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蔣書明當時剛剛考完試, 他平時考試的時候都是關機的, 更何況是這次聯考。

等出了考場後，他一打開手機就發現了好幾個未接電話，全是家裏打過來的，他就知道肯定有事。

蔣書明一接通，就聽見了蔣母驚慌的聲音：“明明……你姐姐不見了！”

他連忙追問：“什麽不見了？”

“我就出去給她買點吃的……”蔣母十分恐慌，“等我回醫院的時候她就不在床上了，我問醫生他們也不知道，怎麽辦啊明明？”

蔣書明說：“我馬上過去，你們先看她有沒有留下什麽消息, 我待會就到醫院, 別急。”

嘴上安慰着他媽媽，其實他自己都急了。

等蔣書明到醫院的時候，蔣母正在和護士說話, 病床上被子是掀開的, 連個人影都沒有。

蔣子建把她的手機和包也帶走了。

兩個人簡直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又打電話給她的同事和朋友, 都沒有得到蔣子建的消息。

正在這時, 蔣書明接到了祝長笛的電話。

“……我現在正準備報警。”他喘着氣說：“我就怕她突然又做什麽傻事。”

祝長笛腦海中閃過漂流瓶中的信息, 說：“別急，你們可以去她平時想去的地方看看。”

蔣書明只以為她是安慰, 沒想太多。

挂斷電話後，祝長笛直接回了教室，叮囑顧明語：“如果晚自習我還沒回來, 就說我回家了，幫我和班主任請假。”

顧明語不明所以地點頭：“好，你要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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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長笛說：“沒什麽事，你就在教室裏就行了。”

顧明語知道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就沒再繼續問，只是說：“我知道了，我會幫你請假的。”

祝長笛什麽東西都沒帶就離開了學校。

從一中到小塔那邊需要半小時的時間，從醫院過去要更遠一點，希望她到的時候蔣子建沒出什麽事。

祝長笛幾乎都是想都沒想就去小塔。

漂流瓶中唯一一個提到的地點就是小塔，就像周慧慧那次一樣，地點和本人所在的位置是符合的。

蔣子建突然離開醫院，現在只可能有一個答案，她在住院這麽久之後要去和對方同歸于盡了。

祝長笛不知道她到底和那個人之間有什麽問題，但是能到這個地步真的很可怕。

蔣子建前幾天還是一句話不說，現在居然就有勇氣厲害醫院，甚至還要去同歸于盡。

祝長笛在校外攔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

“去小塔。”

其實本來不應該叫小塔的，在外地人那邊有個獨特的名字，但是本地人一直是這麽叫的。

司機一踩油門就跑了出去。

只是，十幾分鐘後，看着一輛輛車超過自己坐的這輛，祝長笛皺眉：“師傅，麻煩你開快點行嗎？”

司機問：“你要幹什麽這麽急？現在小塔沒什麽人的，工作日，而且也沒下班。”

祝長笛言簡意赅：“救人。”

司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她，琢磨着這個年紀的學生是不是都有點中二，還是學習學傻了？

這麽一想，他看向祝長笛的目光無意識地帶了點同情，還是加快了一點。

祝長笛一點感覺都沒有。

到小塔是十分鐘後，司機停下車，“到了到了，你快去救人，可別耽誤了。”

他嘴上假裝催促道。

祝長笛也沒想到他這麽配合，轉了車費後直奔大門而去。

因為盛了景點，所以這邊是有保安的，從大門到真正的小塔處大概需要兩分鐘的步行時間。

祝長笛進門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眼遠處的小塔。

從正門這裏能夠直接看到小塔的整個塔身，能上去的高度總共加起來有四層樓高，剩下的都是塔尖。

沒有了巧克力的幫助，她只能看到輪廓和來來回回走動的人，具體的臉是看不到的。

祝長笛腳下步伐不停。

已經傍晚，遠處太陽落山，灑了一片橙紅色小塔的塔下樓梯處有幾個人正在拍照。

工作日人真的不多，祝長笛直接從塔邊的旋轉樓梯一階階上去，中途看到的都是準備下去的。

“……這個衣服家裏人居然也放心她出來，擱我我是肯定不放心的。”

“那個衣服誰知道是不是精神病院的，我看她表情就不太對，我們趕緊下去的好。”

“你說的對，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祝長笛腳下動作一停，将剛剛從她身邊經過的一對情侶叫住：“不好意思。”

情侶回過頭，“啊？”

“我想問下，你們剛剛讨論的是穿病服的女生嗎？”祝長笛問：“她在上面？”

其中女生回答道：“是啊是啊，你是不是她家人，趕緊把她帶回去，她看起來有點吓人。”

像是她以前看過的國産恐怖片裏那些女人的模樣，雖然長得有點漂亮，但是瘆得慌。

祝長笛點頭：“謝謝。”

她加快了步伐，幾乎是跑上去的，一眼就看到了窗戶那裏的蔣子建。

這裏是塔上游客能到的最高地方，是個平臺，從樓梯可以進塔裏面，然後塔身上有那種沒有玻璃的窗戶，圍繞着塔身而建。

蔣子建就站在窗戶前面，她的身側是一個比她高半個頭的男人，旁邊還有一個嬌小的女生。

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麽，反正表情都不是特別好看。

那個男人背對着祝長笛的，只看得到蔣子建伸手去推他，但是最後卻茫然着一張臉退開了。

她在掙紮，卻又不得不服從。

祝長笛正要走過去，就看到蔣子建突然轉過身，用頭撞了撞她身後的塔壁，發出沉悶的聲音。

蔣子建一邊痛苦地叫着，一邊又不停地重複着這個動作，直到下一步準備攀上窗戶跳下去。

祝長笛心裏一驚，來不及思考就跑了過去，直接抓住了蔣子建的衣服，把她拽了下來。

兩個人摔倒在地上。

蔣子建吓得大叫出聲。

而她對面的那個男人卻轉過身就準備走，嬌小女生堪堪才反應過來，跟着後面走。

祝長笛直接拿手機将他們拍了下來，“就算你們走了，我報警也會抓到的。”

她現在不能去追，蔣子建一個人在這還不一定會出什麽事。

經過剛才的行為，蔣子建額頭上又多了傷口，手上還有輸液針被拔掉時滲出來的血珠，已經幹涸凝固。

祝長笛轉過身看她，“能說話嗎？”

對方直愣愣地盯着地面。

祝長笛幹脆給蔣書明打電話，過了會兒才接通：“喂，是有我姐姐的消息了嗎？”

蔣書明連名字都沒看就接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不禁苦笑，祝長笛還在學校，怎麽可能有她姐姐的消息。

祝長笛說：“你姐在小塔最上面，你們來接她回去，她剛剛差點跳下去了。”

蔣書明呼吸一窒，“我馬上過來！”

雖然祝長笛說的簡單，他卻知道這裏面肯定有難度，不然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找到了。

祝長笛收了手機，和蔣子建面對面。

她淡淡道：“如果你是想同歸于盡，那你太不自量力了，對方對你的掌控輕而易舉地就能讓你再死一次。”

蔣子建微微顫抖，眼睛裏露出驚恐。

祝長笛想了想，推測道：“你割腕自殺的時候，是不是那個男人也在現場？”

蔣子建咬着唇，直到出血了才停下來，喉嚨滾動了好幾下，艱難地說了一個字。

長時間不說話，她已經有點不習慣了。

祝長笛就知道肯定是對方。

“你弟弟馬上過來接你。”她幹脆吹吹灰，然後坐在了一旁，“你為什麽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蔣子建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祝長笛估摸着暫時是得不到答案了，不過能把她救下來就算不枉此行，她還得報警抓那兩個人。

這麽想着，她直接撥通了110。

接線員都快記住這個號碼了，溫聲道：：“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祝長笛說：“小塔這邊，我剛剛看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教唆一個病人跳下去。”

“跳下去？”

“是，我把他們拍了下來，這邊監控應該能找到他們是誰，如果我來遲一步，人就掉下去了。”

“好，我知道了，請注意安全。”

祝長笛挂斷電話之後看着一言不發的蔣子建，有點不太喜歡：“現在是大好的報複機會，向警方說出他的身份，比你同歸于盡要好太多了。”

這邊小塔不管是外面還是裏面都是有監控的，雖然裏面的監控聽不到那個男人說什麽。

但是可以作為一個佐證。

蔣子建垂着頭，不知受了什麽刺激，重複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一下下地揪着自己的胳膊，不多時幾個紅印就出現了，配合着之前的傷口看起來有點驚人。

祝長笛拍掉她的手，“別讓你家裏人擔心。”

外面的夕陽也逐漸消失，塔內的亮度漸漸開始變暗，平臺上只有她們兩個人坐着。

警方來得比蔣書明快。

聽到警車後，祝長笛站起來，去窗戶那邊看了眼，可能是因為人沒出事，所以只來了兩個人。

她轉過身說：“說不說的選擇權在你。”

蔣子建低着頭。

祝長笛又補充道：“不過就算你不說也沒什麽影響，警方依舊會找到那個人是誰。”

反正她是要說的。

這種人留在世界上那太容易出事了，而且他身邊的那個嬌小女生剛剛居然沒攔着，不知道是什麽心理。

祝長笛懷疑之前蔣子建割腕就是那個男人教唆的，反正在外人看來是自殺，就可以脫離幹系。

就像今天一樣，沒人看見，監控裏也只會顯示是蔣子建自己翻窗跳下去的。

依舊會是自殺。

作者有話要說：  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