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姐，你別太傷心。”李萌萌拍拍李莉的佝偻彎曲的後背，“像楊思遠那種人都是自己作出來的，活該。”

李莉擡起頭，露出那張瘦的脫相的臉，搖搖頭，“不，只是……”李莉沒再說話，她确實并不傷心，只是不甘心，錢沒了，人也沒了。

“好了，姐”李萌萌并沒有發現什麽，繼續安慰她。“這種人啊，死不足惜，咱們才是受害者……”

這時，突然響起敲門聲，李萌萌嘴裏沒停，拍了拍李莉的肩起身去開門。

門外兩三個人，身穿警服，最前面那人身形高挑挺拔，警服上身更顯筆挺，肩章上是三枚金星。

“李小姐，我們是淮陰市局重案組警察，我們見過的。”姜子陽從左胸口袋裏掏出證明給李萌萌看了眼，李萌萌從開門就認出來，這人是上次錄口供那警察。

而那警察身後是上次和這警察一起的青年，他比這警察矮半頭，身穿薄款針織衫，下身牛仔褲襯得他雙腿筆直，身材修長。

她微微眯着眼，保持着習慣性禮貌的微笑，用一種很輕很溫柔并且禮貌的語調說着，并且還透出略微的無奈，“警察同志，我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你再來，我們也不知道了啊。”

姜子陽沒理她，一只腳踏進門，直接不理李萌萌徑直走進屋裏。

“警察同志，就算你們是為人民服務打擊違/法犯/罪，那也不能私闖民宅吧，這樣我也會告你們的，別以為你們是警察……”

“李小姐，我們來談談吧。”

李萌萌話還沒說完，沈情跟在姜子陽身後走進來，清澈明亮的嗓音響起來，李萌萌和李莉同時擡頭望向他，而沈情誰也沒看，拿起電視桌旁的照片看起來。

“你們還想問什麽！”李萌萌臉上的笑臉終于出了裂縫，語氣裏全是不耐煩，“楊思遠那混蛋都死……”

“李萌萌！”李莉從裏屋走出來，大聲喝止住李萌萌。

李萌萌全臉通紅，眼睛有些充血，看向李莉。

“你想知道什麽，問吧，我知道的就告訴你。”李莉很配合的坐在沙發上，攏了攏身上的開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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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無意冒犯了。”沈情從旁邊角落裏拖出一把紅木座椅，選了處空地方坐下來。

并且伸手示意李莉到他對面沙發的位置坐下。

那位置很微妙，沙發前放着茶幾，可是沙發長度要多出茶幾一截，而沈情選的位置，恰巧兩人面對面，而兩人中間沒有茶幾。

“李小姐，你也過來坐吧。”沈情朝李萌萌伸手示意，讓她坐在李莉旁邊。

李萌萌站着看着沈情，慢慢走過去，坐下。

“關于楊思遠，我想問幾個問題。”沈情手中拿着剛從電視桌上看到的照片，雙腿往往分開，手肘彎曲放到腿上，身體微微前傾，直視着這對所謂的姐妹。

“你們三人的關系很不好嗎？”房裏很安靜，姜子陽和秦朗在旁邊看着，陸遠倚着牆。

李萌萌雙手攀上李莉的胳膊，看上去很擔心李莉的樣子。

“對，我和楊思遠鬧得很差，他這人天天賭錢，我姐被他折騰的難受！”李萌萌響起楊思遠就恨得牙癢癢。

“他怎麽迷上賭博的？據你們所說，他以前并沒有這方面的交友。”沈情繼續問下一個問題。

“這和他交友有什麽關系，自己都那副德性了！”李萌萌依舊氣憤，而李莉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像是默認了李萌萌的話。

“所以，你們生活一直很不好？”沈情撐起上身，像是要結束這對話。

“我們家都這樣了，你看着想好過嗎？”李萌萌得手依舊緊緊抓着李莉的胳膊。

“你們真是姐妹情深啊。”沈情聲音依舊清澈如湖水，只是多了幾分輕佻。

“你這話什麽意思。”李莉擡起頭，皺起眉頭。

“字面的意思，李莉小姐。”沈情微笑着和她對視。“嚴傑丢下你自己跑了，你怎麽想？”

李莉放在雙腿上的手換了個姿勢撐在自己兩側，兩側沙發往下凹了一塊，“你這話問的人好像不太對吧，你們自己抓不到人，到我這裏來鬧……”

“很生氣吧。”沈情打斷她，“他像火焰一樣迷人，迷到你這只小飛蛾忍不住撲向他，奮不顧身盡你所能去滿足他，而他卻在你幫助下逃走，把你扔在這裏，對他來說你就是個已經毫無利用價值的廢物，很生氣吧。”

沈情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在他的話語下，李莉的臉一點點陰下來，直到最後突然放聲笑起來，可是聽在沈情耳朵裏，那聲音仿佛嘶啞的喊叫。

“嚴傑到最後也還是把我說出來了？”李莉雙眼睜得很大，瞪着沈情。

“不，他沒說，是你們出賣了自己。”沈情把照片相框放到茶幾上。

照片上，俨然是李莉李萌萌和楊思遠。照片上的李莉還是那麽年輕，皮膚白白的，嘴角挂着不經意的笑，幾縷碎頭發散下來遮在側臉，兩只手攀着楊思遠的手臂，整個人微微向他靠着，楊思遠沒有笑，站的很直，或許是當時陽光太刺眼，他眉頭有些皺着，雙眼眯着，而李萌萌站在李莉旁邊，不可否認，李萌萌确實很好看，皮膚白皙，五官立體，雖眯着眼，但并不影響她明豔的美，只是她一手攀着李莉，一手背在身後。

“你很相信楊思遠，跟他結婚，就算他沒錢沒權，你也願意和她一起。”沈情頓了頓，“可是……”

“可是那王八蛋居然和李萌萌鬼混在一起。”沈情看向李萌萌。

李萌萌瞬間看向李莉，“姐……”

“那天晚上我給楊思遠說我加班不回家，可工作計劃臨時變動，等我回家開門時，卻聽到自己房間裏傳出李萌萌和楊思遠的聲音，我并不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那聲音就算只聽一點我也知道他們當時在做什麽。我很氣，我進廚房拿了把刀，我很想推開門把這對狗男女從我床上弄下去，我恨不得把他們千刀萬剮，真讓我惡心。”

李萌萌慢慢将手從李莉胳膊上抽離，卻被李莉一把抓住一只手腕，“怎麽了，現在還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還當我是你親姐嗎！”

“後來你遇到嚴傑，被他迷住，替他做事，本來嚴傑只是讓你把牙膏拿給楊思遠用，那劑量還不足以要人命，可你卻……”

“嚴傑告訴我需要人力，可我卻想讓楊思遠死，我恨不得他能馬上死！”李莉直直的瞪着前方。

“可是事情失控了，楊思遠從組織裏逃出來卻因為攝入藥量劑量過多，最終死在367國道。”

一切事情終于聯系起來，如同不真切的藏在水底的巨大冰山，終于被全部撈出來，然而在水底并不真切的影子被清楚明晰的擺在衆人面前，所有人都在感嘆這冰山的巨大時，只有沈情在想，這碩大無比的冰山，到底是如何隐藏在水中。

“他活該！”李莉眼淚流出眼眶。

“而你幫嚴傑出逃的晚上，監控拍到你的身影。”沈情接着說，“是你故意留下的。”

“對，我故意穿上李萌萌的衣服，讓自己盡可能和她一樣，就算警察懷疑，也懷疑不到我頭上。”她承認的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認為這事有蹊跷，又或者她又在隐瞞什麽，然而，李莉只是覺得一切都結束了。

“姐……”李萌萌看着李莉，眼裏全是陌生和恐懼。

“你還要臉嗎。”李莉瞪着她，“什麽姐妹情深，我巴不得你離我遠遠的！”

李莉大聲朝李萌萌喊，臉上全是水，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不過沈情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畢竟這個時候的天氣也不會熱出汗了，“從小你就好，什麽都好！長得好看，追你的人多！連親戚朋友都拿我跟你比！可你天天就知道瞎玩鬼混！”

李莉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顫的厲害，“我努力學習，想安安穩穩過日子，你卻非要粘着我！你亂搞什麽不行，我不管你，我甚至都不會去問你這些事！可你非要搞上楊思遠！你心裏還有我這個姐嗎！我巴不得你去死啊！去死啊！”

李莉拿起茶幾上的照片往地上扔，玻璃相片瞬間裂了滿地，像是脆弱又無法輕易戳穿的屏障，在此刻被強制打碎，本是保護心髒的屏障碎成玻璃碴紮進兩人心髒深處，心髒瞬間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