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秘色瓷
午後的陽光灑在涼榻的竹席上,碎金般搖搖晃晃,很有一點清幽的仙氣。葉離斜靠在塌上,手邊還有一本沒有翻完的人員名冊。自從那天葉離向龍哥利等人下了最後通牒,這幫人辦起事來就像蜜蜂一樣勤快。短短十天,施浪诏和蒙嶲诏的名冊就交到了葉離的手上。其實他要這些人的名冊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能更好的了解自己的對手都是些什麽樣的家夥。“知己知彼”這句話,是永遠不會錯的。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了,缪雨鈴像旋轉的蝴蝶一樣輕飄飄的跑了進來:“小葉子,你幹什麽呢?”
葉離嘴裏含混不清的“嗯”了一聲,懶洋洋的道:“看這東西看的眼暈,就睡了一會兒。”他坐起身來,看着缪雨鈴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不由得問道:“你又去哪裏閑逛了?”
缪雨鈴笑着道:“今天商隊的人從中原進了一批瓷器,上午剛送到禦寶閣。瓷器在咱們南疆可是稀罕貨,這不,剛一運來就被大家給搶光了。”
“大家?”葉離淡淡的道。
“哦,其實只是被蒙嶲诏和施浪诏的人給分了,其他人哪輪的上?”缪雨鈴嘴巴一撅,看樣子是對蒙嶲诏和施浪诏的人很是不滿。
葉離聽罷笑了笑,随口問道:“都是些什麽樣的瓷器呢?”
缪雨鈴想了想,眼眸中冒出了光彩,她一臉羨慕的樣子道:“我是在他們卸車的時候看見的,都是上好的青瓷和白瓷,看着可漂亮了。中原就是好,什麽東西都那麽精美,什麽時候你也帶我到中原去看看?”
葉離一笑,沒有說話。
“哦對了!”缪雨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眉間透着一絲迷惘之色,“這批瓷器裏,還有一個青瓷瓶的顏色有點發黃,不像其他青瓷的顏色那樣青翠,也不知是不是燒壞了。”
“發黃?”葉離一聽,心中猛地一跳,他看着缪雨鈴,正色道,“到底是什麽顏色的,你說清楚一點。”
缪雨鈴看葉離臉色驟變,不禁吓了一跳:“大概是一種黃綠的顏色,那個瓶子現在應該還留在禦寶閣,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聞言,葉離話也不說,拉着缪雨鈴就往禦寶閣的方向跑去。
兩人來到了禦寶閣,只見禦寶閣主閣大門前人來人往,幾名侍從打扮的人從主閣中拿出了一件件精美的瓷器,分別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他們應該已經開始往各處派送瓷器了,咱們不會來晚了吧?”缪雨鈴和葉離站在一旁,緊盯着進進出出的人流。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兩人的耳畔響起:“小葉兄,你也是來瞧瓷器的?”
葉離回頭一看,來人竟是那個神秘的少年,葉離微微一笑,道:“南疆很少能見到瓷器,恐怕除了這裏,別的地方就更見不到了。”
兩人正在說話間,缪雨鈴卻忽然伸手拍了拍葉離,指着前方道:“你看,就是那個。”
葉離順着缪雨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位侍女的手中拿着一個色澤微微泛黃的八棱瓶。它的造型精巧端莊,湖水般淡黃綠色的瓷釉,玲珑似冰,剔透如玉。
葉離深吸一口氣,半晌才道:“也不知這瓶子是給誰送去的。”
“是給秋彜夫人送去的。”說話的卻是那少年,“是向堂主特意為秋彜夫人選的。”
“向鐘?”葉離詫異的道。
少年輕笑一聲,道:“向堂主在做五毒堂的副堂主之前,曾經管理過烏蒙教的商隊,也去過中原。秋彜就是沐楓的夫人,這個瓶子是向鐘特意孝敬給她的。”說罷,他暗暗瞥了葉離一眼。
葉離聲色不動,只是淡淡的道:“你的消息還挺靈通。”
少年笑着道:“這也沒辦法,我本來就在禦寶閣的庫房做事嘛。”
那端着八棱瓶的侍女拐過一處回廊,身影便消失不見了。葉離和缪雨鈴慢慢的往回走,只是在路上,葉離一直眉頭緊鎖,好像在想什麽事情。缪雨鈴一直想出聲詢問,但見葉離的臉色沉重,也就不敢開口了。直到兩人走回住處,缪雨鈴還是沒沉住氣:“那個瓶子很重要嗎?”
葉離看了她一眼,不由得莞爾一笑:“傻丫頭,那可不是什麽燒壞的瓶子,那可是瓷器中的珍品啊!”
“珍品?”缪雨鈴大吃一驚,“但是我怎麽從來沒見過那樣的瓷器?”
葉離正色道:“這些年,我跟着月楓商會的人倒騰過不少貨物,所以對瓷器略有了解。那個八棱瓶并不是普通的青瓷,它的名字叫做秘色瓷,只有大唐的越窯才能夠燒的出來,是直供皇家的貢品。這世上的秘色瓷本來就沒有幾件,你當然沒有見過。”說完這句話,葉離看缪雨鈴仍舊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便繼續道:“這烏蒙教還真是手段通天,居然連貢品都能搞到手,真是不簡單。不過我最在意的倒不是秘色瓷本身,向鐘管理過商隊,又去過中原,對中原的瓷器不可能一無所知,他應當知道秘色瓷的價值。但是他為什麽要把瓷器送給沐楓的夫人呢?如果他想讨好沐楓,直接送給他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
缪雨鈴聽罷,一雙眼珠轉了轉,撇着嘴道:“你是說向鐘和秋彜夫人?不會吧……”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葉離忽然笑了起來,一雙眸子閃着躍躍欲試的光,他拉起缪雨鈴,興奮的道,“咱們去找龍哥利,來烏蒙教這麽久,是時候該辦點實事了。”
就在葉離和缪雨鈴來到烏蒙教的一個月後,教內的形勢悄然發生了變化。龍哥利竟然率領蒙舍诏的人一聲不響的全部投靠了蒙嶲诏,至此,蒙嶲诏和施浪诏兩虎相争的局面終于被打破。一直以來,蒙舍诏的人都在兩方之間保持中立,然而這一次,龍哥利為何要投靠蒙嶲诏呢?這件事不光是蒙嶲、施浪兩方勢力的首領想不明白,就連龍哥利自己都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有一天晚上,葉離忽然找到了自己,讓他帶領所有蒙舍诏的人加入蒙嶲诏的陣營,至于原因,他卻沒有細說。再三考慮之後,龍哥利還是決定聽從葉離的意見,因為這個少年表現出的謎一樣的自信與深邃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他,甚至期待他能帶着蒙舍诏的人走出困境。
另一方面,蒙嶲诏勢力的首領空山大祭司也對龍哥利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這龍哥利一直對他不鹹不淡的,現在忽然過來讨好他,反而讓他覺得有些驚疑不定。俗話說得好,事有反常必為妖,龍哥利驟然來投靠會不會有什麽陰謀?空山的心裏不由得開始戒備起來。
然而一段時間後,龍哥利等人卻并沒有什麽反常的舉動,空山瞧在眼裏,一顆心懸落不定。不過懷疑歸懷疑,龍哥利等人的到來對蒙嶲诏的勢力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龍哥利前來投靠時,樣子也是謙卑有禮,這拳頭不打笑臉人,空山也只得答應了龍哥利的請求,讓蒙舍诏與蒙嶲诏結盟。
龍哥利歸順了空山,這可讓沐楓的心裏大大的緊張了一把。但多年以來的高枕無憂卻使得他根本沒有把這當做一回事,就算龍哥利投靠了空山又能怎樣?他在烏蒙教經營這麽多年,手下的人馬可不是吃幹飯的,若是真幹起架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暮色深垂,微帶涼意的風吹進了蒙嶲诏的大街小巷。草叢中的蟲鳴聲起落有致,這個南疆部落在夜色降臨後漸漸沉入平靜。
路傑的懷裏放着一小包牛肉,這是他今天特意帶回家的。在聖教待了兩個多月都沒回家,這次一定要給娘一個驚喜。娘的病一直都沒有好,也不知最近她身體怎麽樣了。路傑走到家門口,家裏還亮着昏黃的燈光。他推開門,看見已經年逾花甲的母親還在燈下做着針線活兒。路傑的眼眶濕潤了,他的父親死的早,全靠母親一個人将他拉扯長大。如今他已經成年,不但給不了年邁的母親一個好生活,反而看着她拖着病體漸漸衰老下去。作為兒子,這怎能不叫他心疼?
“娘,我回來了。”路傑開口喚道。
老人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渾濁的雙目中露出了喜悅的光:“小傑回來了?快過來給娘看看。”
路傑點了點頭,将帶回來的牛肉放在桌子上,朝母親走了過去。然而就在此時,老人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緊接着身子一軟,就這麽栽倒在地上了。
路傑大叫着跑了過去,将母親抱到了床上,頭也不回的沖進了夜色中。
蒙嶲诏的南部有一座小木屋,這裏是部落內唯一一處可以被稱之為醫館的地方。當然,這裏的土郎中是沒有什麽醫術可言的,因此部落內的人若是生了病就只能聽天由命了。路傑的母親曾經讓這裏的郎中看過病,但是基本上沒有什麽用處。但是此時已是人命關天,他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郎中!郎中!”路傑不停的拍打着木門。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了,站在面前的卻不是他之前見過的郎中,而是一個俊秀的黑衣少年。
路傑以為少年是郎中的學徒,便道:“你師父呢?”
少年愣了一愣,随即便反應了過來,他笑着道:“我師父出診去了,今晚回不來。”
“什麽?這可如何是好?”路傑急的魂都快沒了。
少年看着他,問道:“怎麽,你家有病人?”
路傑焦急的道:“我娘……我娘她快不行了。”
“那要不……我去你家看看?”少年仍舊一臉微笑,他指了指身後的木屋,道,“反正這裏只有我一個人,你若是信我的話,我就去看看。你若是不信我的話,我也可以去看看,反正你又不吃虧。”
“你?”路傑狐疑的盯着少年,“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少年道:“我叫離葉,離開的離,樹葉的葉。我說老兄,你若是再不拿個主意,你恐怕連你娘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路傑實在沒有辦法了,終于一咬牙,道:“好,你跟我來!”于是兩人一路跑回了路傑家中。
燈火下,葉離正在為老人診脈。路傑站在一旁,心裏始終是不太相信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年。不過,若是他知道葉離的醫術比全南疆所有郎中加起來都要好,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半晌過後,葉離道:“你母親得的是痨病,無法根治,只能緩解。”
路傑聽罷嘆了口氣:“以前郎中也給吃了一些藥,但是一直不見好。”
“以前郎中給開的藥?”葉離輕笑一聲,道,“你不用在那些藥上浪費時間了,我給你開一個方子,保證有效。”
“真的?”路傑瞪大了眼睛看着葉離。
“你別高興的太早,我這方子裏有一味藥可不是那麽好找的。”葉離直視路傑,一字一字的道,“搖魂草你可聽說過?”
“搖魂草?”路傑的臉變了顏色,“那可是最珍貴的藥材,整個南疆只有聖教才有!”
聽罷,葉離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道:“現在你母親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如果你實在弄不到搖魂草,那我也無能為力了。”
“等等,你讓我再好好想想。”路傑一臉猶豫之色,心裏也在天人交戰。搖魂草放在禦寶閣的藥閣中,可他路傑偏偏就在藥閣做事,可以說搖魂草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不過私拿教內的東西可是死罪,就算遮掩的再怎麽好,月底藥閣清點藥材的時候還是會被發現的。
葉離注視着路傑臉上的表情,語氣頗為惋惜的道:“如果你實在為難的話,那就算了,畢竟藥材都在聖教嘛,平常人連見都見不到一面的。”
路傑看着躺在床上白發蒼蒼的母親,心裏一陣刺痛,母親為他操勞了一生,他卻什麽都無法為母親做嗎?
“說吧,搖魂草你要多少?”路傑咬了咬牙,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這個嘛……我還不能确定。”葉離含糊着道。
路傑又沉吟半晌,心道,反正拿一株是死罪,全拿走也是死罪,為了能讓娘活的不那麽痛苦,老子豁出去就是了。他下定了決心,對葉離道:“小哥,你能保證這藥一定有效嗎?”
葉離看着路傑,他眸中那種不顧一切的眼神讓葉離心裏一震。葉離沉默了一下,鄭重的道:“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路傑聽罷,重重的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在了母親蒼老的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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