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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之後返校，夏和光整個人全副武裝。戴了口罩，甚至還戴了帽子。

6:45，離八班班主任規定的早讀6點半，已經晚了15分鐘。從樓梯口過來的張航，背着書包匆匆忙忙往教室門口跑，在走廊上撞到夏和光只來得及說上一句調笑“和光，你雖然在全市人民面前露了臉，可是也不要這樣小心謹慎吧，咱知名度還沒有那麽高。”

夏和光捶了他一下，給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好走不送。

下午5點的時候，夏爸爸出現在了18班的走廊外面，對着夏和光招了招手，又和李老師道了一聲謝。

“麻煩李老師了，今天過來也主要是想向您解釋一下情況，希望老師可以諒解。”

“沒事，讓夏和光多注意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幾個晚自習不上沒有關系，夏和光很優秀，我不擔心。”

李老師親切的拍了拍從教室裏出來的夏和光的肩膀。

“行，那我就帶着孩子先去醫院，孩子她媽已經在醫院排隊了，李老師再見。”

夏和光向李老師鞠了一躬，乖巧的跟在夏爸爸後面離開了學校。

一連三天，天天如此。

第四天，夏和光從18班走廊上經過的時候。張航火急火燎的從窗戶口探出頭來。

“和光，你是生病了嗎？”

夏和光點點頭。

“生了什麽病呀？”

夏和光擺擺手，示意無關緊要。

“你這別點頭搖頭的呀，也忒急人了，你爸都來了三天，肯定很嚴重啊。”

看夏和光一直不說話，還戴着一頂鴨舌帽，張航忍不住腦洞大開。

“你該不是得了什麽重病，把頭發給剃了吧，是化療了嗎？”

得。

夏和光只覺得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她将口罩往下拉拉，給張航生動形象的表演了一個什麽叫做職業假笑。

但夏和光也沒有讓自己的發小，繼續焦急下去，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說了一個“我”字。

卻只有口型，和勉強從聲帶處跑出來的氣音。只好又擺擺手，示意自己不能說話。

也不知是徒步去烈士陵園的時候出了汗，又在高處站了半天受了涼，還是本來就有些症狀，等到情緒全然松懈下來以後，一齊爆發了。

總之，夏和光在清明節的三天假期裏發了三天高熱。等到高燒退去，人清醒的時候，就感受到嗓子嘶啞。

醫生判斷是由急性感染導致的聲帶炎症，開了藥物，叮囑夏媽媽讓她多喝水，多注意休息。

可不知道為什麽，情況越變越糟，到最後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所以這幾天，夏爸爸都一直帶着夏和光在醫院輸液。

夏和光朝着張航做口型，“我就是不能說話，你別擔心。”

張航誇張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樣啊，我就放心了。”

幾乎沒有片刻的停頓，他用手在桌子抽屜裏面翻騰了兩下，拿出了一沓東西。

“這是物理競賽和化學競賽的講義和試卷，你不在我也給你拿了一份。”

三個晚上，夏和光錯過的不只是晚自習，還有競賽課。

夏和光頭痛的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眼睛裏滿是譴責。

夏和光用眼神示意：你可以不用擔心我了，但是也不要立刻變得那麽喪心病狂吧。

如果說應付普通考試，讓她覺得游刃有餘，那競賽對她來說就是十八般酷刑，那因缺課沒有上過的講義就是天書。

瞧瞧這些題目吧。

“一個勁度系數為k的輕彈簧固定在天花板上，下方懸挂着一個質量為m的小圓球，以小圓球的平衡位置為原點，向下那x0距離，請問這個時候整個系統的勢能是多少？”

好好的，你沒事玩什麽球，這不是沒有困難也要給她制造困難嘛……

大概是夏和光臉上的表情太過深惡痛絕，張航忍不住哈哈大笑。

“有這麽可怕嗎？”

夏和光向張航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你不懂”。

張航這腦子生來就是學數理化的，他是全然不會懂，像她這種掙紮在競賽赤貧線上的普通人民的悲哀的。

“那要不我給你補補？”夏和光面上的表情太過沉痛，張航終于良心發現了。

“要不這樣，你把醫生開的藥方拿過來。跟叔叔說，就在學校輸液，我晚上去校醫院給你開小竈。”

“可以嗎？”

夏和光眨巴了兩下眼睛，滿眼都是小星星。

你別說，張航平時不怎麽靠譜，但機靈起來，腦子轉的比誰都快。

“那當然，”張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夏和光給張航豎了一個大拇指，張航有些飄飄然，可是到了晚上就遇到了人生第一個滑鐵盧。

“老師，你就讓我一起進去吧，我是來給她補課的。”

“有班主任給的手寫批示嗎？”

“這，她是其他班的，我就是想讓老師寫假條，我們班的班主任也管不着啊。”

“那就沒有辦法了，”校醫院的老師合上了鋼筆蓋，看着張航說，“你們劉主任跟我打過招呼，最近不少同學以去校醫院為借口偷逃晚自習。甚至打着照顧同學的旗號來這邊玩手機，看電視，聊天，嚴重影響學習風氣，讓我配合他的管理。”

“你要不就去找你們班的班主任開張假條，否則的話我就不能讓你進去。”

“老師，你就行行好吧。”

“不行，”校醫院的老師無動于衷，“你們劉主任那脾氣，我可是兜不住。”

夏和光拍了拍張航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那我就在這裏睡睡覺看看電視吧。”

她對張航做了這個口型。

“好吧，那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我和桉白過來接你。”

出師不利，張航垂頭喪氣的回了班。

“哎，你不是去給夏和光補課了嗎？怎麽又回來了呀？”

後排的黃春高詫異的問他，秦桉白也盯着張航。

“別提了，校醫院的老師拗得很，不讓我進去。”

“那夏和光怎麽辦，我記得她好像有三瓶水要挂吧，就呆在校醫院？”

“嗯，她說在那邊看看電視，補補覺。”

“校醫院，睡覺，”兩個詞在黃春高的腦海裏排列組合了一番，他控制不住的嘿嘿笑了起來。

張航一拳打在了他的胸上“能不能把你腦海中的黃色廢料收一收，笑的也忒YD了點。”

秦桉白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很快，校醫院的老師迎來了這個晚上的第三個學生。

“什麽問題？”

“頭暈，”秦桉白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想挂點葡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