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林太醫和林夫人的醫術果然高明,柳氏的病情果然沒有反複, 漸漸好轉。只是柳氏身子本來就弱, 旁人若有十分生氣, 她便只有五分,此次一病,五分生氣只剩下三分了。

長公主深深覺得對不住沈三郎臨終前的囑托, 日日到樂靜堂守着, 溫補的藥膳流水一樣送到柳氏案上。

長公主出手的藥膳都是宮中不外傳的珍品, 事前也和林太醫商讨過藥性, 林太醫看了藥膳方子贊嘆不已:“是個好方子, 正适合三夫人用, 只是不可多用,每日只用一小盅就是, 多了虛不受補反而不好。”

長公主這才放心, 藥膳中的藥材一應都是上貢的珍品, 都是宮裏平時賞賜下來的。

長公主待柳氏至誠, 是因為柳氏的丈夫犧牲自己救了她和兩個孩子。

衛老太太待柳氏最為和善, 是因為心疼柳氏年紀輕輕守了寡,又為了自己兒子能得升極樂, 在庵堂裏苦熬了七年,衛老太太再鐵石心腸也不忍心對柳氏擺出冷臉。

唯有大房錢氏,與二房三房兩個妯娌都合不來, 如今她只一心牽挂着女兒的前程, 哪管柳氏死活?

柳氏病重, 她只讓身邊的媽媽來過一次,還是沈惠覺得不像樣,收拾了些補品帶到樂靜堂看望幾次。

如此一來,衛老太太越發覺得沈惠乖巧懂事,也更加厭惡錢氏,只礙着她是沈惠的母親,不好發落,以免落了沈惠的臉面。

柳氏漸漸好轉,長公主也能松口氣,專心和秦氏準備二月十六元安的及笄禮。

鎮國公府的郡主要及笄了!

這是何等的大事?大堯最受寵的貴女終于成年了。

太後十分關注元安的及笄禮,時常派內官上門詢問進度,若不是長公主覺得不妥,太後還要把郡主的及笄禮辦在宮裏。

哎呦呦!這是何等的榮寵?!

整個大堯都知道鎮國公府的淮陽郡主是太後的心尖子,誰家姑娘不羨慕淮陽郡主的榮寵?

整個鎮國公府都在為自家郡主的及笄禮忙得不可開交,身為主角的元安卻成了個閑人,上午和下午的課都暫停了,及笄禮上該學的禮儀也早跟着方嬷嬷學會了。

元安這段時間終于實現了挂在自己院子門口的垂花拱門牌匾上的字:許閑。

每年二月十二花神節,皇後都會在聚景莊園舉辦探春宴,邀請臨城各家官眷,聚在莊園裏,該聯絡感情的聯絡感情,該敲打的敲打。

今年也不例外,往年元安和沈惠都是跟着長公主和秦氏一起,今年忙着元安的及笄禮,長公主和秦氏哪還有功夫來參加什麽探春宴?

所以今年只有元安和沈惠同行。

元安不喜歡和堂姐一起出門,堂姐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不愛聽。

沈惠也不喜歡和元安一起出門,任她如何精心打扮,往元安身邊一站都黯然失色,哪個女子願意如此?

可是她又不得不跟着元安,不跟着元安她連奕王的面都見不到,更別說和奕王說話了。

今日天氣回暖,元安早已脫了厚實的冬衣,宮裏織造局早早奉了太後之命把元安探春宴上要穿的衣服準備好了。

織造局最好的繡女用了平金平金繡輔以圈金絨繡法繡了一個多月,才得了這身大紅累絲嵌寶妝緞春裙,圈金絨繡富麗輝煌,平金平銀光彩奪目,再戴上一起送來的步搖金冠,花葉相間,薄如蟬翼,随着元安的走動顫顫巍巍地顫動着。

沈惠到東院拜見長公主時,第一眼就被華貴奪目的元安吸引了。

沈惠呼吸一滞,微微低頭,遮掩住眼中已經快要克制不住的嫉妒,待平複心裏的不平後她才笑盈盈的走進正廳給長公主請安行禮。

“惠姐兒來了,快坐吧。”長公主對沈惠一點下巴,又重新看着元安。

“你外祖母眼光好,你穿這身果然好看。”長公主讓元安原地轉了一圈,頭上的步搖叮鈴作響。

“母親,這金冠可真好看!”元安第一眼見到這個步搖金冠時便愛上了,眼巴巴等到二月十二,戴上後美滋滋地對着銅鏡照了許久。

長公主笑道:“宮裏織造局出來的哪有不好看的?更何況你外祖母你這副金冠花了多少心思?親自挑了圖樣,前前後後返了三次工才大功告成。”

沈惠在一旁聽得越發難受,都是沈家的女兒,怎麽沈念就地位尊崇,想要什麽都唾手可得?她就想嫁給奕王而已,卻要百般思量……

沈惠心裏有些苦澀,她都十八了,再拖下去只怕老太太就要逼着自己嫁人了,難不成自己真要嫁到小門小戶去?

又想到這些年,雖然沈家公中對她和元安是一個待遇,但是元安自己有爵位和俸祿,又有太後千般寵愛,她衣食住行所有花費,都不用公中出一絲一毫。

她穿的這一身其實也價值不菲,就算是在探春宴上也沒有幾個姑娘能比得上她這一身,可是她這一身加起來也不如元安頭上的一支步搖貴重。

“惠姐姐?惠姐姐?”

沈惠陡然回神,習慣性地帶着笑道:“妹妹有什麽事?”

元安笑道:“我們該走了。”

沈惠忙起身,和元安一起給長公主辭行後退出正廳。

到了二門口,元安的儀駕已經在候着了,元安問沈惠:“姐姐是和我一起還是坐自己的車?”

沈惠笑得十分溫婉:“我們姐妹一起出門,自然是坐一輛車。”

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她還能靠在春桃身上懶一會,沈惠若在,自己只能端坐在那裏,稍有些懶散,沈惠就要說教。

好不容易熬到宮內的聚景園,元安下車後長長地舒了口氣,可憐她的腰啊。

皇後身邊的魏宮令早早就在門口等着,遠遠見到元安的儀駕忙迎上來,親自扶了元安下車。

“郡主可算是到了,娘娘問了好幾遍了。”魏宮令笑道。

元安抿着嘴笑道“是我遲了,回頭去給娘娘賠罪,宮令可得幫我說說好話。”

“郡主可別取笑我了,娘娘哪舍得怪罪您?還擔心您起得太早,早膳沒好好用,早早讓人備上了暖胃的粥點,就等您來了。”

元安忙恭敬地朝鳳儀宮的方向行了一禮:“多謝娘娘。”

魏宮令笑眯眯地等元安行完禮才道:“郡主不必如此多禮,娘娘早說過,您是至親,在娘娘面前只管自在行事。”

元安嘴上說皇後娘娘仁善,最體恤後輩雲雲,心裏卻暗道,真要不必多禮的話,為何要等我行完禮了才說?

待到了禦景園,元安看到曹寶珠已經到了,正和曹夫人坐在園子裏和皇後說話。

曹寶珠見到元安時眼睛一亮,險些就跳了起來,還是曹夫人瞪了她一眼才老實。

元安朝曹寶珠眨眨眼,然後和沈惠一起恭恭敬敬地給皇後行了禮。

皇後笑得十分雍容大氣,招手讓元安近前來。

元安忙走到皇後面前,自有宮人來領着沈惠入座。

皇後地位尊崇,獨自坐在高臺上,笑着聽下面貴眷們的奉承話,偶爾也接兩句話,若是哪位夫人的話被皇後娘娘回應了,頓時覺得臉上有光,挺着胸膛十分榮耀!

見皇後把元安的桌案擺在自己下首處,不少貴眷臉上都露出豔羨之色,心裏嘆道,郡主果然還是得寵!

“舅母!”元安露出燦爛的笑容,親親熱熱地喚了一聲。

皇後笑呵呵道:“你穿這身果然好看,不枉母親日日盯着織造局趕工。”

元安原地轉了一圈,身上環珮和頭上的步搖叮鈴作響,臉上略帶了幾分得意笑着對皇後道:“安兒也很喜歡這身,都是外祖母疼愛安兒。”

皇後最喜歡元安直來直去的性子,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說不喜歡,從來不裝模作樣,這樣才是小姑娘該有的樣子,不像有些心思沉的,肚裏彎彎繞繞一堆。

諸位貴眷見元安口裏稱皇後舅母,稱太後外祖母,而皇後也稱太後母親,竟然和尋常百姓家裏一樣,紛紛贊嘆不已,什麽太後仁善,皇後至孝,皇上英明等等。

元安也不知道她們怎麽從一個稱呼上琢磨出這麽多,反正那些夫人們說什麽她跟着點頭附和就是了。

正說着熱鬧,宮令突然來報:“儀嘉郡主來了。”

衆人頓時安靜了,相熟的貴眷互相看看,她怎麽來了?

元安倒是十分期待,那日梅林遇見的那位仙女兒來了?

卻見一個穿着富麗宮裝的少女跟着引路的宮令走了進來,款款向皇後行禮。

元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臉上至少塗了二斤脂粉的少女,這……這真的是那日的仙女兒?

元安努力從少女濃妝豔抹中找尋當日的仙氣,眉眼似乎是有些相似。

“噗嗤!”

一位官眷忍不住笑出了聲:“這要不是宮令說是儀嘉郡主,我還以為是唱戲的醜角來逗樂了呢!”

皇後淡淡掃了一眼那個官眷,認出她是前朝留下的舊臣家眷。

那位官眷谄媚地對皇後道:“當今和娘娘仁慈,只看儀嘉郡主這一身金玉,就知道娘娘和當今是如何善待儀嘉郡主。”

皇後沒有理她,只笑着對儀嘉郡主道:“儀嘉過來,坐到本宮身邊來。”

說着命人在元安旁邊又加了一個長案。

那個官眷悻悻地收回目光,尴尬地喝了口湯羹,心裏卻松了口氣,當今連前朝皇帝的親女都能如此善待,他們家這樣的舊臣就能放心了。

皇後賜筵,賜筵樂次都有嚴格的規定,樂府司按照提前拟定的筵宴節目單一個一個表演。

先是笛樂《真珠髻》、《芳草渡》、《魚水同歡》、《花犯》四曲,再是笙樂《壽南山》、《吳音子》,然後是琵琶曲《傾杯樂》、《柳新初》,之後是筝樂《會群仙》,最後是合奏樂曲《長生樂》。

皇後在宴席上待到合奏曲演完就回了宮,留太子妃鄭氏支撐剩下的局面。

太子妃知道這是皇後有心讓她在諸位官眷面前立威,心中十分感激,親自把皇後送回鳳儀宮才回來。

太子妃威風凜凜地站在高臺上對席上的官眷道:“各位請自在玩樂,不必拘束。”

衆人面面相觑,一個官眷大着膽子道:“請太子妃娘娘幫我們挑個玩法吧。”

太子妃一頓,看向元安:“郡主想玩些什麽?”

元安正在吃春餅,突然被點到,忙咽下口裏的餅起身道:“我也想不出什麽新鮮的玩法,表嫂覺得飛花令如何?”

太子妃滿意地點點頭:“飛花令正适合在探春宴上玩,既然是郡主提的玩法,不如你挑個字吧。”

元安想了想:“既然是探春宴,不如就取個春字吧。”

太子妃忙讓人去取花鼓:“今日咱們擊鼓傳花,鼓點停時花在誰的手上誰就念一句帶春的詩詞,若念不出就罰酒一杯。”

太子妃發了話,誰敢不從?

無論對這個游戲有沒有興趣,皆是一臉躍躍欲試。

一輪一輪飛花令下來,最後只剩下沈惠和元安還能說得出帶春的詩詞。

“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

“城上春雲覆苑牆,江亭晚色靜年芳。”

……

兩人毫不退讓,還是太子妃怕她們沒完沒了,宣布她倆都勝,這才作罷。

游戲結束後太子妃回宮更衣,讓衆官眷自在玩樂。

元安在皇後回宮時就從高臺上下來了,但是也坐在最前面,沈惠端了杯果酒走到元安身邊笑道:“剛剛姐姐沒有讓妹妹,還請妹妹不要生氣,姐姐自罰一杯。”

元安也端起酒杯笑眯眯地陪沈惠一飲而盡:“姐姐說的這話我都聽不懂了,姐妹們聚在一起玩樂,有什麽好生氣的?”

“我看是沈姐姐你生氣了吧!”不遠處的曹寶珠高聲道。

曹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縮回腦袋不敢再吱聲。

沈惠紅了眼圈:“妹妹不生氣就好。”,然後局促不安地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元安無語……

她實在想不明白,堂姐既然想嫁入皇家,幹嘛總做出這副嬌怯姿态?難不成她以為皇後會讓奕王娶一朵嬌花回來供着?

太子妃更完衣回來,笑着對衆人道:“我聽說外院太子和奕王在投壺射箭,咱們也去湊個熱鬧如何?”

這是常例了,世家大族們常常在宴會上替兒女相看親事,每年探春宴後,臨城都要定下幾門親事。

家有适齡子女的官眷們早就等着太子妃這句話了,沈惠一聽奕王也在,眼睛頓時就亮了。

太子妃攜了元安的手,帶着幾十位官眷浩浩蕩蕩朝前院去了。

遠遠就聽見前院的喧鬧聲,太子和奕王一衆正騎着駿馬在比騎射。

看到太子妃攜着元安過來,太子和奕王下了馬大步迎上來。

“殿下這裏好熱鬧呀!”太子妃松開元安的手,向太子行了一禮。

元安和其他官眷向太子和奕王行禮,太子一揮手說了句:“都免禮吧。”

衆人忙謝恩,這才起身。

“喲!小表妹怎麽還帶着面紗?”奕王道:“好不容易出來松快松快,快摘了吧。”

元安遲疑了一下,自從上次獵場事件過後,她已經習慣到哪都帶着面紗了,這次也不例外,太子妃說要去前院時,小茴就把面紗拿出來幫元安戴上了。

“你只管摘了。”奕王一拍胸脯:“誰敢冒犯你,我把他頭擰下來。”

說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人群裏的韓骐,韓骐一縮腦袋躲進人群中。

“那就多謝二表哥給我撐腰了。”元安伸手摘掉面紗,露出兩個小巧可愛的梨渦。

四下響起一片吸氣聲,女眷還好,平日宴會上時常能見到元安,那些男子卻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元安不戴面紗的樣子。

韓骐縮在人群裏癡迷地望着女眷中最顯眼的少女,細白的脖頸,白裏透粉的皮膚吹彈可破,垂下來的步搖輕輕在耳邊搖晃,晃得人心癢癢的。

不止韓骐,不止有多少少年郎此時都看呆了。

奕王都被豔光四射的小表妹晃了眼,心裏十分可惜,這要不是姑母家的妹妹,他定要上門求娶,他發願要娶大堯最美的女子,可偏偏這個女子是自家親戚。

奕王十分郁卒,罷了罷了,天下美人多了去了,就算表妹的容貌天下少有,找個稍稍次些的也不是不能将就。

元安突然感覺到一股灼人的目光,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到什麽異常。

莫不是自己的錯覺?元安在心裏奇怪道。

她沒有看到,被人群擋在最後的白衣男子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衆人回過神後,一時有些尴尬,這些人自诩君子,剛剛去孟浪地看着人家姑娘,不由有些心虛。

“表妹可要試試?”太子指着一旁打着響鼻的駿馬問元安。

“好馬!”那馬通體烏黑,毛色光亮,正神氣地噴着氣,元安笑道:“大表哥把這匹馬借我,我就獻獻醜。”

太子微微一笑:“你的騎射可是姑父手把手教的,我都比不過你,可別說什麽獻醜不獻醜的了,你既然看中我這匹好馬,表哥送你就是。”

元安十分狗腿地給太子福了一禮:“我可不和表哥客氣,表哥說送我我就要!”

說着向太子太子妃和奕王告罪:“我先去更衣,表哥可要把馬給我留着。”

太子妃笑道:“你快些去吧,有我給你看着,除了你誰也不許動這匹馬。”

“多謝表嫂!”又問沈惠:“姐姐可要和我一起去?”

沈惠淺淺一笑:“我不擅騎射,就不去更衣湊這個熱鬧了。”她今天可是盛裝出席,精心描畫,誰要去玩騎射,弄得灰頭土臉?

元安不過是顧着和沈惠同出一門,雖然兩人都不喜對方,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不好冷落她,省的被人說沈家家風不嚴,姐妹不和。

元安點點頭,也不強求,轉身對曹寶珠眨眨眼,曹寶珠心領神會,和母親說了一聲,帶着荷香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剛到內院門口,就看到元安在不遠處等她。

“元安!”曹寶珠老遠就對着元安拼命地揮手,不顧荷香的黑臉拎着裙擺朝元安跑去。

“你今日可真漂亮!”曹寶珠繞着元安轉了一圈,口裏啧啧贊嘆:“也就你配得上這身,旁人必定穿不出你這樣的傾城之色。”

元安奇道:“你今日是在嘴上抹了蜜糖不成?怎麽突然說話變得這麽好聽了?”

曹寶珠親親熱熱地摟着元安的胳膊:“我是真心誇你!”

元安一嗤:“我還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我幫忙?”

曹寶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元安,還是你懂我,待會我也想騎馬。”

“你想騎馬就去騎,說好話哄我做什麽?”元安奇怪道:“難道你也看中了那匹馬?”

曹寶珠忙搖頭:“太子的馬我可不敢要。”,她嘆了口氣沮喪道:“母親不讓我再碰這些了,每日只讓我讀書繡花,我都快悶死了,好不容易今天有機會碰到馬和弓箭,你可得幫我在母親面前說說好話,她最喜歡你。”

“我可不保證曹嬸嬸就聽我的,若是不成你可不許怪我。”

曹寶珠頭點的和小雞啄米一樣。

兩人都換上了帶來的騎裝,元安摘了金冠,洗了脂粉,讓小茴給她梳了個簡便的百合鬓,礙事的環珮點翠一概沒有戴。

當元安重新回到外院馬場時,又狠狠驚豔了衆人。

一身紅色騎裝将元安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與之前的華貴不同,此時的元安身上多了幾分俏皮和英氣,更加吸引目光。

元安拍了拍被侍衛牽着的馬,由衷地贊嘆:“真是一匹好馬!”,然後一踩腳蹬,利落地翻身上馬,動作娴熟絲毫不拖泥帶水。

“大表哥,這馬可就歸我了。”元安笑得格外燦爛。

太子微笑道:“你若贏了我就讓你把它帶回家,若是輸了我可要反悔了。”

元安自信滿滿地笑道:“那今日這馬可就要去我家的馬廄裏了。”

不是元安自誇,她的騎射是父親和兩位哥哥親自教出來的,目前在臨城還未逢敵手。

曹寶珠在一旁急得不行,頻頻向元安使眼色,你倒是別忘了我啊!

“曹嬸嬸。”元安朝曹寶珠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對曹夫人道:“可否讓曹妹妹陪我一起?”

曹寶珠登時一臉哀求地眨巴着眼睛望着母親,曹夫人只好道:“既然郡主讓你一起,你就去吧。”

曹寶珠歡喜雀躍,從馬棚裏挑了一匹健壯的紅馬,騎上噠噠走到元安身邊,笑得格外開心。

元安一揚下巴,驕傲的不可一世:“可有要和我一同比試的?”

衆人在心裏感嘆,果然是沈國公的女兒,沈國公骁勇善戰,養出來的女兒也非同一般,這一身氣勢就不是尋常女子能有的。

“我來!”

奕王當仁不讓,翻身上馬。

有奕王帶頭,又陸續走出來五六個男男女女。

元安一眼掃去,有太子妃的妹妹鄭三姑娘,韓相的孫子韓骐,清遠候世子,他旁邊的是……

餘公子?!

元安吃驚地看着騎在一匹白馬上言笑晏晏的白衣男子,這不是栖霞庵贈梅給她的餘公子?

能來探春宴的家世都不一般,元安在腦中過了一遍,也沒想起來臨城有哪家是姓餘的。

奕王見元安一臉驚訝地望着白衣男子,便笑道:“這位是清遠候的表侄,叫餘浪,騎射上也是個好手,剛剛可是大放異彩,你今日恐怕要遇到對手了。”

餘浪……

元安在心裏念了兩聲,原來他叫餘浪,好古怪的名字。

元安朝餘浪笑了笑,一揚手裏的馬鞭,調轉馬頭走到賽道上,笑道:“我可不怕!”

奕王大笑:“好!不愧是我的表妹。”

餘浪目光灼灼地看着像小鳳凰一樣驕傲熱烈的元安,這才是她原本該有的樣子!

元安又察覺到那道灼人的視線,一回頭只看見身穿白色錦袍,笑得溫文爾雅的餘浪,不知怎的,元安臉上莫名有些發熱。

她猛地轉過頭,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發燙的臉,自己這是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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