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初現端倪

韓杉給陸連赫發消息，綠色的信息條飛快向上滾動，每一條都在瘋狂吐槽溫瑜的白蓮花行為。不過在經歷了溫瑜的心機後，他也最終還是長了點心眼，發的語音，并沒有留下文字罪證，還一條條撤回得飛快。

“怎麽，信不過我？”陸連赫挑挑眉。

“沒有，我現在不是還有點心有餘悸嗎。”韓杉給自己找借口。

陸連赫嘆了口氣，心想可惜了。要是能保存下來記錄有一天拿給周遠看……

消息裏一條條都是對溫瑜的血淚指控。

“哥你知道嗎！他特別虛僞！明明就是想故意破壞我和遠哥二人世界，還偏偏裝成一副不想打擾我們的樣子！他說他要走，結果坐在那動都沒動一下！”

“結果他還說給我讓位子，結果自己坐到遠哥邊上去！”

“結果遠哥還一副覺得他特別懂事的樣子！”

“我真是氣死了，他表現的那麽明顯，為什麽遠哥看不出來？”

“……” 陸連赫沉默片刻，開始打字：“周遠那麽聰明，你以為他會看不出來？”

“啊？”韓杉愣住了。

“他只是沒那麽喜歡你而已。”陸連赫先給自己表弟挖了個坑，把假話混在真話裏說，讓人不得不信：“他喜歡那個溫瑜，所以無論溫瑜做什麽他都覺得是對的。”

原來是這樣啊。韓杉沒有再回複，悶悶不樂地想。

他沒有再護着自己了，也沒有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的情緒，就算他已經很累了。周遠把自己的溫柔全都給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看起來性格柔和，有點愛撒嬌，和以前的自己甚至有點相似。

可溫瑜又在很多方面遠勝于之前的他。溫瑜更懂事，長得更好看，是最符合周遠審美的溫潤美人款。他也更有分寸，永遠鬧得恰當好處，能得到周遠大部分的注意力，但是又絲毫不會讓周遠感到不耐。

他手段真的比我高太多了，韓杉想。所以雖然他像我，但是又能成為周遠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而我得到卻又失去了。

這結局都怪我。

韓杉很有自知之明。雖然他能感覺到周遠在心裏覺得對不住他，但是他并沒有就真正認為分手是周遠的錯，開始拿捏起來。分手之前是他自己在作，分手也是他自己提的……從頭致尾，周遠都在默默地為他的任性賣單，還答應了他提出的分手。

周遠答應了他所有的請求，只是沒有答應複合而已。

體驗過周遠的眷戀，就襯得周遠現在的态度更冷漠。

如果沒有和周遠在一起過還好，可一旦有過那份甜蜜的感覺，韓杉在面對現在的周遠時就更想和他重歸于好。可周遠只客客氣氣地把他當成一個有所虧欠的老朋友，和他吃飯時的一舉一動都仿佛在告訴他，我們那都是少年舊事了。

現在都已經過去了，他現在喜歡的是溫瑜。

韓杉往被子裏縮了縮，心裏忽然一陣醋意：憑什麽周遠可以追他這麽久？可以容忍他的拒絕這麽久？憑什麽他費盡心思也想再次得到的感情卻在溫瑜那裏被挑選？

但是緊接着他心中又驟然升起疑慮來：溫瑜的表現明顯就是十分喜歡周遠的，他為什麽拖着一直不答應？

他翻身起來，問了陸連赫這個問題。

那邊等了半晌才來回複：“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找人問過周遠的喜好習慣和以往經歷，怎麽會知道溫瑜究竟在想什麽。”

陸連赫的語氣中也有着對溫瑜明顯的不滿，看來也是為周遠不平。這也難怪，無論誰看到自己喜歡的人的一腔心意被他人辜負，都會對那個人不滿，覺得他有眼無珠吧。他帶點惡意地揣測：“溫瑜可能是某種投資定律的擁護者吧，覺得周遠追他的時間越長，就越舍不得離開他。”

“遠哥本來就是個長情的人，他這麽折騰反倒竹籃打水一場空。”韓杉已經完全進入了“在溫瑜白蓮花背後和別人一起說他壞話好開心”的心态，自己正面剛不過他，背後吐槽一下也很好。

“但是你要明白，周遠就是喜歡他。”陸連赫毫不留情地給韓杉潑了一盆冷水，他的溫柔似乎只适用于周遠：“你在周遠那裏只不過是個很久沒見的朋友，再怎麽樣都比不上他。”

“那你呢？”韓杉并不知道陸連赫和周遠在一起的細節，試圖套他話。

陸連赫并沒有上鈎：“這就不關你的事了。我們兩個交換信息，目的只是讓溫瑜出局，其餘我們各憑本事。”

放下手機，陸連赫開始思考。溫瑜是周遠一直以來的追求，而他的心思一直很堅定。就算自己再怎麽旁敲側擊，短時間也并不可能更改溫瑜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自己低段位的小表弟只是個很久沒見的前任，說不定現在在周遠心裏連個老同學都不如，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初戀這個身份。

而自己……只是仗着周遠在感情方面沒太多經驗，一時成功蒙蔽他登堂入室，然後靠着廚藝和對周遠無微不至的照料，稍微站穩腳跟，在周遠心中占據一席之地而已。

現在只是時間還短，周遠一時沒有意識到現下的情況不對。一旦等周遠反應過來，他肯定會找辦法遠離自己和韓杉，有極大概率繼續去追溫瑜。而有了危機感的溫瑜……不僅不會再拒絕周遠，可能主動倒貼都來不及。

首先要做的，還是減輕溫瑜在周遠心裏的分量。陸連赫冷着臉想。

周遠第二天一早起來，站在樓梯扶手邊就看到陸連赫站在廚房忙活，濃郁的香氣在樓上都聞得見。他疑問道：“你怎麽早上就做這麽豐盛？”

難道是慶祝自己今天鴿了溫瑜？不會吧，陸連赫應該沒這麽幼稚。

果然陸連赫擡頭，一向冷淡的聲音這時卻帶着點笑意：“你今天生日都不記得了？”

周遠啞然：“哦，你是說農歷生日？我一直記不住這個……”他撓了撓頭，拖拖踏踏地踢着拖鞋下樓，在廚房轉了一圈：“雪花牛肉，清蒸鳜魚，帝王蟹……這個肉餡你準備做什麽？”

“炸茄盒。”陸連赫回答。

“這個好！”周遠仿佛整個人都一下明亮了起來，“上次和張總去吃東北菜就點了這個，結果淨喝酒了，我就吃了兩口……”

陸連赫仿佛能幻想出周遠盯着菜委屈巴巴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笑：“那你今天可以吃個夠了。”

“那真是太麻煩你了，謝謝啊。”周遠轉頭感激地笑笑：“我來幫你搭把手？”

“這麽客氣幹什麽，我們都什麽關系了。”陸連赫的眸光稍微黯了黯，像是在對周遠的生疏抗議。

周遠猛然想起昨天神不知鬼不覺摸到他床上的陸連赫，不太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控制住自己不要臉紅：“那謝謝也要說的啊。”

陸連赫在心裏嘆了口氣，想這個習慣一時半會也沒法改，只拿起一小碗早就溫在旁邊的粥遞給他：“你先墊墊，我們十二點開飯。”

“哦，好，謝謝。”周遠望了望牆角快十一點的大鐘，點點頭，又習慣性地道了聲謝，到沙發上坐着去了。

明明自己已經是最貼近他生活的人了，而且他也并沒有對自己的入侵表示反感，但他為什麽還是如此客氣……陸連赫一邊手上打着雞蛋，一邊深思。

思考無果，陸連赫把蛋液倒進肉餡裏攪拌，心想如果有一天周遠能夠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對他的好，那自己就大功告成了吧。

差一分十二點，陸連赫在廚房喊開飯。周遠跑過去想幫忙端菜，而陸連赫也并沒有攔着他，反而自己先拿着飯碗到了客廳。低頭一看，周遠的手機果然還在解鎖狀态，最新一條短信就是溫瑜發來的長消息，內容主題是祝周遠生日快樂。

陸連赫看着不高興，擡手就給删了。他手剛從屏幕上離開，就聽到周遠在喊他：“怎麽了？”

“沒事，剛剛看到張總給你發祝賀短信，看了一眼好像是我認識的那個張總。”陸連赫坦然自若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