虞七七問他。

“還有邊知府家的邊潇潇,她也是個出了名的脾氣臭的官宦小姐,不僅脾氣臭,為人還十分心狠手辣,在燕京城裏,但凡提起她的,都要遠離三分。不過聽說自從皇上登基之後,她的性子便收斂了許多。知府大人為了能讓自己的女兒在他的仕途上更上一層樓,便也将她塞了進來。”禮官想了想,指出名冊上的一個名字。

“那好,還有這個也留下,其他的也不必選了,若是皇上不滿意再說。你擇個吉日,通知皇上一聲,便将她們帶進宮吧。”她擡手打了個哈欠,将手中的名冊遞給他,讓阿箋扶着自己回了內殿。

禮官手裏拿着名冊,心裏一頓唏噓,仿若還沒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等他拿着名冊出了鳳鸾宮,被南宮琰的侍從叫到禦書房中時,方緩過神來。

他提着手裏的名冊,戰戰兢兢站在南宮琰面前。

“皇後娘娘定了秀女的人選嗎?”南宮琰靠在龍椅上,那雙冷冽的眸子落到他身上,他倒是想知道,虞七七會給他選什麽樣的人。

“選,選了…”禮官只能緊張回着。

他勾起眉梢,“是哪位大人家的小姐?”

“是林太史家的和邊知府家的。”禮官雖平聲回着,手心裏卻生出一層冷汗來。

聞言,南宮琰輕笑一聲,聲音不大,傳入禮官的耳中,卻抖得他一個激靈,他這一笑,他更害怕了。

“那她可說了,何日讓她們進宮?”按虞七七的心性,定是會想讓她們越早進宮越好。

“皇後娘娘讓下官擇個吉日,知會皇上一聲,便通知她們進宮。”南宮琰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他便将虞七七的意思都轉告給他。

“那你回去擇個吉日,通知她們一聲吧,朕這沒什麽問題。”一聽他說完,南宮琰便松了口,他這才松了口氣。

禮官朝他叩首,“下官這就去辦。”

反正這選秀女的事也完成了一半,他只要再回去選個日子就行了,日後南宮琰的後宮變成什麽樣,他無法插手去管,也輪不到他管。

想着想着,他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看着禮官這副松快的神情,楚裴钰走到南宮琰面前,“皇上,選秀女一事這就定了?”

“定了,皇後親自定下的。”南宮琰面無表情,十分輕快的說。仿若這些都不是什麽大事,虞七七決定就好。

楚裴钰應了一聲,不再發問。他原以為,虞七七會在裏面折騰一番,現下看來,她選的人南宮琰也十分滿意,這下,他便也沒什麽要說的了。

好幾日沒同虞七七好好說過話的昭娘,見她選的這秀女都不是善茬,忍不住擔憂地開口說道:“娘娘這樣,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虞七七放下手中的話本,冷冷盯着她,“難道,如今我的日子就好過了嗎?”

“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昭娘緩緩回着,只知道她心裏有氣,卻不知道她選秀女的真實目的,只耐着心與她解釋:“選這兩位秀女進宮,雖能得到太史大人和知府大人的站臺,可她們的性子這般刁鑽,日後惹出事來,娘娘恐怕也不好與他們交待。”

她們雖進了宮,可這後宮是虞七七管的,日後必定是少不了要與她們的娘家打交道,這些都是她需要考量的。

“昭娘,本宮在東宮的時候,你就時常按着東宮裏的那些規矩來教本宮,如今本宮做了皇後,怎麽做事難道還需要你教嗎?”

虞七七話裏的冷意,愈發濃郁,不似以前那般待她溫和。

“娘娘說的是。”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昭娘也不敢再還嘴。她稍稍低頭,退了出去。

虞七七原以為,這一日便這麽過去了,可傍晚時,南宮琰過來了。

她給阿箋遞了個眼神,阿箋會意,立刻吹滅殿中的火燭,她跑到外面去,似往常一般守在寝宮門外。

虞七七靠在門沿邊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皇上,皇後娘娘睡着了。”阿箋在門外站着,畢恭畢敬朝他說道。

南宮琰斂了斂眸,眸光裏閃過一抹興味,“既然皇後睡了,那你明日轉告她一聲,今日她選的那兩個秀女被朕否了,那良辰吉日禮官也不會定了。”

他一說完,眼前緊閉的殿門忽然間就被人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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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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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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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