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男主他爸

薛家經過這些年的變故, 大部分的資産都像流水一般消失不見，到現如今還握在薛家手裏的, 京城有幾個中等小等的鋪子出租吃租金, 兩個莊子産糧，還有老家那邊有兩三個莊子, 就沒有了，相比起原先做皇商時的富裕, 現在少的可憐。

也就是白氏她自小家裏條件不好, 不是個愛花錢的, 跟寶釵兩個人在王家幾乎不采買, 才讓她們還留下這些。

他們薛家, 曾經也是四大家之一，是賈史王薛“賈不假, 白玉為堂金作馬。阿房宮, 三百裏, 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床, 龍王來請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的其中一員，現如今卻已經淪落到像這樣了，這還多虧了寶釵那時候當機立斷，把那些産業賣的賣, 租的租, 才不至于一清二白。

薛太太輕點了一番家中的産業, 如何不心酸？

曾經她可是買首飾從來不看價格的貴婦人, 現如今，家中每一筆采買她都要過目，超過一兩的都要她親自簽字才行。

她現在算是明白了，攢家業不容易，敗家卻再容易不過了，她要節省些，留着銀子給兒子重新再來，留着給孫子娶妻生子……

薛家現在低調做人，榮國府也差不多，再沒有了以前的赫赫聲威。

榮國府現如今有兩位夫子，一個給賈茂啓蒙，一個教賈寶玉科舉。

現如今，給賈茂啓蒙的陳夫子多了一項任務，那就是賈環。

賈探春入宮，賈環就被賈母招進了榮國府內，交代了賈琏。

賈琏看他可憐，而且那是不被二房的主子喜歡的庶子，教好了能給她添堵，就拜托給了陳夫子，當然，陳父子主要負責的還是他兒子，這就是個順帶的。

賈環別看他現在10來歲了，但是他跟自小上學的賈寶玉不一樣，他根本就沒有接受過系統的啓蒙，還是多虧了探春東教一點，西教一點的盯着他，才讓他不至于連三字經都讀不下來，論水平還真是跟小侄子賈茂差不多。

賈寶玉專門的夫子的是賈老太君費了不少功夫請來的舉人，一開始有兩個，後來有一個請辭回了老家，就留下一個，今年的秋闱賈寶玉也是要去試一試的，但是這個決定是賈母賈政王二太太他們定下的，賈寶玉是一點都不想去參加什麽科考，當初剛考中秀才的時候，着實放松了一陣，沒有人管他用不用功，但是過了那段時間之後他們對他更嚴格了，希望他盡快拿下舉人，然後進士，一鼓作氣當上大官。

吓得寶玉瑟瑟發抖。

他向賈母求情，但是就連最疼愛他的老太太都不幫他了，還推出了父親的催他上進。

這樣每天醒來就是四書五經的日子就賈寶玉來說就是折磨，不能跟原來一樣嗎？他只要跟姐姐妹妹一起玩耍就可以了，不用煩惱這麽多。

現在姐姐妹妹就只剩下惜春一個了，孤零零的，身邊的丫鬟也被賈母一再叮囑不能陪他玩耍，寶玉都要抑郁了。

賈母原先是不着急的，但是那是基于那時候她是榮國府受人尊敬的老封君，說一不二的賈家實際掌控人的時候，現在她被不肖子孫圍困在內宅之中，幾乎跟外界斷了聯絡，那些新來的下人沒幾個是從心底裏尊敬他的。

她的生活水平跟原先差不多，權柄卻丢失的一幹二淨，她迫不及待想要恢複原來的生活，自然是要催着寶玉上進的。

到時候寶玉出息了，作為最疼愛他的祖母，自然也會享受到相應福利。

對賈母的心思，賈琏門清，他冷笑三聲。

他問過陳夫子寶玉的學問怎麽樣，以陳夫子的話來說，就他現在的水平考舉人，難，水平不夠，而且他的心思也不在科舉上面，缺一些火候，他還看到了不少諷刺官場官員的詩詞，詩詞寫得好，但是要是被考官看到了，還想出頭？

聽了陳夫子的話，賈琏稍稍放心，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會放下自己心裏的打算。

他現在已經在戶部待了幾年，基本上已經把官場上的那些門門道道摸索的七七八八，自然也就知道賈寶玉的含玉而生，天生有大造化的流言到底有多大的危害。

當初聽別人隐晦提起的時候，他的心都快跳出毛病來了。

幸好皇室大肚，沒有介意他們家鬧的這個把戲，要是真當真了，寶玉估計根本沒有長大的機會，他們家也會受牽連，天生含玉而誕，這等造化皇室都沒有，你們一個臣子，還是掌兵出身的臣子有這種造化，你們是想做什麽？

他現在只剩下慶幸，他們遇到的君主是個明君，要是稍微不容人的，他都不知道賈家還能不能留在京城。

也或許是因為太假了吧，剛出生的嬰兒含玉而生，這件事，京城中人都是當個稀奇事來看的，沒多少人真的認為一個嬰兒在出生的時候會含着一塊雀卵大的玉石出生，上面還刻有字。

不過以防萬一，他覺得，寶玉最好就繼續這樣無心科考，不然的話，等他步入朝堂他怕随時會引起上位者的猜忌之心，最好就是止步于舉人，沉迷于酒色、女人，胸無大志，這樣才能杜絕隐患。

現在的皇帝不介意，再下一任呢？

賈琏不敢用賈家去賭。

這一年是個充滿了喜事的年份，林珣蘇瑾中了進士派官，探春入宮，薛寶釵懷孕，立太子定國本，然後迎春也要出嫁了。

賈琏費了些心思找的妹婿，人品還可以，家裏面也有頂事的，不需要性子軟的迎春站出來，又在京城附近，有什麽事随時可以回來，嫁妝方面就按公中準備，另外他自己私下準備了一千兩給她壓箱底。

他跟姜兆殊合夥私房錢可賺了不少，這些年他一直沒有給王熙鳳知道，哪怕是生了兒子也沒有告訴她，讓她知道了，鬧個天翻地覆都別想留下，現在這麽久了，着實存了不少，拿出一千兩還不至于傷筋動骨。

姜兆殊和黛玉都去參加了這場婚宴，規模肯定比不上林珣他們那一次，但是同樣熱鬧，喜氣盈盈。

看着新郎和新娘走在一起的背影，姜兆殊心裏默數。

賈府的這些姑娘基本上都有了歸宿，唯一一個剩下的就是惜春了，惜春跟原著一樣，性子清冷，越大越不愛說話，也就相熟的幾個姐妹在一起能說說話，平時沉迷畫畫，萬事不管。

是被亂七八糟的寧國府影響了吧。

好好的一個姑娘。

姜兆殊嘆息。

然後他和黛玉就被惜春的丫頭邀請了。

惜春見到他們，直奔主題：“我想去家廟裏清修。”

這家裏的姐妹都不在了，她留在這裏也沒意思，還不如去幹幹淨淨的山上。

姜兆殊只是嘆息，以為出家了就清淨了？智能兒那事可不是個例，總有些藏污納垢的地方，惜春一個小姑娘，到了那種地方，沒有人照應，有人起了歹心，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惜春妹妹，你年紀還小，別想得太悲觀，過個幾年，你賈琏哥哥會幫你找個好人家的。”

現在這個時代可沒有女強人的說法，惜春咬着唇，沒說話，然後眼淚就下來了。

“老太太想要讓我去做妾呢。”她偷偷聽到的，什麽國公府的，最喜歡她這樣的……

黛玉臉上出現怒色：“妹妹，你別着急，這事得要你哥哥出面呢。”

“我哥哥，他只想着富貴，要是能幫他，他才不會管我呢。”這麽多年來不聞不問，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

她想着，這樣還不如剪了頭發去做姑子，還能得個清靜。

姜兆殊微微皺眉，賈母真是……讓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從某個方面來說，她還真是夠堅持的，說得上一句持之以恒，可惜就是沒用在好的方面。

黛玉看她這樣，輕輕摟住她：“你莫急，還有我們在呢，我們一起想辦法，我還能去問父親，父親一定有辦法的。”

姜兆殊沉默不語，這事，林家要是強硬伸手只會被人說手太長，最好還是賈家人出馬。

……

皇上登基這幾年因為有老皇帝在，所以衆多大臣大概分成了兩派，一派是老皇帝的人，一派就是新皇的人，一開始的時候朝堂上全都是老皇帝的人，新皇本在當皇子的時候鐵面無私，沒有多少人手，以至于那時候第一個公開投靠他的大臣王子騰，不是他的心腹都被扶上了京營節度使的重要位置。

雖然他安插了自己的一個心腹當他的副手，但是那位置終究不是別的，現如今新皇一點一點的在朝堂上增添着自己的人手，雖然一些老臣還是老皇帝那邊的，但是他這裏已經不會出現無人可用的窘況，這時候，他就打算動一動京營節度使這個位置了。

王子騰雖然投靠了自己，但是新皇可不是十分信任他，一直留有一手，現在差不多該把那個位置交給自己人了。

于是，王二太太放利子錢逼得一個農戶賣房賣地，最後還賣掉了一雙兒女，也沒辦法還清欠銀的農家漢子投了狀紙。

放利子錢這是明令禁止的，王二太太這種利息收的高的，更是沒多少人願意做，很容易出岔子。

一開始的時候國公府的名頭好使，她發利子錢的範圍廣一些，後來分家了，大不如前，從榮國公府到了一個五品官員，天差地別，她只能發給那些無知無勢的普通老百姓，還不能離京城太近，誰知還是出意外了，而且居然沒有先幫她遮掩着，直接就接了。

如今這一紙狀書，遞上來展開調查，這還不是唯一一戶被逼得家破的，還有一家都上吊死了的，那更嚴重，連個告狀的人都沒有了。

這事一傳出來，就引起軒然大波，教賈寶玉的那個夫子，不管賈母怎麽說，都堅定的請辭了，他确實覺得寶玉這孩子有靈氣，值得教導，但是再待下去，他實在擔心自己的清譽，而且寶玉說不好都要被他母親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