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祝長笛知道可存活天數表面上的意思,重點是後面的三天,而且這時間從哪裏算起也是個問題。

從出事那時候開始算,三天已經過去了,從今天被救開始算,三天才剛剛開頭。

标準不同,結果也就截然不同。

祝長笛重新點了點,沒看到其他的信息,到這裏也就結束了,她想再撿瓶子,但是海平面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撈到。

她估計得有人發,自己才能撈到。

也不知道發這個的條件是什麽,祝長笛看到了扔一個,也點了一下,但是什麽東西也沒出來。

自己恐怕沒有扔的條件。

祝長笛壓根沒弄懂這個漂流瓶的機制,畢竟才遇見一次,她想再來兩次才能知道規律。

不管怎麽說,只要對她沒有害就可以。

萬明出現在班群裏:“你們這消息也太落後了,周慧慧昨天晚上就被救了,還有她現在情緒不太好,估計探望是不可能的。”

祝長笛不知道他怎麽消息這麽靈通。

她翻了翻手機,搜了下相關新聞。

新聞上推送的只是簡要的敘述,将保安的身份給披露了出來,還有囚禁的事情,也采用了化名,其他的細節并沒有透露。

至于她的存在,那更是沒有。

祝長笛出去的時候,祝母剛把粥盛在桌上,拿着手機看新聞,擡頭道:“不知道哪個學校裏出的事,你上下學也小心一點,現在人心可怕。”

新聞沒寫出來周慧慧的學校。

祝長笛應道:“我知道的,放心吧。”

祝母以為這事離自己很遠,壓根想不到昨天晚上她的女兒接近了那個保安,甚至找到了線索。

她上午要去上班,還不知道她祝長笛請假的事情,心裏對女兒還是很信任的。

祝長笛則是一個人去了胖子給的地址。

不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點了,但是心情完全不同,此刻她是一身輕松。

雖然解釋不出來為什麽會去三花小學,但她只要咬住就是想去,他們也沒辦法。

她本來就沒有什麽其他的目的,問也問不出什麽,再來他們不可能逼問的。

所以祝長笛很冷靜。

公安局裏很多人,看到她過來,還以為是有什麽事,問:“小妹妹,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嗎?”

祝長笛說:“我是來做筆錄的。”

對方問:“筆錄?”

祝長笛還沒開口,旁邊就響起胖子的聲音:“是周慧慧的事情,我帶她過去就行。”

小警察應了聲。

祝長笛跟在胖子身邊,問:“我聽說周慧慧現在醒了,我的衣服還在她那裏。”

胖子看她一眼,說:“現在還不允許探望,她父母已經過去了,你得等等。”

昨天晚上謊報地址那事他可是記憶深刻。

陸懷遠一開始說的時候他還不相信,畢竟就一個普通的學生,怎麽說肯定都是相信他們警方的。

而且他們很可信啊。

誰知道現實打臉,這學生壓根就沒給真實地址,警惕性還不是一般的高,都超過大人了。

胖子對祝長笛刮目相看。

祝長笛做的筆錄很簡單,就是問一些問題,胖子對她沒什麽懷疑的,問的都是線索發現的相關。

畢竟主要就是這個,那件衣服的确是重點,而且當時祝長笛的思路很清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胖子問完最後一個問題,忍不住誇獎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樣冷靜的學生。”

擱一般學生,不說跑,緊張是肯定有的。

這麽大的一件事情,眼前的少女從報警到解救周慧慧之後的反應,都無可挑剔,素質優秀。

祝長笛眨眼,“謝謝。”

別人誇獎她,她從不吝啬謝謝二字。

胖子撓了撓頭,收了東西,“行了,筆錄做完了,就這樣,你可以回去了。”

祝長笛起身,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問:“請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去看周慧慧?”

她想知道可存活天數是什麽意思。

胖子說:“估計要明天吧,今天還不行,到時候我們會聯系你的,她本人可能也想見你。”

祝長笛點頭:“好。”

***

人民醫院。

“要是再遲半小時,可能就不行了。”

醫生翻了翻記錄,将結果說出來。

陸懷遠說:“大概什麽時候能恢複?”

醫生說:“其他的沒什麽,就是身體得養養,兩三天就能下床走路的,淤青要等幾天才會消下去,心理上可能要麻煩一點,我建議找一個心理醫生。”

這種事情他們見得多,最有發言權。

一個花季少女被囚禁關了三天時間,心理、身體上的雙重折磨就能弄瘋一個人,身體能很快恢複,心理卻不一定。

最麻煩的是,周圍人的眼光。

縱然那個人還沒來得及對她做什麽,但是外人卻會不停的猜測,現在的世道如此,所以最好有心理醫生在一旁輔助。

陸懷遠沉思道:“好。”

找心理醫生不難。

病房裏,周慧慧醒來後看見的就是自己的父母,目光落在潔白的房間裏,呆滞的眼神終于緩緩有神。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周母小心翼翼地問:“慧慧,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地方?”

周慧慧艱難地開口:“我……在哪?”

聲音很沙啞,完全不複之前的清亮。

周家父母一想到她受到的委屈,心裏就發酸,也不由得慶幸幸好一切都過去了。

“你現在在醫院裏。”周母安慰道:“別怕,爸媽都在這裏,外面還有警察,不會有什麽的。”

他們花了好大功夫才安撫好周慧慧。

陸懷遠進來的時候,周慧慧渾身都炸了,現在的她對任何陌生男性都接受不了。

周母趕緊說:“這是救你出來的陸警官,就是他把你救出來的,別怕別怕。”

陸懷遠站在病床邊。

等周母跟着出去後,他才說了心理醫生的事情。

周母自然是同意的,“只要沒有什麽後遺症就行,我就怕慧慧留下陰影。”

陸懷遠颌首:“那就好。”

重新回到病房裏的時候,周慧慧已經被哄睡着了,臉上還有一點青印,比昨天好很多。

陸懷遠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桌上的校服外套上。

他走過去拿起來,校服胸口上繡了校徽,還寫了“寧城市第一中學”幾個字。

鼻尖還能嗅到上面的淡淡清香。

陸懷遠想到胖子說的探望事情,又把校服放下,準備讓祝長笛自己過來拿。

心理醫生在下午到了醫院。

是一個溫柔的女人,對周慧慧這樣的例子很拿手,輕輕柔柔地就讓她暴躁的情緒少了許多。

等到晚上的時候,周慧慧已經平靜下來。

從病房出來後,心理醫生說:“其實還好,因為沒有受到侵犯,如果真的這樣,那可能就麻煩了。”

陸懷遠點了點手指,“能問事麽?”

心理醫生猶豫了一下,“你可能不行,她現在對陌生男人警惕性很強,可以找個女生過來。”

她這麽一提,陸懷遠下意識地想到了祝長笛。

兩個人都在同一個學校,也許還是認識的,問起來肯定比陌生人問好點。

關鍵是祝長笛不是局裏的人。

心理醫生說:“如果你們實在找不到人,那就讓我在一旁輔助吧,關鍵時候我會注意的。”

陸懷遠沉思片刻,壓低聲音:“你先回去吧,辛苦了,後面我會安排的。”

心理醫生偷偷瞄了他一眼,離開。

這種事陸懷遠也遇到過,不過他不在這個地方,而且受害人的性格身份也不同。

成年女性的承受力更高點,未成年學生的确他們思考得要更多,尤其是這還是個高三學生,自身壓力就有。

保安那邊審問需要,周慧慧自己也需要說的。

祝長笛傍晚接到了胖子的電話:“現在可以過來,你要不要來醫院?人民醫院住院部。”

她連忙答應了下來。

去醫院的路上祝長笛心跳都有點加快,總覺得這次會得知什麽重要的信息。

沒想到她才到周慧慧住院那層樓,就看到病房外倚着牆站的男人,微微仰着頭。

下颌線條流暢,弧度優美,喉結凸起的地方透露出一絲性感,一身警服只讓人炫目。

祝長笛覺得制服情結存在是有道理的。

像陸懷遠此刻的情況,要是讓顧明語過來,怕是拿出手機就是一頓拍,然後撲上去啊啊叫。

陸懷遠擡頭:“祝長笛。”

被一個陌生人叫全名,祝長笛有點不習慣,冷硬道:“陸警官。”

陸懷遠被她冷冷的表情逗笑。

小女孩才這麽點大,就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他指腹碰了碰唇,恢複淡定:“你認識周慧慧麽?”

祝長笛淡淡道:“算是認識也算不認識,她是我們年級前二十,成績很好。”

陸懷遠微微颌首。

祝長笛注意到他的手指緩慢地敲擊在身側,跟着節奏,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在想事。

陸懷遠擡眼看她,“可能有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祝長笛詫異:“我?”

陸懷遠點頭:“嗯。周慧慧現在情緒波動比較大,我們不好詢問她,所以需要一個讓她不會暴躁的人去問。”

他越說越覺得祝長笛适合。

雖然不該把她卷入其中,但是以她的身份,同校學生,又是同齡人,最适合不過了。

祝長笛皺眉:“讓我問?”

陸懷遠瞥過去一眼,放緩了聲音:“你不願意可以拒絕我,沒關系。”

走廊裏沉默下來。

祝長笛思索了片刻,應道:“我問可以。”

“好。”陸懷遠直接走向她,說:“需要的問題我會盡快交給你,到時候你只要按照上面問就可以。”

祝長笛淡定點頭:“好的。”

走廊盡頭外是落日餘晖,橘紅色的光線從窗外漏進來,打在陸懷遠一側身體上。

半邊柔和,半邊肅冷。

祝長笛收回視線,跟着他進了病房裏。

周慧慧已經清醒了,正躺在床上發呆,看到有人進來,立刻就動了動。

她手上還紮着針,不能亂動,露在外面的手腕處還能看到綁繩留下的痕跡。

祝長笛看見後眉間微蹙,又很快松開。

陸懷遠溫聲道:“是你學校的同學來看你。”

怕她太警惕,他又補充道:“昨天晚上是她發現了線索,随後才能找到你。”

周慧慧順着他的話看向後面。

陸懷遠擋住了祝長笛大部□□子,她只能看到一小半,遲疑着開口:“……祝……祝長笛?”

祝長笛眼神微動,“你認識我?”

周慧慧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同為高三,一中從沒掉下去過的第一名,她從高一到高三,對這個名字可以說是非常熟了。

幾乎每個任課老師都提過她的名字,甚至班主任每次就拿祝長笛舉例子訓人。

周慧慧一直以她為目标。

她之前看到桌上的校服只知道是和自己同校的一個女生,卻沒想到會是她。

學校裏關于祝長笛的傳聞挺多的,除了學習之外,最多的就是曾經一個混混攔住她想要霸王硬上弓,最後是哭着從學校裏出去的。

具體沒人看到發生了什麽,只是你傳傳我傳傳,最後就變成了祝長笛可能有點變态的傳聞。

後來班裏想告白的男生都不敢去了。

祝長笛平時兩耳不聞窗外事,壓根不知道學校裏的同學們給她安了這樣的名頭。

周慧慧小聲說:“我一直想……想認識你。”

她唇角處受傷了,說話稍微動作大點就會疼。

陸懷遠看周慧慧情緒還行,又看了祝長笛一眼,輕輕地退出了房間。

等他一走,祝長笛整個人都放松了。

她拖了把椅子到病床邊,微微一笑,“現在看到我了,感覺怎麽樣?”

周慧慧放松很多,眨了眨眼睛,含糊不清道:“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祝長笛挑了挑眉。

她還記得陸懷遠的囑咐,所以一直和她聊學校裏的東西,沒有提被囚禁的事。

不然刺激到她祝長笛自己都覺得難受。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她才試探性地開口:“對了,你玩過微信漂流瓶嗎?”

周慧慧疑惑地看着她,不好意思:“我只玩過企鵝郵箱裏的,微信還有漂流瓶嗎?”

她怎麽從來不知道。

聽見她的回答,祝長笛也有點怔愣。

作者有話要說:  沒上熱搜前,我也不知道微信還有漂流瓶

上一章的存活天數是指的周慧慧,是點開她頭像看到的信息,不是祝長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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