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1)

沈棠想找麻煩被炫了一臉, 之後倒是消停了不少。

中秋之後沒幾天就是國慶,不過那幾天倪初的戲份排得比較緊,寫文時間跨度一過就是好幾天,都快沒時間回家了。

好不容易結束繁忙的拍攝,回到家裏, 坐在電腦前,倪初看着文檔, 有點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轉眼就十月中旬了。

離劇情走完沒多少日子, 內容都得鋪墊起來。

這是劇情,倪初不寫,系統就在腦子裏催,倪初知道,她拖也拖不了多久。

她看了很久大綱, 還是按照劇情繼續往下寫。

男女主還處在暧昧階段,女主這時候心裏還惦記着和女配的感情,而且心知自己和男主之間的差距太大,雖然心動卻不敢表露。男主無意間得知女主顧忌着女配,在女配對他示好的時候,當着全劇組的面說他不喜歡她。

說實話這段劇情倪初實在不是很想寫,太丢人了。可在她的大綱裏,這屬于重點事件,女配對男主有意思的消息被傳出去, 引起男主粉絲對女配的圍攻。緊接着燕淮生得到消息, 找人查探, 被證實,于是中止了和女主的合約,并且砍了女主的戲,讓她提前殺青,一無所有。

所以倪初雖然不想寫,卻不能不寫。

寫完後續幾天的劇情,倪初躺下睡覺,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她之前和燕淮生說好去醫院看她。

中午起來,煮了粥帶過去。

她最近忙得不可開交,都沒時間去超市,食材是讓小天買了送過來的。小天不是第一次來倪初家裏,但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下廚,有點驚訝問:“倪姐您還會做飯啊?”

“嗯。”倪初看了看食材,問,“要不你在客廳坐會?”

說着進廚房倒了杯水給小天,自己進廚房搗鼓去了。

她讓小天買的菜都是容易消化,燕淮生能吃的,進了廚房,一樣樣去皮,切成需要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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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做好了,倪初盛了一份裝進保溫桶裏,又盛出來招呼小天吃飯。

她做了三菜一湯,西紅柿炒雞蛋、黑木耳炒山藥和金針菇肉絲,湯是鲫魚豆腐湯,湯的顏色熬得奶白,喝着有魚的鮮味,又很醇厚。

小天嘗了兩口,豎起大拇指說:“倪姐你這手藝,可以去開餐廳了!”

“真的?”

“對啊,絕對只賺不賠!”小天說着頓了一下,“您不會真打算以後去開餐廳嗎?”

倪初笑了一下,雖然打算等事情了了之後退圈開店,卻沒考慮過開餐廳。開餐廳多辛苦啊,每天天不亮就得起來,進貨買菜打掃衛生,中午別人都在吃飯,廚師不能吃,晚上別人都休息了,餐廳還得開着門迎客,一直到三更半夜。

她可不想每天這麽起早貪黑。

要是開餐廳,沒多久她對做菜的熱情就得全被消磨掉。她這個人本身就有點懶,剛開始自己做飯也是懶得下樓去,畢竟有時候叫外賣也得下樓去拿。但自己做飯就不同了,三四天甚至一周采購一次,冰箱裏塞得滿滿的,之後幾天一直待在家裏也沒問題。

她為了少下樓拿外賣都能學廚藝,更別說每天辛辛苦苦給別人做飯了,完全是本末倒置。

倪初搖頭,但沒說話,小天拿不準她的想法,但思來想去還是勸道:“倪姐,可能您覺得我只是個小助理,自己的事都沒整理清楚,不該說這些話。”

“我們是同事。”

圈內不乏将助理當成朋友甚至親人看待的藝人,但也有将助理看成自己的奴隸,讓助理給自己穿鞋甚至動辄大罵的藝人。但說到底,助理大多數時候是公司聘請的,公司來發工資,和藝人本身是同事關系,就算是藝人另外聘請的助理,也頂多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

倪初就是将小天看成同事,所以平時對他也挺客氣。

小天聞言笑了笑說:“是,既然倪姐你這麽說,我也就直說了,其實我真心覺得您演技好,很适合當演員,就算您現在不想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綜藝,也沒必要把話說得太死,等這部戲拍完了,也可以接觸其他的劇本,萬一挑中喜歡的呢?”

小天說到一半,習慣性看倪初臉色,沒從她臉上看出動容,但也沒有不耐煩,她只是靜靜聽着。

“您之前也是學表演的,學表演多苦啊,早上五六點鐘就得起來做早功課,寒冬臘月也得起床,四年您都熬下來了,眼看着要出頭,怎麽就放棄了呢?”他是真心覺得可惜,其實讓他來當倪初助理的時候他還有點不願意,因為如果不是倪初橫空出世,他應該是到公司一哥身邊的。

可進組幾天,倪初突然開竅,演技突飛猛進,他也就踏踏實實在倪初身邊待了下來。

去到一哥身邊,他就是個小助理,根本算不上什麽,除非他能把前面幾個人全都熬走,不然時間長着呢!

但倪初呢,盤靓條順演技好,背後也有人捧,以後就算不能大紅,起碼能在這個圈子裏混出頭。倪初出頭了,他的出頭之日也就來了。而且倪初運氣比他想象的還要好,一部戲沒拍完,倪初因為別的紅了,多好的機會啊!

小天其實有點不明白倪初為什麽要放棄,難道就因為想退圈開店這麽個可笑的理由嗎?

這時候,小天的想法和K姐差不多,覺得倪初有點拎不清,因小失大了。

但小天到底不是K姐,K姐可以質問可以強勢,他不行,所以就說得委婉一點。

說完了,小天總結說:“再說了,就算您一門心思退圈開店,可也不是人人開店都能賺的,開一家店,本錢得有吧,店面租金、押金、裝修、設備都得花錢,這一投下去就是幾萬甚至十幾萬幾十萬,開店不一定剛開始就能賺,前幾個月都是投入,要是後續能賺錢還好,虧錢的也不在少數。”

他說的有條有理,飯都顧不上吃了:“而且開店名氣是很重要的,普通人開店,名氣多難打起來,要不現在人開店都喜歡搞什麽加盟,借着別人的招牌名氣來開自己的店。但如果您繼續拍戲,活躍在娛樂圈裏就不同了,有您的名氣在,剛開始的名氣就有了,只要後續做好菜品、服務,賺錢可不比普通的腰容易得多。”

小天是個沉默寡言的性格,倪初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口才這麽好,聽着笑了起來。

她一笑,小天以為說動她了,連忙說:“倪姐,您怎麽想的?”

“我……只是想過普通的生活。”倪初說,這意思就是還是決定不拍戲了。

小天無奈,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下去,只好嘆氣說:“好吧。”

“抱歉。”倪初說,她知道小天差點去了一哥手下,因為女配出現而被調過來。這也就算了,偏偏她又不打算繼續在這個圈子裏混下去,小天這幾個月的功夫算是白費了。

“沒事。”小天擺手說,“快吃飯吧,我送您去醫院。”

說到醫院,小天的動作頓了下來。

K姐說是倪初的經紀人,但了解的事情還不如小天,比如K姐雖然知道燕淮生,卻不知道他身體不好,最近還住院了。當然小天了解到的事情也不多,只知道他住院了,卻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病。

但小天想到燕淮生病了,倪初每天忙着拍戲,時不時還要去醫院,看來對燕淮生已經情根深種。

而且共患難的情誼比別的時候更堅固,說不準等燕淮生病好了,倪初能和他修成正果呢。

要是能嫁入燕家,倪初也的确不需要繼續拍戲。

這麽想着,小天也就不再勸了。

* * *

吃完飯,小天主動洗碗,然後送倪初去醫院。

将倪初送到醫院門口小天就離開了,倪初提着保溫桶上樓。

倪初到病房的時候,燕淮生正站在床邊,他身上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衣服有點寬大,但他站得筆直,看起來依然挺拔。

“吃飯了嗎?”

“你不是說送飯過來?”燕淮生反問。

倪初想她這句話的确問得多此一舉,将保溫桶放在茶幾上,一層層打開,說:“我早上起晚了,做飯費的時間有點久,所以來的有點晚。”

“時間剛好。”燕淮生說。

剛十二點半,正是吃中飯的時候。

燕淮生拿起勺子喝粥,随口問:“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我家裏什麽也沒有,就讓小天買的菜送到家裏,就多做了點,和他一起吃了過來的。”

燕淮生不大記得小天這個人,想了一下才問:“你助理?”

“嗯。”

倪初坐在一邊,看着燕淮生吃飯,看着看着突然說:“你不冷嗎?”

“嗯?”

“最近天氣轉涼了。”

“還好,病房裏有溫控,我也不怎麽出去。”

“在醫院裏是不是很無聊?”

燕淮生擡頭,看着倪初:“你不是來陪我了?”

倪初低頭說:“我也不是一直有時間。”

“過段時間就好了。”燕淮生低聲說。

“嗯?”

“你這部戲拍完不是沒接新戲?”

倪初反應過來:“你想讓我到時候每天來醫院陪你?”

“你不願意?”

燕淮生雖然是反問,但那表情那語氣分明是已經篤定了,倪初輕哼一聲:“不願意啊。”

“真的?”燕淮生傾身,湊近了倪初,盯着她的眼睛問。

倪初啞然,她并沒有不願意,只是到那時候,劇情早已經結束了。倪初垂眸,低聲說:“我想來你也未必願意見我。”

“我怎麽會不願意見你?”

倪初偏過頭,揮揮手說:“你喝粥吧。”

燕淮生卻偏要追問,抓住了倪初的手問:“你告訴我,我為什麽不願意見你?”

“我怎麽知道。”倪初避而不答。

“那你就不要說這話。”燕淮生神情嚴肅,他擡手,輕輕撫摸着倪初的臉頰,“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願意見你。”

他的嗓音很低,清亮,撥動了倪初的心。

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着,仿佛快要跳出胸口。

可她卻不敢說話。

她沉默着,等燕淮生喝完粥,和他一起下去散步。

散步的時候,燕淮生突然提起:“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了吧?”

“嗯?”倪初一臉迷茫。

燕淮生笑:“你自己生日都不記得?”

倪初汗,雖然名字改成了自己的,但女配其他的資料還是原來的,生日和她本來的生日不是同一天,倪初當然不記得。

此時被燕淮生提起才想起來,點頭說:“嗯,對,我都忘了。”

“打算怎麽過?”

“嗯……”倪初認真想了想,“那天好像要拍戲來着,也不是什麽重要日子。”

“生日怎麽不重要?”燕淮生反問,“人這一輩子,匆匆幾十年,也就幾十個生日而已。”

“那照你這麽說,春節元旦國慶中秋都重要,還有結婚紀念日啊,什麽戀愛一百天紀念日,一場戀愛就過一次,都重要?”

“一場戀愛就過一次?”燕淮生注意力有點歪。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燕淮生點頭:“嗯,都重要,想要什麽禮物?”

“不太誠心,”倪初搖頭說,“哪有送禮物還問人想要什麽的,擺明了就是不想花心思考慮。”

“你不說我就随便送了。”

倪初想了想,點頭:“好。”

* * *

倪初休息一天,第二天一早到劇組,劇情如約而來。

她在劇情下向薛離噓寒問暖,薛離因為剛得知女配和女主說過的話,此時看到女配格外厭惡。當着劇組所有人的面将女配送過來的飲料扔到地上,面帶嫌惡說:“請你離我遠一點!”

他們這裏鬧出的聲音不大不小,全劇組都看了過來。

倪初不敢置信看着薛離,眼睛裏滿是受傷,薛離絲毫不給面子說:“我不喜歡你這樣有心機的女人,請你離我遠一點!”

倪初眼睜睜看着薛離離去,忍不住上前抓住他的手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你心裏知道。”薛離神情冰冷,甩開倪初的手。

……

劇情走完,倪初神色平靜的走向保姆車,一路上遇到劇組裏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十分意味深長。

女配之前對男主示好都是在私底下,劇組裏有點風言風語,但沒有像現在這樣鬧到臺面上。而且薛離可是當紅流量,據傳家世也很好,搭上他少奮鬥多少年?從一進組,劇組裏這些女演員們一個個春心蕩漾,明裏暗裏示好的時候多了去了,就連沈棠在薛離面前也收斂了脾氣,看起來要溫柔小意許多。

所以大家雖然知道,可誰也嘲笑不了誰。

現在可就不同了,薛離這個人雖然冷,但不是狂,不是不把別人放在眼裏,所以劇組裏向他示好的人雖然多,但他只是冷言拒絕,從來沒有這麽不給別人面子過。他這麽對倪初,可真是……

沈棠看着,笑吟吟回了保姆車。

一上車就忙不疊問身邊的助理:“怎麽樣怎麽樣?都錄下來了嗎?”

助理拿出手機,遞給沈棠。

沈棠戴上耳機,看完視頻,嘴角勾起笑容說:“你找個人,把這個視頻發到網上。”說着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做出這種事,她的金主還會不會捧她。”

* * *

倪初不知道有人錄了視頻,當然這件事會傳出去是毋庸置疑的。

她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心裏也有點忐忑。

這件事一傳出去,到燕淮生報複她,她流落街頭,也就十來天時間了。之後燕淮生報複男主,到處給男主使絆子,男主丢了幾個代言,剛查到燕淮生身上,他就會病情突發去世。

算下來,也不過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

倪初想着,攥緊了手心。

她因為燕淮生而神情緊張,但小天卻以為她是因為剛才的難堪。說實話,小天很不明白倪初為什麽要這麽做,她不是有了燕淮生嗎?

要說被薛離相貌迷惑,說實話,薛離和燕淮生兩個人,很難去比較誰更英俊。而且薛離不過是個明星,燕家卻是豪門,燕淮生正生病着,這時候緊緊抓住他不是最應該做的嗎?

難道她打算退圈不是因為這個嗎?

小天心裏想着,忍不住問:“倪姐,您剛才……為什麽那麽做?”

倪初回過神來:“嗯?”

“燕先生如果回來會生氣吧?”

倪初垂眸,說:“我心裏有分寸。”

* * *

倪初知道後續的劇情發展,但曝光的方式還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在她的劇情裏,寫的只是事情被傳出來,可現實中卻是有人曝光了視頻。倪初作為這段時間的熱門人物,挂着錦鯉光環,粉絲面對薛離粉也絲毫不能打。

小生粉人數多戰鬥力強,而且薛離紅了好幾年,粉絲都不是什麽三月份,忠誠的很。

視頻一曝光,薛離粉直接開撕倪初,罵得特別難聽。倪初的微博迅速淪陷,幾乎都說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又說倪初的長相一看就是妖豔賤貨,倪初的粉負隅頑抗,但本身人數少,戰鬥力也不強,撕不過。

而且視頻曝光之後,很多人覺得倪初跟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輕易脫粉了。

總之這件事的熱度很快被炒了起來,倪初之前累積的口碑在這時候絲毫不起作用,當然也有像林燕嬌、陳鳳那樣受過倪初幫助的人無條件支持她,但人數太少,根本撕不過。

很快,#倪初滾出娛樂圈#的話題上了熱搜。

當然也有路人覺得薛離太過分,就算不喜歡倪初,也不必這麽兇吧?當着全劇組的面,完全是把倪初的臉放在地上踩。也有人覺得倪初真是眼瞎,怎麽就看上薛離了,上趕着倒貼巴拉巴拉。

因為網上的新聞,倪初成為了劇組的焦點,導演在劇組也發了一次脾氣。

導演是不關心劇組演員之間的感情糾葛的,因此這件事發生之後,導演雖然分別找兩人談話,但只是說希望他們不要把私人感情帶入到工作之中,并沒有說太多。

但對在劇組錄制視頻發到網上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姑息的!

這也是娛樂圈的慣例了。

明星說白了,就是給人築夢的,所以不管圈子內部怎麽亂怎麽胡來,在觀衆面前,都得是喝花露長大的小仙女小王子,溫柔爾雅,謙遜知禮,這是明星。當然,實際上賣不賣人設,賣什麽樣的人設,看經紀公司和藝人的溝通情況,但不管怎麽樣,對外肯定是要表現好的一面。

這也就導致了不管是明星請助理化妝師還是劇組請員工,最重要的一點都得是嘴巴得嚴實,一定要嚴格保守秘密,而一旦違約,将會面臨高額賠償。

可現在,鄭光久他的劇組裏出現了有人偷錄,發到網上的事件,這個問題大了去了。

導演發了頓脾氣,在劇組裏說:“是誰錄的,趁早坦白,一旦發現,嚴懲不貸!”

這麽一句話,讓劇組的人都戰戰兢兢起來。

事情雖然得查,但拍攝也很重要,所以發了一頓脾氣之後,就繼續安排拍攝了。

導演發了脾氣,倪初也百思不得其解,問系統:“到底怎麽回事?這算不算脫離了劇情?”

她已經很久不和系統說話,突然聞起來,系統有點受寵若驚,回答說:“不算,這件事推動了劇情,如果會導致脫離劇情,這件事就不會發生,只有你寫下的內容才可以脫離劇情,當然,一旦脫離,後果不可小觑。”

“那到底是誰,她為什麽會這麽做?”

“應該是你得罪過的人。”

系統一提醒,倪初立刻朝一個方向看過去,沈棠不經意間擡頭,對上倪初的目光,迅速轉過頭去。

“她心虛了。”倪初說,心裏已經能夠肯定這件事八成是沈棠做的。

她為什麽會這麽做也很好理解,沈棠本身就是個惡毒女配,從這個人物設計之初,她的心就不正,做事不擇手段,落井下石的時候多了去了。她會做這種事,倪初一點都不奇怪。

只是她突然想到,在她的大綱裏,她并沒有寫沈棠最後到底死沒死。只是寫了一句她最後崩了人設,口碑一落千丈,迅速胡蘿蔔。如果沈棠根子是個好的,等事情塵埃落定,應該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結果。可是現在看來,以沈棠的性格,最終等待她的,只會是不斷堕落,乃至死亡的結局。

想到這裏,倪初心理平衡了一點。

但這份平靜只維持到拍攝結束,陳力來接倪初的時候為止。

今天的陳力,神色格外嚴肅,看着倪初的目光,有不解,有疑惑,也有以前從未有過的冰冷。

倪初知道,他知道劇組裏發生的事了。

他是燕淮生的人,對燕淮生向來忠誠,倪初這明晃晃的背叛,他怎麽忍得了。

可他到底還是忍住了,面無表情的送倪初到醫院,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倪初坐在後座,一路上心都在七上八下。

陳力知道了,燕淮生呢?

他會怎麽樣?

倪初寫的劇情裏,燕淮生要過幾天才會知道這件事,畢竟他在醫院,手機電視那些都看得少,消息就沒有那麽靈通。

可現在陳力都知道了,燕淮生會不知道嗎?

倪初下了車,跟在陳力身後走進住院部的大樓,到了燕淮生病房所在的樓層,他們走出電梯。

進病房之前,陳力轉身,冷漠的看着倪初,開口:“倪小姐,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接近先生,但先生很喜歡你,我希望你不要讓他難過。”

倪初一怔,朝陳力看過去。

陳力避開了倪初的目光,聲音低沉:“先生還不知道這件事,我暫時不會告訴他,但我不能确定先生會不會從別的渠道得知情況,但你最好祈禱他不會知道,不然,一旦先生發生意外——”

陳力咬字很重,聲音壓抑,情緒稍微失控,洩露出對倪初的不滿,甚至恨意。

“一旦先生發生意外!燕家絕對不會饒過你!”陳力轉回目光,看着倪初,目光如有千斤重,“你知道了嗎?”

“知道。”

“你進去吧。”

陳力揮手,倪初一步步走向病房。

這一段路并不長,但倪初卻走了很久,她腦海裏不斷閃過以前的事。

第一次見到陳力,陳力高興的樣子,對她說燕淮生很在乎她的樣子,希望她能幫忙勸勸燕淮生的樣子。

他并不是一個冰冷的人,甚至很柔軟,他看向倪初的時候,目光總是溫暖的。特別是在燕淮生住院之後,他看向倪初的目光更是帶上了尊敬。

可現在,那些溫暖的、尊敬的目光都不見了,只餘下冰冷。

雖然知道這是必然,她一路走下去,不僅會從陳力眼中看到這種目光,還有燕母、燕父,所有愛着燕淮生的人,都會恨她。可到了這一刻,倪初依然覺得心髒仿佛被鈍刀子割着,痛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的腳步很慢,有些遲疑,像是腳上戴了千斤重的鐐铐一樣。

走到病房門口,她的眼睛已經紅了。

她雙手捂住臉,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好受一點,卻到底枉然。

眼淚流出來。

她的手放在門把上,卻始終按不下去。

她不知道,燕淮生知不知道這件事。

倪初對系統說:“這太難了。”她快要熬不下去了。

* * *

倪初推門進去,燕淮生正在看電視。

病房裏是有電視的,不過不常開,住院之後,燕淮生就很少看電視了。今天難得開了,不過看的不是綜藝,是財經新聞。

倪初剛擦了眼淚,怕眼睛還是紅的,不敢擡頭,進門之後就坐到沙發上。

燕淮生看着新聞,發現她不對勁,扭頭看過來:“怎麽了?”

倪初深吸一口氣,說:“沒什麽。”

她說着沒什麽,可聲音裏夾着哭音,燕淮生下了床,走到倪初身邊,擡起她的下巴。倪初擡頭,眼睛眨了眨,裏面微紅,一層霧氣。

“你在哭。”

倪初偏過頭,低下來,用手摸了摸臉,站起來問:“今天怎麽樣?”

“嗯?”

“身體。”

“老樣子。”

房間裏安靜下來,也不是全然安靜,新聞主播的聲音依然響起,只是沒有人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燕淮生關了電視,坐在病床邊緣,兩條長腿伸出去,腳尖可以碰到倪初腳尖。

“為什麽哭?”

“想哭就哭啊,還有為什麽。”

“不是被欺負?”

“不是。”說話間,倪初的心漸漸定下來,燕淮生還不知道。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樣有什麽用,其實早知道和晚知道,又有什麽區別呢?

* * *

倪初喜歡薛離的事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劇組裏別人看她的眼光都變得意味深長。

第二天到劇組的時候碰到燕母,燕母看她時的目光也格外冰冷,見她一過來,就沉下臉不說話。只是礙于燕淮生不知道這件事,并沒有在燕淮生面前發作。

但離開時卻叫了倪初一起出去。

倪初腳步有些遲疑,卻還是跟了去。

到醫院停車場,燕母先上車,讓司機出去了。

倪初上車後關了門。

燕母沒有鋪墊,直接說:“我知道淮生是個病秧子,你跟了他,是委屈了你。”

“沒有。”倪初連忙說。

燕母卻不像之前那麽溫柔,到底是豪門出身,就算表現得再平易近人,也是聰明人。她不理會倪初的話,淡淡說:“你心裏喜歡誰,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但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裏,不管你心裏愛着哪個,只要淮生活着一天,你就是她的女朋友!淮生不在了,你想幹什麽也沒人攔着你!但如果淮生因你出事,我絕饒不了你!”

倪初以前不是很喜歡低頭的人,她筆下的人物也總是明朗的,堅韌的,不會遇到事情哭哭啼啼,也不會無助哭泣。

可到了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除了低頭,還能作何反應。

難過是肯定的,可倪初知道,裂痕只會越來越大,她想去修補也無用。

“這件事我會幫你擺平,但最好不要再有這種事發生。”燕母冷冷說。

她擺平這件事,當然不是為了倪初,而是為了燕淮生。但倪初還是說:“謝謝阿姨。”

“你不要叫我阿姨!我擔不起!你走吧。”燕母捂住額頭,已經不想再看到倪初了。

“阿姨,那我回去了。”倪初下車,關上車門。

從始至終,燕母也沒有看倪初一眼。

* * *

燕母說到做到,這件事很快被壓住,新聞壓的壓删的删,劇組的人看着倪初的眼神也在不斷變化。

如果說之前是幸災樂禍,現在已經挂上讨好了。

如今網絡發達,很多事不是想壓就能壓下來的,就算是經紀公司,能壓下一個平臺的新聞,卻不一定能将新聞全網清空。就算經紀公司有這個能力,也不會因為随随便便一個藝人就這麽做,能讓他們這麽做的,無一不是公司的搖錢樹。

倪初是搖錢樹嗎?

當然不是。

排除這一點,就只有一個可能,倪初的背景不一般。

而且應該不是金主包養,畢竟如果是金主的話,這時候應該發脾氣甚至跟倪初一刀兩斷才是,而不是壓下新聞。

這麽一想,只能想到倪初是哪家的小公主。

于是劇組裏有些小演員對倪初就更加殷勤了,倪初看在眼裏,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畢竟他們以為會看到的鏡頭一個都不會少,只是會延後幾天發生而已。

* * *

但比燕淮生爆發更早到來的是倪初的生日。

這天燕淮生親自來接倪初,他的精神狀态看起來很好,陳力看着他幾次想說話,到最後又咽回去了。

因為是室外戲,因此倪初和燕淮生約好了在劇組隔壁兩條街碰頭。

小天将倪初送到地點,倪初一眼看到燕淮生的車,下車後直接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臉上還帶着笑:“我們去哪裏?”

“秘密。”燕淮生說。

“這麽神秘嗎。”倪初笑,沒有繼續追問。

轎車往前開着,從鬧市開到郊區,到了山林之中。

天色漸漸暗了,周圍景色越來越荒涼,倪初跟燕淮生說:“這好像是要殺人埋屍。”

燕淮生的:“……”

最終轎車停在山間一棟別墅門口。

別墅是歐式的,白色牆壁,紅色的瓦,看起來有些年頭,側面牆壁上滿是爬山虎,不過這個季節,爬山虎已經枯萎了,幹枯的藤蔓攀爬在牆壁上。

燕淮生下車後走到倪初這邊,拉開車門。

倪初下車,沒有動,問:“這裏?”

“嗯。”燕淮生攬着倪初的腰進去。

裏面燈火通明,燕淮生帶着倪初走到後院。

這座山并不高,上來的路也絲毫不陡峭,但到了後院,卻別有洞天。

後院寬闊,有一個小花園,泳池很大,就在懸崖邊。夜風很大,有點涼,但并不像冬季北風那樣如刀削一般疼。還沒到十一月,京城沒有徹底冷下來,但還是讓倪初打了個寒噤,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燕淮生帶着倪初走到泳池邊,往下看去。

懸崖下面是一小片湖泊,并不大,在黑夜之中,湖水平靜無波,在月光照耀下,如同落進密林的黑寶石。

“好美。”倪初說。

燕淮生點頭,手掌一拍。

湖邊、森林亮起點點燈光,月光清幽,兩相映照,相互輝映。

“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

“先吃飯。”

燕淮生帶着倪初去餐廳,長桌,撲了桌布,上面擺着一個圓胖花瓶,瓶中插着幾株百合花。

他們坐下,有人端上菜品。

法式大餐,前菜到紅酒。

紅酒是為了倪初準備的,燕淮生不能喝酒,杯子裏的是榨好的果汁。

兩人舉杯,燕淮生說:“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倪初笑着抿了一口紅酒,低頭切牛排。

餐廳裏一直很安靜,一直到吃完,燕淮生拿出一個盒子。

他打開盒子,将項鏈推到倪初面前,問:“喜歡嗎?”

“原來這是禮物。”倪初笑,側過身,撩起頭發,“你幫我戴上。”

燕淮生走到倪初身後,為她戴上項鏈。

她的肩膀平直、圓潤,皮膚白皙滑嫩,細細的鉑金鏈子貼在上面。他順着往前看去,項鏈不長不短,吊墜正好在鎖骨處。

“很适合你。”

倪初拿出手機照了照,笑着說:“謝謝,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燕淮生點頭,說:“今晚住在這裏吧。”

“嗯?”

倪初微怔。

“你不喜歡這裏嗎?”

倪初搖頭:“喜歡。”

“今晚住下來,我們明早再回去。”

倪初思考了片刻,點頭:“好。”

寫文的時候,她并沒有寫明兩人決裂具體是哪一天,但倪初想那一天應該離得不遠,應該就是這兩天。可他們今晚住在這裏,那應該不會是明天。

倪初想着,心裏卻隐隐覺得有點不安。

* * *

但這一晚過得很平靜,第二天一早起來,依然風平浪靜。

早飯是請來的出事做的,種類很多。

倪初和燕淮生相對而坐,燕淮生突然問起倪初的戲份什麽時候殺青,倪初想了一下說:“快了。”

按照原本的規劃,應該是十一月底才會殺青,但因為劇情介入,将會在月初就殺青。

到時候,倪初的劇情也基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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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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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