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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毯上散落着西裝, 女士襯衫, 謝澤避開這些, 走到房間另一側，倒了杯水喝, 他看向窗外的夜景，城市裏的光芒掩蓋了上方的星光, 回頭看向那張大床，床上的女人睡得很熟，睡臉甜美。

陶陶這段時間乖巧得很, 她不再用冷冰冰的态度對他, 而是很溫柔，他們相處得很和諧, 無論哪方面，恍如回到過去的熱戀。

可謝澤知道，這是假的。她想要做什麽，她在打什麽主意？她真的會安分地待在他身邊嗎。

這些猜測時時刻刻困擾着他, 黑暗中, 他死死盯着她, 她就像條吸血蟲，鑽進他的心裏蠶食着他。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傾盆大雨, 這個冬天連續的陰雨連綿, 網上戲稱太陽去流浪了。

雨天，堵車更厲害，謝澤支着下巴, 輕輕轉動方向盤，CBD附近有個地鐵站出口，早高峰時段，一大群人湧出來。

林汐老遠就看見那輛豪車，她眼眸閃了閃，把傘給了旁邊一男人，男人受寵若驚，正想找她加微信，她早就離開了。

綠燈轉換成紅燈，斑馬線上的上班族走得更快了，綠燈閃爍起來。

謝澤停在那，看到林汐把包放在頭頂，匆匆跑了過去，她的長發在雨中飄揚起來，雨滴打在她的臉上，清新得像一陣風。

他愣住了，黑眸一直跟着她的身影。

直到後面傳來喇叭聲，謝澤才回過神來，他駕駛着車開進了車庫。

午休的時候，他打電話給林汐，兩人在一樓的咖啡店裏見了下。

林汐穿着簡單的職業套裝，工作時長發紮起，她在這幢大廈裏的審計公司工作。

“工作還習慣嗎？”謝澤溫和地問道。

“習慣的，都挺好的。”林汐捧着咖啡杯望着外面的白領們，她眼神迷離，“能當白領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依舊為過去的經歷自卑，謝澤眉頭微蹙，就看見林汐轉過頭，朝他笑道：“我很感激現在的生活，能擁有這樣的生活像是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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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眼眸，再擡起頭時，換了個話題，“早上我看見你淋雨上班。”

林汐窘得臉紅了下，“早上出門的時候忘了帶傘，天氣多雲，以為不會下雨，結果坐地鐵的時候外面下雨了。”

“住得很遠？”謝澤問她。

“不算遠，坐地鐵45分鐘，和人合租的房子，這裏房價好貴啊，我住的那個小區要8萬塊一平。”林汐自然地說道。

“合租？”謝澤不解地看她，“你為什麽不把曼哈頓那套公寓賣掉。”

“啊。”林汐盯着杯中的咖啡，“那是你的房子，我怎麽能随意處置。”

謝澤望着她，“今天工作多嗎？不多的話下班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合租的房子退掉，下午記得打電話給房東，多給的租金別要了。”

他看了下手表，不容置疑的态度，“我有會要開，下班見。”

“好。”林汐慌亂地應道。

等謝澤離開了，她坐在原位，拍了張咖啡店的照片，特地把兩杯咖啡拍進去，發朋友圈時，寫上一句，“忙裏偷閑。”

陶陶看到這條後，她思考了幾秒，把林汐的微信拖進了黑名單，眼不見為淨。

下班前，她打電話給謝澤，他不是讨厭和她吃一樣的食物嗎，要是他回家，她得讓阿姨替他另準備些中餐。

從食物上，陶陶就覺得他們不合，顧謹初和她吃一樣的生菜沙拉，肖若塵在美國待久了，也是美式口味，加上他喜歡方便快捷，不喜歡在吃這件事上浪費時間，和外國人一樣，直接兩片吐司加幾片肉和生菜，一個簡單的三明治對付下就好了。

“下班後有點事，你先回去吧，不用準備我的。”謝澤這麽回她。

他時常會加班，陶陶見慣不慣。

開車回家的路上，她臨時想去找他，車子開到大廈樓下，還沒找到車位，她就看到謝澤那輛車從停車場開了出去。

她索性跟了上去。

車子開到了附近一個小區，就五分鐘的距離，她遠遠地看到一個女人從車上下來，兩人一同走進大樓。

陶陶說不出心裏有什麽感覺，她只知道，謝澤真的不一樣了，他和其他男人沒什麽差別了。

能在家裏對着一個女人演戲，在外面對另外的女人呵護有加。

她轉動着方向盤，開車離開。

打開公寓的門，林汐哇了一聲，極簡風格的兩居室，家具和電器都配齊了，落地窗看出去的風景很棒。

“這裏很漂亮，不過你帶我來做什麽？”她明知故問。

“上班近一點，走過去的話十分鐘就可以了。”謝澤把窗簾拉開了，“安保措施很好，有什麽需要的你直接打電話給物業。”

“這怎麽行？”

“房子空着就是空着了，不如借給你住，你可以一直住下去。”

一雙手臂從身後伸出，擁抱住他，林汐感動地說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謝澤輕輕地拉下她的手，他回過頭，早上她淋雨時的畫面閃現出來，“好好照顧自己，別再淋雨了。”

他望着她，目光有些迷茫，眼前的林汐不再是林汐，他看到的那個人仿佛是在清邁時被雨水打濕的陶陶。

從小區出來，謝澤開車回家，阿姨還在家，她見先生回來了，去準備菜了。

“陶陶呢？”謝澤脫下大衣，沒看到陶陶的人。

“太太說想家裏的菜，回娘家吃飯了。”阿姨很快準備好菜，端了上來，做完菜，她就離開了。

偌大的房子裏，只剩下謝澤一個人。

他看了下時間，按捺住給她打電話的欲|望，直到晚上十一點，陶陶才回來，身上帶着淡淡的煙味。

謝澤眉頭緊蹙，他冷冷地問道：“你真的回家去了？煙味哪裏來的。”

“爸爸抽煙的。”陶陶解釋了下，她脫下衣服就進了洗手間。

他盯着她的背影，眼眸略深。

晚上例行的夫妻夜生活，陶陶看着上方的謝澤，她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無論他怎麽親吻她，她都進入不了狀态，她會想，他都做到金屋藏嬌這份上了，和林汐過起了另一種家庭生活。

他精力會不會太好了？

“我沒什麽心情，有點累。”陶陶推了下他的胸膛，聲音确實帶着疲憊。

“你好好休息。”謝澤沒有勉強她，他翻身下床，進了洗手間，淋浴的聲音傳來。

陶陶拉好了被子，側過身躺着。

之後的一星期，陶陶都在想要怎麽做，她看了很多帖，都是過來人的經驗，又旁敲側擊地問媽媽。

陶媽媽敏銳地察覺到了，追問陶陶怎麽回事。

“他在外面有女人？我就知道，金融圈裏的人亂得不行，男的一個個都那麽有錢，能不在外面瘋嗎？別看他們個個都是頂級精英，其實也會出口成髒。”

“媽，你別這樣帶偏見啊，我還看到高校學術圈裏有八卦呢。”陶陶笑嘻嘻的，“沒有的事情，我就随便問問。”

陶陶敷衍了幾句，和陶媽媽讨論了某一位銀行行長的花邊新聞，陶媽媽才沒有把事情聯想到謝澤身上。

她覺得以她現在的閱歷好像還是處理不了這樣的事。

她該怎麽做呢？

郵箱發出了提示音，陶陶點開看了一眼。

周末的時候，謝澤加班。

陶陶把林汐從黑名單中放了出來，她約她出來喝下午茶。

林汐倒是真來了，她落落大方，“我一直想見見陶小姐，我有訂閱你的頻道。”

“哦，是嗎？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現在在幕後了。”陶陶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下她，說她們像，其實也沒多像，只是某個時候的神态有點相像。

就像是一個人說自己像明星，輪廓，神态，某些點會像，真正像得照鏡子，不可能的。

陶陶喝了口咖啡，她沒急着開口，林汐臉上帶着淡淡的笑，默不作聲地喝紅茶。

“我以為陶小姐會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謝澤。”十分鐘後，終究是忍不住了，林汐笑着開口道。

陶陶朝她笑了笑，“我能給出的錢，怎麽比得上謝澤擁有的錢呢。”

林汐垂下眼眸，紅茶表面泛起漣漪，“陶小姐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怎麽會不明白呢，你這麽聰明。”陶陶誇她，“你真的很聰明，懂得取舍，押寶下注的本事一點也不輸投行精英。”

“我真的不明白……”林汐笑笑。

“你高中沒念完就來魔都了，第一份工作是便利店裏的收銀員，那家便利店在CBD大廈附近，讓我猜猜，你為什麽要選那裏？因為那裏是最靠近精英男的地方，你清楚自己的優勢是年輕漂亮單純，有些人會被你吸引，那個時候，你在追求者之中挑選了一位吧。”

私家偵探調查出了那段時間和林汐交往甚密的一個男人，他開奔馳車。

“你吊着奔馳男，沒過多久，你從某個契機得知謝澤的真實身份，調店調到了財大附近的便利店。”

“奔馳男和謝澤一比，謝澤既年輕又受過情傷，比較好掌控，你當即決定，甩掉奔馳男，抓緊謝澤這根稻草。”

林汐一言不發，她盯着茶，陶陶繼續說道：“是的，你趁虛而入，成功了，你看你現在，沒人會知道你的過去，大家都以為你是留美回來，家境尚可的女孩子，你靠着謝澤洗掉了過去，身份都不一樣了。”

陶陶笑了下，“我說的對嗎？”

“這個故事很精彩，陶小姐。”林汐擡起頭來，和她對視着，她輕笑了下，“你到底想說什麽呢。”

“我想說，有些人為了愛，總會做一些瘋狂的事情。”陶陶刻意頓了下，“比如說，謝澤帶你去美國，你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做嗎？因為那段時間我甩了他，我一共甩了他兩次，他在情感上接受不了，所以才會找你的。”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誰沒幾段感情，我真的不太介意。”陶陶用叉子切開一個精美的甜點，“你不喜歡這家店嗎？那我推薦另外一家，能俯瞰城市景色，蛋糕師是從巴黎過來的。”

“我沒有喝下午茶的習慣。”林汐淡淡地解釋着，她的脊背繃直了。

陶陶簡單地吃了兩口，“其實我也不怎麽愛吃，甜點會讓我發胖。”

她仿佛是真的在閑聊，說到了減肥這件事，林汐聽着，看了眼她的身材，高挑玲珑。

“晚上有安排嗎？再去吃頓晚飯。”

沒等林汐拒絕，就聽到陶陶打電話給了一家餐廳的總經理，總經理在那為難地說：“謝太太您饒了我吧，現在是過年時間，你待會就要過來，沒有包廂了。”

“可我就是要包廂，我這位朋友很重要。”陶陶加重了語氣，“我和她很投緣，要聊天呢。”

“好吧，我幫你安排，推掉另一人的預定。”總經理很快改變了主意，他寧可得罪另一人，也不會得罪陶陶。

“謝謝你。”陶陶禮貌道。

林汐默默地聽着，晚上，她們去高級餐廳用餐了，陶陶找了代駕，安全地送她回了小區。

“請我進去坐坐，酒精上頭，有點暈。”陶陶笑道。

“好，請進。”

這半天的短暫相處讓林汐看到了她和陶陶之間的巨大差別，不是指物質上，她穿了多貴的衣服背了多貴的包，而是平時的日常生活，哪怕她能親切地同她聊天，她轉過身又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女。

“請喝水。”林汐端了水出來。

陶陶環顧了一圈，沒有坐下，她漫不經心地問道：“平時你和謝澤聊什麽呢？你們在美國的時間有三年多呢，他和你聊尼采嗎？”

“尼采？不會，他一直在看經濟學人。”

“他以前很喜歡哲學，你不知道？”陶陶輕輕笑了下，“在家裏他不看經濟方面的，而是看些別人看不懂的東西，真受不了他。”

她擺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林汐眼眸變了些。

“你們交心嗎？還是不聊天，就做事。”陶陶輕嗤了聲，“你懂他那些想法嗎？我們是高中同學，他以前一直想反抗家裏，結果沒有成功，他說只有我懂他。”

“時間在往前，他會改變的。”林汐在這一刻，終于反抗了，“不是只有你懂他，我陪了他無數個日日夜夜。”

“呵。”陶陶捏緊了拳頭，她面不改色，“過去的陪伴算的了什麽，請你搞清楚一點，我才是謝太太。”

“我知道你是謝太太，但是你愛他嗎？你不停地讓他受傷，那段時間是我陪着他，安慰他，你是個可怕的人，你不愛任何人，你只愛你自己。”林汐找準了反擊點。

“那你就愛他嗎？”陶陶不屑着，“你不過是愛他的背景、他的金錢權力。”她居高臨下，“如果他一無所有，你會跟到他學校嗎？”

陶陶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會的。”

她越過她，走出了公寓，回到車上，她依舊沒有平靜，心跳得更加快了。

陶陶剛回家沒多久，打開冰箱，拿了瓶礦泉水喝，大門開了下，謝澤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隔着流理臺，冷冷地說道：“你找林汐做什麽？”

“怎麽，她向你告狀了？”陶陶冷笑了下。

謝澤接到林汐電話，在電話裏她說要搬出去，并說了陶陶去找她的事情，“我的存在好像會引起你們之間的誤會，她說我是為了錢才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想這樣……”

“你為什麽要去找她？她好不容易開始了新生活。”謝澤沉聲道。

“好不容易？她不容易在哪裏！”陶陶提高了音量，她譏諷地看向他，眼裏滿是厭惡，“她陪你上|床不容易，是不是？”

“她和你不一樣！你什麽都有。”謝澤道。

“哦，我知道了，誰窮誰有理了。”陶陶仰起下巴，有些氣憤，“她不過是在利用你，她就是為了你的錢，她是個高明的掘金女。”

“住口，你不要侮辱她。”謝澤緊緊盯着陶陶，“她和你這個拜金女不一樣。”

陶陶眼眸睜大了些，他的這句話才是紮在她的心上。

她忽然笑了起來，“她和我沒什麽兩樣，你老是會被這樣的女人騙，我不知道該可憐你，還是心疼你，我不愛你，她也不愛你，沒有人愛你，謝澤。”

“陶陶！”謝澤伸手握着她的衣領，陰狠地盯着她，眼中有驚心動魄的寒意，“你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